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禁地朔月
“回殿下,江姑娘今日進了太子殿下的寢宮與書房。好像是在找什麽東西。”朝安按照薛少衍的吩咐一直在暗中監視江幻音的一舉一動。
薛少衍揉著頭問:“找到了嗎?”。
朝安搖搖頭,回道:“好像還還有。”
薛少衍歎了一聲,若他沒有猜錯江幻音要找的應該就是那半枚玉佩。“讓你查的玉佩有線索嗎?”薛少衍低沉的語氣問道。
“屬下去內務府查過檔案,自宣國開國以來並未曾進貢過羊脂白玉。內務府的李公公說,這羊脂白玉在前朝時進貢過幾回,但前朝的檔案冊子在當年的宮變中都毀了,因此無從查起。”朝安如實稟道。
“前朝?那真是無從查起了。”薛少衍感到心煩,一枚玉佩究竟有著什麽樣的恩怨?無論如何,他都必須阻止江幻音的行動。
“仔細盯好幻音,她的一舉一動都不要放過。有情況立即來報。”薛少衍揮揮手示意其退下。
朝安領了命退下,他也深知此事非同一般馬虎不得。
薛少衍靜靜的坐在房中,他要守住大哥,還要保護江幻音。若玉佩真是大哥的東西,她會不會念及他們之間的情分而放棄恩怨呢?雖然他還不知道這裏麵究竟是什麽樣的恩怨。薛少衍閉著眼,不敢去想結果,他能做的隻能在暗中出手,無論是保護大哥還是保護江幻音。
夜幕漸漸黑了起來,江幻音用無味的迷魂香將宮女所的人都迷暈後。才找出藏在床底的夜行衣,卸去長釵發簪將發絲紮好,她輕輕揭下那張纖薄的人皮麵具。在宮裏行動還是以青霄的身份比較好,她輕輕一笑,整日覆著一張別人的臉,她都快忘記自己長什麽樣了!
江幻音看著銅鏡中映照著自己的容顏,姑姑常說她生的太過於美麗,這樣美麗的容顏還是不要被人輕易瞧見的好,尤其是男子。她一直記得姑姑的話,十八年來每次出穀她總是一張絲紗遮麵或易容改裝,沒有任何一個男子見過她的容貌,除了他,薛少衍!
江幻音輕輕撫摸著自己柔嫩的臉頰,心中卻暗暗猜想,他可還記得月下與他初見的她呢?記得又如何,如今他愛已上了別人,即便那個別人也是自己,可是她的心卻還是隱隱的難受。
江幻音搖搖頭不在想這些事情,拿起黑巾遮住容貌。
暗夜中,沒有月。猶如眼前的朔月樓一般。江幻音輕鬆避過巡邏的侍衛,越到朔月樓的重簷上,不驚動樓下的守衛,那就隻能從頂樓進去。重簷屋脊上那幾扇雕花的窗子,卻是個很好的入口。
江幻音輕輕推開窗子,借著四周的宮燈照來的光線,跳了進去。借著屋梁與牆壁輕鬆的下到樓中,江幻音抬頭,軒窗中傳來的光線微微弱弱卻能將樓中的擺設看的清楚。
江幻音四處環視著,目光卻停在整座閣樓的壁畫上。除了軒窗,滿滿的牆壁上繪著圖案,且隻是一種圖案。江幻音的神色有些震驚,因為那牆壁上所繪的分明是-秋英花!
各種顏色的秋英花開在牆壁上,有一瞬間的恍惚江幻音以為自己是在妙音穀。因這秋英遍開在妙音穀的每一處,花瓣的式樣如同她隨身的那嚴卯玉佩一般有八片花瓣,而此花最特別之處則是花的顏色會隨著季節而變。
江幻音從驚異中回過神,為何這朔月樓中會有滿牆的秋英呢?莫不是太子殿下頗愛這花?正疑惑間卻見東牆上掛著一副畫,江幻音輕輕走過去,借著微弱的光線可見畫中也是遍地秋英,隻不過花海叢似中有一個女子的背影,在暗淡的光線裏那女子的白紗裙似在隨風飄揚。
江幻音沒有時間思慮這些秋英緣何會畫在牆上,也不知畫中女子是何人。她此行的目的乃是探查玉佩!因為朔月樓中的光線不是很好,外麵又有看守的侍衛,她查探起來頗有不變。
江幻音仔細的在房中搜索著,這朔月樓中擺放的東西也無什麽特別,不過一些普通的物件,而那張價值連城的綠綺弦琴竟也收在此處。
尋了一周,江幻音依舊無什麽發現。這朔月樓雖高但隻有這一層,上下三排軒窗,滿牆的秋英花繪隻有東牆一副畫卷最為怪異。江幻音舉步走了過去又打量著那畫卷,她好似想到什麽,伸手輕輕揭開那畫卷,待看到畫卷後隱藏的暗格後她心中一驚。果然有玄機!
江幻音打開暗格,映入眼簾的便是一隻錦盒。江幻音伸了伸手,頓了下,心中生出一絲不好的預感。她深吸一口氣,拿起錦盒,輕輕打開,淡淡的柔光傳來,盒中躺著的竟真是是那半枚玉佩。
江幻音掏出身上的那半枚玉佩與其拚湊在一起,花紋相接,白玉圓滑果真是一塊!為什麽,為什麽?江幻音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她搖著頭向後退了幾步,眸中盡是絕望的神情。她扶著有些暈的頭,一隻手胡亂的想扶著什麽,卻聽啪的一聲,自己不留神打破了一隻立櫃上擺著的花瓶。
外麵守衛的侍衛聽到聲響,不知誰喊了一聲:“裏麵有人。”
江幻音一驚,暗自叫糟。將玉佩放在錦盒又放回原處,正欲跳窗而逃,卻見朔月樓的大門打開,明亮的光線映照著牆壁上璀璨的秋英。
“給我上。”一聲令下,幾個侍衛手執寶劍一擁而上。
江幻音冷眼,區區幾個侍衛能耐她如何?江幻音手風淩厲,奪過一柄劍,不過幾招就將眼前的侍衛一一擊倒在地,幾人身上都掛了彩痛的爬不起來。不知是誰大喊了一聲:“抓刺客!”
嘹亮的聲音在暗黑的夜裏似是起了一些波瀾。江幻音知道大事不妙,匆忙衝出朔月樓外。
東宮裏的侍衛聽到聲響趕來,正迎上從朔月樓出來的江幻音。幸好這些侍衛不過數人,還好對付,但江幻音擔心若是引來宣華宮的羽林護衛那事情就難辦了。手風快了幾分將這幾個侍衛一一打倒在地,江幻音朝著前麵隱蔽的那條小路跑去。
昏暗的宮燈下,長長的青石路的盡頭,早有人等在了那裏。
江幻音暗驚,看著手執長劍背向於她的白衣男子,那個身影是那麽熟悉。
“你以為,你還能跑的掉嗎?”薛少衍轉身,暗影中他的神色不清,隻有清冷的聲音傳在寂靜的夜裏。
江幻音的心驀然一痛,怎麽會是他?
“不想死,就給我讓開。”江幻音壓低了聲音,掩飾著自己內心的狂亂。
薛少衍輕笑,走進了幾步。突然開口道:“為何不敢以真麵目示人?敢闖深宮,難道還怕別人看見你的容貌?”
江幻音低頭摸了摸自己的臉,為何每次以真麵目示人都會遇見他真是冤孽。江幻音握著手中的劍,指向他:“想知道,那得看你的本事。”
薛少衍饒有興趣的看著她,笑了笑:“你真有把握能勝我?”
薛少衍的功夫江幻音早已見識過,在初進宮的那日她就已經敗在他的手下,今日若和他交戰,自己當真沒有什麽把握。但眼下,他又阻了自己的去路,想來不和他交手也難。
“不試過,又怎麽知道?”江幻音說著舉劍迎了上去。
薛少衍本未曾想與她交手,奈何自己忘了如今他與她不過是陌生人。見江幻音首先出手,薛少衍開始防守。幾招對壘,說平分秋色倒不如說兩人都不想傷及對方。
江幻音顧忌著薛少衍,下手也不狠辣。見薛少衍劍鋒處處躲讓,江幻音暗自鬆了口氣。
薛少衍手中的長劍淩風一揮,劍鋒帶著絲絲寒氣直逼江幻音的臉頰。江幻音心中一驚,原以為他是處處避讓,原來是想欲擒故縱,江幻音看著直指向自己的劍鋒,下意識的抬起自己手中的劍向薛少衍刺去。
隻是薛少衍的劍鋒微轉,貼著她的臉頰挑開了她覆麵的黑巾。而當江幻音意識到的時候,她手中的長劍已沒有收回的餘地,直刺向薛少衍的左肩。
覆麵的黑巾被挑落,薛少衍的這一劍連帶著挑落了她束發的帶子。江幻音散落著烏黑的秀發看著自己手中的長劍沒入薛少衍的身體,血沿著長劍一滴一滴落在地上,彷如開著妖豔的花朵。
江幻音收回長劍,啪的一聲,那染血的劍跌落在地上。
薛少衍低頭看著自己白色的長衫染出一絲血跡,這一劍竟是她刺的?薛少衍鬆開手中的劍,啪的聲音在夜中顯得格外的沉悶。他一隻手捂傷口,抬眸看她。
“原來是你。我救了你一命,你卻要來殺我嗎?”薛少衍說著捂著傷口半蹲在地上,這一劍不深,可痛的卻是他的心。
江幻音扶著他,臉上的表情極其痛苦,她搖著頭,心神有些混亂。“不,我沒想傷你。你沒事吧?”
薛少衍看著她,她的眸中似是含著淚花,那樣傾城絕美的容顏上爬滿了憂色,看著讓人心痛。方才那一劍他雖是沒有惡意,但畢竟她不知道自己已經知道了她的身份。這一劍,她不過是自保,又怎麽能怪她。
不遠處傳沙沙的聲音,薛少衍知道是侍衛朝著他們而來。他一把推開扶他著他的江幻音道:“走,你趕緊走!”。
江幻音跌在地上,看著他,他竟然放她走?江幻音聽著不遠處的聲響,知道侍衛馬上就尋來,她顫顫巍巍的從地上站起。是啊,自己如今不是江幻音,她隻有回去帶上那張人皮麵具她才能陪在他的身邊。她看了他一眼,轉身,眼角流下一滴滴淚。
“等等。”薛少衍看著要離去的她突然叫住。“我雖然見過你兩次,但卻始終不知道你的名字。我若是就這麽死了,豈不是太委屈了?”薛少衍捂著傷口嘴角含著一絲苦笑。
江幻音愣了愣,他問她的名字。曾經她多想告訴他,自己究竟叫什麽名字,可如今卻是在這般境地。“青霄!”江幻音微微回眸說著,繼而走進了黑夜之中!
一點青霄裏,千聲碧落中,少衍你可知我的名字,我叫青霄!薛少衍的腦海突然傳來女子柔柔的聲音,原來她早就告訴了他。薛少衍抬頭,暗夜中早已不見她的身影。
青霄,這名字,真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