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中秋之夜（1）
江幻音如今的身份果然不一般，宣華宮門外迎接江幻音回來的除了文武百官和皇上之外，其餘的都到齊了。
車鸞方落地，就見薛靜姝高興的跑過去笑語盈盈的叫道：“七皇嬸。你終於回來了！”
江幻音被宮女扶著下了車，就聽薛靜姝的一句七皇嬸硬。她抬眸看著薛靜姝說道：“你這麽叫我倒覺得自己老了好多。公主還是喚我幻音好了。”
薛少衍走下車駕示意一旁的宮女下去，走到江幻音的身邊一隻手攬著她的細腰笑道：“反正她早晚都是要這麽叫的。”
江幻音頗感無奈的聳聳肩，她才十八歲就被人稱為皇嬸，著實有種老了的感覺。
淩墨染看著江幻音一副無奈的表情，撫著鼻子笑道：“看你這樣是大好了，我也就放心了。”
江幻音也有一個多月沒見到淩墨染，聽說在她昏迷的時候他曾經來過。江幻音看著他對他點點頭笑道：“淩公子放心，我大難不死必有後福的。”
薛少衍聽到她說死字，整個人心都揪到了一處，眉宇間隱隱籠著一絲愁容。淩墨染將薛少衍的表情盡收眼底，想來薛少衍還是為幻音為他擋刀的事情而內疚和痛苦。他知道幻音為他擋的那一刀對他意味著什麽，這一生他們的命運已經緊緊糾纏在一起，無法分開。
正閑談間，卻見幾個身著宮裝的嬤嬤領著一群宮女向著他們走來，為首的乃是琉璃宮的掌事姑姑蘇清。
“奴婢是來接江姑娘去琉璃宮的。”蘇清說著對著眼前的太子、太子妃、皇子、公主等微微一福算是行禮，然後將目光定格在七皇子身上。
薛少衍微微一愣，這才恍然。
薛少亭看著他這個七弟，走上前對著江幻音道：“這是宣國的規矩，成親前你們暫時是不能見麵的。你放心琉璃宮內我已經著人安排妥當，你在那裏好好休養身子，安心等著做你的新娘就是。”
江幻音雖然知道這嫁給皇子前是住在琉璃宮，但卻不知原來成親前他們是不能見麵的。幸好也隻有半月的時間，江幻音點點頭應著。卻見薛少衍一臉不悅的悶聲道：“這都是什麽破規矩啊？”
淩墨染忍不住笑了笑對著薛少衍調侃道：“莫不是我們的七皇子連半個月也忍受不了？”
一句玩笑話惹得大家哄堂大笑，段洵月高興的看著江幻音道：“七弟不能去看你，但是我們卻可以。你放心，我會常帶著姝兒去陪你的。”
薛靜姝轉著水靈的眼珠，插了一句：“我看七皇嬸還是最想我七皇叔去陪她吧？”
“公主，你這油嘴滑舌的可是學了淩公子？”江幻音有些嬌羞的瞪了她一眼斥道。
薛靜姝吐吐舌頭，算是默認。而薛少亭的臉上卻劃過一絲異常。段洵月看在眼裏，知道他在擔憂什麽，隻是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薛少亭對著她微微一笑，微微的歎息聲傳來聽的不太真切。
蘇清聽著他們調侃的話隻是低著頭很是嚴肅，繼而抬頭對著江幻音道：“江姑娘跟著奴婢回宮吧，今晚的中秋家宴皇上特意下旨讓姑娘也一同參加。還請姑娘隨我們一同回去沐浴梳妝。”
中秋家宴？江幻音未曾想她和薛少衍還未成親竟能參見這皇家的宴席，看來皇上已然將她當做了家人一般。
薛少衍聽著心中很是高興，他看著江幻音柔聲道：“去吧，晚些時候我來接你。”
江幻音點點頭，深吸一口氣。心中對自己即將迎接到的未來有絲憧憬，她辭去眾人便跟著蘇清她們一同回了琉璃宮。
薛少亭與段洵月也先行一步回宮準備中秋家宴之事，隻有薛靜姝與淩墨染陪著薛少衍走在路上。
月前淩墨染與薛少衍在絕情崖邊的一番對峙還縈繞在薛少衍的耳邊。他看了看薛靜姝道：“姝兒，你去琉璃宮陪陪幻音吧。她在宮中也沒什麽朋友。”
薛靜姝看了看他們兩個人知道他們定是有什麽話要說才要支開她，所幸點點頭道：“是。七皇叔，你們慢慢聊！”
淩墨染看著她遠去的背影不禁笑道：“她真是一個鬼精靈。”
薛少衍看著淩墨染，眸中目光一緊淡淡的問道：“你明明喜歡姝兒，為什麽還一心想要帶走幻音？”
淩墨染收回目光迎著他的眼神，輕輕一笑，略顯浮誇的回道：“我就不能喜歡她們兩個人嗎？”
薛少衍的表情有些凝結，瞪著他的目光有些凶狠：“你敢！”
淩墨染不畏懼，反而輕鬆自在的撫了撫袖口，深邃的眼眸中劃過一絲笑意：“薛少衍，不要忘了你說過的話。倘若幻音在遭受一絲傷害，即便是拚了性命我也要將她從你身邊帶走！”
薛少衍深吸一口氣，緊握的雙手鬆開，略微不屑的看著淩墨染道：“淩公子在我宣國待得夠久了，難不成是不想回去了？”
淩墨染側著頭看著，笑問：“你是害怕了？”
薛少衍輕哼一聲，拂袖繼續朝著前麵走去。“淩公子還是考慮考慮怎麽說服我大哥將姝兒嫁給你吧？哦，屆時我大婚，淩公子一定要來喝一杯喜酒再走。”
淩墨染別過頭，不禁氣的有些牙癢。不過薛少衍說的也沒有錯，他來宣國這些時日，也是時候該回去了。可是，就這麽走他卻有一些不甘心！
薛少衍看著淩墨染有些恍惚的神情，心中不禁樂了起來。他淩墨染一向自恃其高，沒想到一提起姝兒他竟也會失神，他應是愛著姝兒的吧。想到這，薛少衍突然有些不忍，他停下腳步，微微掃了眼淩墨染道：“大哥定是不會同意你與姝兒的婚事，你不妨去說服大嫂，我想隻要大嫂同意了，大哥是不會在反對的！”薛少衍說著，一個人徑自朝著詠思宮的方向走去。
淩墨染靜靜的站在長長的甬道上，他雖然處處針對薛少衍，卻沒想到他竟會為他出謀劃策。正尋思間便聽身後傳來細細的腳步聲，淩墨染回頭，眸中目光一愣。
“淩哥哥，這麽巧。”段宛珍輕笑著走上前問道。
淩墨染看著眼前一襲紫女打扮的有些素淨的女子，訕訕的應道：“宛兒，你怎麽在這？”
段宛珍莞爾一笑道：“今日是十五，皇後娘娘前來朝雲觀上香，我送了娘娘回來正巧路過這，前麵不遠便是我居住的朝雲觀。淩哥哥不如進去上柱香在回去吧。”
淩墨染微微攥緊了拳頭，自從昆侖行宮回來他一直躲著她，如今怕也躲不過，所幸就將事情都說清楚的好。“也好。”淩墨染笑著回道。
段宛珍臉上帶著一抹興奮的笑容，隨之掩去伸手道：“淩哥哥這邊請。”說著在前為其帶路。
朝雲觀地處雖有些僻靜，但環境著實不錯。淩墨染平日裏鮮少來後宮走動，從不知原來這後宮還有這麽靜逸的地方。
隨著段宛珍進了朝雲觀的大門，便見大殿上供奉著玉皇大帝的金身。殿中幾個身著素服的宮女在打掃院子，看起來略顯淒涼的感覺。空氣中飄散檀香的味道，似是大殿中的焚香味道。
“我喜歡清靜，這裏除了初一十五會有宮中的妃嬪前來上香，平日裏也沒有什麽人來。”段宛珍邀他來進香不過隻是個借口，她說著將淩墨染領到了後院。
“這麽多年你就是這麽過的？”淩墨染聽著她的話不禁有些傷感，這樣清苦的日子她是何必呢？
“習慣了，也沒覺得什麽。可以在焚香中靜靜的想念的一個人，將心裏話說給神靈聽，也是挺好的。”段宛珍微垂著眼眸，這十八年來隻有她自己知道她其實活的並不開心。
淩墨染聽著她的話隻覺得有些心酸，雖不是薛家人但她也是堂堂的郡主，太子妃的妹妹。他輕歎一聲，打眼卻瞧著後院中一個身著素服的女人有些奇怪，臉上竟用黑紗覆著麵，著實讓人感到好奇。那個覆著黑紗的女人手中拿著一把掃帚在清掃後院的落葉，眼神無光似是沒瞧見他們一般。
段宛珍尋著淩墨染的目光看了看，眸中劃過一絲異樣，隨即笑道：“那人年輕時相貌被毀很是猙獰因此一直用黑紗覆著。平日她也不與人來往，性格有些奇怪，淩哥哥不必在意。”
淩墨染點點頭，雖然感覺有些奇怪但又不知怪在哪裏。許是她臉上覆著的麵紗給人一種神秘感才會讓他有如此感覺吧。
“淩哥哥，宛兒今日邀你來其實是想問你一句話。”段宛珍抬眸看著他，灼灼目光中倒映著淩墨染俊逸的臉龐。
淩墨染的心一驚，他明知她想問的是什麽。淩墨染有些疑慮，遂從懷中掏出那枚還留在他身上的玉佩，伸手遞給她回道：“宛兒，我知道你想說什麽。對不起，我對你就像十八年前送你玉佩時一般，隻是兄妹情誼。”
段宛珍驚愕的看著他，雖然在昆侖行宮的時候她就已經知道了，但她還是不願意相信，自己苦苦等待了十八年換回的卻是兄妹情誼？她突然冷笑一聲，向後退了兩步，幽怨的聲音問道：“為什麽？為什麽我等了你十八年換回的卻是這種結果？你是不是喜歡姝兒？難道就因為她是公主，我隻是個異性的郡主嗎？”
淩墨染看著她有些失態的神色，眉間一簇，搖搖頭回道：“宛兒，這與她是誰無關。你為了我這裏苦修了十八年我很是感動，但是，我不能欺騙你。”
段宛珍笑的更加淒涼，她顫抖的手接過那枚陪了她十八年的玉佩，玉指纖纖撫著上麵的花紋，一滴淚落在玉佩上。日光這玉佩看起來似是更加晶瑩璀璨。“淩哥哥，你竟這麽殘忍？我十八年的信念，十八年的等待和十八年的煎熬竟抵不過你與她區區幾個月的時間？我做錯了什麽？這些本該就是屬於我的，屬於我的。”段宛珍似有些瘋癲的踉蹌退了幾步大叫著，臉因為憤怒有些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