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5.第222章 人生中的幸運(一萬字!)
陳思琦對陸嚴河作為藝人的圈子並不熟悉。
實際上,陳思琦本來還對要見李治百和顏良這件事有些緊張,作為一個普通人,總覺得藝人的世界離他們過於遙遠,而他們在公司的包裝、媒體的宣傳下,戴上一種彷彿天然的光環,容易讓人感到有距離感,感到差距。
但李治百和顏良一照面就呈現出一種比一般人還要放得開的姿態,讓陳思琦一下就感覺跟他們拉近了距離。
作為《跳起來》的共同主編,陳思琦已經看過顏良寫的文章。
以文見人。
陳思琦對顏良的印象很好,因為顏良的文章就給人一種塌實、認真的感覺。
他寫的文章其實就是大白話,但是很誠懇,寫小時候的遺憾,寫沒有經歷過一個普通高中的遺憾。
今天見到顏良,看到他跟著李治百一起揶揄她和陸嚴河,陳思琦又發現他其實沒有文章里看上去那麼正經嚴肅。
李治百指著陸嚴河問陳思琦:「陸嚴河他在學校是不是個老悶騷?」
「什麼?」陳思琦一愣。
李治百一本正經地說:「就是表面上很謙虛、很冷靜、很乖巧,實際上該惹事的時候,一點事沒少惹?」
陸嚴河一臉無語,說:「你確定這是老悶騷的意思?」
「大差不差吧。」李治百一臉毫不在意老悶騷的真正含義是什麼的樣子。
陳思琦哭笑不得,搖頭,說:「他在學校很少惹事。」
「怎麼可能,光是我知道的事情就不止一件。」李治百嘖了一聲,點了點陳思琦,「你這是幫他打掩護呢?看來你們倆之間確實有點貓膩啊,我問一下,是你先喜歡他的,還是他先喜歡你的?」
在陳思琦來之前口口聲聲讓陸嚴河放心的李治百,現在就跟忘記自己說過了什麼一樣,滿臉壞笑地問。
陸嚴河拍拍桌子,「李治百!」
李治百這才嘆了口氣,說:「好了,好了,我不問了。」
然而,這個時候,陳思琦卻又說:「陸嚴河在學校里發生的那些事情,陸嚴河都是被波及到的,沒有一樣是他自己主動惹出來的。」
這是在回應剛才李治百的問題了。
其實,李治百和顏良都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剛才那麼問,純粹就是為了揶揄陸嚴河和陳思琦,可陳思琦卻當真了,在為陸嚴河解釋。
顏良趕緊點點頭,說:「我們知道,李治百他故意這麼說呢,你別當真。」
氣氛一時有些尷尬。
陸嚴河見狀,只好由他站出來打圓場,說:「李治百,你答應給我們寫的稿子,到底什麼時候能給我們啊?我們這本書都馬上要截稿了。」
李治百說:「我是真的寫不出來啊,你別為難我了,實在不行算了吧,要不然我就只能找槍手寫了。」
「要不然李治百的文章就以採訪的形式來寫吧?」陳思琦忽然說。
「嗯?」
「我也想過,每一期做一個人物採訪的專欄也不錯。」陳思琦說,「現在我們這本書的形式並不是太多,可以加一個人物採訪的專欄。」
李治百馬上附和贊同:「這個好,就這個。」
陸嚴河問:「那我們是不是還要去找一個能做採訪的人?」
陳思琦說:「嗯。」
「我給你們介紹一個好了。」李治百說,「我之前就認識一個記者,他寫過我的採訪稿,寫得很好。」
陸嚴河說:「人家都已經寫過你了,再來寫你,能寫出新鮮的東西來嗎?」
「這倒是。」李治百說,「那還是你們去找吧。」
-
吃過晚飯,李治百和顏良就準備先回去了。
「那我們走了啊。」李治百跟他們兩個說。
陸嚴河:「拜拜。」
李治百拍拍陸嚴河的肩膀,嘴巴都快咧到耳根了。
這貨還是忍不住自己看戲的心情。
陸嚴河都麻了。
他也沒生氣,因為知道李治百就這樣,他要是跟陳思琦再有一些親密點的動作,李治百能當場跳起來給你表演一個騰雲駕霧。
等他們兩個人走了以後,陸嚴河轉頭看向陳思琦,問:「你今天……」
陳思琦:「不想說那些不開心的事情,陪我去一下遊戲廳吧。」
「啊?」
「我想玩。」
「哦。」陸嚴河點頭,「那走吧,我查一下這附近哪裡有遊戲廳。」
然後,二十分鐘以後,陸嚴河看著陳思琦拿著手柄,在一個殺殭屍的遊戲中兇悍如雷地殺了半個小時。
雖然陳思琦自始至終都面無表情,可她身上卻散發出了一種強大的氣場。
等陳思琦終於把第三關通過,她才放下手柄。
陸嚴河問:「你消氣了?」
陳思琦:「還行吧。」
她轉頭看向陸嚴河,說:「我不想回去,我們看電影去吧。」
陸嚴河點頭,「行,你想看什麼?」
「隨便,你挑吧,我只是不想回去,隨便看什麼都行。」
於是,兩個人又去看了一場電影。
等電影看完,已經是晚上十點。
他們兩個從電影院出來,走在夏夜的街頭,仍然是熱風滾滾,裹著樟樹的辛烈香味,與空氣中獨屬於夏天的那種燥熱。
陳思琦拿出手機,看了一眼屏幕,冷笑了一聲。
「要回去了嗎?」
「回什麼回,不回。」陳思琦冷漠地看著手機,「我都出來這麼久了,一個電話都沒有打過來,我都不知道他們口口聲聲說關心我是怎麼做到的,自己把自己騙得格外感動,好像真的愛我愛到失去理智。」
陳思琦雖然是在用一種冷意說這番話,卻令陸嚴河感到難受。
如果說沒有父母是一種不幸,那有陳思琦那樣的父母,是另一種不幸。
不幸的內容各有各的痛苦,痛苦的感受卻是相似的。
陸嚴河看著陳思琦,正想要說些什麼,陳思琦忽然看了他一眼,搖頭,「你千萬別安慰我啊,我不想被安慰,我只需要你陪著我就行了。」
「好。」陸嚴河點頭。
除此之外,他一個字也沒有多說。
他也不知道還能說什麼。
他們去了一個二十四小時營業的自助書店,就在街頭。
繁華城市之中做這樣一個自助書店,其實是市政工程。
比起實用性,更多的是一種地標性、景觀性的存在。
然而,這個夏夜,他們兩個人卻坐在了裡面,看起了書。
陳思琦問:「你要直播嗎?」
「今天不了吧。」陸嚴河搖頭,「我也不是每天都要直播。」
兩個人坐在自助書店的椅子上,安靜地開始讀書。
-
晚上十一點。
辛子杏和劉雅靚從一家KTV出來。
她們跟其他人揮手道別,準備一塊兒去前邊一家麻辣燙吃個宵夜。
已經是凌晨,白天熱鬧非凡的商圈現在也只剩下零星人影。
劉雅靚說:「這一塊兒人真少。」
「都下班了。」辛子杏看了一眼時間,「都快凌晨了,最近辛苦了啊。」
劉雅靚一臉燦爛的笑容,「辛苦什麼啊,做服裝時尚太好玩了,這就是我最喜歡的工作內容,比我之前乾的那些有意思多了。」
「那是你自己本來就愛這個。」
「嗯。」劉雅靚點頭,「我這個周末還打算去趟香港,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哪有時間,最近忙得要命。」辛子杏說。
劉雅靚問:「還在做《城市遊記》紀錄片的籌備嗎?」
「嗯。」辛子杏點頭,「上頭批了不少預算,就是想要把這個做成我們葉脈網的品牌,現在正在選城市呢,我這兩個星期光是出差就出了五趟。」
「也是,不怎麼出差的人就想著出差,總是出差的人一點都不想出。」劉雅靚忽然一愣,「嗯?那個人長得好像陸嚴河啊。」
她指著前方大約五米開外的一家自助書店,四面都是玻璃牆的書店,讓內部的情景完全暴露在四周的視野之中。
辛子杏順著劉雅靚的視線看去,「就是他,他旁邊那個女生就是陳思琦,真是高中生啊,大晚上的待在自主書店看書。」
「這也太巧了。」劉雅靚拿出手機,「不過,他們兩個坐在一起,這一幕看著怎麼那麼像電影畫面呢。」
「這一幕就是很電影。」辛子杏說,「你會跟朋友一塊兒在城市中心的自主書店看書嗎?大晚上的。」
「不會,如果我哪個朋友幹這種事,我甚至會覺得他有病。」劉雅靚坦白地說道,「但是,他們兩個坐在那裡,我卻覺得很和諧,畫面太好看了。」
她用手機拍下了這一幕。
「我想發到網上。」
「別給他們惹麻煩了,前不久兩個人才上過熱搜。」
「好吧。」劉雅靚嘖了一聲,「可惜了,我覺得這張照片發出來,一定會火的,這個感覺太妙了。」
辛子杏站在原地,看著五米開外的那個小玻璃房子。
黑夜之中,小玻璃房子里卻漫溢出暖黃色的燈光。
當初的設計理念就是要打造城市中的溫度感。
在這一刻,這個理念以一種沉靜的方式被辛子杏感受到了。
辛子杏說:「也只有他們這樣的年輕人,才會在這個時代想到要做一本雜誌。」
劉雅靚:「說起來,他們那本書做得怎麼樣了?之前還在咱們葉脈網徵稿不是嗎?」
「還在收稿,江印那邊安排了一個實習生幫他們。」辛子杏說,「預計是想要在月底推出來的,但根據現在的進度,未必能夠準時推出來。」
「那延期嗎?」
「也許吧,我沒有催他們,他們兩個年輕人做這件事,都沒有一個團隊幫忙,能自己做到這個份上,已經很不容易了。」辛子杏笑著說,「我還挺期待,他們會做出一本什麼樣的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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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思琦將書反蓋在桌子上,轉了轉自己的脖子。
陸嚴河抬頭看向她。
「脖子酸?」
「有點,一直低頭有點酸。」陳思琦說,「已經十二點半了,我們回去吧。」
「回家嗎?」
「嗯。」陳思琦點頭,「你叫車吧,我也叫輛車。」
「我叫吧,我先送你回去。」陸嚴河說,「時間太晚了,你一個人打車回去,我不放心。」
陳思琦沒有拒絕。
陸嚴河叫了一輛網約車,先把陳思琦給送了回去。
在她下車前,他問:「要我在門口等你一下嗎?」
陸嚴河這是擔心陳思琦回去以後又跟她爸和劉薇安發生衝突,又跑出來。
陳思琦:「不用,你回去吧,他們肯定已經睡了。」
陸嚴河點點頭。
但陸嚴河還是一直在門口等了五分鐘才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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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陸嚴河沒有想到的是,李治百和顏良竟然還沒睡,都在客廳待著。
一個躺在沙發上看書,一個坐在地板上打遊戲。
陸嚴河驚訝地看著他們,問:「你們怎麼還沒有睡?」
李治百抬頭看了他一眼,「喲,你回來了啊,我們還以為你今天晚上不回來了呢。」
陸嚴河:「……」
李治百問:「你跟陳思琦幹嘛去了啊?」
「沒幹嘛,看了個電影。」
「看個電影這麼晚才回來?你蒙誰呢?」
「有什麼好蒙你的。」陸嚴河打了個哈欠,「我困了,洗個澡睡了。」
「這就睡了?」
「都一點了還不睡?」
「你明天有工作?」
「沒有啊,但也很困了。」
「沒工作你今天還想睡?」李治百哼哼兩聲,「你先去洗澡吧,給你點時間好好想想,等會兒要不要老實交代。」
陸嚴河:「……交代什麼啊?」
「你說該交代什麼?」李治百馬上說,「你這悶不吭聲地就找了個女朋友,還裝呢。」
「什麼女朋友啊,你們別亂說,跟你們說了八百遍了,不是,不是,不是。」
「那我問你,你喜不喜歡她?」李治百問。
陸嚴河沉默了。
李治百:「呵,默認了吧。」
陸嚴河:「那喜歡她也不代表就怎麼樣了,我是喜歡她。」
「那趕緊表白啊,還磨磨唧唧的搞曖昧啊?」李治百馬上激動地說。
陸嚴河一臉無語,「不是,我喜歡她,你這麼激動幹嘛?」
「這不是看到我兒子會拱白菜了,激動嘛。」李治百一臉隱晦的笑。
陸嚴河:「滾你的。」
他進了浴室。
顏良看了李治百一眼,說:「你過分了啊。」
李治百哼哼兩聲,「裝吧你就,我問他的時候你一句沒少聽吧,現在問完了你說我過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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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朋友之間就是這樣,很多的話真不客氣,還有些冒犯,但一定要說,一定要問。
李治百也沒想到,自己跟陸嚴河的關係在一年之內就到了這個份上。
他更沒想到,陸嚴河情竇初開,他竟然真的有種老父親般的激動和興奮。
第二天,李治百罕見地起了個大早,連顏良都吃驚了,難以置信地問:「你這是要去趕飛機?」
「趕什麼趕,我只是趁著今天有時間,把答應老陸的稿子寫了。」
「不都說要找個人來給你寫專訪稿了嗎?怎麼你又開始自己寫了?」
「這不是有想寫的東西了嘛。」李治百一臉憋了壞的笑。
顏良馬上疑惑地問:「你這是想寫什麼?」
「標題我已經想好了,就叫《該表白的時候不能慫!》。」
顏良:「……」
他說:「陸嚴河可能會打死你。」
李治百下巴一抬,「你看著吧。」
讓顏良沒有想到的是,李治百竟然還真就一口氣在電腦前面坐了三個小時,把文章給寫了出來。
顏良:「你前面半個月難產得跟什麼似的,今天突然就老母雞下蛋,下得這麼快,我都不知道說什麼了。」
「這說明創作不出來的時候,不要硬逼著自己創作,總會有靈感來的時候。」
「你把這叫做靈感?」
李治百:「怎麼不叫呢?這不是寫出來了?」
顏良:「期待陸嚴河看到這篇文章的反應。」
李治百一臉自信:「就我這文采斐然,嘖,絕了。」
儘管已經認識李治百好幾年,也見識過李治百這厚如城牆般的自信很多次,這一刻顏良仍然想把自己的鞋脫下來,摔李治百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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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陸嚴河知道李治百竟然一個上午就把稿子寫出來了之後,他的第一反應是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等陸嚴河看到李治百寫的稿子標題,他豁然開朗。
日。 陸嚴河把李治百的稿子從頭到尾讀了一遍。
一種複雜的心情油然而生。
李治百的這篇文章寫得竟然有一種出乎意料的好。
直接,坦誠,全是大白話,但又充滿了少年的朝氣。
他竟然寫了一篇虛構的故事。
「我要講的不是我的故事,而是另一個人的故事,這個故事就跟所有的言情劇一樣,有著一個俗氣的開頭,一個男的喜歡上了一個女的,這個女的……好像也喜歡這個男的。」
「他們是高中同學,但他們不在一個班,沒那麼熟,怎麼認識的,我也不知道,我知道的時候,他們倆已經有點苗頭了,可這男的還不承認,支支吾吾,也不知道害羞個什麼勁兒,都不好意思承認。」
「如果不是我跟這人太熟,一眼就能看穿他的心思,我估計還要過很長一段時間才知道他們倆的事。」
……
這是李治百文章的開頭。
這個開頭完全就是照著陸嚴河跟陳思琦兩個人寫的。
陸嚴河一看就知道了。
但後面的虛構故事卻跟他們沒關係了,李治百虛構了一個陰差陽錯產生各種誤會的故事,講這兩個人是怎麼擦出火花的,跟一般的言情風格毫不相關,而是重點描寫這對年輕男女在學校運動會上,怎麼成了對手,然後天雷勾地火地看對眼。
不客氣的說,李治百壓根就是在意淫。
雖然整個故事都是虛構的,可這個男的就是照著他陸嚴河在寫。
什麼表面看上去是一個很正常的人,實際上有點社恐、有點容易害羞,還說他跟人發生衝突的時候容易上頭,但事過了以後又容易自責,反思是不是自己哪兒做得錯了。
在李治百的筆下,這個男的就是一個有點龜毛、自我糾結的人。
未必百分之百是陸嚴河,卻百分之百是李治百心目中的陸嚴河。
「……」
陳思琦讀了這篇文章以後,第一反應也是:「李治百寫的這個故事的男生是以你為原型吧。」
陸嚴河滿頭黑線,想否認,卻不知道怎麼否認。
陳思琦說:「他對你還挺了解的。」
陸嚴河一臉懵逼,說:「啊?你覺得這個故事裡的人真是我?」
「確實有點像吧。」陳思琦毫不客氣地說,「難道你覺得不像嗎?」
「不知道,我不知道怎麼說。」
「你真的很喜歡反思,你沒發現嗎?無論發生什麼事情,你很喜歡從自己身上找問題。」陳思琦說,「你是我見過的最怕因為自己的原因傷害到別人的人。」
陸嚴河懵了。
怎麼陳思琦也這麼說?-
在他們眼中,陸嚴河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陸嚴河不禁開始了思索。
思索了一會兒,他猛地反應過來,這有什麼好思索的。
恰好這個時候,陸嚴河之前就答應下來的一檔訪談節目要錄了。
北極光視頻彭之行的訪談節目。
在六月份的畢業晚會上認識以後,彭之行就跟陸嚴河約了這一期訪談節目,現在終於要錄。
這段時間,來找陸嚴河的訪談節目不少,但陳梓妍一個沒接。
陳梓妍覺得陸嚴河現在太年輕了,既然已經接了一檔訪談節目,那就夠了。他還沒有足夠的閱歷去撐得起多場訪談節目,容易自爆其短。
於是,整個夏天,就只有彭之行這一檔訪談節目。
有一段時間沒有見,陸嚴河跟彭之行一見面,彭之行就笑著祝賀:「最近越來越紅了啊。」
陸嚴河:「沒有,沒有。」
彭之行跟陸嚴河溝通,說:「訪談我列了一個提綱,你可以先看看,具體的內容,在正式訪談的時候我們再聊,你不用擔心,我不會問特別敏感的問題,如果你覺得我的問題你不想回答,你就直接告訴我,到時候正片里也會剪掉。」
陸嚴河聽到彭之行這麼說,笑著點點頭,說:「謝謝。」
做準備的時候,陸嚴河還在看彭之行給的提綱,忽然有人來敲門。
竟然是林淼淼。
許久不見的林大小姐。
林淼淼雙手背在身後,有些傲嬌地抬著下巴,看著他,說:「陸嚴河,你很過分哦。」
「啊?我怎麼了?」陸嚴河一頭霧水。
林淼淼說:「只要我不聯繫你,你就從來不主動聯繫我。」
陸嚴河這才知道林淼淼是這個意思。
他頓時尷尬了。
林淼淼還真不是故意找茬,她這麼一說,陸嚴河才意識到,自己真沒有主動聯繫過林淼淼。
「最近有點忙。」
「哼。」林淼淼走進來,眼神充滿打量色彩,認真地盯著陸嚴河看,「你就是故意的吧?」
「啊?」
「你喜歡那個叫陳思琦的女生對不對?」林淼淼盯著陸嚴河,忽然虎視眈眈起來。
陸嚴河支吾了起來。
「我就知道。」林淼淼輕哼一聲,「果然跟我想的一樣。」
陸嚴河發現自己真不知道該怎麼招架林淼淼。
林淼淼說:「放心吧,我可不會吃醋,我從來沒有想過要跟你談戀愛哦,別誤會。」
陸嚴河尷尬地笑了笑,說:「怎麼會,我沒有這麼自戀。」
「是不是鬆了口氣呢?」林淼淼覷著陸嚴河,問,「聽到我沒有想過要跟你談戀愛,你是不是馬上就鬆了口氣?」
「沒、沒有。」陸嚴河尷尬否認。
「隨便你承認還是否認,總而言之,我只是想跟你做個朋友,你記住這一點就好。」林淼淼說,「等會兒你就要錄節目了吧?我先走了,等下錄完節目以後,一塊兒吃飯吧。」
陸嚴河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這個時候,他真不好意思再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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訪談節目不是直播,又是在北極光視頻,陸嚴河對北極光是相對比較熟悉的,所以心態還挺輕鬆。
他去演播廳的路上,碰到了《小歌聚眾燴》的導演侯軍。
侯軍還拉著他說:「你最近很紅啊,什麼時候再來我們節目玩一玩?」
陸嚴河說:「都行啊,我也很想再錄《小歌聚眾燴》。」
侯軍笑容滿面,說:「這是你說的啊,那我回去就給你經紀人發通告邀約,你不要又拒絕。」
「怎麼可能!」陸嚴河說,「但是我後面馬上就開學了,還接了另外兩檔節目,時間上可能沒有那麼充裕,只要時間能夠協調過來,我一定參加。」
「行。」侯軍說,「只要你不嫌棄咱們這個節目沒還那麼紅就行。」
「明明就很紅,比《小歌聚眾燴》還要長壽的節目,一個巴掌都數得過來。」陸嚴河笑著跟侯軍抱了抱,「我先去錄節目了,回頭見。」
「行。」侯軍點點頭。
這一路過去,還有不少人跟他打招呼。
一直到演播廳,陸嚴河跟彭之行在後台寒暄片刻,彭之行就準備上台了。
陸嚴河在後台候場,等待出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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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會》是北極光視頻聯合京台一起做的一檔文化類節目。
目前還沒有播出,正是第一期錄製呢。
京台被派來負責這檔節目的是徐半田。
因為當場得罪了陳梓妍,徐半田被他爸抽了一耳光不說,還被從原定一檔台綜中逐出,派到了這裡來,做一檔只是為了完成政治任務的主旋律節目。
徐半田心中窩火得很。
他是現場副導演,在節目錄製之前,帶著現場的觀眾走了幾遍反應,跟觀眾交代了後面錄製需要注意的事項,他又得去嘉賓休息間,請他們準備出來錄節目了。
今天邀請過來的嘉賓,不是文化名人,就是當紅作家,當然,還有給節目撐熱度的明星藝人。
其中就有十七歲成名的女作家鬱江。
徐半田到了鬱江的休息間,卻發現鬱江並不在,一問,誰都不知道她去哪兒了。
徐半田一時火就起來了。
節目馬上就要錄製了,她這個時候跑哪兒去了?!
他馬上找到了鬱江的電話,打了個電話過去。
「喂,郁老師,您現在在哪兒呢?我們節目馬上就要開始錄製了,我在您休息間沒找到您。」徐半田壓著自己的脾氣,好聲好氣地問。
「我正在二號演播廳門口呢,我馬上回來。」
五分鐘以後,鬱江匆匆忙忙地回來了。
徐半田一看鬱江,眼睛都瞪大了。
「郁老師,您這是還沒有化妝?」
鬱江一臉素麵朝天,應該是剛卸了妝,又還沒有來得及化舞台妝。
鬱江說:「趕緊叫化妝師來給我化吧。」
徐半田看她這副頤指氣使的態度,一時都不知道說什麼了。
有點氣著了。
「化妝師!」徐半田大吼一聲,把鬱江都吼得一激靈。
「唉喲,這麼大一聲,你嚇我一跳!」鬱江還埋怨起他來了。
徐半田實在受不了了,說:「你剛才是幹嘛去了啊?咱們節目十分鐘以後就要開始錄了,你妝到現在都還沒有化。」
鬱江卻沒有回答。
「行了,你別催我了,馬上。」
徐半田一句髒話都到嘴邊了,欲言又止。
主要是眼前這個人還真挺紅的,讀者很多。
徐半田剛從陳梓妍手裡吃了不小的虧,他不敢再冒險得罪人了。
他氣沖沖地走了,見著一個工作人員,馬上問:「現在二號演播廳在幹嘛?」
「彭之行在錄他的訪談節目《之行》。」
「彭之行?」徐半田知道這個主持人,因為剛出道不久,名氣不大,但很受北極光的重視。
難道鬱江是他的粉絲?
看著也不像啊。
徐半田又問:「今天《之行》的嘉賓是誰?」
「陸嚴河。」
一個讓他耳熟的名字從對方嘴裡說了出來。
徐半田的臉色馬上一變。
-
這是陸嚴河第一次坐在演播廳里、當著上百個觀眾的面,接受別人的採訪。
彭之行說:「你現在成了幾乎所有高三生的偶像,一年時間,你就從年級倒數逆襲到了年級第二,還通過高考考上了振華大學,這樣的經歷聽上去比電影還要傳奇,能跟大家分享一下,這一年來你是怎麼做的嗎?」
「怎麼做的……嗯,其實說起來很簡單,我就給自己樹立了一個目標,我要考上振華或者玉明。」陸嚴河坦誠地說,「能不能考上我其實沒有多大信心,我只是要給自己一個特別高遠的目標,只有這樣,我才能逼著我自己付出最大的努力去實現它。」
「但是確立一個目標很容易,堅持朝著這個目標去努力卻很難。」
「是很難,所以要把自己逼上梁山,讓自己沒有退路。」陸嚴河說,「我也是陰差陽錯地開了一個學習直播間,每天都有人監督我學習,而且,很多人都知道我的目標是考振華和玉明,這逼著我沒辦法半途而廢,因為我不想被人嘲笑,要是真就我自己埋頭努力,也許我一個月、兩個月就放棄了。」
「你很了不起,竟然會想到藉助外力來逼自己努力。」彭之行由衷地感嘆。
「我的初衷不是這樣,但是直播間起到了這樣的作用。」陸嚴河無奈地笑著說,「要是我提前知道壓力會那麼大,我肯定不會開這個直播間。」
「當時已經上了這艘船,也下不去了,所以只能硬著頭皮是吧?」彭之行笑著問。
陸嚴河點點頭。
「還有一個很關鍵的原因,我身邊的幾個同學和朋友都很支持我、鼓勵我。」他說,「如果沒有他們的支持和鼓勵,我可能也早就放棄了,無論是班上的同學,還有我的老師,還是李治百和顏良他們,都給了我很多的幫助,就像我過去一年都跟李治百和顏良住在一起,只要我沒有出門,他們都會很注意不製造任何動靜出來,不想打擾我,我都說我在房間里看書,其實只要不是太大的噪音,都不會影響到我,但他們還是能靜音就靜音,李治百和顏良打遊戲這一年都是靜音打著。」
彭之行吃驚地瞪大眼睛。
「哇哦,那他們真的很體貼啊。」
「嗯。」
彭之行問:「準備高三這一年,有沒有真正地想過要放棄?」
「沒有。」陸嚴河搖頭,「實在是也沒有遇到什麼一定要放棄的事情,相反,我如果不參加高考,不努力學習,也沒有別的事情要做,嗯,大家也知道,我父母離開得很早,我是奶奶養大的,後來奶奶也離開了,做藝人也不是特別成功,都快查無此人了,如果不認真讀書,考上一個好大學,我都不知道我以後能做什麼。」
彭之行專註地看著陸嚴河的眼睛,臉上露出了心疼的表情。
「我其實都不敢提這件事,沒有想到你竟然主動提了——你從小是被奶奶帶著長大的,我知道我這麼問很糟糕,但我還是忍不住想問,對於你的父母,你還留有記憶嗎?」
陸嚴河沉默了。
記憶?
是原身的記憶,還是自己的記憶?
「有一些模糊的記憶。」陸嚴河說完就停頓了一下,沒辦法,出乎他自己意料的,說到這個話題,他理智上還是平靜的,可突然就被一陣難以言喻的難過襲擊,眼眶瞬間泛紅,「更多的還是和奶奶在一起生活的記憶。」
「你肯定很想念你的奶奶,對吧?」
「嗯。」陸嚴河沒想到此時此刻,原身關於奶奶的記憶和想念突然就湧上了心頭,一時間,他分不清是自己對父母的想念,還是原身對奶奶的想念,或者兩者都有,交織在一起,成了一種混沌的情感,絞殺著他的平靜和理智。
「你的奶奶把你照養得很好,你是一個很溫暖、很善良的人。」彭之行說。
「謝謝。」陸嚴河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低頭,差點熱淚盈眶,他趕緊別過頭,將眼淚忍回去。
他不想陷入這樣的情緒中,馬上又自己說:「大概是因為我的人生中已經失去了所有的親人,所以我對朋友、同學的感情要更加珍惜,我和李治百、顏良他們都已經不是同一個經紀人了,但我們還住在一起,我有時候也覺得自己是幸運的,雖然我失去了很多人,但也收穫了很多人,老天還是沒有讓我的人生只剩下一片荒原。」
彭之行的眼眶忽然就紅了。
「嚴河,抱歉,我其實應該更專業一點的,但我沒有想到,你竟然會這個時候還說自己是幸運的。」彭之行深吸一口氣,搖搖頭,「我只能說,你真的本質上就是一個溫暖的人,到現在仍然還是主動去看你人生中最好的那一面。」
現場觀眾席忽然響起了掌聲。
陸嚴河趕緊擺擺手。
「但這特別好,真的,尤其是當我看到你和同學一起準備做一本書的新聞時,我很開心。」彭之行說,「我特別願意看到你積極地做你想做的事情,可能真的就是因為看到你高三這一年逆襲成功,尤其是比起高三,你的演藝事業,甚至是你到的人生,你都在逆襲,我特別想看到你成功,就好像你的成功能夠給我自己帶來很多的力量。」
陸嚴河聽得耳朵都紅了,很不好意思地搖搖手,「之行哥,你說得我都坐立不安了。」
「關於以後,你有什麼計劃嗎?」
「嗯?以後?」
「近的來說,你的大學四年有什麼想法?遠的來說,對於你的未來,你想要做什麼,有什麼想法?」
「有各種各樣的想法,但都只是想法。」陸嚴河笑了起來,「我經紀人跟我說過一句話,我很喜歡,她說,我現在只有十九歲,不用給自己設立一條未來一定要走的路線,邊走邊看,多嘗試,多體驗,然後找到自己真正喜歡和擅長的東西,我現在就是這麼做的。」
彭之行點頭:「你的經紀人說得很有道理哦,根據我看到的資料,你的經紀人是陳梓妍,圈內非常出名的王牌經紀人,對吧?」
「對。」陸嚴河笑著點頭,「她非常厲害。」
「知道她要成為你的經紀人時,你是什麼心情?」
「是我自己爭取的。」陸嚴河糾正道,「她在公司要帶三個新人,我自己去爭取了面試,我當時希望我的演藝事業能夠有一點改變,所以鼓起了勇氣去跟她說,只要她帶我,我一定會給她一個驚喜。」
彭之行驚訝地眨了眨眼睛,「你是那種會主動給自己去爭取機會的人嗎?」
「對。」
「從你表現出來的性格特徵來看,似乎不是這樣。」
「我確實會容易感到不好意思,有點社恐,但在很多關鍵的時候,我都會逼自己一把,就像《黃金時代》,其實我也差一點演不了了,也是我主動去聯繫了導演,最後把出演的機會爭取到了。」
彭之行:「說到《黃金時代》,這應該是你第一次演戲?」
「對。」陸嚴河點頭。
彭之行問:「這部戲還沒有跟大家見面,你自己覺得演得怎麼樣?」
「還行吧。」陸嚴河說,「我很享受拍戲的那段時間。」
「那羅宇鍾導演對你有什麼評價?」彭之行問。
陸嚴河搖搖頭,不好意思地說:「這我也不知道啊,得聽羅導怎麼說。」
「那我們就來聽聽羅導是怎麼說的。」彭之行忽然說。
「啊?」陸嚴河吃驚地瞪大眼睛,不明所以地看著彭之行。
彭之行笑著說:「羅導為你錄了一段VCR。」(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