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１０８章 虛名真心難割舍
楚相見皇上和沈崢都沉浸在對楚淩霜的擔憂中，立即果斷下令：“知會各處守軍，封閉城門，挨家挨戶嚴密捉拿今晚的所有刺客，將決明王子繪圖懸賞。”
他這邊下令，另一邊，人手快要折損殆盡的決明王子卻在芳華齋高手們的秘密幫助下，喬裝易容打扮成巡城士兵，趁人不注意，偷偷溜下高達數丈的城門，逃離大秦帝都，然後召喚來通靈金雕，飛身而上連夜返回突厥國本土。
抱著楚淩霜返回清璿宮，她已經昏迷過去，沈嶸立即傳召太醫過來診脈，診斷結果卻讓眾人百思不得其解，因為盧太醫說她沒有任何病症，也沒有中毒或者內傷的跡象，一連換了六個太醫，都說她身體好好的。
沈崢放下心來，趕回雲浮宮陪伴毒傷發作的黑衣少女影兒。
到了第二天早上，楚淩霜果然好端端的醒了過來，她有些眩暈的看了看守在寢殿的沈嶸和母親林舒：“昨晚的一切都結束了嗎？”
她的意識還停留在八千禦林軍包圍決明王子的場麵，沈嶸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沒有發燒，他完全放了心：“都結束了，全城封鎖也沒有搜索到決明和他的同夥，想必他已經遠遁逃回突厥，那些被衝散的仙子們也都找齊了，心懷不軌的亂臣賊子也都被我將計就計清除掉。”
“洛傾顏怎麽樣了？”
“在承天樓還沒有陷入火海之前，我就已經秘密命令侍衛們帶他從密道火速返回皇宮。”沈嶸將她有些散亂的頭發輕輕理順：“洛九天那麽寶貝洛傾顏這個兒子，我不會讓他出事的，你別擔心他。”
“哦，那就好。”楚淩霜視線轉向自己的母親：“對不起，娘，我老是害你擔驚受怕，卻從來沒有對你盡過孝心。”
“傻孩子，你好好活著，就是對娘親最大的孝心。”林舒握住她的手，溫柔笑道：“你知道嗎，從你出生到現在，娘最大的心願就是你能平平安安長大，有一份幸福穩定的婚姻。”
“娘，我也希望你可以幸福，脫離那個負心薄情的男人。”
林舒神色一黯，苦澀道：“我走不了，也不想走。這一生也就這樣了，沒有誰辜負誰，不過是人各有誌，不能互相成全。”
沈嶸沉吟道：“舒姨，你一直怕淩霜不能平安長大嗎？為什麽？你是不是有什麽苦衷隱情？請你告訴我，我一定會盡我所能，保護淩霜，免你擔憂。”
林舒自悔失言，立即輕描淡寫笑笑：“可不是嗎，我和淩霜的處境皇上你也清楚，我懷著她幾個月的時候，丞相就已經納妾，後來我就一直處在眾多姨娘們的聯手排擠算計下，我不受寵，淩霜也跟著不受待見。豪門大院爭寵爭財富名位的殘忍和皇室奪嫡之爭一樣殘酷無情，淩霜性子又烈，我怎能不為她的處境擔憂？”
楚淩霜反手握住母親的手：“娘，我已經長大了，懂得韜光養晦，能忍則忍，不會輕易和誰撕破臉。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隻要不觸碰到底限，我絕不會和那些惡俗女人一般見識，在閨閣方寸之地勾心鬥角做一些無聊惡毒的俗事。”
沈嶸微笑問：“籌建新軍的事情你還有興趣嗎？”
楚淩霜眼睛一亮，驚喜問：“你真的支持？”
“對，隻要你想做，我一定為你大開方便之門，不過我有一個要求。”
“什麽？”
“生死第一，理想為次。”沈嶸深深凝視著她：“你不願意待在我的身邊，不願意侍寢，我可以接受。你想做什麽，我都支持，我隻求你好好活著，別再做自殘自毀的事情，讓我時刻感受到，你還在就好。”
楚淩霜本以為他要說，新軍的最高指揮權必須給他，沒想到他卻是擔心她的安危。
生死第一，理想為次。這八個字讓她眼眶一紅，眼淚差點下來，她哽咽著點點頭，主動握住他的手道：“我會好好活著的，皇上你也凡事小心，不管宮廷的生活多麽險惡，你都要保全自己。”
這是她第一次主動與他有肢體接觸，他心頭一熱，可是這稱呼卻讓他非常不爽：“你叫我什麽？”
林舒也不滿的瞪了女兒一眼：“霜兒，你說皇上有什麽不好，你為何就不能交付真心？”
楚淩霜不知道該怎麽回答，看向沈嶸：“好吧，私底下我還是叫你沈嶸哥哥，正式場合叫你皇上。”
沈嶸臉色這才多雲轉晴，微笑道：“這還差不多，這兩天我便正式和百官商議一下籌建新軍的事情，盡快落實下來。”
“謝謝。”
“沁王和影兒的婚事，我也會幫他們好好籌辦的，你說是要他們回封地玉擎城舉行婚禮，還是就在京城，你我也親自參加？”沈嶸緊盯著她的臉色問。
楚淩霜的心猛然一抽，說不出的刺痛失落，但是很快她就淡然一笑：“一切全憑皇上做主，淩霜心裏的廖清哥哥已經死了，從此不問情緣。”
“既然你沒有意見，那我就賜他一處宅邸，在京師將婚禮風風光光的辦了，這樣你我也能親自到場，喝杯喜酒。”沈嶸仔細觀察著她的反應，繼續道：“在他們成親之前，你和他的關係，也該有一個世人皆知的了結，你希望怎樣了斷？被他休掉？還是你不要他？”
楚淩霜猛地抬頭看著他，臉色一白，繼而慘淡一笑：“讓他給我一封休書吧，他娶了你不要的醜女，已經頤笑天下，如果我再主動與他了斷，置他的顏麵於何地？”
“那你的顏麵呢？你就不怕世人嗤笑你？被皇上嫌棄，被沁王休掉，你讓天下人怎麽議論你？”
楚淩霜淡淡道：“我身上的汙水還少嗎？再多幾樁我也不在乎了。”
“那我這就去找他，有了休書，才能名正言順的大辦他和影兒的婚禮。”沈嶸眼底都是抑製不住的喜氣：“這次他終於娶了一個最稱心的，天下百姓文武百官理應與他同慶。”
楚淩霜閉上眼睛：“有勞皇上親自費心跑腿。”
沈嶸本來已經大步跨出寢殿，聞言霍然轉身看向她，咬牙道：“又叫我皇上？！”
“沈嶸哥哥。”
他滿意的點點頭，帶著夏公公和一幹侍衛意氣風發的去雲浮宮。
雲浮宮裏，沈崢正在喂黑衣少女影兒喝緩解疼痛的湯藥，少女嬌弱無力的靠在他懷裏，巴掌大的小臉沒有一絲血色，唇色透著淡淡一層紫黑色，顯然傷勢很重，毒性發作也很厲害。
她虛弱蒼白的臉上沒有絲毫傷心恐懼，隻有發自肺腑的滿足，含笑癡癡的看著沈崢，似乎喝到嘴裏的不是苦澀的藥汁，而是鮮甜可口的瓊漿玉液。
此時的她，蒙麵的黑紗已經取掉，沈嶸能夠完完整整看到她的樣子，雖然在獨秀苑水上舞台他已經因為清風撩起她的麵紗，匆匆一瞥看到她半張臉，知道她像極了他迷戀十年的楚淩霜，可是也不及此刻的震撼。
太像了，簡直和毀容前的楚淩霜一模一樣。
如果不是他和楚淩霜相交太深，足足有十年相伴時光，他幾乎就要以為眼前這少女才是他念念不忘的楚淩霜。
她究竟是誰？為何與楚淩霜長了一張可以以假亂真的臉？
他極力思索，忽然腦子裏靈光一閃，這黑衣少女也叫傾城，而他的皇貴妃洛傾城，則是一個掉包的貼身小丫頭雲漣漪假扮。
這黑衣少女醫術極其了得，皇後楚嫣然那麽重的傷，她都在幾天內給她治療恢複得差不多。
普天之下，醫術最好的年輕一輩高手中，蓬萊洲的慕容羽，修羅城的洛傾城和洛傾顏，都是佼佼者。
那麽，這黑衣少女必然就是真正的修羅城主女兒洛傾城！
他極速在腦海裏匯攏和修羅城以及洛傾城有關的信息，洛傾城曾經瘋狂追求過戰神沈崢兩年，這是天下人皆知的事情，後來被拒絕的次數多了，她羞憤絕望，才負氣要父親洛九天派人從中牽線說合，讓她嫁入皇室，做沈嶸的皇貴妃。
為了多一份製衡沈崢的強大力量，沈嶸並不介意洛大小姐心有所屬，同意了這門婚事，非常隆重的迎娶了洛傾城。
他與洛傾城的婚禮，比沈崢和楚淩霜的早了兩個月，洛傾城要掉包，他現在可以理解，因為她對沈崢始終沒有死心，不甘心委身於除他之外的男子。
而他沈嶸，除了楚淩霜，對任何女人也同樣不感興趣，不管是真正的洛大小姐，還是替身雲漣漪，對他來說都一樣。在新婚夜烙上他沈嶸女人的印記，侍寢一次，就已經算是完成了他和她們之間的所有交集，隨後就該扔到一邊，再也不觸碰一下。
其後又發生過什麽，才會讓洛傾城將自己的臉修改成楚淩霜的樣子，一步步用各種證據冒充沈崢尋找多年的影兒？
沈嶸作為皇帝，官方的和私底下的情報網都遍及天下，沈崢、洛傾城、慕容羽、洛傾顏等等風雲少年的訊息，他都收集得不少，可是此刻，他也不清楚洛傾城為什麽知道沈崢苦苦尋找多年的影兒就是楚淩霜。
抬眼看了看門口佇立的沈嶸，沈崢放下藥碗，待要起身施禮參拜，沈嶸邁步進來，淡淡一笑：“免禮，繼續喂她吧。”
“謝皇上體恤。”沈崢淡淡問：“皇上怎麽有興致來臣弟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