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６６章 醋意濃，難證此身
儒雅俊朗的中年男子眼中是藏不住的憐惜和憂心：“王妃驚才絕豔，可以說是千古不遇的奇才，比之史上最優秀的那些男子也毫不遜色，可是你性格太過剛烈執著。如果你不做一些適度改變，將會自傷傷人，一生命運多舛。大喜大悲，大起大落，非有福命格。”
楚淩霜怔怔看著萍水相逢的羅先生，這麽多年，除了廖清和慕容羽，這是第三個對她倔烈性格深感憂慮的人。
非親非故，他為何對自己一番好意提點？就算她的親生父親楚躍，也從來沒有給過她一句暖心的話，一個關心的眼神，更不會在意她的命運。
她鼻子一酸，聲音有些顫抖：“多謝先生掛心。你為何關心我？”
羅先生一向清淡含笑的臉上浮現一抹悲戚和無奈，望向彤雲密布的天空：“羅某很喜歡孩子，曾經也有一個天資聰慧漂亮可愛的女兒，可惜五歲的時候染病身亡，夫人傷心欲絕，發誓再也不肯要孩子。如果她還活著，和王妃你一般大。”
“對不起，淩霜不是有意想挑起先生傷心事。請你原諒，節哀。”
“無妨，都已經過去那麽多年，我已經不在乎了。仙子排練場在那邊的地下暗殿，王妃請。”
地下暗殿恢弘典雅，因為溫暖如春，擺放著不少名貴高雅的盆栽，十一名入選仙子各個風姿綽約，除了茯苓一團活波天真，其他女孩子都氣場強大，一看就知道出身世家大族，儀態萬方，高貴典雅，非常撐得住場麵。
排練場旁邊好幾個房間，分別是琴棋書畫室，還有各種馬球之類的活動室，以及芳華齋自創的修身健體項目室，由此不難想象，他們嚴苛訓練出來的仙子，會具備各種最好的素質，不管是個人修養還是身體素質，都將是上上之選。
正在一絲不苟嚴厲督促仙子們走場的三名師父，一看到羅先生進來，立即上前行禮，那些仙子們也都紛紛打招呼。
羅先生微笑道：“你們繼續認真排練，我陪王妃過來看看排練現場，讓她了解一下都有哪些訓練項目。”
能夠入選仙子的女孩，除了茯苓來自與世隔絕的蓬萊洲，其他都是最頂級的權貴豪門人家千金，身份不凡，所以對於楚淩霜的王妃身份根本不當一回事。
何況，誰不知道她是毀了容被皇上拋棄的天下第一醜女？就算有那麽一點才情又如何？
她們一個個都沒有好臉色的向她拋去不屑的一眼，便繼續練習。
茯苓對著方禦天和楚淩霜眨眨眼，做了個鬼臉，害怕被師父訓斥，馬上就專心致誌排練去了。
和茯苓站在一起的那個碧藍色眼珠、淺紫色長發的絕美少女，深深打量了楚淩霜幾眼。
楚淩霜心裏一沉，那少女一看就知道不是中原四國人氏，容貌絕美，氣質特別奇異又出眾，雖然驚豔至極，可是總歸給人不安的感覺，她會不會是傳說中的東海鮫人？
雖然鮫人隻是一種美麗傳說，可那少女蜷曲的淺紫色長發，那麽像流動在海水中的海藻，還有一雙碧藍如寶石的眼睛，怎麽看，都像是海洋中的人類。
仙子們最中間的，則是一個黑衣少女，就是在舞台上和她一起壓軸競美的蒙麵少女，她慢悠悠走出隊列，挑釁的斜睨著楚淩霜，冷冷道：“怎麽，昨天用二十四副驚世畫作鎮住我，還不過癮，今天又想用天下無雙的舞藝碾壓我？楚淩霜，你未免太張狂了。比詩比畫，我承認我永遠難以望及你的項背，不過舞蹈嘛，至少也是與你並肩。”
楚淩霜淡淡道：“怕了嗎？我承認昨天我是有意全力一搏，就想讓你知難而退，別再裝影兒了。誰知道你不但不死心，還將欲擒故縱發揮到了極致，你想用訣別刺傷他？他自責病倒，你覺得很開心，因為可以證明他很在乎你？”
“你看到我昨晚留下的東西？”
“何必看？我猜都猜得到，你想必留下了青鸞墜和訣別的詩句，讓他非常愧恨痛苦。”楚淩霜走到黑衣少女身邊，冷冷審視著她：“青鸞墜是你從慕容羽那裏盜取的，對嗎？你究竟是誰，為何要假扮影兒？”
黑衣少女似笑非笑道：“真好笑，我是影兒，何須假扮？這青鸞墜是當年我和廖清哥哥定情信物，我一直都貼身收藏著，怎麽會是從慕容羽那裏盜取的？楚淩霜，你就別裝了，你以為毀了容，讓他看不到你的真麵目，你就能冒充我？”
“哦，我冒充？你敢不敢摘下麵紗？我臉毀了，戴著麵紗是怕影響市容嚇到百姓，你呢，又是什麽目的？”
黑衣少女輕輕一笑：“我怕你看了我的樣子，會萬念俱灰，再也裝不下去。”
“是嗎？”
“你過來，我隻想讓你一人看看。沒有人比你更清楚誰才是真正的影兒。”黑衣少女嫣然一笑，招招手。
不放心黑衣少女的居心，方禦天立即上前和楚淩霜並肩而立。
黑衣少女嗤笑道：“方少城主，麻煩你讓開一點，你以為我會在眾目睽睽下殺了楚淩霜，讓沈崢恨我，懷疑我嗎？我本來就是影兒，根本用不著殺人滅口。”
想想她說得有理，方禦天便後退了幾步。
楚淩霜走到她麵前，她輕輕揭開麵紗一角，從她的角度，正好可以完全看清楚對方麵紗下的麵容。
楚淩霜不敢置信的倒退幾步，失聲低呼出聲：“怎麽會？你為什麽擁有我毀容前的模樣？！”
“你的樣子？！你好意思繼續裝？你以為毀了容，就能瞞天過海，搶走我的廖清哥哥？”黑衣少女不屑的看著楚淩霜：“我告訴你，死了這條心吧，他是我的。”
方禦天疑惑的看看她倆，也有些糊塗了：“難道楚相有一對雙胞胎女兒，你們倆是親姐妹？”
“絕不可能，我父母就我一個寶貝女兒。”黑衣少女斬釘截鐵道。
“我母親也隻有我一個女兒。”楚淩霜冷冷問：“你父母在哪兒？敢不敢讓我見見他們？”
一般來說，子女都會繼承父母的樣貌，要麽像父親，要麽像母親，要麽將父母的樣貌都遺傳了一部分。
黑衣少女淒然道：“我父親早就不在了，母親前兩年也病故，不然我也不會一個人出來混江湖。”
事已至此，這少女既有青鸞墜信物，又有沈崢記憶中影兒的容貌，楚淩霜已經失去所有證明自己的證據。
她苦笑一聲：“那我恭喜你，但願你真有本事騙過他，成為他念念不忘的明影。”
“我本來就是，何必去騙？楚淩霜，你有骨氣的話就早點滾出廖清哥哥的世界，別再鳩占鵲巢。”
“想讓我離開也不難，隻要他肯娶你。”
“你以為他會將你當做妻子嗎？”
“隻要他想娶你，我立馬離開。”
“好，一言為定。”黑衣少女伸出手。
“絕不反悔！”楚淩霜與她擊掌為誓，就算她再舍不得廖清，若他真心實意要娶別的女子，她絕不原諒，也絕不再貪戀他！
說完這些，她再也不看黑衣少女一眼，靜靜觀摩眾仙子表演，然後和羅先生一起去了那些不同種類的室內，將所有要訓練的項目都了解透徹後，向羅先生鞠了一躬：“多謝先生不嫌麻煩帶我了解所有訓練任務，咱們京城再見。”
“好，期待王妃到時候的驚豔表現。”
二人談笑間已經走出暗殿，方禦天依依不舍的趕緊向茯苓揮手作別，茯苓眼圈也是一紅：“方大哥，幫我告訴沈大哥一聲，我好想他。”
方禦天唇角一哆嗦，鬱悶道：“那你想不想我？不想我就不幫。”
“想，想！方大哥，你一定要幫我說一聲啊。”茯苓還想再說什麽，師父已經非常不滿的提醒她注意影響，她隻好老老實實繼續排練。
她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離開蓬萊洲，本來就很想家，芳華齋的訓練任務又嚴苛繁重至極，每天累得要死，她就更加想家了。
而帶她離開蓬萊洲的沈崢等人，就成了現在離她最近，她最依戀最想念的人，她淚水漣漣的頻頻瞅向方禦天。
方禦天被她可憐兮兮的小模樣撩撥得心髒一疼，大步走回去：“茯苓，要不你別做仙子了，跟我們走。瞧你這兩天都瘦了，眼睛也腫腫的，晚上是不是想家偷偷哭了？”
茯苓晚上的確是哭了好久，聞言小嘴一扁，委屈難過得不行，不過，她還是搖搖頭：“不，我要成為最優秀的仙子，方大哥你快走吧，不然師父要生氣了。”
看看臉色陰鬱的師父，方禦天歎口氣，芳華齋這些家夥都拽得很，不管你什麽身份，它都不買你的帳，他雖然是三大世家之一的白雲城少城主，也不好壞了人家規矩，不然可能會讓茯苓受處分，加重訓練任務。
他隻好道：“茯苓，早點參加完培訓，我留下一批心腹在明月城等著你，結束了你就趕緊跟著他們去京城，我帶你好好逛逛，吃遍天下美味。”
“好……不對，人家又不是吃貨。”
“那就帶你好好玩玩。”
“嗯，再見，方大哥。”
終於走出暗殿，方禦天回頭又看了一眼，已經看不到茯苓他們，他心裏有些茫然若失，第一次如此舍不得和一個女孩子分開。
一直等著他出來的楚淩霜打趣：“舍不得走，不如就留在明月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