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兩般癡狂都為她
厲冉看他瘋了似的拿樹出氣,沒多久雙手都被遒勁凹凸的樹幹弄得血淋淋慘不忍睹,不由走過去按住他的肩膀:“洛公子,何必自殘?”
“混蛋,你哪隻眼睛看到本少爺自殘了?!”洛傾顏眼睛通紅,帶著一絲哽咽和衝天怨氣,一腳踹過去:“滾開!我在練鐵掌功。”
厲冉閃身躲開,不冷不熱道:“我看某些人是想用自己的血澆灌這棵老樹,隻是很可惜,人的血液是有限的,你就算全身的血流幹,也遠遠不夠這棵樹解渴。”
洛傾顏隻覺血氣翻湧,堵得胸口悶痛不已,卻無從排解,又不願意被人看了笑話,隻得死死隱忍著難以言喻的悲痛。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茯苓飛奔出來,叫道:“洛公子,祖師爺和羽哥哥要聯合沈大哥為她逼毒了,請你過來一下。”
洛傾顏趕緊進去,和他們三人一起聯手救人。
幾個人的功力都匯聚到慕容羽身上,由他凝神駢指如飛,在楚淩霜身上各處大穴緩緩遊走,想要將逸散到她全身血液骨髓經絡中的毒素一點點排除體外。
從午後一直忙到暮色沉沉,四人都耗盡真氣,累到虛脫,然而看楚淩霜的臉色,依然灰敗如故,氣息奄奄。
真不知道製毒者的功力究竟高深到了怎樣的境地,他們四人聯手竟然都解不了一絲半毫的毒素。
慕容凜向來樂觀紅潤的臉布滿虛汗,歎息道:“枉我老頭子活了一大把年紀,還真是想不出這世上究竟還有哪一位不世出的高手。”
楚淩霜無力的笑了笑:“既然如此,那就不要再徒然浪費你們的真氣了,也許那神月宮派來的老酸儒使者所說的法子是唯一一線希望,我應該每天都喝一點最相思。”
“他說了什麽法子?”洛傾顏追問。
“他說以月迷離為引,讓爺爺用醫武雙修的最高境界凝魂聚魄之術,讓我以另外一種方式存在。”
洛傾顏撇撇嘴:“什麽凝魂聚魄,說得這世上好像真有起死回生之術似的。”
慕容羽卻是心頭一跳,看向爺爺:“爺爺,你可以做到這一步嗎?”
慕容凜沉吟道:“我一直在修煉這種術法,但是難度太高了,以我目前的功力,就算借助靈墟神鏡,也不一定成功。不過如果真的找不出用元神之針製毒的那個人,這可能是唯一不讓她從這世上徹底消失的法子。隻是月迷離為主要成分釀製的酒,致幻催情的成分太重……”
他還沒有說完,洛傾顏便接過話茬:“我願意用自己的身體每天幫她解掉這種藥效。”
他這話一出口,沈崢臉色驟然一黑,楚淩霜也驚得打了個哆嗦,氣得手指發顫:“我有夫君,不勞你犧牲色相。”
“我願意。”
“我不願意,出去!”
“我就不出去,我要睡在你旁邊照看你。”
“我隻想被沈崢照顧。”
“我不管,反正隻要我活著一天,我就要待在你身邊。”
“你真無賴。你就不覺得這樣很掉價嗎?”
“隻對你。”
洛傾顏好多天沒有合過眼,一直來回奔波為她求取解藥,今天下午又一直不遺餘力的耗損自己真氣為她逼毒,他早就困得渾身酸軟脫力,說了這句話便身子一歪,想挨著她躺下休息。
楚淩霜又驚又羞,一腳過去用力將他踹了下去。
他哎呦慘叫一聲,從床上跌落,骨頭都快跌斷了,惱羞成怒:“醜八怪你有沒有良心?!再敢踹我我就真的下毒毒死姓沈的。”
說罷揉著跌得生疼的脊背爬起來,拿起床上多餘的那條棉被鋪在牆角躺下就閉目休息。
實在是太困倦太乏力了,幾乎是一閉上眼睛他就沉沉睡去。
看著他明顯憔悴虛弱不堪的樣子,楚淩霜鼻子微微一酸,討厭不起來。
從她除夕那天遭遇太後毒手開始,為了救治她,洛傾顏便一直不惜一切代價,以命換命的提供自己的血給沈崢救治她。
盡管他總是口口聲聲叫她醜八怪,將她貶得一文不值,可是她能感覺到他對她不知不覺已經情根深種,隻是他自己沒有意識到而已。
他這一睡,竟然一直睡到第二天夜裏,睜開眼睛時,發覺自己所處的房間換了樣子,不由揉著眼睛問:“喂,為什麽要換房間睡?我討厭換來換去。”
楚淩霜剛剛昏昏沉沉睡下,就被他的聲音驚醒,她吃力的撐著身子坐起來,沈崢也趕緊起身扶著她坐好,將被子圍在她身子周圍:“冷不冷?”
“還行。”楚淩霜看向地上睡眼惺忪的洛傾顏,輕聲道:“我們已經趕了一天路,這是另一家客棧。”
“另一家客棧?這麽說你們趕路時將我抱上馬車由著我繼續睡,到了客棧就將我仍在地上也不管我,你倆卻抱在一起舒舒服服的睡床上?醜八怪,你太沒有良心了。”
“誰讓你非要賴在我和沈崢的房間裏?你明知道我和他是夫妻,難免要做些親密的事情,你偏要杵在這裏。”
“你們又……那樣了?!”洛傾顏氣得額頭青筋突突直跳,嗓子裏一陣腥甜,蹭的起身就要撲過去掐死她,不料腳下一個踉蹌,狠狠跌倒,額角撞在床腿處,頓時昏死過去。
楚淩霜本來隻是氣氣他,想讓他識趣點趕快離開她和沈崢的房間,沒想到將他氣得憋出內傷,武功高強如他,竟然會跌一跤就撞暈,不用說肯定是身體太虛虧而且也氣得神誌不清了。
而這一切的罪魁禍首還不是她?她又是好笑又是感歎,擔心的推了推沈崢道:“快下去看看。”
沈崢起身下床,將洛傾顏抱了起來,隻見他唇色慘白,雙目緊閉,唇角隱隱沁出血絲,顯然傷到了肺腑,不必說,是因為過度悲憤生氣所致。
他看向楚淩霜問:“怎麽安置他?”
“給他單獨開一個房間吧,總不能一直讓他睡地上。”
安頓好了洛傾顏,沈崢回到床上重新躺下,楚淩霜膩在他懷裏,咬著他的肩膀羞紅著臉輕聲道:“咱們再做點什麽吧。”
“你身體吃得消嗎?”
楚淩霜點點頭,濕漉漉的眼睛看著他,她鬢角處的青絲濕了一片,脊背處的衣服也汗津津的,顯然是身體虛弱到了極點,原本灰敗的臉色卻隱隱泛起不正常的一點點潮紅。
他不禁心裏一疼,將她攬在懷裏:“霜兒,你這個樣子,我怎麽舍得?”
“我受得了,雖然這樣也很疼很累,可是總比毒素無聲無息的啃噬要好過得多。”楚淩霜聲音越發虛弱打顫,臉上的虛汗更多了些,她忍不住將手放進嘴裏死命咬住。
沈崢趕緊將她的手指拿開,將自己的指頭給她咬著,看著她被疼痛折磨得一身一臉虛汗,又饑渴難耐的身子亂動,沈崢哪裏還能興起親熱的情緒?他除了心疼無措還是心疼無措,恨不能替她承受。
“沈崢,你嫌棄我身子太醜是不是?快點……好難受……”
沈崢不敢再猶豫,吻上她的唇,被她在疼痛中不知輕重的狠狠咬傷了他舌頭和唇,他在她的體內才動作了小半個時辰,她便昏厥過去。
他都不敢太用力,所以她這次昏迷,絕不是因為這種事情疼的,而是精力越發不濟的征兆。
本來就沒有心思在她生不如死的身體狀態下親熱,他立即整理好她淩亂的衣衫,將她緊緊抱在懷裏,深感無力。
當世神醫都在這裏,甚至洛傾顏配出了對症的解藥,卻完全解不了她的毒。他們幾個都是當世武功最高強的拔尖人物,竟然聯手都逼不出她體內的毒。
要置她於死地的人究竟是誰?為何擁有如此神魔難測的絕頂身手?
目光再次落在她的白玉簪上,這簪子究竟有沒有秘密?他伸手想取下來仔細查看一番,然而,他不知道這簪子對她而言意味著什麽,既不便貿然詢問,更不該趁她不備偷看。
手指快要觸及簪子時,他硬生生停下,遏製住強烈的好奇心和疑慮。
一樣的夜空下,此刻京城相府偏院裏,林舒從鬆竹院再次失望而返,已經七天了,百裏拓總是說正在全力追尋沈崢和楚淩霜的下落,一有消息就馬上告訴她,然而這麽多天了卻始終沒有找到他倆。
他倆又不是犯下滔天大罪四處躲藏的犯人,怎麽可能剛出京城就蹤跡全無?而楚躍,離開相府已經十天,按說也該回來了,卻遲遲沒有回。
林舒從最開始的焦灼等待,滿懷希冀,到後來疑慮重重,對百裏拓一次次大同小異的說辭開始有了質疑。
為何楚躍離開相府隻三天,淩霜就病倒了,而且無藥可醫?
他的離去,和霜兒的病倒,有沒有必然的聯係?林舒越想越心驚,也越悲涼。
真的會是他嗎?他不是答應過自己,隻要她留在他那裏,他就暫時放過霜兒,難道這暫時,是指她毒素沒有完全發作之前?難道他在騙她?!
林舒在院子裏心驚肉跳的來回打轉,一時迷茫,一時蒼涼,想要說服自己相信楚躍,然而種種跡象卻昭示著,他所謂的去霽月山莊探病,很有可能是故意避開一段時間,等霜兒不在了,他才回來。
這樣,他就不用麵對她的哀求,可以耳根清淨等著淩霜的噩耗傳出。
這些天已經微微泛起漣漪的心,再次沉落穀底,死寂如灰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