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２５８章 以血止火，恩義兩負
這幾天她已經旁敲側擊通過各種途徑將後宮裏各個有背景或者受寵嬪妃的狀況都摸了個底，對於百裏瞻的高壓絕情政策，她深為震撼。
數千美人將一生斷送在此，他就算再也不想看她們一眼，也絕不容許她們與任何異性有接觸，甚至斷絕她們看到異性的一丁點機會，這麽多女子的命運該有多麽無奈淒慘？
如果不喜歡了，何不放她們一條生路？至少，不該禁錮數千人在深宮寂寞老死，留下幾十幾百美人，就已經差不多了吧？
那裏邊絕大多數美人才二十幾歲，甚至十幾歲，實在不該就這樣葬了一生韶華。
據說給百裏瞻侍寢的美人，很少有活過第一晚的，就算僥幸活下來，得到他的專寵，也都是一兩個月便厭倦了，寵幸最久的極少數妃子，也從來沒有一個能夠超過兩年。
就算這樣，他還一年幾次大選各地美人進宮，而其他各國各族，也爭先晉獻美人以示睦鄰友好，至於那些朝不保夕的奴隸民族，為了尋求蘊沛的庇護，更是不得不一而再的將本族最漂亮的花季少女獻給他。
她輕聲歎息道：“不管怎樣，我都會設法打破現有的鐵血秩序，將後宮絕大部分女子放走。民間那麽多好男兒苦無妻兒，後宮裏百裏瞻卻占著這麽多韶華麗人，讓她們終生無依無愛，耗盡鮮活的生命，這太泯滅人性了。”
“醜八怪，你不覺得自己的同情心太泛濫？自古帝王莫不如此荒唐自私，恨不得將天下美人都收攬自己掌心裏，你同情得過來嗎？”
“那不同，別的帝王很少圈占這麽多女子，就算有，也不會雙手沾滿嬪妃們的血，害人無數，百年之後還會將沒有侍寢過的女子放回民間，可是百裏瞻如此狠毒，他最可能的做法就是將她們全部殺了為他殉葬。你不是沒有聽說過，那些與他的嬪妃有染的親生兒子，都被他酷刑處死了好幾個，他對任何人，都沒有最起碼的同情心。”
“別說了，真惡心！”洛傾顏不禁想起自己的母親，作為明媒正娶的妻子，她的兒子竟然比那個血魔女的女兒洛傾城小了快一歲，這說明什麽？他父親洛九天在娶她之前，就已經和洛傾城的母親血魔女不清不白。
為什麽總是有這麽多汙濁的男女？！洛傾顏反胃無比，體內的藥效這時卻越來越厲害，他燥熱得要死，忍不住將手放在她的手上，一點點向她靠近。
楚淩霜驚覺坐起來，抽回自己的手，往一邊挪了挪。想起大漠那夜，她遭受洛傾城暗算，是洛傾顏拖著半死不活之身，耗盡心力氣力為她吹奏大半夜淨魂清心的笛曲，讓她抵禦催情藥物的侵蝕，保住清白。
如今，該換她救助他。何況若不是為了配合她將戲演得更逼真，討厭酒水的洛傾顏，絕不可能搶著喝了兩杯果酒。
“洛美人，借你笛子一用。”她小心取了他的玉笛，正要吹奏，他已經控製不住的俯身過來抱住她，在她耳畔呢喃道：“好難受，淩霜，讓我抱著你可以嗎？”
楚淩霜用力的推開他：“別這樣，洛傾顏，我不想再有負沈崢。”
洛傾顏死死抱緊她，不肯鬆手，直到她大顆的淚珠滑落在他臉上，他才猛然一驚，意識稍微清醒了一點，趕緊放開她，手起劍落，用力劃過自己手臂和身上，借著劍傷的痛楚，轉移藥效侵蝕。
楚淩霜驚慌萬分，想為他止血處理傷口，他推開她：“別管我，我死不了。奏笛。”
楚淩霜擔憂的看著他傷口，吹起笛子，依據那晚依稀的記憶，將他吹奏給她的笛曲還給他。
洛傾顏逼著自己躺下來，掌心死死攥著鋒利的劍刃，借著疼痛和笛聲，抵禦藥效產生的旖旎幻覺，隨著血液流逝的虛弱暈眩，和清寒笛音的滌蕩，體內燥熱一點點退卻，他不知不覺陷入深度昏睡中。
楚淩霜趕緊抱起他從屋頂上飛落下去，將他放在床上打來熱水給他清理身上手上的血汙，包紮好各處傷口，又給他換上幹淨衣衫，然後小聲警告墨熏娉兒林池他們，千萬不要將洛傾顏很早就從承華殿逃離的事情透露出去，若有人問起，隻說他在那裏侍寢，後半夜才回來。
第二天日上三竿，百裏瞻才從徹夜奮戰後的疲累昏睡中醒過來，一睜開眼，就驚覺躺在自己懷裏的是一具有些粗燥的身體，臉部更是細紋叢生，特別是眼角和唇角，這不是他的皇後嗎？！
這個已經四十三歲的老女人怎麽會在自己床上？！他百裏瞻一生隻要最好的東西，女人也不例外，這女人都老成這樣了，還有臉承受君恩？！當年她做過的那些事，他還沒有與她清算，她竟然敢這樣？！
再看她遍體瘋狂纏綿過後的青紫痕跡，自己怎麽還會對這個女人做這種事？！
他惡心萬分，怒不可遏，不由分說一腳踹在她心窩處，將她踢得飛出去好七八米遠，脊背重重撞在桌角，哢嚓兩聲脆響，桌子碎裂，她的脊椎也硬生生斷裂，痛得驚醒過來。
她咳出一大口鮮血，不敢置信的看向床榻上暴怒的男子，她強忍著痛徹心扉的劇痛和失望，顫聲道：“陛下，你竟然對臣妾下毒手？”
“賤人，你也不看看自己成了什麽鬼樣子，還有臉侍寢？！”
“陛下，臣妾也有過年輕明豔的時候，哪個紅顏不會老去？若不是被你冷落二十多年，缺乏雨露滋潤，臣妾會蒼老得這麽快嗎？臣妾比你還小兩歲，你就沒有意識到自己也不年輕了嗎？”皇後用力掙紮著無奈脊椎斷裂，痛不欲生，竟然無法站起來，隻能痛苦的半趴著。
“朕是天子，你算什麽東西，也配和朕比較年不年輕的問題？洛傾顏呢？”百裏瞻起身穿衣，到了她的麵前，用腳尖勾起她的下巴，冷厲的質問：“朕昨晚要的是他，不是你！”
“他後半夜便走了，是臣妾接替他伺候你。”皇後屈辱又寒心的抬眼狠狠看向他：“一夜夫妻百日恩，臣妾好歹伺候過陛下你兩年，你就一點不念夫妻情分？我的父兄一直為你出生入死，淤血守衛邊陲，戰功赫赫，兒子也功勳卓著，陛下，你不管看在哪一方的份上，都不該對臣妾絕情至此！”
“別和朕討論這個！你的父兄哪一個不是野心勃勃，拚命擴張兵權？他們無所不用其極打壓謀算朕的其他兒子，隻為了捧你的兒子上位。你的兒子更是好樣的，妄圖打瑞貴妃的主意，你們聯起手來想謀奪朕的天下，以為朕不知道嗎？若非恒兒有帝王之才，比其他幾個太子候選人更有能力擔當大任，朕早就不想姑息你們父兄了。”
皇後悲苦萬分，冷笑連連：“百裏瞻，你過河拆橋，忘恩負義！當年若不是我的父兄竭盡全力幫你鋪路，你能夠扳倒太子，弑君殺兄，奪取國君之位嗎？為了替你清理政敵，守住邊疆，我父親落下一身重殘，七八個兄長如今隻剩下兩個，就算這樣，也換不來你半分知恩圖報嗎？”
百裏瞻切齒冷笑道：“說得好像你們一家多麽功業無雙，純良無辜似的。你父兄本是太子一黨，為何會變節投靠我？還不是我許給他們更多好處？為了更大利益，他們就背信棄義，另擇高枝，這也叫忠義將門之家嗎？這種人，朕沒有滿門抄斬，由著他們高官厚爵享盡榮華已經夠仁慈寬厚了。而朕這一生第一個摯愛的女人，還有我的第一個孩子，都死於你手，隻不過是因為她占住了王妃的位置，你們怕我繼位之後，讓她做皇後，所以就將她和繈褓中的孩子殘害致死。你們可曾想過，我有多恨？！那是我最愛的女人，最期待的兒子！我許你那麽多好處，你偏要害死她，還讓他們母子死得那麽慘，你以為你很柔善無辜嗎？！”
皇後臉色煞白，因為百裏瞻說得句句屬實，他們父兄，還有她，並不無辜，當年仗著兵權在握，為了扳倒太子搶奪儲君之位，他不得不處處受製於他們，就提出很多刻毒條件，其中一條就是清除掉他喜歡的那個女子和剛出生沒多久的兒子。
她嘴唇哆嗦了好半天，才道：“都已經過去這麽多年，臣妾的父兄為陛下你立下那麽多汗馬功勞，請陛下你莫忘舊恩，延續他們的恩寵。”
“哼，朕的確會讓他們好好蒙受君恩。”百裏瞻冷厲一笑：“為何皇後你的侄兒們死於非命，不是戰死，便是病死，或者被刺殺致死，你的兄長們沒有一個可以延續血脈的後人？”
皇後大驚：“陛下說什麽？難道，臣妾的侄兒們，都是你……”
“沒錯，你仗著父兄的權勢，逼死我最愛的那個女人，和我第一個兒子，我豈能不好好回報你們？不過，你的侄兒們還有兩個不算是完全死去，也許他倆將來還會與你的好兒子恒兒交手，朕雖然愛惜恒兒的才智，可是更期待看到他和表兄弟們自相殘殺的一幕。我最愛的女人和兒子是如何慘死的，我就會讓你的侄兒們和兒子百倍承受！”
皇後打了個寒顫，當年那個女人和那個孩子死得太慘，難道他也會將更可怕的酷刑施加在自己身上為他們母子報仇？她不禁驚恐起來：“陛下，恒兒是你的親生骨肉啊，你恨臣妾可以，請你饒了恒兒。”
“朕盡量不對他下毒手，不過他要是敢謀逆，那朕就無法顧念父子之情。”
“那臣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