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第110章


  「啊!中了中了!」周沉魚高興地驚呼,那是她進山以來第一隻射中的獵物,意義非凡。她冒著雨也要跑出去,撿回她打獵路上的里程碑。


  楊犀怔怔地追著雨中那抹俏麗身影,與印象中那個胡攪蠻纏和姦詐狡猾的樣子格外的不同,他嘴角悄然揚起一抹弧度,而不自知。


  周沉魚拎著戰利品回來,雨竟在此時也忽地停了,她淺笑,「今晚的飯菜有著落了,你身上有傷,正好給你補補。」


  楊犀艱難站起,忍不住替她高興,道:「沉魚,我竟不知你有如此好的身手,你這射箭的功夫快趕上我們府衙的捕快了。」


  周沉魚傲嬌冷哼,「嗤,區區打獵而已,你們男人能行,我們女人也一樣可以啊!你可別小看人。」


  「我絕無此意。」楊犀認真解釋,「在這世上,強於男子的女子比比皆是。」


  周沉魚詫異看向他,半晌,把雞別到腰上,瀟洒挽弓上肩,「不知不覺一下午過去了,天馬上要黑,再不回去,就要在這裡過夜了。」


  她耍起嘴貧,「楊班頭,如果你不嫌棄,不如先跟小女子回我那小破屋住上一晚?」


  楊犀頓首,無甚感激,「有你收留我,我高興還來不及,豈會嫌棄?」


  周沉魚笑著走到他身旁,鑽進他臂彎,牽住他的右手撐住他身體,仰起頭調侃他:

  「我這不是擔心,你跟我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不太好嘛。當然我知道,你絕不是那種人。」


  「我……」楊犀看著周沉魚狡黠的眼眸,臉驀地一紅,抿唇含笑,身子朝她傾去,「勞煩你多照應。」


  「黃豆,我們回家。」周沉魚沖黃豆喊了聲,一手扶著楊犀的腰,一手抓住他環過的手臂,兩人互相照應,一起回到了木屋。


  周沉魚只著外衫,內里還是空的,被磨得不舒服,回到木屋,立刻去換了身衣服。等她換好走出屋外,鐵架的火已經被楊犀點著了。


  周沉魚生怕他磕著碰著,又添新傷,她趕緊奪過他手裡的火摺子,將他按回到椅子上,「我不是讓你別動嗎?我來就好。」


  楊犀看著周沉魚在那兒忙活,而自己又是男兒身,卻干坐著。


  他無所適從,挑了幾根柴火往鐵架上添去,道:「衙門捕手常年在外緝捕犯人,少不得走山闖水,進到大山裡沒吃的,我們也像現在這般打幾隻野雞野兔烤了吃。」


  「你們男人粗糙,就喜歡烤著省事,我才不這樣呢。」


  周沉魚等鍋里的熱水燒開,澆至山雞毛髮上,燙了一遍,幾下除去了山雞毛,再有就是去除內髒的事。


  去除內臟屋檐大量冷水去血洗凈,周沉魚拎著東西出了門。


  換做以前,她連菜市場活禽市場都會避而遠之,更不用說干殺雞殺魚這種見血的事情。可到了這裡,生存環境惡劣,想吃上一口好飯菜,還得自己親自動手。


  好在看李秀菊忙活多了,也就慢慢上手了。她迅速宰了雞,拎著它回到木屋,遠遠地就看見楊犀在忙活。


  他並未聽從她話,安心坐著養傷,哪怕拄著木棍幹活,也打消不了他的心思。


  周沉魚走近了一看,盤子上的野蔥和姜都已洗乾淨,省了她好多事情。


  她站到他身後盯著他,吃驚道:「呦,我看你這熟門熟路的動作,你是不是經常下廚啊?」 楊犀偏頭望向她,「兒時我阿娘在廚房忙活,常叫我和我爹給她打下手。」


  「在你們這兒,男人進廚房倒是少見。」周沉魚笑了笑,往鍋換上清水,放入一捆野蔥和幾片姜煮開,這次帶上山的調料不多,想要依靠簡單食材做出一頓美味,最好的選擇無疑是她拿手的白切雞了。


  這隻山雞的歲數比她預估地要長,肉質有些韌,所以下水燙煮的時間近半個時辰。


  煮好飯菜,木屋周圍的光線也悄然變暗,點燃的油燈在桌上亮起,周沉魚把米飯羹湯端上桌,扶著楊犀坐到桌旁。


  周沉魚把筷子遞給他,「我們家平日里都是老太太做飯,我很少下廚房的。你先嘗嘗味道,看合不合你的胃口。」


  楊犀掃一眼菜色,拿起筷子淺嘗一口。


  周沉魚等著他的反應,「味道還行嗎?」


  楊犀睜眸看向她,無半點虛與委蛇,點頭肯定,「嗯,味道很不錯。」


  「是嘛?那你多吃點。」周沉魚撐著下巴打量楊犀,他身著廉價布衣,臉色也蒼白憔悴得可憐,可就算在這樣的窘境里,楊犀用膳的行為舉止仍能透出世家子弟的嚴苛教養,一點也不落俗。


  她以前還說他是個莽夫?

  大抵眼睛瞎了吧。


  他們用完晚飯,屯了熱水出來,各自洗了個澡。


  楊犀肩傷的藥草本該一天更換三次,中午耽擱了,周沉魚重新捶了一輪藥草,拿到楊犀跟前,「這裡只能找到這些藥草,你暫且用用吧。我幫你換藥,還是你自己來?」


  楊犀側眸望一眼傷勢,虛弱地笑了,「多謝,讓我自己來吧。」


  周沉魚看著他的傷,她又不是個細緻的人,怕失手弄疼他。


  「行。」她放下藥草,把油燈往他跟前挪了挪,「那你上完葯,我替你包紮。」


  楊犀端坐在床,解開肩膀一側衣物,露出那片傷口,淋了雨水的傷疤果然再次裂開,血與水遍布在血肉模糊的傷口周圍,上邊還沾著些許掉痂泡軟的死皮。


  周沉魚光是看著都覺得疼,待會兒藥草敷上去,疼痛可想而知。


  她拿了干帕進來,給他擦去血水,偏過頭,不敢看上藥那幾秒。


  楊犀右手捧著藥草,沉默了半晌,綳著臉色,眼睛眨也不眨往傷口處按去,葯汁從傷口滲進四肢百骸,挫骨扒皮的痛處讓他瞬間咬緊牙關,身體控制不住地顫抖。


  周沉魚聽見他痛苦克制的沉吟,餘光忍不住看去。


  楊犀緊閉著雙眼,額角遍布細汗,已在極力隱忍,終是抵不過刀傷撕裂的痛處,疼到幾次咬牙鬆開,下一秒又用力繃緊,最後連脖頸的青筋都已暴起,幾乎破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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