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不是錯覺

  第114章 不是錯覺

  重型機械和時家雙胞胎同時到來，給救援工作加快了速度。


  一天到晚，數不清的人到處在搬運石頭，但是，和大自然相比，人類的能力，真的很渺小。


  「時染和經理還活著嗎？」


  即使大家表面上不露聲色，但到了休息時間，只要一兩個人圍坐在一起，就會進行這種對話。


  時川來到這裡，詢問負責人，得知是宋肆辰，他朝著人們指著宋肆辰的方向走過去。


  離宋肆辰越近，越能聽到機械工作的聲音。


  最後站在宋肆辰身後的瞬間，時川咬緊牙關。


  咣當，啪嗒。


  宋肆辰正在徒手把石頭搬出來。


  連站立地力氣都沒有，就跪在地上，握著石頭的手指尖上已經滿是鮮血。但是宋肆辰的視線只固定在了地下，就像認為到了那裡就能看到時染一樣。


  「夠了。」


  時川更近一步說。


  宋肆辰停下腳步，慢慢回頭看。


  「伯父。」


  宋肆辰的臉看起來很糟糕。


  大大小小的傷疤，嘴唇乾裂，鮮血凝固，但比這更讓時川心痛的是宋肆辰的眼睛，空洞無焦點的黑色眼珠，布滿了紅血絲。


  時川不用想都知道，他這個樣子已經持續很久了。


  看到他的樣子，想起時染曾經說過，第一次見到宋肆辰的模樣。


  看起來，就像一碰就會碎掉的落葉。


  坐在地上仰望時川的宋肆辰彷彿回到了當時的樣子。


  在見到時染之前，他是獨自生活在樹林里的小孩子。


  時川彎下膝蓋，和宋肆辰對視。


  「宋肆辰，你做的可以了。」


  聽到時川的聲音，宋肆辰的臉變得更加的難看了。


  「對不起……我沒有保護好時染。」


  宋肆辰用顫抖的聲音說。


  「我應該保護好時染的，都是我的錯，我為什麼讓她一個人？」


  這樣喃喃自語的宋肆辰又開始像機器一樣運轉起來。


  嘎噔一聲，把石頭和泥土扒開。


  「我一定會找到時染的，一定……」


  時川也擔心自己的女兒，但是眼前的宋肆辰，更讓他心疼。


  他握住了宋肆辰的手，然後問道：「如果時染能看到你現在這個樣子，她會說什麼？」


  宋肆辰沒有回答，而是俯視了一下自己的身體。


  「你已經知道答案了。」


  時川這樣說道，從宋肆辰手中取出了石頭。


  「宋肆辰，你現在需要休息一下。」


  「我沒有休息的想法……」


  「我不是為了你，才讓你休息的，這是為了時染。」


  時川斬釘截鐵地說。


  「只有保存體力，你才能更快的救出時染。」


  說這句話的時候，時川輕輕地嘆了口氣，皺起了眉頭。


  雙胞胎也走了過來。


  「宋肆辰，你休息一下吧，交給我們。」


  雙胞胎開始賣力的搬走路上的石頭。


  宋肆辰坐在旁邊，時川拿來盒飯還是帶著熱氣的，遞給宋肆辰。


  「一直沒吃飯吧，吃一些，才有力氣繼續搬走這些石頭。」


  宋肆辰看了看堆積起來的石頭，眉頭緊鎖，猶豫片刻，還是接過時川拿過來的盒飯。因為很餓，他狼吞虎咽得吃著，嘴巴裡面塞得滿滿當當。


  憨直地挪動著下巴，又咕咚咕咚地喝水了。


  在此期間，宋肆辰的視線沒有從一個露出一半的巨大岩石上移開。


  它彷彿成為一生中最重要的目標。


  不知道是什麼聲音，伴隨著微弱的震動，好像有一些土從頭頂的岩石上落下來。


  「這是什麼聲音？」時染睜開疲倦的眼睛。「不會再次發生坍塌了吧？」


  又傳來一陣低沉的震動聲。


  絕望的目光抬頭望向塵土飛落的岩石，然後又睡著了。


  不，現在幾乎是筋疲力盡，昏厥過去。 那麼睡覺時什麼都不知道就走了也不是壞事。


  至少比前世從樓上掉下去好太多。


  那種全身碎裂，滿眼鮮血的感受，她再也不想有。


  「……快點。」


  「……」


  「這邊全部……快點……」


  突然傳來了有人說話的聲音。


  時染猛然睜開眼睛，儘管筋疲力盡，嗓子乾的說出的話都是沙啞的，還是不放過能逃生的機會。


  「這裡！我在這裡！人還活著，這裡！」


  她已經拼盡全力的吶喊，但是因為沒有力氣，發出的聲音並不大。


  但是不能就此放棄。


  時染再次緊緊閉上眼睛，大聲喊叫。


  「這裡！能聽到我的話嗎！」


  但是，好像沒有用。


  時染在黑暗中繼續摸索石頭，握著，拍打在岩石上。


  「救命！在這裡！」


  「……」


  實在是沒有力氣，停了一會兒，外面的聲音似乎也停止了。


  是錯覺嗎？


  是自己要死了，產生的錯覺嗎？

  時染心中一直存著的希望，在這一刻，彷彿蕩然無存。


  「是我要死了嗎？」


  「有沒有人？」


  「……」


  「把這裡清走。」


  是熟悉的聲音。


  不是錯覺！


  時染再次聽到有人說話的聲音，似乎離自己並不遙遠。


  她再一次燃起希望，繼續拍著岩石。


  「宋肆辰……是你嗎？宋肆辰……」


  漸漸地，外面的聲音更大了一些，從裡面能感覺到救援人員接近她們了。


  「在這裡！宋肆辰，我們在這裡！」


  不知道是不是剛才呼喊地太過用力，能量一下子消耗殆盡，她嗓子裡面幾乎發不出聲音，手也抬不起來。


  「宋肆辰……宋肆辰……」


  時染能做的只是用螞蟻般的聲音喊出宋肆辰的名字。


  「宋肆辰，我在這裡……」


  那一刻，她覺得自己再也戰勝不了沉甸甸的眼皮。


  咔嗒！


  隨著耳邊傳來的嗡嗡聲，更多的光線透過縫隙進入山洞。


  長時間習慣黑暗的時染什麼也看不見。


  但是只有一個。


  「時染！」


  有宋肆辰的聲音。


  時染避開光線，閉上眼睛，朝著聽到聲音的方向盲目地伸手。


  突然，一個大手握住時染那揮動半空的手。


  那隻手猛地拉起時染的身體。


  時染感受到了宋肆辰將她緊緊地抱住。


  時染摸索著伸出手來用力抓住宋肆辰衣領。


  「現在沒事了，沒事了，時染……」


  那句話就是全部。


  「宋肆辰，救欒丹兒……」


  用著蚊子一樣小的聲音說完，時染放鬆了下來，緊張的情緒過去，她撐不住地閉上了沉重的眼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