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２６章 情思深埋，相約放手
她舉手投足間淡漠而知禮，倔傲又內斂，雖然是深閨女子，卻有一股讓人不敢忽視的睥睨氣度。
衝雲長老笑道：“王妃的容顏又不是天生如此驚悚，誰不知道昔年大秦楚相的嫡長女楚淩霜是四國公認的天下第一美人兼第一才女，也算不上辱沒沁王爺，無須自貶過甚。各位請。”
穿過千米綠蘿長廊，前方雲靄漫漫，群峰若隱若現，仙台瓊閣錯落，群鶴翩翩舞動長空，眾人頓時像步入天外仙境。
在這仙境的中心，是蓬萊洲為他們四人設下的洗塵宴，羅列不盡的山珍海味，最奇的是每道菜肴都搭配著最養生的藥材，淡淡的藥味卻完全沒有破壞各道菜品的色香味。
楚淩霜心念微動，因為這些菜肴的風格，她似曾相識。
在玄機山那短短的九天時間裏，阿羽和他的爺爺也喜歡做這樣的菜肴，飯和湯裏邊總是脫離不了淡淡藥味。
她那時抱怨自己連骨頭和髒腑都被藥味浸潤了，總是鬧著不想吃那些味道怪怪的東西。
後來重返相府，她才開始回味在一起的那九天時間，那時每頓都吃那樣的菜肴，固然是因為阿羽先天體質不好，必須日日用藥物維持生命，同時也是為了她的身體健康著想，他們爺孫倆才變著法子按照她的口味給她做藥膳，為她排毒療傷。
這一生，除了廖清和她娘親，就隻有阿羽爺孫倆會花費這樣的心思給她無盡的溫暖和愛護。
別後這五年，她無時無刻不在想著他們三個。
難道，阿羽和他的爺爺是蓬萊洲門下？
阿羽？蓬萊洲的少主聽說叫慕容羽，他們會不會是同一個人？
不！世間哪有這麽巧的事情？
最神秘的蓬萊少主，應該是超脫塵世的天外高人，貴不可攀，怎麽可能是溫潤可親的阿羽哥哥？
沈崢瞥了若有所思的她一眼，低聲問：“王妃莫非對這樣的菜肴似曾相識？”
“怎麽會？臣妾是第一次品嚐這樣的口味，藥材竟然也能入菜，真是好奇怪。”
混元靜室內，靈墟神鏡前，鶴發童顏白眉白須的老者，蓬萊洲的現任老宗主慕容煜正注視著鏡中的影像，楚淩霜麵目全非的臉，和泫然欲泣的眼，他盡收眼底。
他一聲歎，這個傻孩子，果然如此烈性。
幸虧當年他設法抹去她的蹤跡，不讓羽兒知道她的真實身份，讓他再也找不到她，斬斷了他們的緣分，否則以羽兒的身體狀況，哪裏受得了這個女孩倔烈無比的性格？
他倆在一起，對羽兒來說，一定會是悲劇。
盛宴過後，衝雲長老他們告辭回去休息，留下俏麗可人的茯苓和臉色微冷的決明招待沈崢他們。
看了看天上特別圓特別亮的月，茯苓道：“沈大哥，你們是要休息一晚上，還是現在就去沉月峰尋找所需的藥材？”
“如果可以，我們現在就想尋藥。”沈崢沉思道：“沉月峰聽說是蓬萊洲最珍稀藥材的集中地，是最神聖的禁地，連自己門下有身份名望的弟子都不得私自進去，為什麽今晚我們幾個卻有這個榮幸前往求藥？”
茯苓搖頭道：“祖師爺是這麽吩咐的，我也不明白原因。決明哥哥，你知道為什麽嗎？”
“不知。”決明冷冷看向沈崢：“你們愛去不去。”
“決明哥哥，你怎麽可以對貴客如此怠慢冷漠呢？”
決明語氣不善的道：“切，不就是大秦國的一個王爺，前來巴結咱們蓬萊洲的各國權貴還少嗎？又不缺他這一個。王爺有什麽了不起，瞧你今天維護他的樣兒，真讓人受不了。”
“決明哥哥你強詞奪理，我不想理你了！”茯苓大概是從來沒有被決明搶白過，非常委屈的跺跺腳，眼淚汪汪，小模樣別提多可憐了。
決明趕緊放低姿態認錯哄她：“好了好了，你說什麽就是什麽，我們這就帶他們去沉月峰尋藥。茯苓，別哭，你知道我最受不了你掉眼淚。”
“我就知道決明哥哥對我最好。”茯苓頓時破涕為笑，開心的在前帶路。
她輕功了得，又非常淘氣貪玩，如蝴蝶般在夜色下的花樹山峰間穿梭翩飛，決明緊隨其後，陪著她嬉鬧逗她開心。
楚淩霜不會武功，自然又得勞駕沁王爺帶著她一起在月下追趕眾人。
沈崢看著前方淘氣快樂自由來去山水間的茯苓，不禁喃喃低歎一聲：“要是我的影兒也有這般身手，是不是就不會受傷受欺了呢？”
他聲音低沉，微不可聞，楚淩霜隻隱約聽得影兒兩個字，身子一顫，忍不住問：“王爺所說的影兒是什麽人？”
沈崢低眸看著她：“怎麽，你聽說過這個名字？在哪裏聽說的？”
楚淩霜幾乎就要脫口而出回答他，但是馬上就醒悟到不妥。
明影和廖清，這是她藏在心底最深處的秘密，她與沈崢雖無夫妻情分，卻有夫妻名分。
如果他知道了她心底的那個少年，會不會因為男人的自尊，作出對廖清不利的事情？
廖清的身份她至今都不清楚，可是戰神沁王位高權重她卻清楚得很，隻要願意，他可以翻手為雲覆手雨，將這天下玩弄於掌心。
廖清又怎麽可能逃得過他的翻雲覆雨手？她可沒忘記皇上沈嶸對她表現出在意後，沈崢對她清白與否的質問。
所以她淡淡一笑，否認道：“我是第一次聽這個名字，聽王爺的語氣，對這個名字似乎情深意重的樣子，大概這就是王爺心目中真正的妻子人選吧？”
“對，除了她，沒有人配做我沈崢的妻子。”
“既如此，王爺不如想個法子，在適當時候製造一起我假死的事故，放我離開王府，從此你我天高海闊，都是自由身豈不最好？”
“這麽想離開？好。”沈崢淡淡一笑：“待回去後，我便如你所願，互相成全放過。”
“謝王爺。”楚淩霜從來沒有像此刻這麽開心輕鬆過，她輕輕舒了口氣，安心的將頭靠在他懷裏，蹭了兩下。
這個動作，那麽熟悉，讓他瞬間就想起了五年前錯失的那個女孩，心頭酸澀疼痛，忽然不舍就這樣放她離開王府，他問：“楚淩霜，你真的沒有出過相府嗎？除了陪你母親進香還願之外？”
楚淩霜暗自一驚，不動聲色道：“沒有，我們母女雖然不受寵，處處受楚嫣然和夏依依母女排擠打壓，可畢竟也是大家閨秀，相爺之女，我不可能拋頭露麵，和市井之人為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