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小蔣?”
陳英琳眉頭一皺,伸手把小蔣給扶了起來。
小蔣是慕少白手下得力的十大幹將之一,從來沒有受過慕少白的責罰,此時胸口印著一個大大的腳印。
“這是怎麽回事?”
小蔣苦笑一聲:“慕總正在裏麵發火,是為了少夫人的事情……夫人您這個時候還是不要進去的好。”
陳英琳挑眉,隱隱聽到慕少白滿是怒火的聲音從辦公室裏傳來。
“通通都是廢物,連個人都找不到,我要你們有何用?”
她思忖片刻,遣了小蔣下去,便打開了辦公室的門。
辦公桌前站著十來個人,個個黑衣黑發,背手低頭,承載著慕少白滔天的怒火。這些都是慕少白手底訓練的精英暗衛,平常連看都看不到影子,如今慕少白居然把他們全部出動了。
就連陳英琳都有些駭然,隨後搖頭嗟歎。
這小子明明早就對唐夢雲動了心,卻死不承認,不然又何至於到這步田地?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現在著急又有什麽用?”
陳英琳冷聲開口,一步步走到慕少白的麵前。
慕少白的臉色並不好看,渾身上下都罩著一層寒霜,看到陳英琳,他麵無表情地抬起頭,也沒說一句話。
“你們都先下去。”
揮手屏退了暗衛,陳英琳的麵色一樣陰沉,雖然沒有學過演戲,可真要表演起來,她一樣可以演的很逼真。
“我找到夢雲的下落了。”幾乎是一瞬間,她感覺到慕少白的身體幾不可查的顫抖了一下,唰的抬起了頭。
“她在哪裏?”語氣是不加掩飾的焦急,那雙透黑的眼眸都亮了幾分。
看著慕少白的樣子,陳英琳都不忍心把那個消息說給他聽,可這是她跟唐夢雲之間的約定,片刻之後,她咳嗽一聲,沉沉道:
“因為早產再加上大出血,夢雲的身體比較虛弱,沒有從手術台上下來,大人跟孩子都沒有了。”
這句話如同晴天霹靂,慕少白黑眸中的亮光驟然熄滅,寂靜的空氣中寒氣陡然散發開來!
時間如同靜止了一樣,過了很久,慕少白才一字一句地說道:“什麽叫,大人跟孩子都沒有了?”
“就是字麵上的意思,你自己看吧。”陳英琳從包裏掏出自己早準備好的死亡證明,扔到了慕少白的麵前。
慕少白拿起那份證明看了幾秒,忽然手上用力,把那紙張撕了個粉碎!
“您沒必要用這張破紙來騙我,她不可能死。”慕少白冷笑一聲,布滿血絲的眼中滿是極致的瘋狂。
那女人不是還在等他一個解釋?
她的生命頑強的跟一棵雜草一樣,怎麽會這麽輕易就死了?
“你覺得我有必要騙你?”陳英琳冷冷地看著他,滿臉的疲倦跟痛色:“這也是我的媳婦跟孫子,我比任何人都希望她們好好活著。”
在這一刻,陳英琳把她高超的演技發揮到了極致。
慕少白神色怔忪,整個人踉蹌了一步,眼底的痛色這才遲遲地彌漫開來。
“不,這不可能……”他喃喃地呢喃,那女人怎麽可能就這麽死了?
隻是他最後一眼,看到的是唐夢雲浸滿鮮血的裙子以及她決絕慘白的臉色……如果當時他再快一點,是不是這種事就不會發生了?
極致狂躁痛苦的情緒如洶湧的波濤在他的心頭激蕩,慕少白轉頭,狠狠地一拳打在了牆上!
一瞬間,他的右手便鮮血涔涔,在牆壁上留下一個觸目驚心的掌印。
他一言不發,徑直走出了辦公室。
陳英琳趕緊給了旁邊站著的助理一個眼色:“還不快跟上去!”
“是!”
有些疲倦的掐了掐眉心,陳英琳搖頭歎息一聲:“這演戲也是個苦差事啊……”
問題是她還擔心自己演的太逼真,會不會真的給那小子造成什麽刺激?
她想了想,終究還是給唐夢雲打了個電話,把剛剛發生的事情都說了一遍。
“你是沒看到那小子的樣子,跟瘋了一樣!原本我還以為可能騙不過他,沒想到少白平常那麽聰明敏銳的一個人,居然這麽輕易就相信了。”
話筒那頭,唐夢雲正喝著唐母給她熬的雞湯,聽到這話動作停滯了幾秒。
“可能是一碰到你的事情,他就喪失了理智,連最基本的判斷力都沒有了。”陳英琳有些感慨:“夢雲,我想你真的低估了少白對你的在乎,你要不要再考慮一下現在就回來?”
唐夢雲抿著唇,捏著湯勺的手指因為過於用力而露出了泛白的骨節。
即使到現在,慕少白的一舉一動還是會牽動她的情緒,但隻要想到在醫院聽到的他跟寧溪的對話,他們兩人躺在一起的照片,心髒深處依舊像被一隻大手攥著,疼痛感讓她無法呼吸。
“不用了,其實這也正常。”她扯著唇角淡淡一笑:“就算身邊的一隻小貓小狗死了,人都會有難過的情緒,況且我算是他結婚幾年的妻子吧?不過以慕總的適應能力,我相信很快他就能走出來。”
對於慕少白的稱呼,她已經從老公轉化為了生疏的“慕總”。
陳英琳在心裏歎了口氣,知道這件事還是沒有轉圜的餘地,最後也隻是叮囑了唐夢雲好好休息,照顧好自己,便掛了電話。
而這一夜,唐夢雲又失眠了。
她的腦子裏反複播放著曾經她跟慕少白在一起的畫麵,曾經有多感動,現在就有多痛。
而她已主動斬斷了她跟慕少白之間一切的可能,她在他那裏已經是個死人了,從此以後,她需要迎接的,是自己新的人生。
慕少白在街道上飆車一夜,橫衝直撞毀了不少的攤鋪,這件事第二天還上了報紙。
不過這些賠償,對於慕氏來說不過是九牛一毛,眾人紛紛猜測,慕氏是否遭遇了什麽變故。
回家之後,慕少白大病了一場,痊愈之後他就好像變了一個人一樣。
原本他不過是沉默寡言,鮮少言辭,如今卻好像成了人形冰塊一般,靠近他隻能感到徹骨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