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３３３章 憶蛇初見，觸唇心悸
將目光從楚淩霜身上收回，沐流雲借著冥越用自己魂靈祭起的幽幽月迷離花魂燈，仔細環顧四周，心思一動。
按照失傳已久的《大漠誌》記載，一千多年前，因為特殊的惡劣環境和疆域的遼闊分散，自古以來從來不能被統一的西疆大漠，曾經建立過一個大一統的煌曜天朝。
盛極必衰，曆經四百年的天朝分崩離析後，綿延數百裏的雄偉皇城掩埋在萬裏黃沙之下，經過一千多年的流沙作用和滄海桑田的演變，誰也不知道當年的天朝遺址移動到了何處，還存不存在。
看這斷垣殘壁上古樸流暢帶著神話意味的火鳳蟠龍紋飾，和傳說中的煌曜天朝圖騰非常相似，據說每一個巨型柱梁倒下，便會有一角崩塌，沙子便會瀑布般往下落，造成落澗。
若非這些落澗，他們恐怕早就被厚重的流沙掩埋擠壓窒息而亡，如果順著落澗的走勢，應該能尋找到往下麵的通道吧？
他將自己的想法和眾人說了，修羅王第一個附和道：“那本大漠誌，我小時候也看到過一部殘卷，提到過已經消失了煌曜天朝，據說當年建造皇宮的牆壁用了熒玉，不知道一千多年過去，那些熒玉還能不能發光。”
冥越聞言將魂光之燈熄滅，四周頓時陷入空前黑暗。
黑暗中，遠遠近近碎石流沙崩塌墜落的聲音特別清晰，讓人驚心動魄，楚淩霜嚇得摟緊沈崢脖子：“抱我！”
沈崢趕緊將她由背的姿勢改為抱著，輕聲安慰道：“霜兒別怕，我們這麽多人，一定能找到出路。”
“給我講故事聽。”楚淩霜瑟瑟發抖，使勁兒往他懷裏鑽。
沈崢為難的想了半天：“我不會講。”
“不行，我就要聽！”楚淩霜帶著哭腔，用力咬了他胸膛一口。
沈崢吃痛，想了好久，才道：“要不，我講一個和蛇有關的故事？”
“蛇？！”楚淩霜渾身惡寒：“好惡心，我怕！”
“這個故事不可怕，霜兒，也許你一點印象都沒有了，不過我永遠都不會忘記。”沈崢盡量放低了聲音，溫柔道：“故事中的小男孩從小就被皇後和她的兒子謀害，處境很危險，那一次他又遭了毒手，被那個狠毒的皇後派心腹太監誆到蛇窟，將他推了下去。就在成千上萬條蛇纏繞過來，要將他絞死吞沒時，有個小女孩和那個男孩的皇兄無意中從這裏經過，小女孩被那種場景嚇到，開口向皇兄和皇後求情，因為她剛剛被指定為小太子妃，皇兄非常喜歡她，就央求母後放過蛇窟中的男孩。”
楚淩霜頭部有些刺痛：“我是不是聽過這個故事？”
沈崢心尖一顫，繼續說下去：“求情救男孩的小女孩他當時倉促一瞥，沒有看清楚樣子，留在記憶裏的隻有她的臉型和聲音，還有她脖子上的那塊翠玉長命鎖。那晚的月光很好，那塊翠玉長命鎖反射著月輝，奇光流彩。五年後在天機山，那女孩遭人追殺時，被一劍刺中心髒，也正是那塊翠玉長命鎖擋了一下，才沒有讓她斃命。她哭著不依，要救她的那個少年賠她，說那是外公送她的滿月禮物，那少年便把自己的青鸞佩送與她，作為補償和日後相認的憑證。”
“翠玉長命鎖？青鸞佩？青鸞佩？”楚淩霜喃喃低語，似乎有什麽東西要衝破閘門，讓她頭部劇烈疼痛：“青鸞佩在哪兒？他們後來相認了嗎？”
沈崢黯然歎了聲：“後來發生了太多變故，他倆總是錯過，那枚青鸞佩也沒能成為他們相認的憑證。”
“這樣啊，一點都不好聽。”楚淩霜捂住他的唇：“不想聽了，我想喝水，想吃東西。”
“霜兒，你再忍忍，等我們出去了就能給你找水喝。”
“我想喝他身上的水。”楚淩霜指向洛傾顏：“好喝。”
修羅王刀子般的目光狠狠落在她身上：“再敢喝他一口血試試？！”
楚淩霜嚇得尖叫一聲，將腦袋埋在沈崢懷裏，委屈道：“為什麽不可以喝啊？”
“他失血太多了，霜兒，你沒看到他已經衰竭到昏厥了嗎？先喝我的好不好？”
“不！就他的好喝。”
“聽話，他快要死了，不能再給你喝。”沈崢將自己的手腕遞到她唇邊，她將頭扭到一邊，哼了一聲不願意嚐。
玄靈蟲之王變化成的那隻黑蝶睜著血紅的小眼睛猛地撲翅而來，湊到沈崢手腕傷口處咕嘰咕嘰吸血，黑暗中，這汲血的聲音特別瘮人，眾人不覺有些毛骨悚然，方禦天罵道：“媽的，以血為生，這東西也太邪惡了，不如滅了它！”
手起劍落，就要斃了它，那小東西見勢不妙咻的一聲就竄逃，方禦天緊追不舍。也不知道在漆黑無邊的宮殿廢墟中追逐了多久，前方忽然透出微弱的光線，飛掠到近前一看，隻見那光線都來自還沒有倒塌的一些牆壁上，他仔細用手摸了摸，發現是牆麵上鑲嵌著的透明石頭發出的。
他不禁想起剛才修羅王所說的熒玉為牆，揚聲道：“各位快過來看，這裏有熒玉牆！”
眾人聞聲全部飛速趕來，果然這邊的牆壁大多透著點點微光，雖然很黯淡，卻總好過一片漆黑。
沐流雲伸手在牆壁上仔細摸著，沉思道：“很多熒玉已經沒有光了，說明它們受光強度不一樣，也就是說……”
修羅王馬上也明白過來：“也就是說，順著比較亮的熒玉走，很可能找得到出口？”
沐流雲蹙眉道：“隻是可能罷了，也可能走進迷宮，但願我們運氣足夠好。”
那隻黑蝶歡快的撲閃著翅膀，在熒光較強的牆麵上賣弄了好一會兒舞姿，才猛地飛向沈崢，貪婪的湊到他手腕傷口處，沈崢一笑：“小東西，要是你能找到出口，我便終生供你汲血。”
黑蝶仿佛聽懂了他的話，翅膀衝著他獻媚的扇了好幾下，火焰般的眼睛也眨了眨，又開始咕嘰咕嘰的汲血，楚淩霜好奇的捏住它黑亮透明帶著花瓣紋路的翅膀：“好凶的小家夥，蝶兒不是應該以花粉和露珠為食嗎？”
黑蝶不滿的扭頭用獠牙刺了她手指一下，她身子一顫，趕緊鬆開手，難言的刺痛和麻癢難受死了，她眼淚汪汪的將手指遞到沈崢眼前：“吹吹。”
沈崢輕輕給她吹了又吹，不小心唇碰到了她的手指，異樣柔軟溫潤的觸感，讓她似乎感覺到細微的一道電流激過，不覺愕然抬頭看了他一眼，手指在他唇上輕輕彈了彈，好舒服的感覺。
她眼底迷茫探究又享受的目光，讓沈崢猛然有些心悸，忍不住試探著噙住她的指尖，用舌尖輕輕舔了下，溫熱繾綣的觸感，還有他眸光裏的深情，那麽熟悉，仿佛一道霹靂，炸響在楚淩霜意識深處，她幹涸蒼白的唇瓣翕動了一下，一個名字就要破口而出，卻終究是差了那麽一點契機，喊不出來。
沐流雲一回頭，不經意就將她此刻的神情盡收眼底，不禁一驚，難道她快要恢複對沈崢的眷戀了嗎？！不行，決不能讓她頭一個記起沈崢，否則，他就要再次錯失打動她芳心的最佳契機！
他提醒道：“沈崢，眼前有兩條路，你覺得走哪條正確？”
沈崢抱著楚淩霜走了過去，前邊果然出現交叉口，眾人凝目觀望，都拿不定注意，一個是火鳳睥睨放射狀排列，一個是蟠龍騰空蛇形盤桓，似乎是為了讓那些排列有序的熒玉牆互相輝照聚集光線，火鳳和蟠龍的脊柱部分都比別處要明亮些。
不過，到底往左，還是往右，才是正確的出路？
修羅王將懷裏的洛傾顏放下來，甩了甩已經酸痛麻木的手臂，然後換了個姿勢，讓沒有受傷的那條手臂承重，重新將他抱起，道：“我和兄弟們們走蟠龍道，你們誰跟過來？”
冥越淡淡道：“那我便走火鳳路，沈崢，跟著我，否則就把風影給我。”
林池方禦天厲冉南宮桀墨熏阿古拉他們自然是要跟著沈崢的，沐流雲歎氣道：“看來我得和修羅王一起走蟠龍道了，總不能一窩蜂的都擠到火鳳那邊去。”
沈崢看了方禦天他們一眼，道：“兩邊都有可能是出路，也都有可能是死路，禦天，你和厲冉跟著修羅王，切記照應好洛傾顏。”
“沒問題，不管哪邊找到正確出路，都別忘了及時通知對方。”方禦天和厲冉衝他一抱拳，立即分道揚鑣跟著修羅王他們奔赴未知前路。
循著火鳳路最中間那條飄逸的鳳羽蜿蜒而上，硫磺的味道越來越重，冥越神色微凝，前方光線越來越明亮，危險卻也無形中越來越近。而那隻領路的黑蝶，興致勃勃歡快的賣弄著舞姿一往無前。
阿古拉忍不住退縮道：“墨熏姐姐，這裏氣味好難聞，會不會再次發生可怕的大爆炸？我不想死。”
冥越微微側頭，看向沈崢：“你怎麽看？”
“不破不立，我有一個大膽的猜想，也許很荒廖，不知道該講不該講。”
“說。”
“火鳳和蟠龍兩邊占地麵積都遼闊無際，鳳浴火，龍禦水，這兩邊一生一死的可能性不大，會不會是相輔相成，隻有共同觸動某處機關，開啟連鎖防禦之陣，才能打開通往外界的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