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7章 不做電燈泡
早上六點的時候陳靜就爬了起來,進廚房去煮早餐。她吃不慣外面的東西,再加上今天是周末,不用上班,時間有的是,乾脆就自己動手好了。她煮了一鍋粥,從電冰箱里拿出食材來做了兩道可口的小菜,由於是三個人,所以她做得很多,免得出現有人吃不飽的尷尬。
正忙活著,蘇紅揉著有些紅腫的眼睛爬了起來,趿著拖鞋來到廚房,見她在裡面忙個不停,故作驚訝:「一大早廚房裡就乒乒乓乓的響個不停,我還以為是田螺姑娘冒出來幫我做飯了呢,原來是你呀?」
陳靜沒好氣地說:「還田螺姑娘幫你做飯呢,想得美!就算真有田螺姑娘去你家,也幫不上什麼忙,因為你的冰箱比狗舔過的還要乾淨,唯一能幫你做的就是將你扔得到處都是的零食包裝袋掃一掃……」
蘇紅極少自己動手做飯,一日三餐都是在公司食堂里解決,如果是放假,就在親戚朋友家打游擊或者出去吃,實在不行的話就買一堆零食回去將就一下,總之要她自己動手解決一日三餐,那是不可能的事情,這輩子都不可能。被好朋友踩了痛腳,蘇紅頓時就不滿的嚷了起來:「我喜歡吃零食是沒錯,但你也沒少吃呀,幹嘛拿這個來諷刺我!」
她嚷嚷得老響,陳靜緊張起來,伸手捂住她的嘴,低聲叫:「你小點聲!有人還在睡覺呢!」
蘇紅眼睛一下子瞪得滾圓了:「有人還在睡覺?陳靜你說清楚,這是什麼意思啊?」
陳靜用勺子攪動著稀粥,讓它變得更稠一點:「字面意思,就是有人還在睡覺,你小點聲,別把他給吵醒了。」
蘇紅果然壓低了聲音,八卦兮兮的:「你老實說,這屋子裡除了我還有誰?莫非你昨晚趁我喝醉了,在酒吧里釣到凱子把他帶回來過夜?」
陳靜好懸沒有一勺子敲爆她的頭:「瞎說什麼呢?你以為我是你,整天吊凱子?」
蘇紅一臉不信:「不是凱子?那你說,他是誰?」
陳靜臉紅了紅,說:「是……是小劍,他回來了。」
蘇紅雙眼再次瞪得滾圓:「是他?他回來了?你們是怎麼遇上的?我怎麼一點都不知道?」
陳靜沒好氣地說:「你當時都醉得分不清東南西北了,別說我帶個人回來,就算我帶頭大象回來你都不知道!」
蘇紅不好意思的撓撓頭:「我昨晚有醉得這麼厲害嗎?」
陳靜說:「都快喝得六親不認了,回來之後又哭又吐,鬧騰到半夜才消停,我都想把你從窗口丟出去了,你說醉得厲害不?」
蘇紅抱著她的手臂,臉頰一個勁的往她肩膀蹭:「把我丟出去?你捨得么?把我丟出去了,你的好閨密就沒了喲!」
陳靜一臉嫌棄的推開她:「去去去,還好閨密呢,少給我惹點麻煩我就謝天謝地了。」
蘇紅說:「是是是,以後不會了,再也不會了。對了,你在哪裡遇見他的呀?」
陳靜說:「在我們喝酒的那個酒吧里,我扶你下樓結賬的時候遇見他的。」
蘇紅很是驚奇:「他也在酒吧里?」
陳靜說:「也在,而且喝得大醉,站都站不穩,連我都認不出來了,剛剛走出酒吧就倒在地上,昏睡了過去……看得出他有心事,心情很不好,所以才喝那麼多酒,哪怕是睡著了,也是緊皺著眉頭……」說到這裡,她就有些難過,咬著嘴唇說:「他回來之前為什麼不跟我說一聲?他明明有我的電話的!」
蘇紅抱緊她,輕聲安尉她:「傻瓜,別多想,他也許只是忘記了,並沒有別的意思……再說,他不是回來了么?現在你能看見他了,不必再日夜思念,這豈不是比什麼都強?」
陳靜覺得有道理,但還是不能釋懷。戀愛中的女人智商不高,但敏感得厲害,男人回來之前沒給她們打電話,在男人眼裡只是一件無足輕重的小事,但在她們眼裡卻是驚天動地的大事,她們可是超級能聯想的,放著不解釋的話天知道她們的思維能飄到哪個位面去。陳靜現在無疑就是這個狀態,她心裡亂得很,說不清是喜還是憂,患得患失,無所適從。蘇紅跟她這麼多年的好姐妹,自然很了解她,抱住她輕聲安慰,扮著各種鬼臉逗她。陳靜還真經不起她逗,很快便轉憂為喜,露出笑容,輕輕推開她說:「蘇紅,我好多了,謝謝你啦!」
蘇紅笑:「不胡思亂想了?」
陳靜說:「本來腦子裡亂糟糟的,但聽你這麼一說,他能回來已經很好了,我想那麼多幹什麼呢?」
蘇紅說:「這才對嘛!凡事看開一點,多笑笑,他心裡壓著的事情本身就夠多了,你再跟他斤斤計較,就徹底沒法相處下去啦……對了,我的包呢?」
陳靜說:「在房間里,你幹嘛?」
蘇紅說:「當然是回去嘍!留在這裡幹嘛,當電燈泡啊?」
陳靜緊張地拉住她的手,央求:「你別走好不好?我……我有點怕……」
蘇紅笑嘻嘻的拍了拍她的臉,說:「你們好不容易才見一面,肯定有說不完的心裡話,我就不留在這裡礙事啦!先走了,有事給我電話,好好把握這次機會哦!」說完跑回房間,拿陳靜的衣服換掉睡衣,然後挎上自己的包包,一溜煙的跑了。
陳靜只能嘆氣:「要走也吃了早餐再走嘛,做好了也不吃,多浪費!」脫下圍裙,把手洗乾淨,豎起耳朵來傾聽房間里的動靜,裡面寂靜無聲,她輕手輕腳的推開門走了進去。
蕭劍揚仍在沉睡,呼吸均勻,眉頭也舒展開來了。陳靜輕輕搬來椅子坐下,手撐在床上,支著下巴,看著他的睡容,聆聽著他的呼吸,不知不覺的就痴了。
這麼多年來的分離把她折磨苦了,現在她變得很容易滿足,能看著他,聽到他的呼吸,就心滿意足了。
他又回到她的身邊了,真好。
她發現他的睫毛挺長的,很好看,按捺不住,小心的伸出手去,想觸碰一下看看他有什麼反應。結果她馬上就知道是什麼反應了:蕭劍揚眼都沒有睜,卻閃電般出手扣住她的手腕一扭,她頓時就痛得喊出聲來,被死死按到了床上,蕭劍揚則跳到了她的身後,揚起右掌掌緣照著她的後頸猛擊下去!
這一掌要是擊中了,陳靜不死也得攤個癱瘓,因為以蕭劍揚的力氣,要擊斷她的頸椎骨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但是她發出的那一聲痛呼救了她的命,蕭劍揚仍然沒有看清楚眼前的人是誰,但聲音卻非常熟悉,鐵掌在觸到陳靜的頭髮的時候像被點了穴似的僵在那裡。他努力瞪大眼睛,看到的是一位白衣長發、面容姣美的女子,女子面朝著他,美麗的大眼睛里漾起了水霧。他觸電般鬆手,不敢置信的叫:「小靜?是你!?」
陳靜揉著險些被他扭脫臼了的手臂,吸著涼氣說:「你弄疼我了!」
蕭劍揚回想起剛才那一幕,出了一身冷汗……他何止是弄疼她了?要是反應稍慢一點,搞不好現在她已經變成一具屍體或者高位截癱者了!他警惕地打量著四周,陌生的環境讓他的神經本能地繃緊:「這裡是哪裡?我怎麼會在這裡?」
陳靜說:「這裡是我住的地方,我租的公寓啊。你昨晚在酒吧里喝得大醉,沒走出酒吧就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我可是費了好大的勁才將你弄回來的。」
蕭劍揚拍拍額頭,讓隱隱作痛的腦袋清醒一點,細細回想,依稀記得自己在失去意識之前看到一個很熟悉的影子,那個影子想必就是陳靜吧?當時他真的醉得不輕了,她一個女孩子要將自己弄回來,肯定是費了很大的勁。想到這裡,他不無歉意的說:「謝謝你,要不是你,我可能就要在街頭上躺一宿了。」
陳靜說:「跟我還說謝呀?對了,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事先也不打個電話給……給趙姐?」
蕭劍揚說:「我是前天才退伍回到長沙的,本來打算先回老家一趟,但在長沙遇到了一些事情,必須到上海來一趟,所以就過來了。路上給她打了電話,但沒人接,去了她家才知道她去香港旅遊了。」
陳靜有些生氣:「你的意思是如果沒有在長沙遇到那些事情,你就不來上海了?」
蕭劍揚沒作聲。
他不作聲,陳靜想發火也發不成,更何況還有一個令她驚喜的消息,她就更發不出火來了:「什麼?你剛才說什麼?」
蕭劍揚說:「我說我給她打了電話,沒人接。」
陳靜說:「不是,你剛才是說,你……退役了?」
蕭劍揚說:「是的,退役了。」神色為之一黯,雖說早就打算退役了,可真到脫下軍裝的那一刻,心裡卻很難受,他直到現在都還沒有真正意識到自己不再是一個兵了。
退役了……不再是軍人了……
那種空蕩蕩的感覺又襲上了心頭,整顆心好像缺失了一大塊,不知道該用什麼才能將它填上。他昨晚就是因為這個喝得大醉的,現在酒醒了,煩惱又纏上了他,無法擺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