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９３章 芳心定，實難兩全
她驚喜萬分，趕緊在床邊跪下，仔細查看母親，然後握緊她的手：“娘，你醒了嗎？娘？娘，你醒醒！”
林舒緩緩睜開眼睛，雙目有些渙散無神，好一會，焦距才對準了她，聲音嘶啞得不成調：“霜兒？你好了？脫離生命危險了嗎？”
“嗯，我已經好了。娘，你嚇死我了，為什麽我醒了，你卻要長睡不醒呢？”楚淩霜捧著她的手放在自己臉頰邊蹭著，然後輕輕親了親她的手：“娘，你要是再不醒，霜兒就打算去地下陪著你。”
“別胡說。”她喉嚨損傷，說話時痛得難受，視線落在地上的沈嶸身上時，不由一愣：“皇上，你怎麽躺地上？”
沈嶸臉色微紅，咳了一聲：“地上挺軟和，正好也困了，就躺著解解乏……呃，這屋裏就兩張床，沒有我躺的地兒。”
林舒了然，淡淡笑了笑，看向旁邊那張床：“九五之尊躺在地上成何體統，傳出去會被天下百姓嗤笑的，皇上趕快躺床上去吧。”
“娘，那是我的床。”
“你要是累了，和娘擠一張床，或者，你們躺在一起也無妨。”
沈嶸驚喜一笑，正好也困乏得厲害，就勢躺在她的床上休息，被窩裏還留著她淡淡的清雅體香。
楚淩霜倒了一杯冷熱適度的水，遞到母親唇邊，半扶著她靠在她懷裏，嘟嘴道：“娘，我現在是沁王妃。”
“如果你和沁王互相有意，你們會到現在還守之以禮嗎？”林舒喉嚨痛得厲害，就著女兒的手喝了幾口蜂蜜雪梨水，才又艱難開口道：“如果想讓娘親早點好起來，就和皇上好好過下去，你和沁王有名無實的婚姻想要作廢也不難，隻要皇上不嫌棄你貌醜身毀，又是再嫁身份。你還貪求什麽呢，霜兒？”
看母親雙目蘊淚，聲音淒愴，楚淩霜欲言又止，好一會兒才低啞道：“我容貌和清白已毀，也喪失了受孕能力，還落得寒痛纏身，我都已經這樣了，嫁給誰都會辱沒了人家。我不願誤了皇上和沁王，娘，後半生我隻想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不考慮姻緣。”
“後半生？霜兒，你才十六歲，你的最好年華才剛剛開始。”林舒想要再勸，見她神色慘烈，態度堅決，隻好作罷，歎口氣躺下，閉目不語。
“對不起，娘，我又讓你失望擔心了。”楚淩霜愧疚的跪在床邊。
霜兒，你可知娘親讓你收心安安分分待在皇上身邊，是唯一的兩全之法，他待你又是真心，做他的女人不會委屈你。你要是在他們兩兄弟之間徘徊，隻會讓他們的仇恨越結越深，為你父親利用。林舒在心底歎息，這些話，她卻不能說出口，她擔心女兒的生死，可是，又何嚐能漠視那個男人的成敗？
“過來，楚淩霜。”沈嶸命令。
楚淩霜抬眼看向他：“幹嘛？”
“我救醒你娘，你就任何表示都沒有嗎？”
“救人之前，不是親過你嗎？挾恩圖報的小人！”
她牙尖嘴利不顧尊卑上下的桀驁撒嬌語氣，讓沈嶸心情大好，他微笑道：“親一下眼睛這算什麽好處？朕命令你過來！”
知道母親還清醒著，她不想和沈嶸鬧得太僵，惹她難受，就乖乖的走了過去：“你到底想怎樣？”
“不想怎樣，抓緊時間修煉你的烈陽真氣，難道你還想等著沈崢過來救治你？”沈嶸盯著她似笑非笑：“你是不是很想讓他觸碰到你的肌膚？”
不期然的，楚淩霜忽然想起藥池中剛剛蘇醒的她與沈崢的唇柔軟貼在一起的美妙滋味，還有他的手掌放在她心髒處的感覺，似乎一道道電流蔓延到全身，酥麻灼熱，她神思不禁一陣恍惚，趕緊否認：“不想！”
看她痛楚又回味的神色，沈嶸的好心情蕩然無存，一把將她拉得跌倒在他身上：“不準再想他！專心修煉！別逼我現在就要了你。”
“你要是不提，我怎麽會想起他？”楚淩霜小聲嘟噥了一句，趕緊專心修煉烈陽心法。
又過了三天，楚淩霜母女的身體有所好轉，可以下床走動，恰逢芳華齋的走秀仙子和負責人全部到京，因為芳華齋在四國上流社會無與倫比的影響力，大秦後宮的妃嬪們和京城各個大臣富戶家的夫人小姐們都為之振奮起來。
經過君臣商議，決定在宮裏設宴，為芳華齋一行人接風洗塵，宴會地點商議的結果就在太後的鳳安宮獨秀苑。
沈嶸不滿意這個結果，但是以丞相楚躍為首的文官們大部分都覺得，要論身份，太後是後宮第一人，要論宮殿建築規模，鳳安宮是整個後宮占地最廣，宮室最華麗精致，而且遍植天下名花，景色最美，最適合舉辦大型宮宴。
將近午時，京師最有名位的那些重臣的夫人小姐不下六七十人，都來赴宴，因為是在後宮舉辦宴會，不方便男子參與，所以與會的男子隻有皇上、丞相楚躍和太傅、太尉、太保、以及吏、戶、禮、兵、刑、工六部尚書。
沁王沈崢身體抱恙，然而作為赫赫有名的戰神王爺，手握大秦國三分之二兵權的第一權臣，此等重要宴會，他自然不能缺席。
當他和王妃楚淩霜一起出現在眾人視線中時，立即引來噓聲一片。
他雖然氣色非常差，但是絕世無雙的好相貌，以及殺伐天下的睥睨氣勢，還有清貴俊雅的氣質，依然令世人見之傾倒。
反觀與他並肩而行的王妃楚淩霜，就醜陋黯淡到驚悚地步。不但走路有氣無力，失了往日的風姿儀態，而且一臉可怖的燒傷疤痕，領口處也能看到累累傷痕。
雖然她的衣飾高貴清雅，可是如此醜陋容貌，再加上步履不穩，沒有了一貫的翩然風姿，一點美感都沒有。
而她身邊的淺紫色衣裙滿頭銀發的清瘦女子，更是讓眾人驚駭，因為那女子雖然頭發全白，但是膚色嬌嫩柔美如雙十女子，一雙漆黑微帶墨藍色的絕美眼睛，清冽剔透，帶著難以言喻的淡泊和清雅，宛如冰水中的一朵清蓮。
這女子眼中既有少女的清透明澈，也有曆經滄桑洞徹世情的淡漠，如詩畫般雅，如鋒刃般冷，唇角含著淡淡的笑，臉部表情也看似很溫柔，然而眼神清冷高遠，幾乎不含人間煙火氣息，似要羽化仙去。
沈崢的左邊，則是一個錦衣俊秀男子，杏眼劍眉，娃娃臉，一對酒窩，顯得英氣不足，不過不可否認他的五官生得極美，就是女性化了些。
也許是因為遺傳了母親的容貌吧，搭配在一個名揚天下的少俠身上有些違和。他沾了父親白雲城主方瀟的光，也被沈嶸邀請過來赴宴。
林舒的目光淡淡掃過宴會現場，便微微垂眸，跟隨著沁王夫婦向中間的席位而去。
她正要挨著女兒坐下，皇上沈嶸微笑道：“舒姨，你是相爺的原配夫人，又是沁王的嶽母，算起來也是朕的至親長輩，就坐在朕的右首吧。”
皇上左邊是太後蘭鳳儀，右邊本該是皇後楚嫣然，但是皇後那晚遭受十倍於楚淩霜的殘酷刑罰，至今還在臥床養傷，位置便空缺了。
丞相楚躍的身邊，坐著他現在的正妻夏依依，林舒淡淡看了楚躍那邊一眼，略一思忖，便去了皇上身邊。
她自然明白沈嶸讓她坐在他身邊的用意，他是以自己嶽母的禮節來待她，享有和自己的母後同等待遇。
她這麽坐過去，群臣肯定會私下非議，太後也會嫉恨，然而，她就是要表明自己的立場讓楚淩霜看，她心儀的女婿，始終是沈嶸。
太後冷冷一笑，毫不掩飾的譏諷道：“林姨娘真是好麵子，好福氣啊，有了一個天姿國色的好女兒，引得哀家的兒子和明妃的兒子爭相視你為嶽母，一女牽動兩男兒衷腸。看來有遠見的女人，還是該清楚，這世道哪裏是母憑子貴，分明是有女可恃才最大。”
林舒淡淡一笑，恭謹道：“太後娘娘何必打臣婦的臉，小女淩霜一切盡毀，哪裏能夠讓君王和王爺眷顧？”
太後還要再說什麽，沈嶸低聲漠然道：“母後，不要讓兒子難做。”
想想自己的斷腕，太後心有不甘咽下後麵的話，眼角餘光瞧見楚躍的視線在林舒頭上停留了一下，她心頭頓時火起，憤恨的瞪過去。
楚躍神色溫軟如常，似乎沒留意過這邊，如沐春風般和三公六卿說笑。
他身邊的楚夫人夏依依注意到太後怨毒目光，心裏咯噔一下，還以為皇上對林舒的特殊禮遇刺激得太後遷怒於楚府上下一幹人等，趕緊遙遙衝太後討好的一笑。
芳華齋生意之大遍及四國上層社會，是這片大陸上財富最驚人的民間商會聯盟，別說各國權貴，就是四國的君王，也都一直想深入結交芳華齋的領袖，想要得到他們的經濟支持。
所以羅先生和十二名仙子來赴宴時，受到了最高禮遇，被安排在貴賓席位，和沁王、楚相以及三公六卿同列。
所有貴婦小姐們都對那十二名仙子投去豔羨的目光，因為那些仙子們不但全部出身高貴，而且都是傾城傾城的絕色佳人，歌舞才情和氣質身姿都是幾萬人中才能選出一個的最上上等人才，以芳華齋的名氣和財力，被選中的女孩子們必將被四國青年才俊們爭相欽慕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