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大結局
回到了宮裏思索著太後的話,也隻有嗟歎比較多了。
又是淡定地過了二天,我差了宮女地去請楊妃娘娘過來。
不消多久楊妃娘娘也就帶到了我的麵前,她還是和以前一相的謹慎,一樣的小心翼翼,滿臉都賠上了笑容。
行了禮溫和地說:“不知道貴妃娘娘傳我過來有什吩咐?”
“倒也沒有什麽,來,喝杯茶吧,這是今的宮裏的種植的茉莉花采取而成的,十分的清心,聞起來芬香馥鬱的。”
我主動給她倒了一杯茶,那香氣跟著味一倒出來,鼻尖處就能聞到了清香的味道。
我遣了所有的宮女下去,朝她微微一笑,看到她臉上有些驚慌,我笑道:“楊妃娘娘,知秋有些貼心話兒想跟你說。”
她很客氣地說:“貴妃娘娘請吩咐便是。”
“我倒也是不瞞你的,怎麽說我娘也是楊家的小姐,身上也流著楊家人的血,有些事兒我也是不想瞞著你的,我就實在的跟你說了吧,如今北方雪災甚重,災民都湧入到京城了,皇上唯恐有什麽變化,便要帶著我去沐公候那裏先住一段時間,今天叫你過來呢,就是想提前告訴你一聲,讓你心裏有一個準備。”
她一聽,滿臉的驚慌,似是不知道整件事情一樣:“不會吧,不可能吧?”
“沒有什麽會與不會的,皇上不能讓重軍來鎮壓,所以還是選擇離開,但是宮裏這麽多的人,我和皇上一離開這裏怕是亂成一團,我想拜托楊妃娘娘好好打理著後宮。”
“臣妾可不敢。”她嚇得臉色蒼白,然後渾身都有些發抖起來:“臣妾萬萬不敢插手後宮之事。”
“楊妃姐姐,你別害怕啊,我並不是以此來試探你,我倒也是說真的,張喜寶雖然連累到了楊家,但是楊妃姐姐一身清泊獨處,不與人結仇,而今在宮裏,除了你誰還能掌管後宮呢?姐姐也不必害怕,也就這麽一段時間而已。”她真的是十分的警慎小心,但是越小心,也顯得她越是心中有鬼。
她一聽還是推辭:“貴妃娘娘,臣妾是萬萬不行的,臣妾什麽也不懂,臣妾還得教導著燕兒。”
燕兒是她自已給小公主起的乳名。她還以為我是試探著她,倒是對我和皇上要出行的事,不怎麽驚訝,這事可沒有怎麽傳出去。
“楊妃姐姐即然推辭不肯,我倒也不好強求了,楊姐姐再喝杯茶吧,甚是香啊。今天跟姐姐坐在一起喝茶,也是一種緣份啊,今天晚上我就要先出宮了,我想帶著孩子去我的小屋裏麵看看,等明兒個皇上出宮再去沐公候那裏,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再見到姐姐。”我再給她倒滿一點,自已也端了起來喝一大口。
她有些驚慌地端起,卻隻是沾沾唇,拿在手裏好一會才放到桌子上。
稍會她才回去,我看著那茶杯上一點點的嫣紅,甚是歎息。
隻有她才會用這些手段下毒吧,不然很少人會這麽防得仔細的。
“娘娘,衣服已經裝好了。”
“青蘿,把他們稍大的衣服都放好,記著哦,一歲一歲的不同。”
青蘿應:“娘娘,到他們十六歲的衣服,奴婢都放好了,娘娘放心吧,可是奴婢不太懂,娘娘剛才為什麽要放楊妃娘娘走呢。”
“不差這麽一刻,東西不用都收拾那麽多的。”因為我壓根就到不了沐公候的地方。
她沉默地感傷著:“娘娘,要是皇上在,那多好啊,娘娘也不必這麽堅強,也不必麵對這些可怕的事了。”
“以後你要好生地照顧著孩子。”
別的我不多說,命中注定是如此,那就放手去一拚。
我還是要先引了楊妃的人馬去京城外的閣樓,宮裏皆竟有太後看著,她監視著我,一有什麽動靜我豈能抓得住奸滑無比的楊妃。
天色越來越是昏沉,車輦在回首閣的前麵停下,我帶上三個孩子先上了去,隨著車輦出了宮,外麵的天色,越發的暗下來,風暴就近在眼前了,京城的暗處,藏著看不透的危險。
我請示的是明天出宮,可是故意提前了一晚上,我知道我身邊很多人看著,真可悲啊,貴妃做到這一步,著實是窩囊。
天黑得快,冷得緊,街道上幾乎沒有什麽行人,幾個小公公和宮女伴著車輦走得極是快,直直地京城而出。
“母妃,栩好久沒有去了,還是和以前一樣嗎?”
“是的,還和以前一樣。”
“母妃,你說過過年要給我們包餃子吃,那我們什麽時候回來呢?”
“去母妃那可以包餃子吃啊。”
三個孩子看著車裏那怯生生的小女孩,熙倚著我的懷裏打量著她:“母妃,不要她。”
熙還是和以前一樣,很喜歡隻寵他一個吧。
我輕笑:“熙兒,她是你的姐姐,叫燕兒姐姐。”
“那寶寶呢?還是姐姐嗎?母妃,為什麽把她帶上啊。”寶寶是一臉的不解。
我撫著她的臉:“沒有什麽,寶寶不要問了。”
我不想說一個什麽好的理由來糊弄,明明我就是想用燕兒來引出楊妃,不然她怎麽肯出來呢?
我不想殺人,可是我也知道如果我不對她狠心,他日她就會對我的孩子都狠心了去。夏君藍說得對,寧願壞事做了,也不讓傷心事出現。
請楊妃過來之後,楊妃告訴她的手下要怎麽去行動,又或者奸滑如她根本就不會行動,等她回去一會兒了,皇上再宣她去,於是我就把她的女兒帶上了車。
不管世人怎麽說我,我是一個娘,我想保護自已的孩子。
看著那滿眼害怕的燕兒,淚水還在眼裏打轉著,我輕聲地說:“不要怕燕兒,我不會傷害你的,你長大了可以恨我,可是我告訴你,事惡到頭終是有報的。”
她不懂,隻是很害怕地縮在角落裏。
熙伸出手去抓她,她怕得要哭。
栩輕聲地說:“別害怕,我母妃最好了。”
其實我不好,我的好隻在於我在乎的而已,人都是自私的。
“娘娘,到了。”宮女小聲地說著。
我掀起了簾子,外麵的天色已經黑透了,燈籠點起來隻照得小小的一方瑩白,我先下去,再將孩子們都抱下來。
看到縮在角落裏的燕兒,輕聲地說:“來,我抱你下來。”
“我要回去。”她嗚嗚地哭了:“我要母妃。”
我不想逼她,叫宮女一會抱她下來,牽了孩子在公公的引領之下朝閣樓走去,那裏沒有什麽變化,隻是經常會有宮女來打掃,開了門進去,將燈都點亮,讓這裏變得明亮溫暖起來。
上了二樓,寶寶和熙特別喜歡那個搖籃,都爭著玩,宮女抱著哭啼的燕兒上來,我叫她們準備爐子什麽的,一會自已包餃子吃,如果今晚有人行動,也是三更之後的事。
荒野黑暗中的明亮,最是顯眼了啊,招遙著虎狼到來。
拿著燭火想去每間房裏看看,這裏有著我很多的記憶啊,生於此,也許就死於此了。
栩跟了,拉著我的衣服說:“母妃,為什麽要帶燕兒妹妹來?”
“因為楊妃娘娘一直想殺母妃,而母妃不能讓她以後傷害栩和寶寶,還有熙兒,所以母妃要帶燕兒出來,母妃要殺楊妃。”
“為什麽?”他一臉的不明白。
“很多的事情,都是解釋不清楚的。等栩長大之後,就明白了,但是栩得記著一件事,栩是哥哥,栩不可以跟著妹妹和弟弟一塊兒傷心,不管發生了什麽事,栩都要堅強一點,知道嗎?”
“嗯。”他乖乖地點頭。
我去別的房裏,他也跟著來,拉著我的手一直沒有放開。
再轉回房裏去,看到燕兒也沒有哭了,還和熙兒玩得開心,寶寶高興地說:“母妃,熙兒真有法子,他教燕兒寫字,燕兒就不哭了。”
“好,我們來包餃子吃。”
一直到洗了腳上床睡,栩都沉默不作聲。
吹熄了燭火,隻能聽到外麵的風聲呼呼作響,栩便說話了:“母妃,父皇在哪裏呢?為什麽父皇不在母妃的身邊,為什麽父皇不保護母妃呢?”
這些話說得我心裏酸啊,說得我好想哭。
“栩,父皇在外公那裏,很快他就會回來的。”
他又問:“那母妃會不會一直陪著栩。”
“母妃不知道,鳥兒長大,也會有自已的翅膀,都要學會自已飛的。”
“母妃不要難過。”他爬過來,我把他抱在懷裏:“栩知道母妃不管做什麽,都是為了我們好的。母妃要陪著栩,等栩長大了,就像樹一樣保護母妃,沒有人敢害母妃的。”
“栩,你真的長大了,母妃真是開心啊。”
輕輕地拍著他的背:“栩,父皇會回來的。”
越夜越是冷,那冷意從四麵八方的縫裏透了進來,讓被窩外麵的空氣,都變得冷得襲人。
風聲夾著一些聲音在靜謐的空間裏響起,我側耳細聽著,那是沙沙的雪聲。
果然是來了啊,不枉我在這裏等了。
等了一會兒,就聽到吱的一聲,門輕輕地開了,幾個黑影閃了進來,一個個都拿著雪亮的匕首,然後一個掀起了簾子就往裏麵微鼓的棉被子裏刺了下去。
我捂著栩的嘴巴,讓他不要出聲。
“沒人?”是驚恐的聲音。
也就是瞬那間,整間房裏的燭火大亮,禦林軍鋒利的箭頭已經對上了黑衣人,他們驚惶地抖著身子。還是那幾個人,還有一個裝夏君藍的人。
“皇上駕到。”公公清亮的聲音響起。
那幾個黑衣人互相看一眼,想幹些什麽,我從屏風後麵的床上跳下來,出了去冷喝地說:“你們以為死就有用了嗎?我已經知道你們的背後人是誰,那不就是楊妃娘娘,你們且看看皇上身邊的人是誰?”
皇上身邊的人,就是楊妃娘娘嗎,此刻的她是一臉的蒼白沒有血色,看著那些黑衣人臉上有一種悲戚。
“楊妃,你還想藏多久?”我輕歎。
那些黑衣人也不敢輕舉妄動了,讓禦林軍抓了,然後留下幾個守衛的人,便到下麵的房裏去處置這些事,孩子在睡覺,寧願他們安睡到天亮,當成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
楊妃臉色蒼白地看著我和夏君棠,這裏隻有一個侍女青蘿,還有陳公公在,我說:“楊妃,你也別藏著什麽了,該說的,都說了吧!”
楊妃沉默,一句話也不說。
我擰起眉頭:“青蘿,去抱燕兒公主下來。”
她一聽,駭得臉色都變了:“燕兒,你居然抓了我的燕兒?”
“你在做著傷害我的事的時候,你又是否想到,我也是一個娘呢?他們也是我的孩子,楊妃,你心真狠,張喜寶都讓你給利用了,現在你就一五一十地都說了吧!我並不想為難你的女兒的,但是如果你不說,我也不敢保證我會做出什麽事來,你愛你的孩子,我也愛我的孩子。”
“是我想爭寵。”她低低地說著。
我一笑:“你還是不想說,這些話我不想再聽到,你是不是太相信我真不敢對你下手了,告訴你,人逼急了可是什麽事都做得出來的。”
我真討厭啊,難道真的要逼我向燕兒公主下手,最不想這般了。
“貴妃娘娘請息怒,都是我一時嫉妒心蒙了良心去,才想著殺娘娘的,我死不足惜,可是請娘娘大人有大量,饒過我的燕兒。”她用力地磕著頭,一下一下都是那麽的沉重,直至額頭上滿是鮮血了都沒有停。
我輕歎地說:“青蘿,倒杯酒上去,灌給燕兒公主吃吧。”
夏君棠抓住我的手,給我以安慰。
我真的不願啊,不願意殺人,不願意這雙手也沾滿了鮮血,還是殺一個孩子,那會讓我在世的日夜裏,都會良心不安的。
青蘿倒了酒,我沒有叫停,青蘿就一直走到門口,楊妃才嗚呼地叫著:“娘娘,不要,我說,我都說。燕兒她隻是一個孩子,她什麽也不知道啊。”
“你說吧。”我也鬆了一口氣。
“臣妾知道皇上是假的,臣妾還知道皇上在的時候,兵權就不翼而飛了。”
她的話讓我震驚啊,原來夏君藍在的時候,兵權就不見了。
“是太後娘娘在路大將軍進宮的時候,就暗裏派人將軍權都偷走了,楊公公是我楊家的人,也是太後最信得過的內臣,張喜寶之所以知道那麽多,都是楊公公告訴她的,還有些事兒,是我指使楊公公這麽做的。是我怕張喜寶說出了這個秘密,所以楊家就暗裏殺了張喜寶。是我,所有的都是我,緣由對你所做的事,也是我。”她痛苦地都說了出來。
緣由,那個跟著我,照顧著我的女子,死了那麽多年,再提起這個名字還是讓我心裏有些酸澀。
“她至死都不肯說出後麵的人是誰。”
“她發過誓的,若是說出來,她的兒子天打五雷轟,不得好死。”楊妃繼續地說著:“可是緣由對你還是很忠心,她不想傷害你,換了你的藥,她再告訴皇後娘娘你要跟夏君棠走,讓皇後娘娘心裏吃醋,宮裏最是你受寵,皇上最在乎的還是你,可是就連夏君棠的心裏也是你,還想和你遠走高飛,皇後自然是不能處之不管的,再前些一些毒膏和糕點之事,也是我指便緣由的,緣由這個女人,就是不敢,還做得不好讓你給發現了。”
“緣由為什麽要聽你們的話呢?”緣由,緣由也是三番二次來提醒我。
“緣由的夫君,就是楊公公的養子,緣由的夫君是個讀書人,李家的一個子弟看上了緣由,她夫君反抗,居然活活得就給打死了,緣由裏愧疚著。夫君死得早隻扔下了孩子和她,楊公公安排她進了宮,以及楊家在孩子的身上下了毒,要讓她死心塌地為我們楊家做事,如果她敢做出什麽不利於楊家的事,就會讓她的孩子死。”
我聽了心很酸,抓著茶杯的手都有些發抖。
緣由啊緣由,為什麽你就是不敢告訴我這些真相呢?當時的我可以幫你的啊,可是枉死了去。
“為什麽你們要這麽做,為什麽?”我大聲地叫著,我很憤恨。
難道權勢就真的可以這麽重要嗎?重要到連命也不要了。
楊妃輕聲地說:“在十年前的時候,宮裏來了一個高人,所算的命,都靈驗無比,不管你發生過什麽,他都知道。太後娘娘也讓他算了一卦,那大師說太後娘娘年老不得依,子孫皆亡,家族湮沒,太後很生氣,叫人把那大師關了起來。”
“然後呢?”
“太後還是心裏左想右想不安的,最後還是放了大師出來,再問他:如今我已經權勢一方,我皇兒是太子,我路家是三家鼎立中最大的一家,我兄長是一個赫赫有名的大將軍,他的軍隊無往不勝,怎的個年老無依子孫皆亡呢?那大師便說,權勢一方不重要,要的是權傾天下,在兄弟子孫皆亡之下,如果還沒有抓住,等待的不僅是年老無依,淒慘黯淡,還是死亡平族之災。”
我聽了這些話心裏有些翻湧著滋味,人在一世為了權勢作鬥,越是害怕那會成為事實,越是會想要抓住,反而就往那些地方走了去。
“那時候宮裏有個宴會,宴請三品以上的官員都可以帶著女兒去,但願能讓皇上或者是王公貴族給看上了,也能結成一個好姻緣。楊公公是楊老夫人的兄長,深得太後的信任,他帶了我去見那大師,說欲想將我許配給李家少將為妻,不知是否能成?那大師看著我說,這個女孩眉目清秀,透著雍容貴氣,他日必將是妃位,切莫亂許。楊公公很高興,最後告訴他,太後娘娘要殺他,如果他能給楊家算上一卦,他會幫著他逃走,我還記得當時那大師笑著說:你想讓我給你們算上一卦有何難,太後的命數你是知道了,你們楊家要想成為大相的貴閥,倒也不是沒有可能,隻是你們的命中都有一劫,過得那一劫,以後什麽富貴都有,還笑著說,在劫數之後,楊家血脈中的一人,必為皇後。”
“為什麽會這樣?”我也輕喃。
“那個大師,就是批我命的人。”夏君棠也說話了:“我問他為什麽還要再以宮裏來,他說他與宮裏有點緣份,他的命數多了,須在這裏解了緣份。楊公公並沒有放過他,還是照著太後之意,把他殺了。”
也就是因為知曉了天命,所以,都想逃過去嗎?
越是想逃,越是光不了,命運這東西,就是很玄很玄的。
下麵的一切,也就不用多說什麽了,楊尚書其實是和太後勾結,利用北邊的災情做事,私吞了糧晌,還有路家的軍隊,明天就都會湧進京城,揭穿夏君棠的真麵目。
局時會立栩為太子,栩年幼隻能是一個傀儡,那她權傾的就不是一方的勢力,而是整個天下了。
這世間啊,什麽才是真正的情啊,這宮裏頭啊,根本就沒有情。
為了權勢什麽都敢做,什麽都能下得了手。
我去拿那酒壺,發現自已的手還是在發抖著。
楊妃,必須要處死。
很多傷害過的事,已經也變得不重要了,都一一過來了啊。
夏君棠壓住我的手,低沉地說:“讓我來。”
“不,還是我來。”
“我來,我這一生殺的人,可不算少的了。”他搶過玉壺,再俐落地倒酒。
陳公公送到了楊妃的麵前,她顫抖著接過:“原來我的劫數,卻是自已製造出來的,什麽時候開始,我就有了恨,有了爭奪的心思呢,如果不是那大師什麽都沒有說,我也不會一步一步地走到現在,皇後夢,也許我死的時候,才能夢到,楊家做了多少的壞事啊,殺了張喜寶的父母,就是因為她很美,要養在楊家,要讓她以後能進宮,讓她幫楊家得權勢我,我的父親,總是太貪心,我的祖奶奶,總是不滿足。”
她一邊哭一邊笑著,然後仰起頭,將那毒酒就一飲而盡。
“青蘿,帶她去看看燕兒公主。”
藥效要發作,還需要一些時間。
我真不想染汙我父親的小閣樓,血腥之味,卻濃濃地充斥著了。
外麵的天色漸亮,似乎我聽到了腳步的聲音,還有馬蹄聲,轟轟地朝這裏走來了。
叫陳公公出去外麵看看,我握住夏君棠的手:“你現在趕緊走,這裏有衣服,趕緊先換了走,要是天一亮,就誰也走不出去了。”
“你呢?”他低低地問著。
我笑:“我不走,我一走三個孩子準會哭。”
“知秋,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我知道這麽一句話,可惜,我永遠都做不到那樣子,他們對我很重要,我不忍放棄了他們,我也不忍心看到他們眼中的懼怕,我不會走的,我一走,太後就會派人極力的追查,你也跑不了了,走吧,君棠,好好的活下去,如果你不喜歡做將軍的生活,你就不要為難自已,人的生命能有多少年啊,要做自已喜歡的,要快樂一些。”
他說:“好,我走,如果我不走,你心裏越會放不下,知秋,你曾說過下輩子的事,還算嗎?”
他問得那麽低,我知道他是認真的,我點頭:“當然算了,下輩子我們會把這一輩子發生過的所有都忘記了,所有的都重新來過,但請你以後多珍重。”
我尋了準備好的衣服出來讓他換上,他緊緊地握著我的手,笑了一下轉身就大步出去。
淚那瞬間又湧了出來,夏君棠你可要好好的活著啊,也許相見,也要等到下輩子了。
叫陳公公帶了他出去,潛伏在外麵的禦林軍已經密紮在閣樓一圈又一圈了。
我獨自上了閣樓,推開了窗看著外麵的朦白天色。
看不太清楚下麵的人,可是我聽到了那笛子的聲音,那般的悠揚,如初見他之時一樣,還是一樣的好聽啊。
“母妃,要尿尿。”熙醒來擦著眼睛叫。
我笑著去抱他,在他臉上親一親:“尿完再睡,熙要答應母妃,以後不能哭,母後就再給熙包餃子吃可好?”昨天晚上他吃得可多了,吃得我看了都怕他消化不了。
他點頭,膩在我的懷裏,親昵地磨著我的臉:“母妃,熙兒再也不哭了。”
“你這小屁孩說話也算數的話,母妃就高興了,來,告訴母妃熙愛不愛母妃?”
熙軟聲地說:“愛。”
“那愛是什麽嗎?”
“就是……就是不能沒有母妃。”
我笑:“好了,尿完了,乖乖去睡。”
“母妃我想喝水。”
再給他倒點水喝,看著他雙手抓著杯子,一邊喝一邊抬眼看我,那眼裏帶著笑意與依賴之意,心中多感歎啊。
“母妃抱著熙兒睡。”他還要求著。
我抱他到床邊與他一起躺下去,沒一會他就睡著了。
天,越來越亮了啊,我拉開熙的手,他睡覺的時候最喜歡將手放在我的臉上,就是怕我不見了一樣,,起來再將栩微掀開的被子給蓋好,將寶寶的小手放入被窩裏去,孩子們,我也很愛很愛你們。
在薰香裏加了些東西,可以讓他們一直睡到傍晚了。
輕輕地掩上門,不讓外麵的冷意到這裏,交待青蘿,不能隨意讓人進來。
外麵的宮女看到我出來,輕聲地說:“娘娘,楊妃已死。”
我點點頭,就在那走廊上看著這雪冷朦白的天。
脖子上掛著的玉扳指取了下來,套在我的指頭上,那麽那麽的美啊,晶瑩剔透的寶貝。信物還在,而人卻遠得讓我觸手摸不到。
叫宮女給我搬了琴來,坐走廊上輕輕地彈著琴。
陳公公急急地上來:“娘娘,那些災民收到消息,說皇上和貴妃娘娘在此,都湧過來了。但是太後娘娘讓路家軍隊先來一步。”
“其實都是路家的人,她隻是找一個借口罷了。夏君棠他走遠了嗎?”
陳公公點頭:“已經走得遠遠的了,娘娘,你還是快些……逃吧。”
“要逃我早就逃了,今天的這地步,我也料想到了,陳公公你曾是皇上最信任的內侍,我怕楊公公不容於你,你也快些逃走吧,假若時日皇上回來,你還是可以侍奉他左右的。”
“奴才不走,奴才生為宮中人,死便是宮中鬼。”
“那就且好好聽我彈一曲吧。”要來的,終是要來。
戰馬嘶鳴,濺起了風雪連天。旗子也在眼皮子之下了。
“太後來了。”陳公公說。
我還是輕彈著曲子,隻淡定地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眼神。
不久之後便到了小閣樓的下麵,禦林軍的力量怎麽能和那千軍萬馬相比呢?
我站了起來,看著樓下的人。
楊公公宏亮大聲地說:“奴才叩見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京城軍情告急,太後帶軍前來守護皇上。”
“這裏已經沒有什麽皇上了。”我聲音不大,震得眾人都訝異。
太後的馬車分出了一條道,直接進來。
也不知道是誰先說的:“妖妃,自從皇上立了她為妃,天下便怒亂矣,皇上請殺妃。”
一人叫便很多人都跟著叫了起來,一時之間那聲音不絕於耳。
請求殺妃,嗬嗬,死我何足惜矣。
“請貴妃娘娘把皇上交出來。”太後到了樓下,冷然地叫著。
“太後娘娘,這裏沒有什麽皇上,太後娘娘若是不信,便請上來搜查,昨天晚上便是臣妾自已出宮的,皇上的消失,臣妾不知原委。”
太後帶著些許的人進來了,也上了閣樓。
公公報:“太後娘娘,這裏隻有龍袍,卻不見皇上蹤影,還發現了楊妃娘娘的屍體。”
太後淩厲的眼睛像是刀子一樣地看著我:“如此妖妃,竟然私下毒殺楊妃,哀家豈能容你。說,皇上呢?”
我搖搖頭:“臣妾不知道。”不能說,不能說,太後會馬上派人去接回皇上的。
隻要我一死的消息傳出去,林洛水自會帶著皇上離開。
“啪。”重重的一聲響,我臉頰火一樣地痛疼著。
太後冷厲地再說:“真的皇上在哪裏?夏君棠哪裏去了?”
“太後娘娘,夏君棠已經走了,走哪裏我沒有問他,皇上我也不知道在哪裏?”
“啪。”再重重的一下,打在我另一邊的臉頰上,痛得我有些發麻。
一手摸摸臉頰,摸到了濕熱的東西出來,太後的甲套裏還帶著些許的皮屑。
“別以為哀家不敢殺你,你這個妖妃,要是沒有你,哀家的皇兒也不會背叛哀家,也不會對付路家,今日裏哀家豈會饒你。”
“知秋不求太後饒命,隻求太後能放過三個孩子,栩,寶寶熙都是皇上的血脈,太後娘娘也是一個娘,但求太後娘娘能看著皇上的份上,饒過他們。”
她笑了,然後說:“楊公公,抱熙兒過來。”
“不要。”我大聲地叫著。
我想要去抓住楊公公,二個公公狠狠地將我一推在欄杆前。
我對著太後跪了下去:“太後娘娘,不要啊,熙兒也是你的皇孫啊。”
“哀家隻是想知道皇上在哪裏。”
“可是太後娘娘若是找以了皇上,再一杯沉醉,皇上要幾年之後才會醒來,太後娘娘,這個天下是姓夏,不是姓路的啊。”
她冷冷地說:“雲知秋,那你就看著你的兒子死在你的麵前吧,哀家從妃子一步一步走到了皇後,太後,哀家可深知如果不狠心,等著的下場,就是死。哀家不止隻有熙一個皇子,還有栩,還有栩啊。”她低低地笑著,笑得讓我心裏流著血,又痛又冷。
熙抱了出來,還在楊公公的手裏熟睡著。
他睡得很熟,很香,安祥的臉容一遇上這外麵的冷意,下意識地縮了縮。
我哭著求太後:“太後娘娘,熙兒是皇上的孩子啊。”
二個公公按住我,不許我動,我用力地掙紮,總是徒然無力。
“哀家說過,哀家不差這麽一個。”
她一手抓起了熙,帶著甲套的手指在熙白嫩的臉上輕劃著:“長得可真像皇上啊,可惜了。”
“不要,不要啊。”我大聲地哭叫。
熙和皇上,在我的心裏都很重要。
太後現在才四十多,她還有很長很長的時間,她不會隻讓皇上睡三年的。
人的野心一旦大了,謀朝篡位,又是多順理成章之事。
可是我的熙兒,我怎麽能舍得。
心很痛很痛,眼前的一切,似乎變成了黑白之色,就連耳邊那些吼著要殺妃的聲音,也變得很遙遠。
我搖頭,淚珠紛落,尚在熟睡中的熙不知道他現在麵對的是什麽?
太後欲殺,我心如刀割,怎生的難以選擇。
她不在乎這些,而我很在乎。
“你說是不說,哀家沒有什麽耐性,哀家可也不是吃素的。”她指尖在熙兒的脖子上動著。
“住手。”冷厲的一聲。
一個身著淡藍色衣服的男子騎馬而來,那聲音清響有力,讓燥動的千軍萬馬都停了下來,因為,在他的後麵,那狼煙滾滾,馬蹄聲如雷般響,再看到是黑壓壓的人頭。
太後都有些顫抖了,我也甚至不敢去認,那是他嗎?
是夏君棠還是他呢?我都不敢肯定,我怕換來的是失望。
“皇上,皇上。”被逼在角落裏的陳公公喜出望外地大聲叫著。
沐公候坐在馬上跟隨而來,厲聲說:“皇上在此,誰敢作亂,還不跪下。”
眾人一駭,看著那馬背上的藍衣人,那以生俱來的君威讓他們竟然都跪了下去三呼:“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一浪一浪的聲音,是真的,是他。
我張開嘴巴無聲地大哭著,所有的疲累和痛疼,都一並哭了出來,淚珠迷糊了我的視線,隻看到他騎著馬往這裏跑過來。
聽到他上樓梯的聲音,氣勢強得讓我也顫抖了起來。
是他,是他,一定是他。
“母後,你是在幹什麽?”他厲聲地問著,瞪著太後心中的熙兒。
我仿若夢醒,那按著我的公公也讓皇上嚇得放開了我,然後腳軟地跪在地上,我撲過去就去搶太後手中的熙,緊緊地抱著。
太後似乎不相信是他,認真地看著。
他淡淡地一笑:“母後,朕不該出現的是嗎?母後,朕不得不說,朕真沒有料到你會如此的狠,什麽親情,什麽血緣,抵不過你心中想要的權勢,但是母後,你輸了。”
最後幾個字,讓太後踉蹌地退了一步,一手扶著好欄杆有些搖搖欲墜。
他走近我的身邊,溫暖的手細細地給我擦著淚。
那麽的暖的,是他啊,就是他。
才抹掉淚,可又一下子淚又盈滿了我的眼眶,他什麽也不說就把我抱入懷裏,抱得緊緊的讓我知道他心跳得是如此的快。快得是那麽的痛,這個懷抱,可以給我擋風擋雨了。
下麵的亂,沐公候和各位將軍在平息著,這麽多人肯定是不會殺的。
“母後,你這是什麽意思呢?母後你是想垂簾聽政呢,還是直接取代夏家江山。如今朕還能尊你一聲母後,可是朕對這二個字,是如何的又愛又恨。”
太後嘴巴抽搐著:“皇兒,藍兒,是災民湧入了京城的事。”
“太後還想騙朕嗎?那些是豈是災民,楊尚書和路家一起,把朕派下去的軍糧都擋了吞了,所謂的災民,都是年輕力壯,都是手拿武器的人嗎?母後,你是當朕是傻子,還是認為朕沒有本事來處理這事呢?三軍的兵權,李家,沐家的兵權,都不在朕的手中嗎?”
太後嘴皮子動了動,不再說話。
夏君藍又冷冷地說:“你倒是這般對北方的雪災難民,你就不怕遭天遣嗎?母後,利欲薰心到頭來是什麽樣的下場,朕想你比朕還清楚,一杯沉醉,朝中兵權,朕看來,母後真不配再做這個天下的太後,你何德何能,你都做了些什麽事?”
“皇兒……。”
“當你要殺熙的時候,你有當過朕是你的皇兒嗎?所謂虎毒不食子,你倒是凶狠得連虎也不如了。”
我嗚嗚地哭著,隻要抱著他,我就什麽也不怕了。
外麵很靜很靜,一場風波,終是那樣平息了去,幾十萬的大軍圍鎮著,隻處理了主事者,也多是路家的將領,以及將楊府的人都囚禁了起來。
路家的,還有楊尚書,私吞皇糧策劃造反,當誅九族之事,但是人數過於多,夏君藍隻殺了這些相關的人,楊家除了下人,就連所有的,都得遣到邊疆充軍。
“怎麽還哭呢?知秋,不哭了,是朕不好,是朕丟下你一個人,對不起,朕現在回來了,你該高興啊,是不是傻丫頭,來,給朕笑一個,咱不哭了。”
他奈心地哄著我,可是我還是很想很想哭。
笑也哭,不笑也哭,我的勇敢我的大膽,在他的麵前瓦崩土解得不見蹤影了。
“不哭了。”他小心翼翼地哄著:“朕告訴你一個秘密,你就不哭了好不?”
“你說。”我依在他的懷裏,感覺著他的溫暖,他的存在,真好啊真好,他真的回來了,我不是做夢。
他輕拍著我的肩,輕親我的額頭:“小東西,朕其實離開京城不久就醒了。朕喝酒的時候,還是發現了那隻九龍杯不是朕的,因為朕不小心九龍杯撞到了石桌子有一隻龍尾斷了,朕當時怕先皇責備,就不敢出聲,喝酒的時候就會下意識地將那斷尾的龍移到朕的麵前,那天朕轉著,卻沒有發現那龍,當下也懷了些戒心。還有一隻九龍杯那就是太後所有了,酒聞不出有什麽怪,可是朕打小在宮裏,什麽沒有看到啊,母妃害人的招數也就那些,沉醉隻要沾了點在白布上,就會有那麽點淡淡的紅意,可不喝太多,就會醒得快的。朕的兵權,一夕之間居然不見了,太後必是藏得密實的,隻有身行險招,才能出其製勝,這可真難為你了,知秋。”
聽得我是又氣又惱,原來他清醒得那麽早,可是居然還一直瞞著,有些氣恨啊。
他抱著我又哄:“朕的知秋表現得真好,朕都不知道你可以這麽有氣魄。”
“你少說好話。”我氣沒有消呢?
“朕有看過你,可是為了拿回兵權,朕不得不忍住,你以為朕不難過嗎?你和夏君棠躺在一張床上,看了就讓朕來氣。”
他說得可是酸兮兮的,我抱著他的脖子:“不要再嚇我了。”
“你不生氣了?”他詫異地問。
我搖頭:“我沒有那麽多的力氣來生氣了,這麽多天,經過了很多的東西,生離死別隻是一瞬間的事,我隻想要好好地和你在一起,我不要把時間浪費在生氣上。”
他什麽也沒有說,隻是緊緊地將我抱緊了。
宮裏還有諸多的事,不能在外麵多呆,還是匆匆地又回到那個宮裏去。
出宮的時候是視死如歸了,回宮多了他在身邊,竟然安心地就淺睡著,管他有什麽風暴,他回來,他回來就是那一片寧靜的天。
“知秋,知秋。”他低低地叫著我的名字,也把我抱得緊緊的:“不用怕,不會再有什麽風雨了。”
我點頭,什麽也不想說,就隻要靜靜地感覺著,他在我的身邊。
夏君藍不愧也是君王,鬼計多端得連太後也騙了過去,暗裏偷回了兵權,還無聲無息地控製著京城裏的事。
孩子們傍晚醒了過來,栩看著我說:“母妃,栩睡過頭了,栩以後再也不會這樣了。”
我就笑,抱他起來:“傻孩子,你父皇回來了。”
他亦也笑了起來:“母妃,真好。”
“好什麽好啊,栩變笨了,嗬嗬,你父皇回來了,就多了個人壓榨你了。”
帶著孩子去正華宮,怎生的連夜色也變得美妙起來了。
那正華宮門口的燈籠光華,是如此的溫暖啊。
進了去公公卻說皇上不在,叫我去暖室裏先坐一會。
熙有些不高興:“母妃,熙不要在這吃飯。”
“不聽話啊,好,一會你父皇拿胡子紮你,看你知不知痛。”
他眨著眸子,眼裏有抹期盼。
還有些紅梅沒有榭,我知曉他特別的喜歡,就帶了宮女去折些紅梅回來。
才折了幾枝紅梅,正華宮外就聽到有爭執的聲音。
“皇後娘娘,沒有皇上的允許,這裏不可隨便進出。”
“雲知秋。”皇後大聲地叫著:“你出來。”
那麽急,那麽的恐懼,我丟下手中的梅花就跑了出去,看到路遙披散著頭發雙眼都是淚,看到我急急地說:“雲知秋,你快跟我到太後的宮中去。”
路遙從來沒有這樣狼狽過,甚至也沒有這樣驚慌過,我什麽也沒有問,丟下手中的梅花就跟她走,一路上,她將我的手抓得緊緊的,很害怕一樣,怕走得慢了,甚至都是跑的。
“路遙。”我輕聲地叫她,甚是擔心。
她不說話,拉著我跑得飛快,踩著雪差點沒有摔倒。
很快也就到了太後的宮裏,守門的公公赫然就換了人,看到我和路遙進來有些驚訝,還是盡責地說:“皇上吩咐了,任何人不得進入。”
“本宮得進去。”路遙聲音破碎了起來:“一定要進去,我是皇後。”
“皇上還特地交待,萬不能讓皇後進來。”
夏君藍的確是很擅懂人意,什麽都能輕易地猜得出來。
我站到路遙的前麵:“讓我進去。”
守門道:“貴妃娘娘,別讓屬下為難。”
“皇上責罰下來,我來擋當。”我拉了路遙就進去。
奔過了花園,直往殿內,但看那外殿,密密地跪著不少的宮女和公公。
讓侍衛通傳了,便出來帶著我和路遙進去。
內殿裏皇上和太後都站著,太後臉色都如死灰一般。陳公公奉著一個桌盤,上麵放著一杯酒還有一個九龍杯。
“該說的朕都說了,母後,朕可不想做一個讓天下人所指責的不孝君門,母後所做的一切,足以讓朕處你以死,隻是你依舊是朕的母妃,朕不想用那些法子來對付你。”
路遙忽然抓著我的手,眼裏有著一片哀求:“知秋,求求你。”
皇上看了過來:“路遙,她不該死嗎?朕如果沒有發現這是沉醉,死的就是朕的妃子,甚至是朕的皇子,還會失去朕的江山,事到如今,知秋能說得出讓朕饒了她,朕就放過她。”
她們都看向了我,我卻重重地歎氣,喉中如刀割一般的痛,什麽字也說不出來。
的確是,就差那麽一點點,我連熙兒都見不到了,就那麽一點點,什麽也都不是這樣的。再回想起那些事,怎生的驚心動魄還讓我心有餘悸。
太後有些搖搖晃晃,看著夏君藍淚也就流了出來:“藍兒,你再感我一句娘吧!”
他不說,緊緊地閉著嘴巴不喊。
太後閉上眼,低低地哭著,除公公將酒捧到她的麵前,她舉了起來看著說:“這都命啊,都逃不來那個預言,老無所依,眾叛親離,我的兄弟,我路家的子孫,皆都是離我遠去,我終了逃不開。”她笑著,然後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路遙也軟了下來,伏在我的肩上,那熱熱的濡濕了我的衣服。
低低地泣著:“終是逃不開,終是不能保住。”
抓著我的手一鬆,居然就從我身上滑到了地上。
我著急地扶起昏厥在地上的路遙,叫來宮女急急地送了她回到朝鳳宮裏去。
掐著她的人口,不一會路遙就眨了眨上眼,卻沒有睜開,二行清淚從眼角一直流了下來。
“路遙,別難過。”我輕輕地擦去。
“這一直都是命,都是路家的劫數。”她沙啞地說著:“還是會一無所有,一開始我想逃開,卻是逃不開,越陷越深了,知秋,我心裏好痛好痛啊。這一切,都是一個錯,我不該進宮,我不該動情,我更不該想更多的東西,報應,報應啊!”
她有些慌亂,我壓下她的手:“路遙,不要想太多,你不會有事的,我向你保證好不好?”
沒有做什麽壞事,我怎的也不能讓皇上處罰她了。
如果沒有她的偏袒,我早就露了馬腳。
她一開始說過,不能傷害她路家的人,她說她已經沒有多少可以在乎的人了,我當時就沒有想到太後,可是太後,我真也幫不了。
她安靜了下來我才離開的,交待讓宮女好生地看著,有什麽事就過來告訴我一聲。
才出了朝鳳宮,就看到一個高大的人提著燈籠站在外麵。
我莞爾一笑,軟軟地叫:“藍,你怎麽過來了?”
“朕來接朕的貴妃娘娘。”他笑得溫和,等我跳下台階,他接住我,一手抱著我的腰:“丟了可不好,要是不記得回去的路,更不好。”
我勾勾手指:“想不想聽好話?”
“想。”他笑眯眯地低下頭,靠在我的肩頭上:“朕的知秋,快說。”
“我想你。”
他一怔,手裏抱著我更加的用力,然後燈籠一丟將我抱了起來:“朕也想你,知秋,朕的妃子,朕背你回去吧,朕向你保證,以後再也不會傷害你,再也不會讓你驚慌,讓你害怕,讓你一個人出頭,讓你受盡委屈與苦頭。”
他的保證,字字聽著都是他的真心。
他蹲下我爬上他的背,手圈著他的脖子:“夏君藍,我不會再三心二意了,沒有你的日子,我才知道我是多想你,我的生命裏,不能沒有你。”
我不要生氣,我不要怨恨他丟下我什麽的,我隻要現在還能抱到他,就是老天賜於的福氣。
他低低地說:“朕真高興,很高興很高興。”
聲音低得有些沙沙的,我手一摸他的臉,居然有些濕濕的。
“你流汗了。”
他笑了起來:“朕的寶貝兒。”背著我就狂跑了起來,我伏在他的背上,長長地籲了一口氣。
真好,他回來了,什麽局麵都能輕易地扭轉了過來。
夏君棠,我負了你對不起,今生,我也就栽在他的手裏了,愛也是,恨亦是。
“太後在你的身邊,安排了很多你不知道的眼線,朕想找你告訴你危機都沒有機會,也不敢冒然讓你知道,你這小東西,其實沒有什麽能瞞得過太後的,初時是一下就給唬住了,後來她沒有實證倒是不好說些什麽,青吟雪吟救了你,隻求出宮離去,朕允了他們,以後不必再讓誰來保護你,有朕就足可以。”
在他的背上聽著他的聲音就慢慢地入了睡,甚至於睡沉得他什麽時候去上朝也不知道,暖暖的薰爐裏縷縷的香透了出來,花瓶裏還插著帶著融成雪珠的紅梅,陽光爬上了窗格,安靜得就像是從來沒有發生過什麽驚心動魄的事一樣。
真好,一切都回了原樣。
太後喝下了沉醉,這一次可不是像夏君藍那麽奸滑,她全喝了下去,足足要三年後才醒來,三年後路家已經可以說是一無所有了。
這一次誘出了楊家暗裏蟄伏著的兵力,還有路家的實力,夏君藍會因這些事還有得忙,可是隻要出來了我覺得這些善後的事,他處理起來也會遊刃有餘。
被窩裏很暖和啊,縮著我都不想起來了。
“皇上。”外麵的小公公輕聲地叫。
他好聽的聲音響起:“貴妃娘娘還沒有醒來嗎?”
“回皇上的話,娘娘還在安睡。”
他笑聲很低,卻傳了進來。
輕步進來摸摸我的臉頰:“你這隻大懶貓,懶性又發作了,張開嘴巴吃點東西再睡。”
我張開眼睛看著他:“這樣會不會太寵過頭了。”
他摸摸我的發:“小東西,朕告訴你啊,要想馬兒跑得快,就要給馬兒吃草,所以先寵寵你,必然是有事要可做的,讓你懶個夠,朕寵個夠了,你就得管起後宮的事來。”
心裏輕輕地一笑,連被子讓他擁起將我抱了起來:“可是朕怎麽能寵得夠你。”
甜絲絲的味道讓我歎息,伸出手摸站他的下巴:“我竟是不知道,我會那麽的愛你,愛上你,給你予我快樂,也給你予我以傷害。”
他親親我的手:“經過那麽多,朕也學會了要怎麽去愛,不然手中的寶貝再一次不見的話,那朕就會後悔不已了。”
楊家與此事相關的人,幾乎不是殺頭就是充了軍,無關的人這一次他倒是沒有再重罰了,至於路家,各處的勢力都收攏起來,路家的那些將軍,也各有處置。
宮裏的一切,又很快地平靜了下來。
年初六的時候,夏君藍告訴我,皇後想要出家。
我還一臉的不相信:“你別騙我,我才不信呢?”
“看,這是她寫的折子。”他拿出一樣東西給我看。
我忽忙就放下盤起的腳,急急地尋鞋子:“我去找她。”
“知秋,你急什麽,她愛去讓她去。”
“不是的啦,我得去看看,皇上我不逼著你愛她,喜歡她,可是我和她之間,終究也是姐妹一場,我去問問她,不會無緣無故想出家的。”
我急急地到了朝鳳宮,怎麽勸說路遙還是說:“我心意已決。”
“路遙,你還有今兒啊,你可以常出宮去看看他。”
她苦澀地一笑:“想你我姐妹二人,倒也是一前一後出宮,結果卻是大不同了去,知秋我知道你是一番好意,出家安知不是對心最好的解脫和救贖,每一個晚,我都痛得睡不著,知秋,你不明白,我心裏痛得讓我再也承受不了了。”
“我去宣禦醫,還有林洛水,讓他們來給你看看。”
“不是這樣的。”她閉上眼睛:“你不知道,那天晚上我看著孩子是那樣的痛苦,我忽然想,他活在這個世上是為了什麽?有無盡的嘲笑和惡意等著他,現在還那麽痛苦著,倒不如……。她停頓了好久,才顫抖著說:“是我親手殺死了他,我親手殺死的。”
“不要再說了。”我抱緊瘦產弱的她,淚滑了下來:“路遙,你不要再說了。”
她大哭著我,像個孩子一樣嗚呼地大哭。
我怎麽也沒有想到,會是路遙親手殺的,她是多疼愛孩子,多保護著那個孩子啊,要她下手,豈不是拿下著刀在捅自已的心窩兒。
不想了不想了,痛啊,緊緊地抱著她,她顫抖的身體是那般麽的瘦削落寞。
“我要去洗罪,知秋,我夜夜惡夢,我看到我的孩子……。”
拭起的淚,又滑下她的臉。
“嫉恨蒙蔽了我的眼睛,我已經忘了我想要什麽,我已經忘了當初的我了,什麽大師斷言路家得不到權勢將會湮複,權勢才是顛覆的欲念,一發不可收拾,我想清淨,清清淨淨的去誦經念佛,我雙手汙垢不堪,我要洗幹淨它。”
我不知要怎麽安慰她,緊緊地抱著她,給她以力量,似乎我也沒有什麽要阻擋她的理由。
她想出家,對她是一種解脫,那真是好。
初十的時候,路遙離開了皇宮出家,忍痛去送她,她告訴我,出得宮一門,竟然多輕鬆一門。還是那宮門,我們初進來的時候,就在那裏選秀的。
我們都歎息,她說:“真沒有想到會是這樣才能出來,我也並不是一無所有的,知秋,以後好好的珍惜和皇上的感情,宮裏有著太多的女人,想要得到皇寵,什麽手段都使得出來,一個楊妃,張喜寶之後,又還有很多很多的女人,皇上也算得上是專情的人,相信他,總不會讓自已吃了大虧。”
我沉重地點頭,花一樣年紀的路遙進來,卻這般心身俱碎的地離開,唯有教人長歎啊。
看著馬車往外麵走,宮門也關了上來,我回頭看著靜靜的白雪,在無聲的黯淡著。
天下政權之事,總是會引得血雨腥風,多久之後我還在想,最聰明的也莫過於我的父親沐公候了。
偶有一天心血來潮,想著親手幫夏君藍整理一下衣服。
那滿滿的衣服看得我乍舌,靴子什麽的,也是放得齊齊的。
翻著就碰到一木盒子,我好奇地想打開來看。
夏君藍卻是手快地擋住:“別看。”
“好,不看就不看。”我放回去,眼角還掃了二下。
好一會他又說:“你還是過來看吧!”
笑著打開,看到一盒子的碎片,那是和我掛著的玉扳指質地一樣的東西,不過是碎成片。
我挑起眉頭看他,這是怎麽一回事。
他低頭擁著我:“皇後,朕向你坦白,當初這玉扳指本就一對兒的,號稱是其雙,因一模一樣世上隻有這麽一雙玉扳指而出名,也之所以才珍貴。”
“你唬弄人的功夫,可真夠是一套一套的啊!”夠混蛋的。
當初還拿著玉扳指說得那麽的深情,現在真想敲他的頭。
“朕的皇後不要生氣,氣壞肚子裏的孩子可就不好了,知秋今兒個京城來了個彈琴十分厲害的人,隻有九指卻能彈出神來之曲。”
“那可能是師兄。”
“安知呢?哼。”
“你幾歲了,夏君藍,瞧瞧這話,我怎麽聽著帶有酸味啊,連熙都不如了。”
他笑了開來:“好吧,如果是他,朕親封他為天下第一琴師。”
似乎真的很幸福,心裏還是會想起夏君棠,想他過得好是不好。
我站在煙波高處,看著底下的宮閣重重,而另一側,卻是熙熙攘攘的京城勝景。
誰光著腦袋從哪裏走過,誰用玉笛吹得一曲珍重。
我尋了笛聲而上這高閣,看著底下的煙波重重,一張張臉走馬趕花地從眼前掠過,最終停在你之身上,那是多麽的詳和,衣袍素樸,大步而行起,光光的腦袋在白花花的陽光下,是溫和與安淡,吹著笛子宮門前的大街而過,他回首看,看不清楚彼此的臉,回首,卻也就是一種緣份。
我笑得心裏有些酸,他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他現在出家了。
可是,隻要這是他所喜歡的生活,那不要替他傷心。
我下了閣走在百花叢中,笨重的身子走得有累。
我告訴夏君藍,我看到夏君棠了,他出家了,他輕歎一口氣:“終也是逃不過那大師的斷言,知秋,當初大師在宮裏斷言,他告訴朕,如果朕沒有抓住天下所有的權勢,那麽朕這王朝,也會毀之於手上,朕不能成為千古罪人,朕就必須得狠心,他說他已經給朕下來了一步棋,別的就要朕自已去行走,風雨後會讓大相朝別有一番新氣象。”
“都過去了。”我輕聲地說。
那一場逼君的戰亂,夏君藍的暗中策劃中,幾十萬大軍就平息了下去。
過去的很多事,我希望那些傷害可以越忘越淡。
“你還有什麽秘密沒有告訴我的?”我好奇地問他。
他挽扶著我出來了白花如雪的地芍藥園:“朕可沒有,這不,新來的那女人,朕也告訴你了,番幫進貢的,朕看著也是妖裏妖氣的,朕會將她賜給為朕效命之人。”
我看著他那假正經的臉,還帶著些許的委屈一樣,就覺得好笑。
“朕覺得懷胎的女人最美了,知秋,生個公主吧!”
“你以為你是誰啊,說生什麽就生什麽?”
“朕是皇上。”
“……”皇上就可以嗎?
“朕想要兒子便是兒子,想要公主便是公主。”
“真囂張,樹大多枯枝。”
他一路回去,就認真地在思索著我話裏的意思,有些緊張又有些懼怕一樣。
我輕笑,什麽也沒有說。
當年那一場綁架,和路遙被擄,那些人不就是他的手下麽?想借機探出路家在京城幾分的力道,太後很不負他所忘地趕到了,然後再說殺我放路遙,他不好收尾怕是露了馬腳,讓公公去做這事,奈何那二個人卻是陳公公找來的市井之輩,還真是混蛋得要殺我,要賣掉我。
這些事,過了也就算了吧,我能有多長的時間活著。
每個人的話都應了靈驗,我的十年,也會一轉眼就到的。
他有他的秘密,我亦也有我的。
可是我已經不想去記恨太多的事,我寧願靜下來,和他喝一杯茶,或者是看著他教孩子們騎馬,教他們打仗什麽的,人生最大的幸福,莫過於是這樣安靜的午後,眨眨眼皮子醒來,看到所愛的人就伴在身邊,他手裏抱著一個孩子輕哄著,滿臉都是慈愛。
“海棠不哭,你看母後醒了。”他抱了過來,一手擦去我嘴角的口水:“做了什麽夢,朕來了你都不知道,小家夥可醒了很久了。”
“做了一場富貴夢。”我笑著接過我的寶貝女兒,黑白分明的眼眸十分的漂亮。
做了皇後,夏君藍最寵愛的皇後。
看著一年,二年,三年……就這樣十年轉眼就到。
忽爾發覺真的好累好累,我不想再動身子什麽的。
他來看我的時候,我總是嗜睡。
他彈我的臉:“怎麽越來越懶了,今兒個的海棠花可都開了,海棠抱怨說你不帶她去看呢?”
“很困,藍啊,我老了。”我感覺我真的很老很老了。
快要離開了嗎?所以我變得如此的慵懶,人終會有一死,坦然麵對倒也是沒有什麽的,我抓著他的手:“過幾天的選秀,你在宮裏挑個人去處理吧,我覺得好累好累。”
他一臉的擔心,摸摸我的額:“朕宣林洛水回京。”
“是真的累了。”我笑著輕噥:“你陪陪我就好,我老是作夢。”
夢到很多很多的人,還有第一次參加的那場盛宴,太後,沐貴妃,路遙,李妃,楊妃,張喜寶,還有緣由,很多很多的人都在,我夢到她們依然是笑魘如花。
這麽多年來,我還是沒有適應這些生離死別。
越是年紀老了,越是覺得力不從心,我在後宮是忐忑著處理事務,半點馬虎不敢出,一場春雨讓我犯了人困,不想起床,不想說話,不想吃東西,心情也變得很悲哀起來。
“母後。”門外清朗好聽的聲音傳了進來。
夏君藍應聲:“栩,進來。”
栩進了來,已經是一個十七歲的大孩子了,越發顯得我老了啊。
我微笑地看著他:“栩兒,別擔心母後,母後就是犯了困。”
“栩請了京城的大夫來給母後看看。”
“我沒事兒的。”我將頭埋入枕間。
栩眼裏寫著痛過:“母後是存心要讓栩和遠處的熙擔心嗎?寶寶和熙也往京城趕回來了。”
我白夏君藍一眼,怪他多事說出去。
他擔心抓緊我的手:“知秋,你忍心看著栩擔憂你嗎?讓大夫看看。”
我是不想啊,要是大夫診出我沒有多長的壽命,那他們會多震驚啊。
“栩你可是得盡你父皇的真傳了,也學會了逼迫母後,不過母後有一個要求,隻能讓你在場。”
夏君藍驚異:“知秋,我才是皇上,是你的夫君。”
“不管,不然我就不年地。”
我又要縮入被子再睡,他無奈地將我揪出來:“好吧,朕出去,栩你先在外麵等一等,讓你母後梳洗之後再進來。”
栩出去他抱起慵懶的我,拿著梳子給我輕梳著長發,擰了巾子給我洗淨臉,手指摸摸我的臉:“知秋,朕每每抓住你手的時候,就會想起一句話:握子之手,與子皆老。”
我抓住他的手,緊握一下:“你出去吧!”
他有些擔憂,還是起來出去了。
栩和他那年輕的夫子朋友進來,恭恭敬敬地拜見了我,也不敢抬頭看。
伸出手腕,從輕紗裏探出去讓那人給我把脈。然後我跟栩說:“栩,人皆古有死,母後打小也就告訴過你們,今天的事,可不能說出去,萬不能讓你父皇知道了。”
栩沒說什麽,隻是那雙手,微微地顫抖著。
好一會之後,那年輕的夫子放開了手。
“你別說出去了,這事,你心裏有數就好了,人生自古誰無死啊,是不是?”我先聲奪人地說。
那夫子有些為難:“皇後娘娘,這事是瞞不了的。”
“我知道是瞞不了啊,我坦然麵對著。”
“草民的意思是,這事瞞不了皇上,瞞不了所有的人。”
“什麽意思?”
“恭喜皇後娘娘,皇後娘娘有了身孕,喜脈十分之明顯。”
“……。”
我無語了,真的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我這年紀啊,栩都十多歲了,熙也十多歲了,我竟然還懷了孩子。
臉上火燙火燙的差紅,栩偷偷地笑了起來:“兒臣恭喜母後。”
“栩你討打。”
我這算不算是老蚌含珠,這算不算是老來又生子,唉,真是教人慚愧至極啊。
有孩子這是好事,但是十年之期即在眼前,隻怕是我的孩子還不到那個月,我連生下他的機會都沒有,怎辦?我又焦急了起來。
“母後,什麽也不要害怕,有父皇,有栩。”
“栩啊,你現在要做的事,就是急急寫了信,讓那不孝子熙還有寶寶那野丫頭不許回來,有多遠還給我走多遠去,不是說外麵精彩嗎?讓他們精彩個夠。”還以為我生病了,誰知道…… ̄▽ ̄。
不管了吧,即來之,就安之。
窗外微微的動靜讓我們側目看,那偷看的人,不是皇上又是誰呢。
不出三年,太後仙逝,萬民同悲,皇上大赫天下,奮力發展農種,治理天下,讓大相王朝成了盛世王朝。在栩協助打理皇務的時候,純仁皇後沐秋病逝宮中,皇上悲傷永不再立後。
栩是很聰明懂事的人,他亦也有自已的思想,他主動上折子要打理皇務,此舉經起嘩然大波,可是皇上出期意料地應允。
又下雪了,那細雪,輕輕地飄落在院子裏的梅花枝丫上,襯得那豔紅色的梅花灼然如火。
沒有人知道曾經在某年的細雨之下,發生過什麽樣的事。
世事的洪流,轟轟地推著人不斷地往前走,要適應很多的新東西,就得忘記很多的過去。
身體的痛疼忽爾變得微小,我一用力感覺孩子出來了,哇哇響的聲音滿房都變得鮮亮起來。
外麵的穩婆說:“恭喜夏老爺,老夫人生了個千金。”
還老夫人……欲哭無淚。
“夏老爺不用哭,雖然說你們上了年紀,不過呢要想生個兒子,可以兩接再勵的。”
我絕對不要再生了,難道真要我生到白發蒼蒼,夏君藍他敢哭看看。
他走了進來,眼裏還帶著濕潤:“娘子,是個女兒。”
“我不要再生兒子。”我悶悶地說。
那產婆抱著我女兒過來:“夏老夫人啊,這其實呢,女人能生是福氣啊,你看夏老爺雖然上了年紀,卻體貌不凡,再說也是個文人,總得有個人繼續香火,可莫要讓夏老爺納了小妾給他生兒子,老夫人你身體還不錯,硬朗著呢,再生吧,明年我再來給老夫人接生。”
“滾。”我氣惱了。
轉回頭看著夏君藍:“你敢納小妾。”
“家有母老虎,豈敢。”他笑著親親我的手:“娘子,有你一個,足矣,別說你喜歡那句話,願得一心人,相首到白頭,我也是想的,再等二年等栩更能擔當,那為夫的就好好帶著娘子女兒去四下為家了。”
“藍,謝謝你。”
他笑,細細地親吻著我的手心,低聲地說:“知道你不喜歡後宮,知道你一直使勁讓自已快樂著,朕也想著,放下,解脫,未嚐是一種更開心的生活。”
願得一心人,相守到白頭,原來你也是這麽想的。
外頭的雪,越來越大,他關上窗:“你現在坐月子,我這做夫君的可得把你侍候好,不然落下了病根,你還得再生一次。”
我轉頭看著女兒那皺皺的小臉,卻睡得是那般的安詳。
他輕聲地說:“我告訴你一個秘密,栩的一個妃子,也懷了孩子,可真所謂怎麽說啊!”
“不許說。”
我也再也不要生了,我真的老了,而他們也能展開翅膀在天上飛。
我閉著眼睛,依然能尋到我的幸福,夏君藍,相守一輩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