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夜審晚檸
第62章 夜審晚檸
蘇赫親王回到房間,問手下:「東西找到了嗎?」
手下搖頭:「沒找到,羅咄他們身上,還有房間都找遍了,沒有。」
蘇赫親王眸色陰冷:「再找,不要驚動太子殿下他們。」
「是。」
如果那件東西找不到,就說明羅咄等人絕非死於意外。
羅咄的商隊名義上南下經商,事實上是替他辦事兒。
只是這件事不能讓任何人知曉。
姜晚檸睡的迷迷糊糊聽到有人喚她。
「娘子快醒醒,顧大人傳你去問話呢!」
姜晚檸一個激靈,睜開眼。
「什麼時辰了?」
「卯時快過了。」
「其他人都問完了?」
「好像是,就剩咱們和隔壁了。」玉娘回道。
姜晚檸起身,理了理鬢邊的幾縷碎發,將它們攏到耳後,拍了拍臉,讓自己清醒些。
玉娘替她繫上披風。
王嬤嬤遞上手爐:「娘子帶上這個,夜裡冷。」
「這個就不用了,我是去接受問話,不是去做客。」帶著手爐去像話嗎?
林若若給她一個香囊:「這裡頭是薄荷葉,可以提神醒腦。」
姜晚檸收下香囊,看她們一個個悲壯地神色,好像她去了就回不來了一樣,微微一笑,寬慰道:「你們不用擔心,我很快就回來了。」
姜晚檸跟著侍衛來到問詢室,還是之前紀雲宸問話那間屋子。
意外的是,進去后只看到顧舟停一人,其他人都不在。
不是說,所有大人包括蘇赫親王一起問的嗎?
姜晚檸福了一禮:「民女姜氏見過顧大人。」
顧舟停示意她坐下。
條案旁擺了一隻小火爐,上面放了一把水壺,咕嘟咕嘟冒著水汽,清冽的茶香隨之瀰漫開來。
「困了,喝杯熱茶提提神,姜娘子要嗎?」
姜晚檸看他雙目炯炯,可一點也不像犯困的樣子。
「多謝大人。」
於是顧舟停給她也斟了杯茶。
姜晚檸將茶盞捧在手心,微燙。
上次和他一起喝茶,是她出發去固北前日。
那天,紀雲宸和蕭望都在,大家約好了等她回來一起去趟武君山。
那天他話很少,像是有心事,但他這人一貫少言寡語,所以她沒在意,跟紀雲宸和蕭望相談甚歡。
分別後他去了又回,說:「南梔,這次去固北你一定要小心。」
她笑:「伱給我起卦了?」
他沒否認,神情嚴肅帶著些懇求的意味:「最好還是別去了。」
她不知道他私底下給她起過多少卦,但告訴她的只有這一次,結果她真就命喪固北了。 他的卦還真靈。
「你跟小郡王認識多久了?」
「沒多久,九月上旬在陳府曾有過一面之緣,這次驛站偶遇,是第二次。」
他抬了下眼:「你跟陳府有交情?」
「是宋家跟陳家有那麼點交情,不過陳家明理,在民女……陳夫人曾替民女主持過公道。」姜晚檸低頭望著茶盞上蒸騰的水汽神色哀傷。
顧舟停靜靜地看著她,她欲言又止的那些話,就是宋家人做的對不起她的事兒嗎?
他從楊緒那得知宋家都對她做了什麼。
一個從寧川遠嫁江城的女子,在江城無親無故,被夫家欺負,差點命都沒了。
當然,她有錢。
可即便是如此,她想從宋家那個泥坑裡全身而退也是不易。
但她做到了,不但全身而退,還讓宋家聲名盡毀。
此女不簡單吶!
最不簡單的是,昨夜那樣的危機關頭,連他都沒想好怎麼處理的情況下,她用一隻鐲子就化解了劍拔弩張的氣氛。
只是她幫紀雲宸的目的是什麼?
紀雲宸眼裡除了南梔就沒有過別的女人,卻在他質疑姜晚檸的時候,出言相幫。
此事不尋常。
「姜娘子是個聰明人,有些話我就不點破了,請你來是想問問你,那一晚你可曾留意到什麼不尋常的事?或者說,你懷疑誰?咱們就隨便聊聊,我保證今晚所言不會傳入第三人耳中。」
姜晚檸苦笑:「顧大人高看民女了,民女那晚受了驚嚇,主僕四人早早堵了房門便睡下了,直到第二日一早被囔囔聲吵醒,才知道那晚大淵人死了。」
「哦?早早睡下了?不是說受了驚嚇嗎?睡得著?」
姜晚檸道:「安排了下人值守,上半夜是玉娘,下半夜是王嬤嬤,不過玉娘太累了沒熬住,睡著了,下半夜也沒叫醒王嬤嬤,幸好沒發生什麼,不然就該扣她工錢了。」
顧舟停意味深長地笑了笑,端起茶盞輕呷了一口。
「小郡王單獨詢問過你吧,所有人的口供都是陳七郎記錄的,唯獨你的口供是小郡王親手寫的。」
「而你的口供沒有半點用處,既如此又有什麼是不能讓陳七郎聽的?」
「小郡王這人我是了解的,他從不做無用功。」
姜晚檸無辜道:「民女也不解,民女不敢胡亂猜測郡王殿下的心思,大人不如去問問郡王殿下?」
顧舟停越來越覺得這個女人有意思了。
被他叫來問話的,無一不是戰戰兢兢,連陳七郎都局促不安,唯有她安之若素,還能把球給踢回來。
「既然姜娘子不肯配合,那本官就再去審審楊緒等人,你們和大淵人發生過衝突,且楊緒就住在羅咄隔壁,有殺人動機,動手也方便,他們是嫌疑最大的。」
姜晚檸臉色一變:「大人是想屈打成招嗎?」
顧舟停不否認:「死了這麼多大淵人,蘇赫親王豈能善罷甘休,總得有人出來頂罪,而你的人是最合適的。」
姜晚檸真不敢相信這種話是從顧舟停嘴裡說出來。
這還是她認識的一身正氣,一心做學問的顧舟停嗎?
姜晚檸將茶盞往桌案上一放,右手中指一下一下輕點著茶盞,似笑非笑:「原來大人要追查的不是真相,只是想交差。既如此,民女無話可說,誰讓民女倒霉趕上了呢?」
顧舟停面色如常,可心跳猛地一漏了一拍。
這小動作,這語氣,說的話,竟與南梔一模一樣。
他記得四年前,他們陪蕭望去宜州查賑災銀丟失一案,遇到個昏聵無能的狗官,南梔看不過眼便去交涉,誰知那狗官竟要拿他們去交差。
當時南梔便是用這樣的口吻說了同樣的一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