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3.第273章 親昵稱謂

  「哦?」池臨靜眼裡漫上探究,打算認真聽聶人犀把話說完。


  可聶人犀卻沒打算繼續同他解釋,只見藍袍青年雙手併攏在一處,從斜窗往下望去,無意識地摩挲兩下左中指上的盤玉扣戒,「錢串子他們好像到了。」說完這句,他似乎想起什麼般一拍腦門,急匆匆扭頭轉身,念叨著:「壞了!壞了!我爹吩咐我讓廚房做的討喜頭月餅不知怎麼樣了,那桂花餡料和紅棗餡料得區分開,明四公主好似對紅棗過敏!我得趕緊去看看……」


  池臨靜皺眉,目送他推開遮鳳閣的房門。而後,轉眸順著斜開的窗欞注目於聽閑樓大廳。


  熟悉的絳紫色身影大搖大擺走進他視線,這次萬若檀身後只跟著一名淡藍色衣袍的少年,正是那個曾經遠赴江南為尋明主的北遼棋魁河淡。


  池臨靜在樓上眼看著他穿過大廳人流直奔殷羅面前,面上卻不再有前段時日的不悅。


  「消息可靠嗎?」他收回視線,給自己滿上一杯茶。


  夜二馬上答覆著:「在屬下看來,至少有九分真。這件事在北遼貴族中流傳已久,只是一直被那位很是強勢的長公主壓著,她甚至放話說,若誰傳到坊間,便要滅誰九族。單從此處看,屬下認為她是心虛。就好比當初小陛下登基時,南夏王庭中流言蜚語竟傳成他是您的孩子,您也不曾爭辯、不曾出面下壓,屬下還記得您說了句話:胡謅何必多顧?清者自然清。」


  池臨靜端起茶杯抿了小口,「卻不能全以我心態論。北遼長公主畢竟是位女子,在乎名節、下壓傳聞很正常。更何況,我不信北遼貴族裡百千張嘴,全憑她一個人能壓得住,這其中定然還有某些人或勢力相助,可有這類線索?」


  夜二思索片刻,又道:「您說的這,倒讓屬下想起一件事。我們安插在北遼的探子曾傳回過消息,宏纓侯之父、也就是北遼虎符直轄軍統領萬將軍,自北遼新帝即位后,就再也沒有上過早朝。而這個消息愈演愈烈也是從那段時間開始,難道?」


  「不會。」池臨靜果斷否決了夜二沒說出口的那個想法,「若這消息是被新帝傳出來的,那時間線是對不上的。且,我敢肯定,萬將軍與北遼長公主定然都不希望萬若檀知道這件事。他心氣太高,性子桀驁,一旦得知摸不準會有什麼反應。可如果他一直不知道,那北遼貴族之間表面的和平便得以維持。再說了,假若這消息是真的,豈不是相當於北遼貴族與他們一手扶持起來的崑山寒門站了對立?想從根源解決問題的話,他們會選擇一齊下壓此類傳言。」


  「您的意思是,萬若檀就算得知這個消息,也不是在北遼得知的,因為沒有任何渠道?」


  池臨靜輕輕頷首,「對。沒猜錯的話,他應該是在北遼聽到了些風言風語,問了很多人後都沒得到結果,於是才想自己來查,而大梁……是個很好的切入點。據說他第一次來大梁便直奔上京,想必是去了玉蘭道。這麼說來,他手中或許掌握著不少關於十三年前大梁皇宮發生的那場舊案的線索。也正因如此,淵縉王才會三番五次給他送信,邀他一見。」


  「可這是北遼貴族之間的齟齬,就算宏纓侯爺在查崑山寒門的時候意外搜尋到有關殷相的線索,淵縉王又以什麼理由邀他見面呢?要知道,宏纓侯爺與殷相毫無關聯,他不像是會為了一位不相干的大梁官員威脅到淵縉王的人。」


  池臨靜聞言搖頭,眼裡有神秘的光乍然閃現,衝破了他思索的屏障,過往解不開的謎在此刻被串聯在了一切,逐漸變得清晰,他放下茶杯,朝夜二出聲的地方看過去。 「淵縉王邀他相見,並非是為了十三年前的舊案,也不是想堵住他的嘴。你可還記得曾經在靈州五牙山阻攔我們三人進城的蜂奴?」


  夜二當即回:「自然記得。她不是受淵縉王坑騙,慘死在了白河鎮嗎?與這件事有什麼關係?」


  「她與這件事定然是無關的。」池臨靜語氣依舊不急不慢,他懶洋洋向後靠,倚在軟塌上,「但她師父玉善,十三年前,殷家出事時,身在上京皇宮。而後面這次,明之渡請萬若檀去靈州,蜂奴為什麼會在五牙山攔路?只有一個說法可以解釋的通,那便是淵縉王在靈州設宴,不光請了萬若檀,也請了玉善。萬若檀真正確認此消息,想來是因玉善親自口敘。」


  「竟是這樣!」夜二皺眉,聽完池臨靜的分析,他只覺之前發生的一切都找到了根源。


  聽閑樓大廳這邊。


  殷羅靠在東北角鳳凰于飛的頂梁木柱前,抱胸等著去給聶家主送禮的玉如意下樓。不知為什麼,回了這趟孤山後,這傢伙好像比之前慷慨了不少。要是以前,他來赴宴是絕對不會帶著禮的。哦不對,以前的他不光赴宴來不會帶禮物,他還得再狠狠敲詐設宴主人一大筆。


  眼前一簇紫色攢動,她看過去,便見萬若檀笑著朝她走來。


  他也是雙手抱胸姿態,走路帶著一股子說不上來的痞氣,「小阿羅,你我還真是有緣呢,本侯一進門,第一眼望見的就是你,在這干站著幹什麼?隨本侯入宴,坐席你隨心意挑。」


  殷羅呼出一口氣,被他這副「既然本侯來了,這就是本侯家」的從容模樣逗笑了。


  「宏纓侯爺大氣,您先請吧,左手邊正數第四個位子,是崇文帝陛下專程給您空出來的,」她沖著上位的座抬了抬下巴,客氣地給萬若檀指路。


  萬若檀聞言皺眉,「你不同本侯坐在一起?」他那神情簡直在說:本侯都過來請你了,你怎麼能不跟本侯一起入席呢?


  殷羅也皺眉,她幹嘛要跟他坐在一起?她跟他的關係沒有好到這種程度吧?說來也奇怪,她印象中自己跟萬若檀的接觸其實真沒幾次,那為什麼他每次跟她說話都以一種極為熟絡的語調呢?

  他甚至喊她「小阿羅」,世上這麼親昵喚她的人還真不多。(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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