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揚州刺史(十四)
第166章 揚州刺史(十四)
袁羅對這間卧房似乎很感興趣,踱步在裡面看著房間裡面的陳設,目光從桌椅案幾掃到窗檯窗紗,從鑲嵌著銅鏡的梳妝台掃到挽著紗帳的床榻。
房間里的一切都打掃得一塵不染,梳妝台上也擺放著女子用的首飾盒子和胭脂盒子,還有一把羊角梳,質地光潔瑩潤,看起來價值不菲。
窗台上擺著一個花盆,深褐色的紋理,裡面鋪的黑土,上面沒有栽種花草,光禿禿的,像是裡面的種子還在冬眠之中。
袁羅走過去看了看,黑色的土壤看著很是濕潤,像是從不缺水,他便問了一句:「姑娘常來這裡打掃嗎?」
檀香回道:「每日打烊后,奴家都會來清點一遍樓中的物件,再將屋子打掃一遍。」
袁羅稱讚道:「姑娘果然是細心,難怪秋老闆會將這麼大一間酒樓交給姑娘打理。」他的目光再次掃視了一遍屋子,在一張椅子上坐下,又請檀香坐下,手指輕敲了兩下桌子,隨意聊起那個光禿禿的花盆,像是在打探什麼,又像在拖延時間等著某個訊息。
「不知那花盆裡種的是什麼,想必很名貴吧?」
「奴家也不知,東家只說這花嬌氣,每日要用山泉水澆灌一遍,這水也不能隔夜,因此奴家每天都讓夥計去城外山上取來新鮮的泉水,也不知什麼時候能長出來。」
「聽姑娘這麼說,當真是嬌貴,到時候花開了,本官可要來開開眼界。」
「大人言重了,大人能來是小店的榮幸,奴家不勝感激。」
這時,一名手下上樓彙報說在樓下發現了一間密室,檀香面色微變,解釋說那裡面放的是東家的貴重物品,怕的是有賊人行竊。袁羅讓檀香跟他一塊去看看,若真是那位秋老闆的貴重物品,他也不會讓人亂動。
到了樓下后,守在下面的那名手下看著腳下的地板稟報說密室在下面,袁羅走過去在上面踱了幾步,便察覺出了腳步聲之間的細微差別。他的目光投向那隻大的白瓷花瓶,揮手示意了一下,那名手下走過去轉動花瓶,那個方方正正的入口再次出現。
這間地下密室的面積並不大,裡面放著兩口大紅木箱子,都上了鎖,裡面的空間足以容納一個成年男子,若裝的都是金銀珠寶,兩口箱子加起來至少都值個十幾萬兩。
檀香說鑰匙只有東家有。
袁羅彎腰查看著箱子上掛著的大銅鎖,耳尖微微動了動,像是在聽箱子裡面有沒有呼吸聲,過了會兒,他轉身對檀香道:「這裡面裝的是什麼貴重物品,姑娘知道嗎?」檀香回道,「這裡面是東家的家當,奴家也不曾看過。」兩人說話時,一名手下已經將銅鎖打開了,這種大銅鎖並不難開,懂點溜門撬鎖手藝的小偷小賊用根鐵絲就能將鎖眼捅開了。
「大人,打開了。」
見箱子被擅自打開,檀香面上添了一層薄怒。袁羅斥責了手下一句,又向檀香賠了個不是,檀香欠身說不敢,低垂的眉尖微蹙了一下,似乎有所擔憂,不過並未讓人察覺到異常。
兩口紅木箱子都被打開了,其中一口箱子裡面裝著滿滿的珍珠翡翠珊瑚瑪瑙,珍珠顆顆圓潤飽滿,玉器件件通透無暇,珊瑚瑪瑙更是鮮艷奪目,一看便知是上等貨色。
若是普通人看到這樣一箱財寶,估計早就兩眼發直垂涎欲滴了。
袁羅只是看了看,便走到了另一口箱子面前,那些珍珠翡翠珊瑚瑪瑙在他眼裡彷彿還不夠分量,沒有足夠的吸引力。
而另一口箱子裡面裝的那顆夜明珠讓他眸光動了一下,那顆夜明珠放在最上面,十分顯眼,在昏暗的密室里發著淡綠色的熒光,映照得周圍的各色珠串也變得流光溢彩,晶瑩璀璨。 在這層流光溢彩之下,又冒出點點金光。
他彎腰撥開上面一層珠串,見下面鋪著整整齊齊的金條,隨意掃了一眼,便估算出了裡面的金條數量。
「秋老闆的家當可真不少,不知之前做的是什麼生意?」
「奴家聽東家說這些都是祖上一代一代攢下來的,東家平日里也很少動用這些家當。」
從地下密室出來后,袁羅便帶人回了前面大堂,剛從帘子後面出來便看見了一個熟人,眸中閃過一絲捉摸不定的暗光。
「將軍今兒怎麼有空到這兒來了?」袁羅笑容和氣地問道。
宴江拍了拍身旁的宴斐,「這小子這兩天迷上了這兒的一位說書先生,我今兒剛好有空就陪他來看看。」
聽到迷上這個說法,宴斐皺了皺眉頭。
「看袁兄這陣仗,莫非有什麼江洋大盜藏到這兒來了。」宴江半開玩笑道。
袁羅笑道:「這兒在下都看過了,沒有什麼江洋大盜,將軍儘管放心,在下還有事,先行一步,等過兩日將軍若是得空了,到時在下再請將軍,還望將軍不要推辭。」話罷,他便告辭離開了。
這位皇城司指揮使帶著手下離開后,蔓延在樓中的那種惶惶氣氛才逐漸消散。
檀香過來給宴江和宴斐這對叔侄欠身行了行禮,招待兩人入座后,讓廚子雜役都回了後院,讓夥計繼續去招待先前的客人。
點菜的點菜,點酒的點酒。
宴斐見他三叔跟這位檀香姑娘像是認識,隨口問他三叔是不是之前來過這兒。宴江一看便看穿了他的心思,拍著他的肩膀道:「你小子要是敢到惜娘面前胡說,就別怪三叔將你偷親小姑娘的事告訴公主了。」
「那三叔就別怪我告訴惜娘姐姐你在外面金屋藏嬌了。」宴斐道。
宴江聽得眼皮一跳,立刻服軟,又岔開話題道:「這位單先生什麼來歷,三叔我這兩年也不在都城,也不知道都有什麼妖魔鬼怪混進來了。」他又指了指門外,「那位就是趁著我不在爬到了指揮使的位置,此人工於心計,嘴裡說出來的話,有七分信不得,跟這樣的人打交道,決不能讓對方猜中你的心思。」
宴斐看一眼門外,收回視線后道:「那位單先生之前在街邊說書,有了些名氣后被人請到茶館酒樓說書,住在十里街蓮花巷,家裡就他一個人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