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1.第181章 唯一的摯愛
鳳凰星女王遇刺的一周后。
王宮的事情一切照舊，上午的面見女王，改由白琙替女王收集大臣們遞交上來的信件，然後由首相批改完，隔天再送還給他們。
星球內的事情，有首相在操持，只是他比以往要更活躍在公民面前，無時無刻不讓公民感到安心，以至於不再計較是否見到女王的身影。
所有的事情，都在按部就班的發展。
但這種安靜是暫時的。
白琙和首相都清楚，披露是遲早的事。
讓他們意外的是，強烈要求女王露面的，不是帝星或二十三星的國王，而是他們自己的公民。
尤其是南城的人，他們喊著要女王巡視他們的土地，並要求她首先改善他們的居住環境，以及建立幾所大學。
他們不是以商量或提議的口吻，是以索取和強制的語氣。
他們大肆搖旗吶喊，成群結隊，造成了不小的震動和影響。
尼古拉·羅茲看完視頻里的內容，愁眉嘆氣。「沒想到，先找我們麻煩的，居然是我們自己星球的人。」
白琙看著視頻，漠然的講：「他們只是被人利用了。」
尼古拉·羅茲聽他這語氣，問他：「是什麼人？抓到了嗎？」
白琙如實的講：「一些非南城的人，已經鎖定了核心人物，正準備跟他談談。」
尼古拉·羅茲追問：「你想怎麼談？」
白琙講：「看他們的真實訴求是什麼，能談則談，不能談……」
不能談的話，會有人處理他們的。
南城雖然老破小，又窮又偏，但南城始終是他們南城人的天下。
龍晏花了這麼大的功夫和心血，才成為那裡真正的老大，不可能容納其他異類的。
白琙準備先跟帶頭鬧事的人談，看能不能改變這些激進派的想法，讓他們為自己所用。
要是他們不聽勸，一意孤行，或是背後真受誰指使，那就只能讓南城的人，以他們的方式來解決這件事了。
尼古拉·羅茲看著比以往，還要冷漠無情的白琙，沉思半會講：「白少將，雖說在南城這件事上，他算是幫了你的忙。但你也要小心他們，敵人始終是敵人。你是代表國王代表白家的，要清楚自己的身份，不要跟那些旁門歪道深交。」
上次南城的反政權事件，鬧得沸沸揚揚，滿城風雨，儘管最後不了了之了，可那個擁有極強號招力的人，此時正管理著整個南城的大小事務，他的話比那裡的政務大臣都管用。
尼古拉·羅茲明白白琙剛才說的，不能談的意思是什麼。
他不反對這種做法，就怕白琙過於依賴這個人，甚至是，習慣或是喜歡上這種處理的手法。
尼古拉·羅茲原本是不擔心的，白琙有著極好的家風，又在前國王身邊跟了這麼久，為人處事都不需要人擔心。
可——一件不幸的事發生兩次，而且還都是在他手上發生的，這很難讓人接受，尤其是他這種對自己要求極高的人。
換句話，新國王的遇難，是他極不可饒恕的過錯，他應該受到最嚴厲的懲罰。
尼古拉·羅茲是怕白琙陷在這種失敗又無力改變的情緒里出不來，讓他漸而變得更加無情，導致在一些事情上處理的過於極端。
尼古拉·羅茲想了想講：「白少將，跟核心人物談的事，你暫時不用管了。」
南城叫囂的喊著要女王出面的聲音，背後指使者很可能跟帝星有關係，他們想借鳳凰星的公民挑起事端，從而逼迫他們主動說出女王遇難的消息。
而刺殺女王的人，十有八九，跟帝星脫不了關係。
別等下白琙跟他們談出不好的信息，他自己一生氣，就直接把人給殺了。
尼古拉·羅茲對臉上看不出一點情緒的白琙講：「白少將，新國王是在你的眼皮底下出的事，我不處理你，在事情全面暴光后，會很難服眾。」
白琙面無表情的望著他。
尼古拉·羅茲講：「做為懲罰，我擅做主張，暫時革去你保鏢的職責。你回家冷靜一段時間，就去找你哥報道吧。」
簡而言之，被發配邊疆了。
白琙聽到這話，臉上也仍然沒有什麼情緒。
他看著在這個時候，做出這個決定的首相，半響后講：「我現在很冷靜。」
再沒有比他現在更冷靜的時候了。
白琙回答他之前的事，強調的講：「首相，相信我，我可以處理好南城的事情。」
南城是她的故鄉，他想親自處理好這些反對聲。
這算不上彌補，只能說是，能為她做的，一點力所能及而她又會在意的小事。
尼古拉·羅茲瞧著鄭重聲名的白琙，決定的講：「南城的事，你交給一個信得過的人去做。」
尼古拉·羅茲說完，在白琙還要說什麼時，轉移話題。「加冕當晚，陛下跟我說過，廢除禁止器官移植憲法的提議。白少將，我這些天，已經跟相關部門在推進這件事，用不了多久，這條憲法就會作廢，新的補充條例會進一步更新。」
白琙聽到這話，向來平靜的臉上，露出抹震驚和怔忡。
廢除禁止器官移植的憲法，這意味著，他母親的病可以得到最有效的救治，他不必藉助周青鋒的技術群團。
以現在的醫療水平，只要有配對的器官源，手術成功率便是接近百分百。
白琙的震驚，是女孩為了他母親，或者是避免他跟周青鋒合作，竟然會不惜廢除這條憲法。
而怔忡是——
他現在連向她說聲謝謝，她可能都無法聽到。
尼古拉·羅茲看到白琙臉上的變化，意味深長的講：「這條憲法一直飽受爭議，但由於是創星者親自定下的，一直得不到修正。現在，陛下是因為你，明確要求我更改此憲洗。」
尼古拉·羅茲以長者的口吻講：「白少將，人生不止有使命，還有家庭。你回家休息一下吧，至少你陪媽媽做完手術。」
白琙望著他，沉默半會，便講：「好，我聽首相您的安排。」 說完起身，向他微微低頭行禮，就大步離了他的辦公室。
尼古拉·羅茲望著白琙的背影，擔憂又無奈。
女王現在哪都去不了，他相信白琙在王宮建立的安全體系，即使沒有他二十四小時貼身守護，也能保證女王的安全。
既然女王不需要他時時刻刻的保護，那還不如讓他先離開一段時間，看他能不能在其它的事情上發揮所長，免得被王宮接二連三的失責，困得出不來。
尼古拉·羅茲嘆了口氣，不太利索的戴上眼鏡，正要看東西，門就又被敲響了。
是他的副手。
尼古拉·羅茲瞧了他眼，便講：「進來。」
副手羅伯特，是個精瘦精瘦長著鷹勾鼻子還有點禿頭，快五十歲的中年男人。
他進到房間，給了尼古拉·羅茲一份資料。「首相，這是陛下新的保鏢人選名單。」
尼古拉·羅茲沒有接他的資料，低頭看著手裡的文件講：「陛下原本的保鏢團隊就挺好，不用換。」
羅伯特猶豫會兒，還是問：「首相，您真的還相信白少將嗎？」
尼古拉·羅茲聽到這話，頭也沒抬。「我不相信他，應該相信誰？」
羅伯特沉默了下，鼓起勇氣講：「首相，自六年前白少將差點殺了帝星的六王子，被前國王撤職留在王宮當保鏢后，鳳家的直系親屬就接連的離奇死亡。」
羅伯特說完，加重了語氣。「現在，連唯一的繼承人也不例外。首相，請您再仔細慎重的，考慮一下我的提議。」
尼古拉·羅茲聽完他的話，抬頭望著他。「你的意思是，前國王與諸位繼承人的事情，都跟白少將有關？」
羅伯特立即低頭。「不敢。我只是合理的懷疑。」
尼古拉·羅茲沉聲講：「你知不知道你的這些指控，會毀了整個白家？」
羅伯特本來還有些遲疑的，可現在突然莫名的堅定。「首相，我正是因為知道，這是對白家極嚴厲的指控，所以直到現在才敢提出來。我如果要是能早點說，陛下或許就不會發生現在這種事情！」
尼古拉·羅茲同樣嚴肅的講：「羅伯特，我可以很負責任的告訴你，陛下變成這樣，真正難過的，只有白少將一人。」
羅伯特激動的講：「我不相信。首相，我們所有人都十分難過。它一但公開，我相信鳳凰星數十億公民，也一樣會傷心落淚。」
「傷心落淚就是真的難過嗎？」尼古拉·羅茲羅平靜的陳述。「你的難過，是你往後的工作會更加艱難。公民的難過，是他們又要生活在戰爭的恐慌中。而我的難過，除了對陛下遭受的苦難感到遺憾，更多是擔心在自己的有生之年，無法保證這顆星球的完整性。」
尼古拉·羅茲加重語氣。「羅伯特，只有白琙，他才是真正失去陛下的人。他失去了他彌補過錯的機會，失去了精心培養的樹，更失去了他這生可能唯一的摯愛。」
是的，白琙愛她，在他自己也不知道的情況下。
他以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前國王，可事實是，他在她打破他的第一條規則后，許多事情就偏離了原本的航道。
儘管，他們兩人現在還未意識到，且都在自行其道，但終有一天會相匯的。
這就是尼古拉·羅茲，讓新國王不急於考慮聯姻的最大原因。
尼古拉·羅茲深知自己沒幾年好活了，自己死後，本就動蕩的鳳凰星會面臨更多的麻煩，所以與其讓陛下跟個不知懷著什麼心思的王子聯姻，還不如和白家聯手，這樣至少可以保證外戰的同時，不會發生嚴重的內亂。
可現在，一切變了。
新國王遇刺，可能再也醒不過來。
鳳凰星只能遵守新國王加冕日的政策，按計劃維持最基本的運作，無法進行新的重大事情的改革，這其中就包括第二繼承人的人選。
尼古拉·羅茲是保守派，又是完美基因的擁護者，他原本是不支持廢除禁止器官移植憲法的，因為他始終認為，如果基因足夠強大，足夠完美，就不會發生單一器官衰竭的問題。
他現在之所以同意，除了因為他自身多多少少有些毛病，以及陛下堅持這麼做以外，更多是想讓白琙看在他母親的事情上，重新振作起來。
他不能再那麼消沉下去了。
尼古拉·羅茲需要他，鳳凰星也是。
而羅伯特聽了首相一聲聲質問的話，大感震憾，久久不能平靜。
他不可置信的問：「白少將喜歡陛下嗎？我怎麼從未感受到？」
尼古拉·羅茲望著他，糾正的講：「不是喜歡，是愛。羅伯特，你這種人是無法理解的。」
羅伯特不解。「為什麼？我又不是機器人，為什麼會無法理解？」
「我們都是基因篩選出來的人，是無法懂得人類最真實的情感的。」
「怎麼會不懂？我有自己的愛人，還有兩個可愛的孩子。」
「你會在心理上為什麼他們付出生命，但這並不是你真正的決定，是因為你知道，這是你做為父親與丈夫的責任。」
羅伯特一臉疑惑。「有什麼區別嗎？」
尼古拉·羅茲深長的講：「區別在於，我們能從痛苦中走出來，而他們不能。」
或許，這就是為什麼新國王寫的信，能打動二十三星的國王，能擁有這麼多擁護者。
尼古拉·羅茲想到這，開始重新審視，完美基因的正確性。
羅伯特不是很能理解。「白少將和陛下不也跟我們一樣嗎？尤其是白少將，他的精神力那麼強，肯定是基因篩選的完美結果。」
陛下她是全自然孕育的。
至於白琙，這很難解釋，或許是他精神力異變的原因，讓他擁了完美基因之外，人類最原始的情感。
尼古拉·羅茲沒有解釋，而把他拿進來的資料，扔進焚燒爐。「讓你擬定的，國王遇刺需要靜養的文件，寫好了嗎？」
羅伯特聽到上級的追問，立即講：「還差一點，我馬上去寫。」
說完向首相恭敬的行禮，退出了辦公室。(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