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心意難測
薛靜姝瞥了一眼江幻音道:“我不就親了下淩墨染嗎,你也不用這麽驚訝吧。”
江幻音晃了晃自己的頭,掐了下自己的胳膊,一陣痛意傳來。她確定自己不是在做夢,也沒有聽錯。“公主。你一個姑娘家怎麽可以這樣?”江幻音環視著四周壓低了聲音。
薛靜姝拿起一塊糕點放入嘴中,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我覺得沒有什麽啊。怎麽,難道你和七皇叔就沒有過吻過?我可是聽說你夜夜宿在七皇叔那裏哦!”薛靜姝似是抓住了把柄,咯咯的笑著。
江幻音聽著她這一番話,撞牆的心都有了。“我在說你,你怎麽又扯到我這來了?”江幻音幽幽的別過頭,掩飾她心中的一絲不好意思。
“哎呀,我已經不是那個不懂事的姝兒了,我都十六了,已經長大了。而且我對淩墨染說了,不會執意去求父皇讓我和親的,除非,他愛上我。不然,我就終身不嫁,青燈古佛了此殘生!”薛靜姝撅著嘴,臉上的表情極其認真。
江幻音被薛靜姝這番話又嚇到了。本來她還想薛靜姝打消對淩墨染的心思,想來是不可能了,她知道公主的性格,認準的事九頭牛都拉不回來。
江幻音托著下巴長歎一聲道:“怎麽你們薛家的人都這幅模樣?”
薛靜姝跟著歎了一聲也托著下巴,語氣有些哀怨的回道:“大抵是隨了我父皇吧,父皇對我娘親就是這般執著,即便娘親都過世了快十六年,他卻一直念念不忘,終不複娶。”
江幻音第一次聽薛靜姝談到太子殿下的事情,早先為了太子甄選太子妃時就流傳著各種關於太子不娶妃的流傳,今日聽薛靜姝講起,江幻音才明白,原來太子殿下竟是這般癡情的人,為了已故的妻子,竟守身十六年不在立妃。
江幻音除了震驚便是感慨,他們薛氏皇族竟多癡情種,太子殿下如此,薛少衍如此連薛靜姝也是如此。可是,如果那半枚玉佩的主人真是太子殿下,那麽他十六年前究竟做了什麽事非讓穀主痛下殺手不可?
如果這一切是真的,她能下得去手嗎?他是薛少衍的大哥,薛靜姝的父皇,這兩個人是她在皇宮內最信任的人,也是最重要的人,她若是那麽做了,就真的什麽也沒有了!
“公主,我知道我怎麽勸也是枉然。明日我就跟著你七皇叔回宣華宮養病了,你好好照顧自己。”江幻音不在想那些煩心的事,總之在沒有見到那半塊玉佩,所有的一切都隻是猜測。
薛靜姝有些羨慕的表情看著江幻音,拉起她的手幽幽說道:“我真羨慕你,七皇叔對你那麽好。若是淩墨染對我也這般好,我當真死而無憾了。”
“別胡說。不管結果如何,你都不要做傻事,明白嗎?”江幻音有些擔憂的勸道。
薛靜姝點點頭,露著一絲苦笑。江幻音又想起了什麽,有些疑慮,問道:“紫菱郡主可是待發修行終身不嫁?”
薛靜姝有些發愣,她怎麽平白無故的提起了珍姨?“也不是,父皇說了,她何時想通了,若是遇到心愛的人隨時可以還俗嫁人的。”
江幻音點點頭,想起淩墨染與紫菱郡主的關係,心中不免擔憂,但話又不能說明了,隻好暗裏提醒著她道:“既是這樣,那她也是個適合嫁給淩墨染的人。”
薛靜姝心中一震,隴上一絲不好的念頭。卻見江幻音盈盈的說道:“時候不早了,你七皇叔也該睡醒了。我先回去了。”
薛靜姝輕輕點頭,目送著她離去。她知道江幻音不會無故跟她說這些話,那夜在禦花園中她就瞧著他們有些不對,想到這心中不免煩亂,論年紀,珍姨確實是最適合淩墨染的。再者,她若下嫁父皇也定會同意,哪像她,隔著重重阻礙,難以跨越!
薛靜姝撫著微微泛疼的心,淩墨染,你的心中究竟想著誰呢?
清合館內的涼亭上,淩墨染執起酒杯側耳聽著身後輕柔的腳步聲,一杯濁酒下肚,便聽盈盈的聲音裏盡是挖苦。
“公子這是好雅興呢?還是借酒澆愁呢?”江幻音款款移步踏上涼亭,微微風動吹著合歡的清香。
淩墨染嘴角一揚,端著酒杯打量著眼前的人。“怎麽?想我了?”淩墨染挑眉,帶著一絲不恭。
江幻音聳聳肩,真不知道他是一向如此,還是假意?總是處處不饒人,一副高高在上唯我獨尊的樣子。其實骨子裏透著的寂寞早已掩蓋了他的高傲。
“我覺得公子在借酒澆愁,不知奴婢猜的可對?”江幻音白他一眼,瞅著石機上的點心,伸出手摸了一塊放在嘴裏嚐了嚐,早上隻顧著和薛靜姝閑話,早膳都沒吃,肚子還真有點餓。
淩墨染看著她那模樣,將幾樣點心朝著她推了推,方便她取,問道:“怎麽,薛少衍他虐待你不給你吃的?跑我這蹭吃的來了?”
江幻音咽下一塊紫雲糕,撇了他一眼回道:“公子也忒小氣了,幾塊糕點難道就心疼了?”
淩墨染微微抬眸,又倒上一杯酒長歎道:“你跟著薛少衍倒是嘴上功夫見長。”
江幻音抿唇一笑,咬著紫雲糕頗為得意的回道:“這些本事可都是跟公子你學的。”
淩墨染爽朗一笑,看著江幻音吃的香甜,不禁伸出修長的手替她抹去嘴角的殘渣,動作極其溫柔。
江幻音一愣,憨笑了下,有些不好意思。
“你來不是隻為了蹭個飯,拌個嘴這麽簡單吧?”淩墨染又端起酒杯,仿佛這杯中的甘露是什麽靈丹妙藥一般,讓他不舍得放下。
江幻音咽下最後一塊糕點,才想起自己此行可不是蹭吃來了。忙道:“我是擔心公子在宣國究竟要待到幾時?”
淩墨染抬眸看她問:“怎麽,就這麽想趕我走?”
江幻音幽幽歎了一口氣,所幸不在與他打啞謎,直言道:“公子究竟想娶誰做太子妃?”未了又指著他又加了句:“你別把我扯進來,老實回答。”
淩墨染輕笑,這丫頭越發精靈了,本來聽她這麽問他確實要回答娶她的,沒想到她竟斷了他的路。不禁搖頭,轉念一想輕輕湊了過去輕聲回道:“你若是告訴我你進宮的目的,我就告訴我看上了誰!”
江幻音氣結,這人的口怎麽就那麽難撬呢?她端起淩墨染麵前的酒一飲而下,將酒杯狠狠的放在石機上,表情有些憤怒的看著他道:“公主的心意你都明白了,你若是對她無意便早些說出來,省的她越陷越深,還有拜托你也趕緊回你的陳國去,她見不到你自然會收了心。你在留下去怕是會禍害更多人。”
淩墨染張了張口,這丫頭說話太不留情麵,竟如此直白的趕他走。淩墨染不禁有些傷心。“你說的也有道理。”淩墨染略有所思點點頭。
江幻音瞪大了眼睛,搖了搖頭,這個人真讓人難懂。“我老覺得公子有什麽心事?你既然不肯跟我說,我也不好多問。算了,你有你的煩心事,我有我的煩心事,說白了我們這就是同病相憐!得了,公子你慢慢喝吧,我要回去了。”
江幻音站起身,知道自己在問下去也沒什麽結果,所幸由他去吧。未走幾步就聽淩墨染叫住了她。
“青霄。你長這麽大,可曾恨過什麽人?比如拋棄你的父母?”淩墨染不回頭,隻是握著酒杯的力道有些大。
江幻音愣在了原地,轉而回道:“青霄並不是孤兒,而且這十八年我一直過的無憂無慮,為何要恨?至於親生父母,我從未曾想過他們,以後也不會想,更不會恨。”
“我希望你永遠都這麽開心快樂的活著,永遠不要去恨一個人。”淩墨染執起酒杯,一杯濁酒下肚,心中卻苦苦的。
“公子放心,青霄會的!”江幻音莞爾一笑,舉步踏下了台階。
淩墨染回眸看著漸漸遠去的人,眸中染上淡淡的憂色,他輕輕開口,聲音散在了風中。
若你知道了自己是身世,會不會恨我?
一聲長歎和著滿院合歡,一杯濁酒喝下滿腹哀愁。不知飲盡千杯可有醉意,若可以,他真想一醉千年!
“怎麽去了那麽久?早膳可曾吃過?”薛少衍坐在床榻前,他早已醒來,已在房中等了一會,見眼下都是這麽時辰,不免心中擔憂。
江幻音笑著坐在他身邊。“在淩公子那吃過了。”
薛少衍抬眸看著她,臉上升起一絲妒色,問她:“你去見淩墨染了?”
江幻音點頭不以為然:“我去探了探公主的口風,她當真對淩公子有情。既是這樣,我當然也要去探探淩公子的口風了。”
“那你探出些什麽?”薛少衍聽著她說的倒也有理。
江幻音幽幽一歎搖搖頭道:“淩公子可謂是八麵玲瓏,想從他那打探出什麽有些難,不過我瞧著他似有心事,隻是不知道是不是為了公主的事煩憂。”
薛少衍聽著,卻聞到絲絲酒氣,不禁心頭一緊,靠近她幾分。在聞到絲絲酒香後,他臉上的表情瞬間變得難看:“你又喝酒了?”
江幻音捂著嘴,眼眸轉了轉,忙解釋道:“我就喝了一杯,真的隻有一杯。你的鼻子也太好了些,喝了一杯你也能嗅到。”
薛少衍咬咬牙,早上走的時候她才信誓旦旦的說過以後不喝了,這才幾個時辰的功夫就食言。“你不會是在淩墨染那喝的吧?”薛少衍有些緊張的問道。
江幻音絞著手指有些不安,輕輕點點頭。
“江幻音!”薛少衍壓低了聲音,臉色極其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