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尋花問月
蘇常若輕歎一聲回道;“是啊。我還記得自己入選的那個夜裏,太子殿下來問讓我彈奏這曲子的下半闕,我哪裏知道什麽下半闕。然後太子殿下便發了很大的火讓我說出幕後主謀。我更不知道什麽幕後主謀,太子殿下走後便有人威脅我說,我若不死,那麽我們蘇家都將被滅門。”
江幻音似是明白了一些。想來教給她這首曲子的人確實不知道這曲子有下半闕,而且曲子的名字也不是尋花。那麽,定是有人借這曲子對付太子殿下。倘若猜到沒錯,那應該是四皇子所為。可是,教蘇常若上半闋曲子的女子又是怎麽得知的呢?
江幻音想的頭疼,也許所有的事情要等她回一趟妙音穀才能揭開!
“那是太子殿下救了你,然後將你安頓在這裏?”江幻音問道。
蘇常若點點頭。
太子殿下做事果然心思細膩,對外宣稱蘇常若暴病而亡,暗地裏將其藏起來,既能讓敵人鬆口又能為自己把握先機,真是好謀略!
“謝謝你告訴我這些,我想你也累了,好好休息休息吧!”江幻音笑笑突然出手在其腦海一擊,蘇常若還未反應過來便已昏死過去。
江幻音慢慢走近那副畫卷,對著畫上女子喃喃自語:姑姑,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江幻音長歎一聲,既然知道了姑姑與太子殿下的關係,她更不可能出手殺了太子。隻有弄清楚這一切的緣由,才能再下結論。
江幻音不敢在這裏多留,便匆匆離去。尋了開啟密室的機關,矮櫃又被打開,朝著光線,江幻音一步步踏了上去。從黑暗的密室出來乍見到房間刺眼的光線,江幻音用手擋了擋,透過手指縫隙,她分明看見自己前方站立的人影。
那是!怎麽會是他?江幻音頓時覺得腦中一片混亂不堪,被驚的愣在了那裏,眸中竟是不可思議的目光。
“江幻音,你怎麽會在這裏?”薛少亭壓低了語氣,但臉上怒色依舊可見。
江幻音睜大了眼睛,片刻後才回過神匆忙跪下。太子殿下怎麽回來了?而且還撞見她從密室出來?江幻音一時間找不到什麽借口掩飾,隻能默默不語跪在地上。
薛少亭看著一語不發的江幻音,突然大聲道:“來人”。
便聽門前的守衛走進來跪在地上:“殿下。”
薛少亭指著跪在地上的江幻音問道:“這個宮女是如何進來的?”
那守衛一愣,心中一慌忙道:“回太子殿下,她拿著朔月令牌,屬下才放她進來的!”
薛少亭蹙眉,朔月令!這令牌分明是在久霜那的,怎麽會在她的手上?
“江幻音,我問你朔月令牌是哪來的?”薛少亭嚴厲的表情的問著。
江幻音暗暗叫糟,若說是久霜給她的,那肯定說不過去,若說自己偷的,那麽擅闖朔月樓這罪名自是不小。江幻音略有遲疑,微微抬頭看著薛少亭可怕的表情。“令牌是奴婢偷來的。”江幻音不懼的回道。
薛少亭轉眸,方才他分明看見她從密室出來,她是怎麽知道這裏有密室的呢?久霜行事一向小心謹慎,她怎麽會從久霜那裏偷來令牌,越想薛少亭覺得事情沒有那般簡單。
“去把久霜給我找來。”薛少亭回頭對著那侍衛吩咐道。
“等等”江幻音突然開口,對著薛少亭道:“久大人如今在迎賓館,他們都被我給迷暈了,想必現在還在睡著。”
薛少亭斂了斂眸光,微微示意那侍衛。那人得了命,立馬退去前往迎賓館一探究竟。
“你可知你犯下的乃是死罪?你究竟為什麽要偷令牌?方才在密室你都看到了什麽?”薛少亭甚是不解的問道。
江幻音低眸,事情到了如今這個地步,她該怎麽辦?“奴婢罪該萬死,但憑殿下發落!”
薛少亭緊握著手,指著她,語氣有些狠戾。“不要以為有七弟護著你,本宮就不敢拿你怎麽樣。江幻音,你來這裏究竟有什麽目的?”
江幻音深吸一口氣,閉著眼腦中機靈一動,也許這就是個機會。
門外侍衛推門來報:“回太子殿下,久大人和陳太子果真在迎賓館,看樣子似是喝多了,怎麽叫也叫不醒。”
“把人給我拖來。”薛少亭並不回頭,隻是嚴厲的聲音聽著有些讓人害怕。
“是。”那侍衛不敢怠慢匆忙退下。
薛少亭繼續盯著江幻音,似是想要將她看穿一般。他自恃小心謹慎,卻沒想到身邊有一個如此危險的人,她究竟是誰?為何要來這朔月樓?“江幻音,你是打算撐到別人來救你嗎?”薛少亭以為她拒不開口是相信七弟會來救她。
江幻音輕歎一聲,抬起眼眸指著牆上的大片秋英花繪問道:“敢問殿下,這牆中所畫的花叫什麽名字?”
薛少亭挑眉,如此時候她竟問這樣的問題?真讓人琢磨不透。他仰頭看著滿牆盛放的花朵,眸中的戾氣有些消減隻是淡淡的問道:“你問這做什麽?”
江幻音輕輕揚起嘴角道:“隻是好奇。”
薛少亭負著手,漫步走到一麵牆前輕輕撫摸著牆麵上的花回道:“秋英。”
江幻音一驚,他果然知道這花的名字。姑姑曾告訴她,這花本是沒有名字的,秋英這名字乃是一個對她很重要的人取得,隻是那人卻死在了十五年前。秋英和那首曲子一樣,這世間不會有第三個人知道!可是,他分明知道這花叫做秋英,還知道那首曲子。
“殿下,久大人帶到。”門前被兩個侍衛架來的人,還在昏睡不醒。
薛少亭回頭,吩咐他們去取了一桶水來。少時,一桶冰涼的水潑向昏睡的久霜,不消一會的功夫,地上的人幽幽轉醒。
“你醒了?久霜,你做事從來未曾讓我失望過,這一次你竟犯下如此大錯。”薛少亭蹲在地上,一番話說的甚是失望與痛心。
被水渾身淋透的久霜看到眼前的人,頓時清醒了過來,他匆忙跪在地上目光不經意間看見地麵上跪著的女子,幻音?她怎麽會在這裏?他下意識的伸手去摸懷中的令牌,心中頓時間明白了一切。
“是屬下的錯,請殿下責罰。”久霜埋著頭回道。
“我問你令牌是如何在她的手中的?”薛少亭站起來直盯著眼前的久霜問道。
久霜略有遲疑,若說是被偷,幻音定然性命不保!“是屬下給的。”久霜回道。
薛少亭怔了怔,久霜跟了他十五年他行事作風一向果斷,雖然平日臉上總是沒什麽表情但對他可謂是衷心耿耿,如今,他卻?
“此事跟久大人無關,令牌分明就是我偷來的。久大人以為你這麽說,幻音就會對你另眼相看了嗎?”江幻音靈機一動說出這番話,雖然不知道久霜為何一直替她開脫,但她不想牽累任何人。
薛少亭眸光一閃,久霜的為人他是知道的。今日看他這般情景顯然是被迷暈的,莫不是他也喜歡上這個宮女才會這般說辭?
“久霜,你真是太令我失望了!來人。”薛少亭大喝一聲,外麵的侍衛聽到聲音走了進來。
“將他關入思省閣,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準見他。”薛少亭揮揮手示意將其帶下。
久霜一愣,看著跪在地上的江幻音對著薛少亭道;“殿下,請繞她一命,殿下!”
薛少亭不理會他,轉過身。江幻音看著被侍衛帶走的久霜,心中一陣愧疚。
“江幻音,事到如今誰也保不了你。”薛少亭微微閉目,她已經觸到他的底線,定是繞不得她的。
江幻音抬眸看著薛少亭卻輕道:“殿下一定不會殺了我。”
薛少亭挑著眉看著地上的女子,眼神中頗是讚賞的目光:“哦?你就這麽有把握?”
江幻音從容的站了起來,笑了笑,指著琴案上的綠綺道:“我可以為殿下撫琴一曲,殿下聽後必然舍不得殺我。”
薛少亭輕扯出一個微笑點點頭:“那我倒要看看,你能耍出什麽把戲。”
江幻音不答,隻是走到琴案前坐下,十指伏在琴弦上,嘴角輕揚,十指翻彈,幽幽琴聲傳來,時而悠揚時而婉轉。
薛少亭聽到這琴聲突然臉色大變,他踉蹌著向後退了幾步,指著正在撫琴的江幻音,臉上震驚不已:“你,你,怎麽會這曲子,你,究竟是誰?”
江幻音停住琴聲,微微轉眸看著一臉驚訝的薛少亭道:“此琴曲乃是應和簫曲而合才算是一曲完整的曲子。而這首曲子叫:尋花問月。”
薛少亭疾走到江幻音麵前,緊抓著她的肩道:“你究竟是誰?這曲子是何人教你的?”
江幻音看著薛少亭如此失態的模樣,心中甚是震驚,沒想到這曲子帶給他的反應竟是如此強烈。“殿下若答應我一件事,我便將這曲子的由來如實告知。”
薛少亭鬆開她,問道:“何事?”
江幻音站起來,低著頭道:“請殿下給我三日的時間,讓我去了結與七皇子的糾纏。三日後,是殺是剮,悉聽尊便。”
薛少亭皺著眉頭,問她:“你要,離開我七弟?”
江幻音微微別過頭,淡淡的回道:“我若不彈奏這首曲子,想必今日是走不出這朔月樓的。殿下若就這麽殺了我,必定會與七皇子為敵,這是奴婢不想看到的。我撫這曲子不過就想換幾日的時光與七皇子做個了斷,這樣,他即便是恨也隻會恨我罷了。”
薛少亭雖然滿是疑惑,但此時即便江幻音提出任何要求他也是會全然答應,因為他迫不及待想知道她怎麽會這首曲子的。
“好,我答應你。你最好不要耍什麽花招。”薛少亭應道。
江幻音頷首,輕笑一聲又道:“這對我來說是一個機會,一個我尋了很久的機會。殿下放心,奴婢不會耍什麽花招的。”
薛少亭望著她,眼前的女子似是一團迷霧讓他看不清。可眼下,他隻關心那首曲子,別的他早已無暇顧及。
“你去吧。三日後我還在這等你。”薛少亭說著背過身子,揚眸看著那副畫。
江幻音微微回眸,看著薛少亭仰望那卷畫的模樣,心中的謎團還沒有解開,但眼下她必須先做另一件事,這樣她才可以沒有顧忌的解開心中的疑惑,屆時她在做選擇就會容易的多。
江幻音轉過身,朝著朔月樓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