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忘情之藥
薛少衍睜開迷蒙的雙眼，微微側眸卻見床榻裏側空空如也。頓時驚醒坐了起來，抓起一旁的衣衫披上便直奔著房門走去。
青霄端著熬好的稀粥推開房門就迎上一臉焦急的薛少衍，青霄才將早膳放下，就見薛少衍一把將她抱在了懷中。
“你去哪了，擔心死我了。”在他睜開眼卻見不到她的那一刹那，他的腦海閃過許多不好的念頭。那一刻他的心突然空了，驚慌的不知該怎麽辦。披上衣衫卻連鞋子也沒來得及穿就想出去找她，他是真的怕，怕她會不辭而別！
青霄被他突入其來的動作所驚住，頓時她的心仿佛被針紮一般的刺疼，慢慢的酸澀從心底爬上眼眸。青霄拍著他的背像是安慰一個孩子：“我去給你準備早膳了。我們既然成了親，我這個做妻子的當然要親自伺候丈夫的飲食。否則我們出了宮該如何生活？”青霄說的巧而動聽，她確實是去了禦膳房親自熬了粥，因為青霄認為這是她應該做的。
薛少衍聽著她的話又見桌上泛著熱氣的稀粥，才稍微安了安心。鬆開緊環著她的手，薛少衍輕舒了一口。
青霄笑著為他整好衣衫，伺候他梳洗。他們就像一對在普通不過的夫妻，其樂融融，恩愛非常。
“這是你親自做的？”薛少衍坐在桌前指著青霄端來的稀粥問道。
青霄點點頭，雙手搭著下巴滿是期許的看著他道：“你嚐嚐，我也是頭一次做不知道味道如何。以後，我要學著燒菜、洗衣，這樣我們出宮後才不會挨餓。對不對？”
薛少衍嘴角含著一抹微笑，聽著她這麽說他真的很是感動。伸手用湯勺攪了攪粥，舀上一勺送入口中細細品著味道不語。
青霄盯著他，心中有些緊張。不知道自己頭一次做的東西合不合他的胃口：“怎麽樣？是不是很難吃？”青霄皺著眉頭問道。
“你做的，無論是什麽我都愛吃！”薛少衍溫柔的望著她。
她本應是不染凡塵，高潔典雅。而如今卻甘願柴米油鹽，為他下廚。這湯粥中的情意和深情已經遠遠超越了它本來的味道，薛少衍一勺勺的吃著，心裏滿是歡喜和感動，滿滿的幸福和憧憬。
淩墨染走在去往東宮的路上，迎麵走來一襲紫色衣裳的女子。再次相見，段宛珍眼中依舊是化不開的濃濃情意。
“郡主！”淩墨染朝她微微一禮，以示尊重。
段宛珍望著他，半斂的眸子裏藏著一絲絕望：“你心中所愛不是姝兒嗎？為何非要和七皇子搶那個女子？”
淩墨染挑眉微微一愣，輕輕掃了一眼眼前的女子，笑了笑：“看來郡主也是弄錯了。在我心裏一直愛的人是青霄，姝兒也是知道的。我和姝兒在一起那全是因為她的身份，如今卻是老天成全我，即娶了公主的身份也得到心愛的女子。”
段宛珍有些吃驚，她原以為他和姝兒是相愛的卻沒想到他愛的隻是姝兒公主的身份！段宛珍愣在原處，卻聽淩墨染清朗的聲音道：“你若也是宣國的公主到是最適合和親的。若真是那樣，也許我就會放棄她了吧？”淩墨染笑了笑又道：“如今我已得罪了太子，現在要去向他賠不是。先告辭了！”說著便從段宛珍身邊走過，帶著一絲冷咧的寒風。
段宛珍愣了片刻後才抬起頭，看著那一抹玄黑色的身影越走越遠，低沉的喃語聲隻有她自己聽得見：錯了，一切都錯了…
久霜在書房前看見淩墨染的身影，臉上依舊冷若冰霜的表情。淩墨染朝著他笑了笑，語氣中有著些戲謔：“勞煩久大人通傳，墨染前來賠罪來了。”
“陳太子請回吧，殿下不想見你。”久霜伸出手阻攔他向前的腳步。
淩墨染知道久霜不敢與他動武，遂直直朝著書房走去，一旁的朝安見勢擋住欲阻攔的久霜。久霜有些無可奈何的看著他推門而進，眸中一閃而過的複雜神色。
“太子殿下，墨染向你賠罪來了。”淩墨染還未走近，隻見從房內扔出一個白色的影子，淩墨染側身一躲，那白色的花瓶飛出門口隻聽砰的一聲，花瓶碎做千萬片。
“滾，我不想見你！”一聲大罵聲傳來，有些歇斯底裏，那聲音中含著的怒氣太盛。
“淩墨染你這個偽君子，你毀了我女兒的一生。你這個畜生！”薛少亭鮮少這般動怒，而此次他卻再也控製不住自己。
又聽房間傳來乒乓的摔砸聲和謾罵聲。
“殿下，好歹你是宣國堂堂的太子緣何如此沒有禮數？我好心向你賠不是，你卻如此待見。真是不識體統！”淩墨染的語氣也有些微怒，他不來不想與他們為敵，向化解這矛盾，奈何薛少亭就是不給他這個機會。
“淩墨染，我恨隻恨自己無能為力，他日我若登上這皇位必定踏破你們陳國的土地，讓你為你今日所做的後悔！”薛少亭的聲音在房外也是聽的清清楚楚，而久霜、星魄的臉上俱是為之一愣。
“怕隻怕你沒有這個機會了，哈哈！要兵戎相見也是我陳國踏破你們宣國的土地，你就別白日做夢等你的駐邊關大軍了。”淩墨染一揮衣袖，有些盛氣淩人。
“淩墨染，你欺人太甚。你會遭報應的！”薛少亭大罵道，房內能被他砸的扔的東西都扔盡了，滿室狼藉慘不忍睹。
“哼，我倒要看看什麽是報應。不識抬舉！”淩墨染也不與其多加爭辯，轉身而去。
隨著淩墨染踏出書房，身後薛少亭又扔出幾本書籍，伴隨著怒罵聲和哀哭聲：“蒼天啊！”
淩墨染嘴角輕揚，掏了掏耳朵聳聳肩，邁著穩健的步伐離開了東宮。
淩墨染在東宮大鬧的事，很快便傳到了薛少陵的耳中。
薛少陵坐在太和殿的龍椅上看著地上這個臉色蒼白無色，神情恍惚的人，忍不住輕歎：“皇兄，你何必和陳太子置氣呢？好歹他也是未來的陳國君主，你名義上的女婿啊。”
薛少亭悲慟失聲，一下跪倒在光滑的地麵上，眼中布滿了淚水懇求道：“四弟，我知道我大勢已去。我沒想到淩墨染竟是如此不堪的人，我不想姝兒在宮中看見他這幅嘴臉。求你放姝兒出宮吧，她若是知道淩墨染負了她定會悲痛欲絕的。四弟，求你了。這是我作為父親最後的心願。”
薛少陵一怔，看著他。他這個皇兄向來高傲自負，可是如今卻為了自己的女兒下跪求他，看到這個模樣薛少陵心中不禁有一些動容。眼下局勢已明，在沒有什麽能阻擋他得到這皇位了。
“罷了，看在你下跪求我的份上就讓姝兒出宮去吧。隻是皇兄，你可要想清楚，姝兒一但出宮隻怕你再也見不到她了！”薛少陵的心中已有對策，任他無論如何是不會放過他這個大哥的。
“四弟能放姝兒一條生路，為兄已是感激不盡。”薛少亭俯在光滑的地麵上，眼角劃出一滴淚痕。
“好，這是我們兄弟間最後的一點情誼。你去吧。”薛少陵揮揮手不在看他。
薛少亭從地上爬起，輕言謝過才轉身離去，隻是那背影帶著無盡的絕然和落寞。
薛少亭已是失了信心，宣國的局勢已是箭在弦上。他心知肚明淩墨染已經與四弟達成協議，這江山將再也不保。薛少亭給久霜下達的最後的一條命令則是保護在薛靜姝的身邊，他能送走的唯有他們二人。
段洵月看著馬車緩緩行駛出宮門，再也抑製不住心底的悲痛放聲大哭了起來。隔著這重重的宮門，高牆紅瓦，同在一個地方卻再也無法跨越。
薛少亭輕輕拍著她的背，似有些喃喃自語的聲音：“走了好，總比待在這危險的地方好。出去總有一條活路，不必擔心她。久霜和紫痕會好好照顧她的！”
段洵月靠在他的胸口，這些她何嚐會不知曉？隻是想起再也見不到自己的女兒，她的心就痛的難受。
落日漸漸西沉，呼嘯的北風依舊不休。而此時青霄卻收到淩墨染送來的東西，不過短短兩日的時間他竟然真的找到了！青霄知道，這一次，她再也是逃不過了！
入夜後本是晴朗的天開始變得陰沉。北風依舊寒嘯，冷風中的宮人也都早早的下去休息，隻留守夜的宮女、侍衛。
青霄端著自己親自熬好的藥膳，邁著輕柔的步伐走在瑟瑟的北風中。姝兒已經離宮，太子也已經做了必死的打算，若在執著，恐怕真如淩墨染所說那般連少衍也會死在這裏！隻是她不明白，為何自己的選擇會關乎萬民的生死？如果，如果她死了，那麽事情也是有轉機？青霄胡亂的想著，微亮的宮燈照著她通紅的眼睛不知是哭過的還是方才在禦膳房被煙熏的？
斂了斂自己的思緒，青霄深吸一口氣換上帶著笑容的容顏，推開寢宮的大門。
“這麽晚你去哪裏了？”雖然青霄托了沈靈心來傳話，但薛少衍一時見不到她就十分的不安。
青霄知道他擔心什麽，將藥膳擺在桌前。青霄拉著他坐下笑語盈盈的說道：“我做了一道藥膳給你補補身子，你快嚐嚐。”
薛少衍輕挑了挑眉，聞著空氣中飄來微微的藥香氣息。溫柔的輕斥道：“你不要總為我憂心，外麵這麽冷，你若是病了可如何是好？”
青霄輕靈一笑：“我哪裏就那麽嬌弱了。你快嚐嚐，看看我的廚藝可有長進？”
薛少衍端起這碗藥膳，嘴角一抹溫和的笑意。輕輕用湯勺攪動著幾下，淡淡的香味混合飄散在空中。
青霄看著他咽下一勺，心裏的淚已經泛濫可是她卻強撐著不讓自己有所表現。那碗藥膳裏，她放了這世間最殘忍的東西也是最好的東西，那便是—遺忘！
在妙音的殘卷中，她無意間找到一個古老的配方，那裏記載著一種可以忘情的藥！而煉藥所用的藥材宮中並沒有，那是淩墨染用了短短兩日為她尋來的東西。
這便是命數。
她若真嫁給淩墨染，那無疑等於殺了薛少衍。在沒有萬全之策的情況下她不能冒險。她要替薛少衍做出選擇，也要保全他的性命，唯有遺忘是最好的良藥。
她要讓薛少衍忘了她，她要解宣國之憂救萬民於水火，縱然那是死路一條！
薛少衍放下空空的碗，看著她然後露出有些邪魅的笑容問：“你在裏麵放了什麽東西？”
青霄沒由的一陣驚慌，以為是他發現了什麽。抬眸時卻對上他那有些壞壞的笑容，不禁鬆了一口氣，有些魅惑的看著他輕語：“你猜。”
薛少衍嘴角的笑更加的濃烈，眼前這個女子分明在誘惑他！
“那就讓我猜猜。”薛少衍說著一把將她拉到懷中，冰冷的唇覆上她的唇，略帶著微微藥香的氣息在唇齒間環繞。纏綿悱惻的深吻蕩漾著彼此的內心，薛少衍將懷中的人兒橫腰抱起朝著床榻走去。
垂簾輕幔後掀起一層層的紅浪，那旖旎的春光彌漫著醉人的氣息。溫柔鄉中醉生夢死，一夜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