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窺探行跡
夏日的微風帶著一股熱浪襲來,東宮內的行道旁幾株青槐上傳來知了的叫聲,悶熱的天氣讓宮內的宮女太監不禁偷起懶。
久霜站在殿前,目光望著遠遠的金瓦一角,楊柳低垂映照著金燦燦的磚瓦,金綠一片格外的惹眼。他伸手從懷中掏出臨行前太子殿下交給他的令牌,又想起那日在昆侖行宮說的話。
“殿下,陳太子來信,公主已隨陳太子回了宣華宮,殿下大可放心。”他從星魄那裏得到消息就立即前來通報,卻見薛少亭手中拿著一封密函,似有所思。
“你來的正好。宮內秘報,前幾日朔月樓闖進了飛賊。你速去查清此事!”薛少亭說著將那枚刻有東宮印的朔月令牌遞給了他。
這令牌他已經不是第一次拿在手中,而關於朔月樓,他隻知道此處沒有這朔月令其它人根本進不去。隻是這些年,他從來沒有問過關於這朔月樓的任何事情。
他接過令牌收了起來。頷首回道:“屬下明白。”
薛少亭揉著頭,低沉的聲音裏有一絲無奈。“竟有人打朔月樓的主意,久霜你一定要查出是何人所為?聽說此人還刺傷了七弟,功夫如此了得,且不可大意!”
“是。”他點頭。
“另外著人仔細保護好公主,過些日子我就尋個借口回去。”薛少亭說著揮揮手示意他立即前去。
“久大人,你也回來了?”江幻音遠遠瞧著久霜盯著手中的東西發神,不禁好奇走了過去。
久霜回過神,握著令牌看著江幻音,臉上依舊沒什麽表情。一貫清冷的語氣回道:“殿下令我回來保護公主安危。”
江幻音點頭,見他手中的東西似是個令牌。又道:“久大人既然回來了,那麽想必也知道前幾日宮中鬧賊的事情吧?我在東宮那麽久也是才知這東宮竟然還有那麽一處地方,久大人,這朔月樓究竟是幹什麽用的?”江幻音假裝好奇,直盯著久霜。
久霜抬抬手捋了捋袖子,道:“聽說是太子殿下為過世的太子妃所建,至於真假我也是道聽途說罷了。”
江幻音詫然,心中雖有疑惑但也不好多問便笑著道:“原來如此。”
久霜微微撇了她一眼,拿著手中的的朔月令牌道:“我還有事,先行一步。”
江幻音低眸正瞅著他手中玉佩露出的朔月二字,心中一驚,卻隻是低頭含笑:“久大人慢走。”
久霜未回頭,朝著不遠處的小道走去。
江幻音看著他玄黑色的衣角一閃在行道上,那是,去往朔月樓的路!江幻音未加思索便偷偷跟了過去。
因為這條路很是僻靜,一路上也沒有宮女太監。江幻音悄悄的跟在久霜後麵,為了不被他發覺隻能跟的很遠,待來到朔月樓前,江幻音隱到一旁的灌木叢中,透過縫隙看著久霜。
久霜亮出令牌,那守樓的侍衛忙放行。久霜問了問當日的情形,又見他們滿頭大汗著實辛苦便道:“這天氣熱,你們都辛苦了。讓後麵守著的兄弟們下去喝口茶,換班來值守吧。”。
那領頭的侍衛聽久霜如此說,臉上露出一絲喜色。便留了兩人守在樓前,其餘的人則下去歇上一歇。
江幻音在下麵看的真切,原來這朔月樓隻要有令牌就能進去。正詫然間,卻見守在朔月樓周圍的侍衛紛紛退了下去。
看著久霜推門進了朔月樓,又見四下無人把守,江幻音想了想,便輕腳來到朔月樓下,戳開軒窗上的砂紙,朝著裏麵望去。
久霜雖然不是第一次來這裏,但這次他真的覺得或許玉佩的秘密就藏在這裏。他輕車熟路的走到那卷畫像前,掀開畫卷,畫卷後麵隱藏著兩個暗格。最下麵的暗格裏他卻從來沒有打開過,這一次他卻鬼使神差的開了開來,裏麵不過放了一隻錦盒。他拿起來,暗暗打開,露出半塊羊脂白玉。
久霜一愣,莫非這就是淩墨染所說的玉佩嗎?隻是他卻從未見太子殿下提起過,可是這玉佩又為何會放在這裏呢?久霜看著盒中躺著的玉佩,柔潤的白玉光澤潤麗,乃是玉中極品。他合上錦盒將其放回原處,關上暗格,打開上麵的那一層。反手微微一轉,地上的矮櫃立即向兩邊拉開露出一個通道。
江幻音捂著嘴,看著久霜走向暗道,那矮櫃又和在了一處,仿佛什麽也沒有發生,隻是好端端的人就這麽不見了。
原來,這裏還暗藏玄機?隻是這暗道究竟通向何處?
身後傳來侍衛笑談的聲音,江幻音一怔,迅速退回到灌木林。心中卻還在為剛才看見的事感到惴惴不安。
那夜自己夜探朔月樓因為不敢點燈,光線較暗自己也隻發現一個暗格,原來畫卷後麵不僅藏著那半塊玉佩還有一個機關。隻是不知道這暗道裏是否有自己想知道的答案呢?
江幻音走在回去的路上,因為心神不寧竟生生撞到了別人懷中,還未反應過來那人卻一把抱住她,在她耳邊低語道:“想什麽呢?走路竟也不看著點?”
那是聽著在熟悉不過的聲音,江幻音抬抬頭看著薛少衍含著笑容的容顏,忙從他的懷中掙開,環視著四周,問道:“你怎麽來了?”
薛少衍挑挑眉,因這天熱他手中竟多了一把折扇,他搖著合上的扇子訕訕道:“聽說久霜回來了,我來找他。”
江幻音點點頭,略有所思。
“我在這東宮尋了一圈也沒見他人,你可知他去了哪?”薛少衍問道。
江幻音咬咬唇,若是告訴他久霜去了朔月樓,那豈不是昭示天下她在跟蹤他嗎?江幻音搖搖道:“方才還見他呢,要不你去殿中稍等片刻,沒準他一會就回來了呢?”
薛少衍點點頭,拉過她的手道:“那你就陪我一會。”
江幻音來不及反駁已被他攜著朝著大殿走去。
好在殿中比起外麵要涼爽一些,因為太子尚未回宮,他們也不敢擅自去內務府取冰驅熱。薛少衍坐在藤木椅上搖著折扇,江幻音打開幾扇窗子透透風問道:“昨日與公主談的如何?”
薛少衍神情有些無奈,臉上掛著一絲苦笑道:“姝兒這次可是八頭牛也拉不過來了,我每說她一句她便有十句在那等著。聽著我甚是頭疼。”
江幻音輕笑著,端過一杯茶遞給他道:“我瞧著淩公子人也不錯的。”
薛少衍的臉色微微一變,有些不屑的回道:“我就瞧著他不順眼。”
江幻音走過去奪下他的扇子,站在他的身後輕輕為他搖著折扇道:“你那是對他有偏見。”
薛少衍看著她的動作,微微一笑,端過放在案上的茶,抿了一口才低語:“誰讓他總是打你的主意?”
他的聲音雖輕,但還是傳到了江幻音的耳中。她微微一動,心裏說不出的感受:“那你現在可放心了。”江幻音低眸這話竟一溜煙的冒了出來。
薛少衍輕歎,放下茶盞,撫了撫身上那素白的錦繡長衫道:“沒有人能將你從我身邊奪走,除了你自己。”
江幻音執扇的手一頓,他的話她聽著竟是這般難受,就像這悶熱的天讓人喘不開氣。
久霜從朔月樓回來就看見坐在殿上的薛少衍及她身後的江幻音。江幻音抬眸見久霜回來,舒了一口氣,將折扇塞到薛少衍的手中道:“你們聊,我先下去了。”
薛少衍看著江幻音急匆匆走出去的身影,放佛自己的眼中染上一層水霧竟是那般模糊。
“七皇子。”久霜抱拳行禮。
薛少衍眨了眨眼,讓那氤氳的水霧散去,虛抬著手示意其坐下。
“大哥,什麽時候回來?”薛少衍的聲音有些清淡,聽不出任何感情。
“殿下說他處理好手頭的事,便尋個由頭趕回來。具體時間屬下也不知曉。屬下聽聞殿下受傷了,不知殿下身體可好些了?”久霜回著,順便詢問了一下。
薛少衍點頭:“不過是小傷,無礙。朔月樓中可丟了什麽東西?”
“屬下已經檢查過,並未發現丟失什麽東西。”久霜回道。
“這朔月樓中可是藏著什麽寶貝?不然怎麽會有人打那裏的主意?”薛少衍雖在宮中長住,但他平日不好卷進這些是是非非,自然這朔月樓他也從未放在心上,若不是知道江幻音的身份以及她進宮的目的,他才不會打探這朔月樓究竟藏著什麽。
“不過就是些平常的物件,哪裏有什麽寶貝。”久霜依舊麵無表情的回道。
薛少衍自知大哥的這個侍衛冷若冰霜,惜字如金,對大哥忠心不二,即便他知道什麽也是不會對他說的,因此不再自討沒趣,便道:“沒丟什麽便好,我來就是問問大哥何時回京,也沒別的事情。如此,我就回宮了!”
久霜匆忙站起頷首道:“屬下送七皇子”。
薛少衍揮揮手示意其不用,便搖著折扇出了殿門。
江幻音從太子宮出來,便直奔著淩墨染的迎賓館而去。眼下她唯一的同盟便是這位陳國太子。
“哦?你是說這朔月樓裏還藏著一個密室?”淩墨染聽江幻音帶回的消息不免有些震驚。
“我看的真切,裏麵分明是有一條密道的。隻是不知道密道裏有什麽?會不會跟那玉佩有關?我一定要進去探查清楚!”江幻音緊攥著雙手說道。
“那你要怎麽去?還要在闖一次朔月樓嗎?”淩墨染擔憂的問道。
江幻音搖搖頭道:“我要光明正大的進去。”
淩墨染微挑眉看著她:“你是要去偷久霜的令牌?他可是這宣國鼎鼎大名的高手,你覺得有把握?”
江幻音微微一笑道:“那就需要公子幫我了。”
淩墨染含笑,有些好奇:“你想怎麽做?”
江幻音暗斂了眸光,良久才道:“公子擅自帶公主回了宮,論理自是要請久大人來喝一杯,說清緣由,這樣久大人才會在太子殿下麵前為你多說幾句好話不是嗎?”
淩墨染扶鼻一笑,點點頭:“不錯,是應該這麽做!”
江幻音抬眸看著窗外被風吹的徐徐晃動的樹葉,許久不曾感受如此涼爽的風了,再過些日子這天就要涼爽起來了吧?想來時光過的真快,轉眼已是半年多的光景。很多秘密、很多糾纏也是時候解開、揮斷了!
風越來越大,好似一場驟雨即將而至一般。山雨欲來風滿樓,風雨過後又將是怎樣的天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