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机门和天耀京城之间,隔了一片广袤的大漠。春夏之交,大漠周边的村庄和小城镇总要经受几次沙尘暴。
仇无怨拖着风去哀在大漠里行走时,正好便遇上一场异常强的沙尘暴。
这时候,风去哀已经和仇无怨解释清楚,她并不知道这把匕首的来历,是一个只有一天交情的怪人送给她的。
仇无怨虽然半信半疑,到底也没有对风去哀下狠手。一来风去哀没有武功在身,并不会对仇无怨造成威胁。二来,风去哀掉下地牢的时候,引发了机关,从而导致出口的机关被废,某种意义上讲,算是仇无怨半个救命恩人。
想到这里,仇无怨便只提出,要风去哀跟他一起前往千机门,参加千机大试。风去哀本想拒绝,仇无怨却说:“千机门外的那片大漠里,有一种奇异的花,常年掩藏在浩瀚沙漠之中,大约五十年才出现一次。”
风去哀接口道:“是沙中万卷书,又叫沙里白霜月。”法门对此花也有寥寥数语的记载,描述了外型和出现规律之后,又加了一句:然环绕大漠四乡八里村民皆不曾真正见过此等奇花,仅口口相传,或不足取信。
仇无怨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就是它。白霜月有疗伤奇效,能生肉、续骨、换皮。”
风去哀目光一凛,“什么意思?”
仇无怨望向大漠的方向,听不出任何感情地说:“夜雪姑娘一直掩饰脸上的火纹,似乎有难言之隐。与其终身见不得光,不如去寻一下白霜月。”风去哀行动不便,又因仇无怨误会而被绑架了数天,脸上的火纹早已暴露在仇无怨面前。
“换皮?”风去哀声音有了一丝颤抖。她不太相信世上真的有万卷书这种奇花,更没想过换掉自己脸上的皮肤。可是,如果能消除她脸上的火纹,她是不是就可以回到过去的风去哀?法门是不是能放下她这块心病?
她心事动摇,被仇无怨看在眼里。带一个能拿到千机门最高信物之一的人,带着去千机门,能给他多一个筹码。何况,白霜月确实可以帮助夜雪姑娘去掉脸上的火纹。仇无怨对这个柔弱但勇敢的小姑娘有好感,既然能顺手帮她,何乐而不为?
就这样,两人便来到了大漠之中。仇无怨担心风去哀腿上的伤势,两人进大漠之前还在镇子上逗留了几天。
期间还遇到一支来搜寻风去哀踪迹的法门队伍。当时,风去哀包着绷带,坐在轮椅上,被仇无怨推着从法门弟子面前经过,并没有人认出来是她。
他们从未想过,第一女刑师离家数天,就残了。
“什么?你要娶法门的女刑师?”舟上尊一听,整张脸都垮了,忍不住重重地拍了桌子,高声斥责:“胡闹!”
舟渡野、剑千寻和南宫雨三人在武林游走了一个多月,回到了千机门。此刻正被舟上尊叫到大厅之中觐见。谁知,舟渡野被她劈头盖脸训了一顿之后,还敢提出来这个更令她生气的主意。
南宫雨和剑千寻互相递了个眼色,舟上尊在人前一直杀伐果断,话不多说。但是在舟渡野面前,难改一个母亲的关心。
“这武林之中,你想娶谁娶不到?为什么偏偏要招惹法门呢?”舟上尊苦口婆心地劝解。
“她招惹我。”少年神采飞扬地站在大堂中央,信心十足地说:“掌门人你就别担心了,我和她之间没有其他障碍,你只管提亲就行了。无论她是法门刑师还是落魄小书生,我都要娶她。”
见舟渡野如此坚决,舟上尊心乱如麻。良久,她抬起眼,同样坚决地说:“不行。我不会答应让你乱来。你一时兴起,会给千机门留下一个烂摊子。千机门不会招惹法门,此事到此为止。”
舟渡野笑着说:“我要娶她,不是千机门要娶她。”
“我不同意。你们出去吧。舟渡野你禁足三个月,直到千机大试结束,才得自由。”舟上尊恢复了高高在上的掌门人的姿态,对三人下了逐客令。
舟渡野也不反驳,递上一张纸,“母子一场,给你看看,意思意思。”随后便和好友们离开了。
舟上尊展开纸张,纸上是一个少年书生的半身画像,五官英气逼人,神情憨厚可爱。
作为母亲,舟上尊一眼认出这是舟渡野的笔迹。画像旁边还有一行小字:风去呆。舟上尊一阵恶麻,法门第一女刑师的名号如雷贯耳,叫风去哀。“这小子到底和法门女刑师多熟啊?连外号都取了。”
她很了解自己的儿子,他认定的人或者事,都绝对不会改变。他不稀罕的,送给他也不要。他喜欢的,无论要面对什么困难,他会一往无前。
他总觉得,自己有信心破解一切困难。他从来不会顾虑其他人和事,就像一个特别冷静的赌徒,看好下手,买定离手。
舟上尊再一次端详画像上的小公子,确实是少见的俊秀出彩,就像一块天生的璞玉,哪怕不经雕琢,静静地躺在山中土里,也会让识货之人眼前一亮。人中龙凤不太足以形容这个女子,她仿佛是天上的人,不染凡尘。
“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还是法门女刑师当真如此出众?”舟上尊心中的怒气渐渐平复,半信半疑地自言自语。如果世上真的有这般女子,也不怪舟渡野一见钟情,非娶不可。
舟上尊对画像上的女子也越看越喜欢,直到飘萍过来请她去前厅,她才想起来约了武林中德高望重的人。她依依不舍地收好画像,满腹心事地跟飘萍去后山见千山老人巫云来。
“少主人也回来了,可要带上他去见一见千山老人?也好让少主人开始接手主持千机大试。”飘萍建议道。
“不必了。”舟上尊淡淡地说,脚下如疾风吹劲草般飞快。“他目前在禁足,戴罪之身,见客不礼貌。”千山老人是她请来当大试裁判的,在他资格未被否决之前,他都是千机门的贵客。舟渡野还在受罚,又带他去见贵客,岂非自己打脸?
“这……”飘萍迟疑,“少主难得回来一趟,而且,属下听说少主这趟出去,把武林里叫得出名号的上等高手底子都摸了一遍。属下总觉得,少主是替千机门在盘算。禁足是否不太公平?”
“这是家事,不是千机门的事。”舟上尊并未作过多的解释。
舟渡野在武林上干的好事,她都听说了。有些人不知道怎么打听出他是千机门的少主人,修书来质问。
被她用来点了蜡烛。
这孩子,哪都不好,就是做事有自己的分寸,闯祸也总是有理有据。他在武林上,以过招为理由,找那些高手比试,是江湖老规矩,没什么可指责的。有些人办了奸恶之事,自己心虚,怕是千机门来主持公道,又得知他是千机门的少主,总想着来讹一把,恶人先告状。
千机门是一座绵延几十里的大山庄。山庄正中是千机殿,四周围绕着高高低低的房子,是千机门门人居住和练功的地方,也方便随时保护千机殿。千机殿十进十出,最后一进是舟上尊的居住地和修炼所在。倒数第二进便是舟渡野的房间。
舟渡野和南宫雨、剑千寻刚走进房间,舟上尊的禁足封锁掌门令就到了。三人习以为常,乖乖地缴了兵器和在千机门自由出入的腰牌。
“少主人,还有千机子符呢?”一个弟子认真地清点了三人身上和千机门有关的物件,发现少主人专属的千机子符不在其中。
南宫雨和剑千寻乐呵呵地看着舟渡野,看他怎么解释。
千机子符便是送给了风去哀的那把匕首。匕首分子母,他手上的是子符,母符自然是在舟上尊手里。这是千机门最高身份的象征。
“下聘礼去了。给你们挣个少主夫人,不下大手笔怎么行?”舟渡野振振有词。
那弟子懵了,张口结舌说不出话。两人对视了一眼,也无法追究下去,就先带着物品离开了。
“你……真行。”剑千寻找不到词,只能这么说。
“小公子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二十年冰山雪男,伤尽武林少女心,结果一朝冰山倒,直接就要入洞房啊?”南宫雨乐得用扇子掩住半边脸笑,“我们打的你死我活,你在那和法门女刑师你侬我侬。”
“废话就不说了。想办法提亲吧。我娘要是不肯出面,法门估计会认为我怠慢了小呆。”舟渡野有些苦恼,虽然他并不在意这些世俗礼仪,但是他不想委屈小呆,更不想法门因为他礼数不周而阻拦他和小呆在一起。
“小呆?”南宫雨皱起眉,不屑地说:“讲台上的风去哀可是一点也不呆。这女子狠着呢。”
舟渡野不以为然地说:“我就看上她了。要带什么去提亲,才能让法门老丈人觉得我有诚意,没有胡闹呢?”
“你就去问问你老丈人,看法门缺啥么?”剑千寻直截了当地说。
南宫雨沉思了一阵:“还不如带上千机门最珍贵的,去提亲。”
舟渡野敲敲头:“千机门最珍贵的就是我娘。我刚跟她闹翻了,你又不是看不见。”除了他娘之外,千机门没什么特别的。
两位老朋友翻了翻白眼。舟渡野继续说:“小呆是世间仅有的一个女子,动我心弦,可遇不可求。我得送个同样可遇不可求的聘礼,才能让法门明白我的心意,认真对待我的提亲。”
被儿子惦记的舟上尊打了个喷嚏。“奇怪,天都快变热了,怎地还受凉。”
“最近大漠里风沙极强,总会飘来沙尘,容易引人喷嚏。掌门多加注意。”飘萍提醒道。
舟上尊这才醒悟过来:“哦对。今年风沙有些强过头了,令人有些不安。飘萍你留意一下附近的村落,如果有需要帮助的,就出个手。千机门周边的安宁,对我们有好处。”
“属下已经安排了。”飘萍说。这些事都是暗中做的,一来防止那些村民过分依赖千机门,二来防止武林中有人利用千机门的善举。
千机门周围的村民受空中浮尘侵扰,非常烦恼,人心浮躁。大漠之中的风去哀和仇无怨正面临一次沙尘劫。
两人眯着双眼,一只手紧捂口鼻,一只手用袖子挡住头脸。片刻之前,他们开口说话,猝不及防被风灌了一口黄沙。两人便不敢再开口,互相拉着袖子示意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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