第115章 爛桃花
第115章 爛桃花
在家做飯,煮老火湯最費功夫,少則半到一個時辰,多則幾個時辰,極其磨人。
李秀菊趁著煲湯的間隙,殺好準備清蒸的魚,摘乾淨菜。等野枇杷瘦肉湯一出鍋,立馬燒開一鍋水,架上蒸魚的盤子,用熱氣騰騰的水蒸氣悶上一會兒,緊實的魚肉爛開,嫩白的魚肚敞開,放上幾根綠蔥,澆一些熱油在上邊,魚的鮮味隨即提了出來。
「小心燙啊。」李秀菊把魚端出來,放到砧板旁,趁熱炒剩下的苦菜。
「好。」周沉魚拿著帕子,捏住盤子兩邊,儘管如此,滾燙熱意仍滲進指腹,黃豆嚇得跑到一邊,她急忙端著清蒸魚進屋子,「啊,燙燙燙。」
「姐,你可小心別摔了。」寶玉如臨大敵,趕緊放下還未點亮的油燈,撥開桌上的碗,空了一處位置出來。
周沉魚把盤子啪一聲擱桌上,捏著盤子的手指趕緊捂住耳垂,「燙死我了。」
寶玉哈哈笑了一陣,聞著沙煲飄來的味道,沒忍住等人齊,掀開鍋蓋瞧了瞧。
一股伴著清淡椰香味道撲面而來,往鍋中一看,只見清湯底下飄著幾片瘦肉、棕色根莖和紅色的枸杞,不聞見香味,味道淡地就如同清湯寡水一般。
「這野枇杷真稀奇,雞看見了恐怕也不吃,煮出來的味道竟這麼香,以前還從未見過呢。」寶玉嘴上說著雞也不吃,自己聞著香味,禁不住咽起唾沫。
周沉魚想著以前喝過的五指毛桃湯,一直感嘆是誰第一個發明五指毛桃煲湯的,沒想到這個時候已經有人用這個好東西了。
李秀菊吹滅了廚房的燈蕊,端著苦菜盤子上桌,平常她一人在家吃飯,隨便應付應付也就過去了,如今這雙兒女都在家,胃口和心情都跟著好了起來。
「來來來,菜炒好了,可以用飯了。」
臨近中秋,院牆上的月亮宛如一輪銀盤懸在天邊,皎潔的月光撒向地面,空曠的院子宛如鐸上一層銀箔。
所有飯菜端上桌,寶玉迫不及待搶了勺子,舀好三碗湯,激動地搓搓手:「一回來就能喝上娘煮的湯,真好。」
李秀菊看著頭一次做的野枇杷瘦肉湯,賣相還算成功。
她笑,「娘在紅梅那喝過一次,味道甚是喜歡,只是不知你們中不中意。」
「光是聞著味道就香,不用說,我肯定喜歡。」寶玉雙手捧碗,咕嚕咕嚕地干下大半碗。
周沉魚看著碗里的清湯,上邊浮著一層油光,飄出的味道既有淡淡的椰香,又有點中草藥的味道,她端起碗放到嘴邊,清湯入口,跟她記憶中喝過的五指毛桃湯幾乎一模一樣。
她都想懷疑自己根本沒有離開過從小生長的這片土地,只是換了一個時空,換了一群相處的人。
周沉魚喝著家鄉的味道,感覺自己倒霉又幸運,真不知該哭還是笑。
「娘以為你們還要晚幾日回來,家裡還剩一點肉,你們姐弟兩分了啊,不必留到明日。等到中秋,我們養的雞可以宰了,那野枇杷還有剩餘,就著雞再煮一次湯。」
李秀菊舀出湯里的肉,分到周沉魚和寶玉碗里,一塊也沒打算給自己留。
周沉魚緩過神,想起紅梅提醒的話,趕緊挪開碗,質問老太太,「我和寶玉不在家的日子,你都吃什麼了?」 寶玉搶過勺子,跟著說道,「對,娘,你在家都吃什麼了?」
李秀菊瞅一眼她們,夾了塊鮮嫩的魚肉吃,「你們待在山裡,什麼也吃不上,怎還管我吃什麼?」
「怎就不管?我們不在家,你總是湊合吃些青菜,長此以往,身子骨哪兒受得住?」寶玉抓緊筷子,吃不下碗里的肉。
「我們家後院種了一園子的菜,隔三差五又有豬肉佬來賣肉,又是菜又是肉,不比你們吃些魚乾菜乾強?娘吃得比你們好多了,不必擔心我。」李秀菊有板有眼解釋,始終不肯承認。
周沉魚把肉舀進她碗里,李秀菊想要挪開碗,她笑著威脅,「是不是頓頓都有菜有肉,等那豬肉佬一來,我們打聽打聽就知道了。」
寶玉驚醒,「姐說得對,趕明兒上集市,我定要去問問,這十幾日娘你都買什麼了。」
李秀菊知道自己那些事瞞不住,半推半就裝了肉進碗里,無奈道:「你們大了,我這個老太太做什麼都躲不過你們的眼睛。」
「你知道就好。」周沉魚笑著說,「所以以後我和寶玉不在家,你該吃得吃,該喝的喝,別替我們省錢。」
說完,她又挑了塊上好的魚肚肉,夾進李秀菊碗里。
「夠了夠了,再裝碗要塞滿了。」李秀菊忙伸手攔住,周沉魚只好放進自己碗里。
李秀菊看著滿滿一碗的肉,忽而想起,「對了,你們回來的時候說過,你們還救了一個人,救的是何人?」
周沉魚挑著魚刺沒空說,寶玉把遇到楊犀的事情一五一十全交代了。
李秀菊聽完,高興的臉色頓時冷下,緊張地看向周沉魚,「你可有受傷?」
周沉魚不明所以,「寶玉說啊,受傷的是楊犀,不是我。」
「娘說的不是這個。」李秀菊擰了擰眉,「娘的意思是你們二人獨處,他沒做什麼出格之事吧?」
「他都傷成那樣了,他能做……」周沉魚才讀懂李秀菊的意思,嘴角揚起又落下,「他哪敢傷我啊?」
李秀菊鬆了口氣,「沒有最好。你也太冒險了,一個女子跟個男子獨處在同個屋檐下,多危險?以後再不許這樣。」
寶玉聽個來回方才轉過彎,急道:「娘,楊班頭才不是這種歹人!」
李秀菊見寶玉怒了,婉轉地解釋道:「你還小,豈會懂男女之事?那知人知面不知心的人多了去了,小心謹慎些總是好的。」
「那也不能平白無故冤枉人啊!楊班頭幾次幫過我和姐姐,他怎會做這種下流無恥之事?」寶玉不滿答道。
「對,你們都說得對。」周沉魚心虛地挑低下頭挑魚刺,沒敢承認自己才是那個下流無恥的女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