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9 心照不宣的對手戲
胡迭肅搖頭道:“我也看不出來……這事太巧,我總覺著有些不對……反正我們盯緊了萬老鬼,不信他不露出馬腳!”
胡洛波無奈地點點頭,其實他對於這次家族派下的任務頗感不以為然。
“那位”傳下的話太模糊了,隻是讓他們盡量打聽少掌教的消息,不管大小都不能放過,尤其是少掌教一係最近的所有行動。
萬載馳當然算是少掌教一係,可他離開都亢宗多少年了?這些年來,更從沒有跡象線索顯示,他跟少掌教還有互通音信。
現在的萬載馳在胡洛波眼中,完全就是下界一個擁有點兒小勢力的土霸王,在他身上能打聽到什麽有用的信息?!
不過家族既然派了任務,胡洛波再不情願,也隻能聽命而行。
好好一個先天境武者,待在下界這種靈氣貧乏之地,半年不到的光景,差點兒把他憋出毛病來。
家族給的任務期限是一年,胡洛波覺得自己每過一天都是折磨。
眼看堂弟追著萬載馳而去,胡洛波也沒了繼續待下去的心情,一拂袖子走了。
萬載馳表麵上恃老賣老,不把胡氏兄弟看在眼內,姿態十足傲慢,心裏卻對他們萬分防備。
正所謂做戲做全套,他估計胡氏兄弟的疑心,沒那麽容易解除,所以絲毫不表露出要與夏皎私下接觸的意圖,反而大張旗鼓安排人手,四處打招呼放話,完全把夏皎當成他口中所謂的“聖靈師家族真傳弟子”對待。
擂台上,夏皎確認自己使出的招數,萬載馳已經看在眼裏,便不再浪費時間,終於對裁判表示,要取回身份名牌,不再繼續參加後麵的擂台比試。
所有剛剛勝出的選手,連同原本那三個千分以上的種子選手,都長長舒了口氣,接下來的比試,總算不必擔心遇上這個要人老命的丫頭片子,萬幸!
他們也知道,自己這些人裏頭,沒有一個敢說有十足把握,定能成為今次月比的冠軍,就算沒有夏皎,也可能敗在其他人手上。可不管怎樣,大家的實力都在差不多的水平線上,總還有一搏的機會。
遇上夏皎,那真的就是死不瞑目!
一點兒反抗之力都沒有地當眾被個修為遠不如自己的小丫頭一招放倒,這種滋味跟遭遇旗鼓相當的同級強者,力戰之後惜敗,差太多太多了。
前者是丟人現眼貽笑大方,後者至少可說是雖敗猶榮。
選手們有誌一同地用送瘟神的心情,目送夏皎跟她的師兄師姐大搖大擺離開,壓在心頭的大石也隨之移走,重新恢複了鬥誌。
師兄妹三人先去賭坊兌現了賭注,然後慢慢走出賽場。
武畫葇奇怪道:“剛才賭坊那些人的表情好奇怪……”
“嗯!一臉吃了蒼蠅的苦逼樣子。”夏皎刻薄地評價道。
尉遲摸摸下巴道:“我覺著他們比較像是……敢怒不敢言?!”
他見過不少這樣的表情,一般是被他的逆天鴻運碾壓過後,發現打架也打不過他的家夥,就是這個德行。
“他們現在忍著,也許是怕這裏人多眼雜,鬧起來他們沒理,誰知道過後會不會對我們動手?我們還是小心點兒好。”夏皎想起今日他們師兄妹三人暴增的身家,覺得換了她是賭坊的老板,都會忍不住想做掉他們出口惡氣。
尉遲聳聳肩,他從來不怕事,反正出了事倒黴的都是別人。
武畫葇一般沒什麽主見,師兄師妹怎麽說怎麽好。
他們剛剛走到賽場大門前,就見城主、萬載馳連同好些個看起來就不弱的武者迎麵而來。
這些人個個稱得上和顏悅色,看見他們就跟看見什麽了不得的珍稀動物似的,那眼神熱情客氣得讓人直冒雞皮疙瘩。
夏皎隱約猜到這是因為萬載馳的緣故,不過他這麽高調……不太對勁啊!
尉遲看上去年輕,可他本就極聰明,加上這些年在外闖蕩,應付什麽場麵都遊刃有餘。既然一時看不明白,那就裝出個高深莫測的樣子,讓對方也猜不透他的底細,過後搞清楚事情,再作應對。
武畫葇性子靦腆內向,也就對自家同門師長會表露心聲,平常看上去……其實也是沒什麽特別表情的。
於是師兄妹三個都一副出奇淡定的樣子,仿佛這麽多赤銅城的重要人物相迎,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城主以及趙家家主、胡迭肅等人,本來對萬載馳的說辭還有點疑慮,看了他們的表現,頓時又信了幾分。
這才是聖靈師世家子弟的氣派,修為隻得後天五層又如何?人家出身高貴,又有本事,被捧上天都是應該的。
城主幾天前才見識過尉遲的囂張狂傲,當時曾猜測他可能也是聖界宗門弟子,後來想到夏皎和武畫葇的修為,又覺得不對,今日萬載馳卻火急火燎地跑來對他說,這師兄妹三人,是聖界三大聖靈師家族的子弟,登時把他嚇出一身冷汗。
還好那日忍住了脾氣,沒有貿然得罪他們三個,否則被他們記恨,他這麽個下界城主連同他的家族,都要遭殃。
萬載馳作為第一個認出他們身份的人,搶上兩步笑了笑道:“老夫萬載馳,原是聖界都亢宗門人,幾位身份貴重卻不聲不響跑到迷鑿界來,家中長輩知道了,豈不擔憂?”
尉遲狀若隨意地拱拱手,笑道:“小妹頑皮,我攔不住,隻好陪著走一遭,萬老先生好眼力。”
萬載馳沒當眾點出他們來自水家,怕他們露出馬腳。
尉遲接得順溜,仿佛承認了他的猜測,其實也是什麽都透露。
萬載馳一聽就知道他是明白人,頓時暗暗鬆了口氣,繼續溫言勸告道:“不知道三位打算在迷鑿界停留多久?有什麽需要請千萬莫要客氣。因為敝宗的一點小事,惹來不少好事之徒,如今迷鑿界龍蛇混雜,若是遇上些個不長眼的衝撞了三位,我們難辭其咎。正所謂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三位若是玩得差不多了,還是早早回歸聖界,省得家中長輩牽掛。”
他這一番話雖然仍沒有明著提水家,卻十分委婉地在提醒尉遲他們——我替你們捏造了一個身份,是聖界某個大家族的子弟,你們別穿幫了!
尉遲笑笑斜了夏皎一眼道:“小八,聽到了?玩夠了就跟我回去吧,你跟小七要有個萬一,家裏那些長輩的怒火沒幾個人受得了。”
夏皎嬌蠻地哼了一聲,道:“我能有什麽萬一,這兒滿場的後天九層,就沒有能接得住我一招的,沒勁透了!就算是先天境的找上門來,我也有的是法子讓他們有來沒回!有什麽好怕?!”
萬載馳的詭異態度,正好證實了阿故的話,都亢宗突然跑到迷鑿界來的兩個所謂特使有問題!
她表現得嬌蠻任性,那她突然跑來參加登天擂台又突然退出的事,就勉強有了解釋,別人不至於馬上懷疑她的目的。
萬載馳與尉遲、夏皎兩個一唱一搭,表現得天衣無縫,連暗自留心的胡迭肅也暫時沒有發現不對。
雙方你來我往扯了幾句,尉遲婉拒了城主等城中豪強人物的邀約,帶著夏皎和武畫葇告辭回了客棧。
尉遲檢查過客棧小院內的法陣布置,確定沒什麽問題,大家終於可以放鬆了說話。
“萬載馳是怎麽回事?”尉遲問道。
萬載馳不可能認錯夏皎所用的都亢宗秘傳絕學,他卻不住暗示,要他們認下聖界世家子弟的身份,必然是在防著什麽人。
看來這次的報信任務,比想象中的要複雜,甚至藏著一定風險。
“他身邊有都亢宗的使者,那些人他信不過吧。我估計他肯定會想辦法,盡快私下裏來找我的。”夏皎想了想道。
“你跟都亢宗到底什麽關係啊?什麽事情要這麽鬼鬼祟祟的?”元陽如意的靈芝頭猛地出現在倆人之間,嘰嘰喳喳地插話問道。
“小孩子別管那麽多事!”夏皎敷衍道,不客氣地一手將它的靈芝頭推開。
元陽如意暴怒:“什麽小孩子?!我比你大幾千倍!幾萬倍!”
“好好好!老人家安心養老,別管那麽多事。”夏皎“從善如流”道。
元陽如意氣極,衝上來就想用靈芝頭頂夏皎的額頭,結果被毛毛眼明手快地一爪子拍開。
元陽如意委屈地跑到武畫葇跟前告狀:“他們欺負我!都是壞蛋!”
武畫葇眉眼彎彎,溫柔地摸摸它安撫道:“他們這麽壞,你就不要搭理他們啦!”
智商比較令人捉急的元陽如意,覺得這樣好像太便宜屋裏的“壞蛋”,但難得找到一個願意站在它這邊的同盟,它沒怎麽抵抗地就被安撫住了。
接下來幾天,夏皎他們就像真正的外來遊客一樣,在赤銅城內外遊玩,赤銅城內耳目眾多,他們留在城裏,萬載馳不一定敢前來相見,所以他們才會經常往城外跑,給萬載馳製造機會。
這一等就是五天,萬載馳終於出現在了夏皎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