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7.第267章 恍惚
翌日,夜靈犀從小安子那兒聽說她父皇已派遣秦將軍帶兵前往北境支援宴老將軍。
想到秦愔那張面相不善的臉,她便有點擔心對方會暗中使絆子,上次賽馬會上對方和宴江賽馬,她便覺得兩人有點針鋒相對,而且這位秦將軍的勝負心還挺強的,之前賽馬輸了,那凶戾的眼神像是要把馬給殺了。
也不知道心眼到底有多小,要是比芝麻還小,十有八九會使絆子……
她邊走邊想,不知不覺走到了錦鯉池附近。
一絲波光泛來,銀亮晶瑩,像是水光,又像是魚鱗上反射的亮光。
她停住腳步往前看了看,一條黑影在水下快速游過,黑亮的鱗片在水中留下一串晶瑩的波光。她四處看了看,悄悄貓腰走過去,禾禾和鈴鐺緊張兮兮地四處查看,在身後不停地提醒她小心點,要是她撒開腳丫子跑過去,估計兩人都要抱腿了。
離池邊還有兩步遠的時候,兩人便伸手將她攔住了,一個查看水裡有沒有古怪,一個盯著周圍的假山涼亭,猶如兩尊門神,就算是一隻蒼蠅也休想逃過兩人的眼睛。
夜靈犀見兩人一副緊張憂慮得都快掉眉毛的樣子,便不過去了,從小荷包里掏出一顆紅亮亮的金絲蜜棗,輕嘬了兩聲,然後將蜜棗拋向水面,一條漆黑的身影從水面躍出,甩出的晶瑩水珠在空中折射出五彩繽紛的光芒。
那條黑鯉銜住蜜棗重新潛回水下,一轉眼的功夫便不見了蹤影。
喂完魚后,夜靈犀打算去幽竹館拜訪一下,順便討杯茶喝。
剛走了一小段路,她無意間瞥見前面的涼亭里有人,她定睛一看,坐在輪椅上的是慕容澤,他面前還站著一個年輕女子,應該是他大姐,北寧郡主,她再往旁邊看了看,在走廊那兒看見一個單薄修長的身影,乍一看還以為是她大哥哥,對方穿著淡藍色衣服,遠遠看去像是一位清貴的文弱書生,是那位郡馬爺容銜。
驚蟄侯在亭子外面兩步遠的位置,她往那邊看了一眼,發現假山後面像是藏著一個人在偷看,她眯著眼睛仔細辨認了一下,像是紅杏,貌似害怕家裡這位大小姐,只敢躲在遠處偷偷摸摸地看。
「別以為父王把你留在這兒,我就拿你沒辦法。」慕容敏冷冷道。
慕容澤慢條斯理地答道:「王姐若想要這世子之位,大可和父王說,但王姐現在也沒有子嗣,北境也不能沒有世子。」
慕容敏冷睨了他一眼,提步離開了亭子,容銜正好從走廊那頭過來,步伐從容,臉上帶著輕柔的笑意。
不知兩人說了什麼,都往夜靈犀的方向看過來。隔著十幾米的距離,她仍然能感覺得到那雙眼睛里的冷淡之意,這位北寧郡主也未打聲招呼便轉身走了,容銜這位郡馬爺頷首示意,隨後也跟著一塊離開了。
兩人剛走遠,紅杏立刻從假山後面出來,快步朝涼亭走了過去,也沒留意夜靈犀這邊。
「主子沒事吧?」紅杏步伐焦急地走進亭子,「大小姐……」她頓了頓,有些猶豫不決。慕容澤眸光微側,她低頭退到了一旁。他漫不經心地理了理膝上蓋的毛毯,目光投向亭子外面,看見主僕三人的背影往東邊小路去了。
夜靈犀帶著禾禾和鈴鐺到了岔路口后,先看了一下方位,往幽竹館的方向去了。
走到竹林邊時,她駐足停留了會兒,靜靜聽了會兒竹葉的沙沙聲,竹林特有的靜謐清幽有種平靜人心的力量……
走到門口時,她先往院子里看了一眼,見裡面有兩人在下棋,一人是習目,另外一人背對著她,只能看見背影,但肯定是她大哥哥,她不禁有些驚訝。 她大哥哥平日里幾乎都不出門,突然看到人出現在這兒,老實說,像是看見什麼稀奇東西出來走動了。
掃雪來請夜靈犀過去坐,清風端來一杯茶。她看了一眼棋盤上的黑白棋子,再品了一口茶,安靜地看了會兒后,又品了一口茶。
夜清然執白子,棋盤上的白子和黑子之間的交鋒並不激烈,倒透出一種平和淡泊的意味,不像是在切磋倒像是在參禪……
夜靈犀喝了一杯輕妙醇香的熱茶,聽著不急不緩的落子聲,彷彿一首無形的催眠曲,不知不覺中,像是進入了一種似睡非睡的恍惚狀態,棋子的聲音時遠時近,逐漸變成一點兒依稀的迴音……
一絲晶亮的光線在眼皮上晃動,她睜開眼睛,眼前彷彿蒙著一片迷霧,裡面隱約透出燈火的光芒,她看見一個朦朧的背影,婀娜柔美,髮髻上戴的那根金簪閃閃發光,上面閃爍著寶石晶亮的光芒,看起來十分華美,一看便知不是普通人家能用得起的首飾。
她看見這名女子對面好像還坐著一個人,有個模糊的輪廓,也看不清五官特徵,只感覺身材還挺壯實的,像個膀大腰圓的富貴大老爺。
她想看清楚女子的容貌,但女子始終背對著她……
感覺腦袋陡然一沉,她猛然驚醒,感覺有什麼東西抵在自己的腦袋上,然後發現是一隻手。夜清然將她歪倒的小腦袋扶正後,然後收回了手。
她感覺嘴角微微張開,像是流口水了,連忙轉過身拿小帕子擦了擦臉,又給禾禾和鈴鐺看了看儀容,然後才轉過身。
「公主方才可是夢見了什麼?」習目道。
夜靈犀如實回道:「也沒看清什麼。」又問道,「我剛才睡著了嗎,睡了多久?」
清風回道:「公主一刻鐘前打起了瞌睡。」
聽到後面兩個字,夜靈犀輕咳一聲糾正道:「不是打瞌睡,是看得出神了。」
清風:「……」
她看了看棋盤上的黑白棋子,沒有明顯的優劣之分,像是平局,她又細看了一遍,果然是平局。
將視線從棋盤上收回來后,夜靈犀問道:「大哥哥什麼時候來的?」
掃雪回道:「殿下是一個時辰前過來的。」
一盤棋下了一個時辰嗎,果然都是慢性子,她心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