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 好不知羞,何妨成全
容遠歎口氣,為她清洗幹淨頭發,用內力幫她烘幹,略微猶豫了一下,臉色微微發燙問:“霜兒,我幫你穿衣服可好?”
“好啊。”楚淩霜乖順的點點頭,從水桶中站了起來,張開雙臂讓他擦水。
“呃,你怎麽……”容遠沒想到她會毫不避諱就這樣水淋淋的站在他麵前,羞得麵紅耳赤,心跳加劇,他趕緊側過頭避開視線,摸索著用毛巾幫她擦去水漬。
她咯咯一笑摟住他的脖子,身子半掛在他身上,吐氣如蘭:“你臉紅了?為什麽呀?”
兩人的唇幾乎挨在一起,胸口緊貼,容遠渾身都是一陣陣顫栗,雙膝有些發軟,抱著她去床邊,羞澀慌亂的目光不知道往哪看,一件件為她穿上衣服,緊張得身上出了層薄汗。
當不小心碰到她小如核桃的胸時,他渾身一顫,繼而有些詫異:“霜兒,你這裏為什麽還是這樣?”
半年前蒼瀾山萬丈懸崖下,那一晚纏綿時,她胸部的異常他就留意到了,當時心想也許是她還小,可是半年過去,她這裏還是一點變化都沒有,莫非她已經停止了發育?
十六七歲的女孩子,不該是這樣的,她的身體究竟出了什麽問題?
不管是在霽月山莊時伺候他的丫鬟,還是當上帝王之後,圍繞在他身邊的宮女,無一不是父親從各地精挑細選的人間絕色,死忠心腹。他年紀雖小,見過的絕色佳人卻數不勝數,自然知道這個年齡段的女孩子,該是什麽樣的身形。
楚躍的意思是讓他從小就見慣美人,對世間任何佳人都有免疫力,這樣將來成為一代帝君時,也不會被任何美色所惑,誤了江山社稷。
可惜,楚躍的這番苦心,起到的作用是相反的,這讓容遠自幼就眼界極高,對天下絕色審美疲勞,他從來沒有興趣多看任何女孩一眼,更不用說要她們侍寢,他根本就不屑一顧。
從小到大,能夠讓他動心的女孩隻有兩個,一個是小時候陪讀的羅小蟬,才思驚人,還有一個就是才驚四國的第一才女楚淩霜。
羅小蟬五歲時,便已經被楚躍逼死,那份最初的懵懂喜愛還在萌芽狀態便被掐斷。楚淩霜也在七個多月前死於父親之手,好不容易重生在風影體內的這個女孩,容遠自然看得重於一切。
天下絕色何止千萬,唯有楚淩霜這種天才中的天才,可遇不可求,世間再無第二人。她的才情,她的慧黠,還有她的清傲,讓他日夜思慕,輾轉難眠。
稱霸稱帝的步伐可以一緩再緩,唯有對她的相思,難以排解,不能再等。
再等,她便死了,也或者成了別人的妻,他此生再也無緣與她相守。為此,他不顧父親嚴厲警告,留書連夜私自趕赴大漠。
楚淩霜解開衣襟查看自己的胸:“我的不好看是嗎?那應該是什麽樣的?”
“不知羞。”容遠趕緊將她衣襟整理好:“不許再隨便讓人看你這裏,知不知道?”
“誰都不能看嗎?”
“對!除了我,誰都不讓看。”
“嗯。”
正說話間,容遠的心腹在門口道:“小公子,你的飯菜已經好了,是在這裏,還是餐廳?”
“餐廳。”容遠拉著她的小手道:“霜兒,我們去吃飯吧。”
“好,什麽飯?”
“都是咱們東土大秦風味的飯菜。”
當他倆攜手走出去時,立即引來不少人強烈的不滿,因為他倆的衣衫都是潔雅如雪,款式相似。一個細節處繡著墨竹和龍紋,一個則是幽蘭和鳳羽,設計和做工都新穎完美,驚豔眾人,一看就是情侶裝,而且出自芳華齋手筆,不用說,必定是容遠自己親自設計定製的。
他不但和她形影不離,洗澡吃飯都一起,連衣服也穿得一樣,是可忍孰不可忍!
沐流雲攔住去路:“容小公子,你和她待一起五個時辰了,接下來是不是該將她還給我?”
容遠攬著她瘦削的雙肩,輕聲細語問:“霜兒,你去他身邊可好?”
“不!”楚淩霜回身抱住他的腰:“別趕我走。容遠,我喜歡跟著你。”
“風影,你忘了蘭沁殿你臨窗為我撫琴所唱的那首歌嗎?還有山洞之中,你褪去濕衣在我懷裏的情形?以及你前往蒼鷺那晚,萬裏黃沙之上星月之下,與我對弈舞劍聽塤的美好時光,你都忘了嗎?”沐流雲質問道:“我們有過那麽多美好的共處時光,而你和他,隻有一麵之緣,他根本就不配霸占著你。”
楚淩霜極力回想,最終,茫然問:“我們真的見過這麽多次?我怎麽一點都想不起來了,你能不能將那些琴曲和塤曲給我聽聽?”
“好,你仔細聽著。”沐流雲取出九孔塤,將蘭沁殿中她為他所寫的那首歌,還有最後那晚他倆在大漠上所奏的塤曲全部吹奏出來。
楚淩霜仔細聆聽,等曲子全部聽完,她依舊一臉茫然:“就這些?我都沒有聽過啊。”
“風影……”沐流雲無比挫敗的歎口氣。她竟然真的什麽都不記得了,他能怎麽辦?她甚至對他心生懼意。
容遠開心的揉了揉她一頭黑亮短發:“走,我們吃飯去。”
楚淩霜從他懷裏抬起頭的時候,不經意看到屋頂上一個藍發藍眸一襲鵝黃輕衫的絕美少年,手中握著玉笛,他正用憂鬱悲涼的目光靜靜凝望著她,他那麽安靜痛苦的神情,讓她心裏刺痛了一下,鼻子微微有些泛酸,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似乎有什麽東西在腦海裏翻卷,一個名字幾乎就要脫口而出,卻終究差了那麽一點,衝不破記憶的洪閘,她邊走邊回頭望他,忽然一道清冷如雪的聲音響起:“風影,你不會連為師也一點印象都沒了吧?”
她趕緊轉身看去,就見白衣勝雪戴著銀色麵具的男子,一手負在身後,一手拈著一朵月迷離花,目光清冷,意態高遠,在清風明月中似乎要乘風羽化遠離塵世。
熟悉的氣息和樣子,讓楚淩霜的神思恍惚了一下,某些淩亂紛繁的記憶紛至遝來,可是,畫麵實在太久遠模糊,她竭盡所能回想,想得腦部又開始隱隱作痛,還是混沌難辨。
冥越眼神微變,怒意滋生,一步步走近她,指間的月迷離花在內力作用下,發出奇異的剔透七彩流光,他正要將花遞給她,一直沉默佇立在窗下的沈崢走了出來,勸道:“大祭司,請不要逼她。”
冥越冷笑:“為何?”
“你沒看到她回想往昔的時候,會頭痛難忍麽?”沈崢深深看著楚淩霜,聲音溫柔無比道:“她在容小公子身邊無憂無慮開開心心的不好嗎?不管她是前世的楚淩霜,還是重生後的風影,她一直遭受著太多人的威逼謀害,從來沒有機會像正常的小孩子那樣有快樂的童年。如果她的一切能夠重新來過,隻要她過得好,我們何必一定要逼她恢複原有的記憶?獨占她,真的有那麽重要嗎?我們這麽多人,難道還不能為她營造一個安寧無憂的人生?”
屋頂上一直死死握著玉笛的洛傾顏,神色微微一動,是啊,喜歡她,未必就一定要得到她,讓她快樂幸福,不是比什麽都重要麽?
就因為她忘了他,他便萬念俱灰,動搖了要守護她的信念,隻想一死解脫。
隻有沈崢,從來沒有自私的以獨占她的身心為唯一目標,他總是站在她的立場上,處處為她著想,也難怪,她始終隻對他情有獨鍾。隻有他,才配得起她的真心。
冥越灌注在月迷離花上的內力猝然收回,沉默地看了看沈崢和楚淩霜,一言不發走開。
容遠神色複雜,半晌,才道:“沈公子,很抱歉,我不該趁著她智力受損的時候,將她奪走,她的意中人本該是你。”
沈崢拍了拍他的肩膀:“無須道歉,她選擇依賴你,想必是她潛意識裏渴望童真無憂的生活,而你,雖然誌在天下,文韜武略無人可及,最具帝王之才,你身上卻沒有一絲陰戾之氣,你的真性情從來沒有被王圖霸業磨滅分毫,就像烈日秋陽,能給她最明亮煦暖的感情。也許,你才是最適合她的。”
他眼睛裏的深情和闊達,讓楚淩霜微微失神,腦海裏情不自禁就湧現出一些模糊的畫麵,記憶裏似乎是有這麽一個人,不管別人為了她如何拚鬥爭搶,置她的生死悲歡於不顧,他從來都不參與,時時處處都站在她的立場上,隻考慮怎樣才是對她最好的。
是在大秦後宮,還是在皇家獵場的新軍營地?也或者是在南疆軍營?
這些並沒有完全磨滅的片段到底發生在哪裏?他是她的誰?楚淩霜抬頭凝視著他,越想,頭越痛,卻想不分明。
沈崢輕輕摸了下她參差不齊的短發,柔聲道:“快去吃飯吧,別餓著。”
“我們一起去好不好?”忽然有些舍不得他,她不禁問。
“我已經吃過了,跟他去吧。”沈崢將她的手放在容遠的手心裏:“霜兒,希望以後你能一直這樣無憂無慮的。”
容遠深深看了他一眼,攬著楚淩霜的肩,向餐廳走去。
楚淩霜回頭看著沈崢,甜甜一笑揮了揮手:“沈崢,我喜歡聽你說話。”
沈崢微笑道:“我也喜歡現在的你。”
看著她和容遠的身影消失在餐廳門口,沈崢轉身向客房走去,沐流雲開口道:“且慢!沈公子,你真的不介意她最終的歸宿是容遠?”
“我當然介意,不過,要是和容遠在一起,她能更幸福,更快樂,我為何不放手?”沈崢望著星空神情堅定無比:“我有的,都會給她,她所求的,我必不惜一切代價助她達成,隻要她過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