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哄亂
王家外院,暫時還是風平浪靜的。
那塊兒極其普通的帕子被扔過牆,落在地上,好長時間,都沒人多瞧來一眼,甚至還被人無意中踩上兩腳,看著髒兮兮的,這手帕又不是什麽好料子,別提那些公子哥兒,甚至連下人們一時都不會去撿。
過了大概一個時辰,一個年紀七八歲的小公子滿臉無聊的跑了過來,一路腳尖東踢西踢,不管是草皮還是石子兒,隻要到了他的腳底下,就會飛起來。
這也難怪,壽宴這樣的場合,對小孩子來說,是最無聊的,尤其是早到的那批。
大人們各自有話要說,稍大點兒的孩子,也開始在交際場上互相你來我往了。唯有他們這樣不丁點大,但是又愛玩的小孩兒,特別憋屈。因為是在別人家,大人告訴他們,要知道禮節,不能像家裏那樣隨意,可和其餘的一群拘謹的小娃娃待在一起,還不如自己走走呢。
他的奶娘跟在身後,卻不阻止,這邊兒的人很少,哪怕被看到了,也沒什麽。不讓小少爺現在發泄個痛快,等下還要見三皇子和大皇子,還要去吃宴,那才是折磨呢,與其讓這孩子一會兒在重要場合爆發,不如讓他先解解悶,等下也能繼續忍耐。
那塊兒帕子被這小公子一腳踢上,但帕子可不同於普通的小石子兒,帕子是很輕的,被踢了以後,不但沒有飛到一邊兒去,反倒軟趴趴的搭在了他的腳背上。
這帕子很髒了,小公子一下子就叫起來:“奶娘!”他覺得惡心。
奶娘趕緊上來,一把揪下小公子華美黑靴上的帕子,道:“少爺哦,別怕,是塊兒手帕。”
說完,還抖落了一下,給這小公子看:“不知是誰掉的,你看,上頭還繡著蝴蝶兒呢……”話說到這裏,她的聲音啞了一下。繡著蝴蝶兒?而且還是一對兒花哨斑斕的大蝴蝶,一看就是女孩子用的,男人家用這樣的帕子,可不是丟人嘛。大概是王家的丫鬟吧……
她才這麽想著,小公子就津津有味的說道:“咦,上頭有字兒,是個賀字。”
奶娘一愣,她是不識字兒的,可是他們家小少爺識字啊,別看才七歲多,但是已經認識千把字兒了,貴族人家的男孩子,基本上都是四五歲開蒙,到七歲認識這麽些字兒很正常,但是,這手帕上怎麽繡了個賀字呢。
下人們識字的可不多,所以,能夠在手帕上繡字,並且有資格繡字的,都是上位者,不是小姐,就是夫人。所以,這手帕並不是哪個丫鬟掉的,而是哪個小姐的。看看周圍的地勢,人少,而且挨著圍牆,是不是誰家小姐趁著這次壽宴能夠出門,和自己私底下交好的情郎私會來了,不小心掉了手帕?
而且,繡個賀字,八成是因為手帕的主人姓賀。
乖乖不得了,她似乎撞見了不該撞見的秘密呀。
奶娘身子微微抖了一下,趕緊對小公子說道:“咱們走吧。”
小公子沒放在心上,立刻跟著他走了。
這手帕既然能被人注意一次,就能被注意二次。
很快的,就又有一人撿到了這帕子。這是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年,一看到這帕子和上麵的賀字,居然笑了起來。
賀?今天來的客人裏,跟他歲數差不多,但是最出風頭的那個少年,不是也姓賀麽?這八成是那賀家的賀青江掉下來的,嘖嘖,好好的一個大男人,用這種手帕,不怕丟人的,是不是他除了用這蝴蝶帕子,還穿大紅肚兜呢?
於是,他舉著手帕,朝著人多的地方,一路吆喝著去了。
賀青江本來好好的在屋裏坐著聽大人們說話, 沒想到居然禍從天降,小廝進來對他耳語以後,賀青江氣的麵皮都紅了。
因為現在外麵紛紛傳言,說賀青江用女人用的東西,還有人說,賀青江跟家裏的丫鬟有首尾,丫鬟給他繡了定情信物,但是被他弄掉了,都吆喝著讓賀青江出來給個說法呢。
真是莫名其妙!賀青江不想讓父親擔心,自己先出去了。
外頭聚了二十幾個少年人,齊刷刷的等著賀青江。
一看到他,立刻舉起那手帕,給賀青江看。這些人裏,就有才挨過打,臉上還青紫了幾塊兒的雲家兄弟。
雲家兄弟來,可不是為了嘲笑賀青江的,因為有人說這是賀家小姐的手帕,被扔過牆,砸情郎來的。他們兩個非常不高興,現在他們儼然已經將賀家的女孩兒當成自己未來的妻子了,就算賀家小姐要砸情郎,也是砸他們,砸這些不相幹的人幹什麽。
況且,那上麵的字兒繡的歪歪扭扭的,帕子的質量也很差,他們覺得賀家小姐是不會用的,據理力爭下,才讓大部分人相信,這一定是賀青江相好的丫鬟送給他的,然後被賀青江弄丟了。
一想到這個俊秀無比的少年郎身上竟然有這麽大的汙點,才十二歲,就已經和屋裏的丫鬟們搞來搞去了,不少人特別興奮,他們自己不優秀,所以最喜歡看到優秀的人跌落神壇了。
“賀青江,證據都在這裏了,快快快,給大家說說,你是怎麽把那丫鬟弄到手的。兄弟我今年十四了,都還沒開過葷呢。”一人躲在人群裏,高聲喊道,語氣裏的酸味兒,遮蓋不住。
並不是每個世家子弟都有資格做紈絝的,有的人家,還是管的很嚴厲的,畢竟,大人們也不想自家將來的百年基業被一個紈絝給毀了。酒色財氣,地位越是重要的男孩子,越是不給他們沾。還有的,則是早早定下了親事,管他們的不僅僅有自家家長,還有未來妻子的家長,不然,誰想讓自己嬌滴滴十幾歲的女兒一嫁進門,就當一串兒蘿卜頭的媽。
人們的眼裏都是興奮的冷光,看著賀青江,好像看著一盤子剛端上來切好了的香噴噴烤乳豬,恨不得立馬撲上來把他分食完畢。
賀青江看到那帕子,又是詫異又是納悶,這可真是奇怪了,怎麽會有一張繡著賀字的帕子呢。
他們賀家人從老到小,從主人到下人,都是從來不用帶記號的帕子的。別說是男人了,就是家裏的幾個妹妹,用的帕子也很素淨,這樣繡了兩隻斑斕大蝴蝶的俗豔東西,根本沒人會用。
“這不是我家的手帕,跟我沒有關係。”賀青江淡然說道。
他的態度是那樣高嶺之雪,氣質又縹緲淡然,果然,怎麽比劃,人們都覺得這帕子跟賀青江都扯不上沒關係,有些人已經在心裏打起了退堂鼓。
“這可不一定,聽說前些時候,有人追著賀兄弟你扔帕子,扔鮮花和果子,這帕子說不定就是其中一位美嬌娥的,因為格外得賀兄弟你的眼,所以才被留下來,貼身保存,但不小心掉了。罷了罷了,君子不奪人之美,這帕子我們還給你吧。”
這話實在太誅心了,本身賀青江就很討厭其他人提起那次被扔帕子的事情,甚至連門都少出了,頓時臉色一板,擲地有聲道:“休要汙我名聲。若你們現在道歉,我不再追究,但若還一味的將這不知哪兒撿來的手帕攀扯我身上,待我查清楚到底這是怎麽回事,別怪自己落下小人之名。”
他的話一下子令很多人不爽了,大家都是少年心性,能來鬧賀年平的,大部分腦子都不太好使,真正聰明的,才不會摻和這件事。平時這些人也許還好,可現在給賀年平一激,更加不懂得圓轉處事兒,立刻有人賭咒發誓,若是這手帕跟賀年平真的沒關係,他們寧願跪下給賀年平磕頭叫爺爺,可若真是和賀年平有關係,賀年平也要跪下給他們叫爺爺。
賀年平冷笑一聲:“好!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你們可不要後悔。”
此時的後院裏,幾個女孩子忙手忙腳,正在繡字。
她們都不是擅長刺繡的人,平時裏十指不沾陽春水,隻賀青波還好些,但一旦追求速度,質量就不能看了,反正那歪七扭八的,跟上一個帕子比,都是差不多水平。
就在帕子繡完了,賀青浣審視一遍,立刻點頭道:“好了,這就把手帕扔過牆吧。”
這批手帕是他們在王家搜羅到的,是一批統一的繡蝴蝶帕子,還是新的,大概是平時給丫鬟們用的。
尋了個牆邊兒,她們就要扔,結果大概是著急的緣故,謝知春扔了好幾下,都沒扔過牆,她差點兒又哭出來了。
“你別急,帕子輕,我們給裏麵團上小石頭和土塊兒,就能扔過去了。”賀青浣安慰謝知春,可不能讓謝知春再哭了,引來人就不好了。這個謝知春,就知道惹事兒,惹完事兒了,還不去解決,就知道哭,簡直是夠夠的。
這時,賀青浣的腦海中忽然傳來了係統的提示音:【宿主宿主,財大氣粗,身為敗家係統所有人的你,怎麽可以用石塊兒、土塊兒包在帕子裏呢。任務:用金珠墜帕,將手絹兒扔過牆去。任務獎勵:五十積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