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無形之羅
兩人沿著掉落在森林中的點點白色痕跡,追索著蒙麵人的腳步,進入了樹林深處。
忽然,在前麵的白玉堂示意展昭停住腳步,在他腳邊,白色粉末留下的痕跡從此消失。
難道是石粉沒有了麽?展昭以口型表達,詢問著白玉堂。
不是,是那些人停下來了,應該就在這附近,小心。白玉堂比劃著,小心翼翼地撥開草葉觀察著四周的情況。
樹林中的視線很差,展昭看了看周圍,輕輕挪到一棵比較粗壯的大樹邊,幾下爬了上去。他的動作輕微,隻隨著陣風的擺動傳來樹葉的沙沙聲。
看展昭上到了樹上去,白玉堂心裏暗道果然是貓,說著說著這就上樹了,別以為就你一個人輕功好啊。瞅準時機,他也尋了身邊一棵大樹,施展輕功躍上枝頭。
居高臨下,周圍的視野變得清晰起來,原來剛才那群人正藏身於他們所在地方不遠處的樹下。有的人已經摘了蒙麵的黑布在透氣,為首的那個則拿著沾著老皮鮮血的布包依然保持警惕地站在那裏,向密林深處張望,似乎在等什麽人。
過了一會兒,從林中傳來一陣嘹亮的鳥鳴,那些原來坐在地上休息的蒙麵人立刻起身,四下仔仔細細地巡視了一周,但並未發現躲在濃密樹葉中的兩人。
未發現可疑人物之後,帶頭的也發出了一陣鳥鳴作為回應。
這時,林中走出另一隊人,與這邊的領頭低語了幾句,似乎在確定周圍的安全。
果然,過了不一會兒,有個同樣穿著黑衣的人在幾名護衛的簇擁下從林中走出。
“侯爺,屬下幸不辱命,東西已經到手了。”為首的蒙麵人向中間的那個人行禮,把布包恭恭敬敬地交給他。
“很好。”來人點了點頭,接過布包打開端詳了一下,問身邊的人,“就是這個麽?”
“回侯爺,沒錯。”他身邊的人說,“根據可靠的情報,密函應該就藏在這塊綠石之中,還請侯爺將此物交給屬下處置,恐其中安有機關。”
“姓妃的機關,無非那幾種,”他哼了一聲說,“正因為對於自家的東西過於自信,所以反而簡單得很。”說罷,他便摸索著綠石,很快便尋找到了機關,按了下去。隻聽輕微“碰”的一聲,綠石的一段裂開了一個口子,同時一枚箭頭迅疾飛出。被眾人稱為侯爺的人頭一側,躲開了。
有人打算去碰那枚箭頭,被他阻止:“不要碰,小心一不小心,你都不知道怎麽就丟了小命。”
看到下麵的動作,展昭和白玉堂忍不住交換了一下驚訝的眼神,沒想到老皮當做寶貝的綠石,裏麵竟是別有洞天!而一路看老皮等人的表現,應是不知其中的玄機,而聽老皮的意思,他們此行除了做買賣,便是去替青嵐夫人采買物品,看來此事應該同青嵐王府脫不開幹係。
而這個被眾人稱為“侯爺”的人,展昭覺得有些眼熟,似乎在哪裏曾經見過,但一時想不出來。
果然,他從裂開的綠石中取出一條幾近透明的薄絹,看了一遍合上大笑:“那女人還真是會做人,這邊當著她的青嵐夫人討好著當今陛下,私下裏還向外邦去撈取好處。”
“既然如此,侯爺何不在殿上參那女人一本?這個裏通外國之罪,就算她是前青嵐王爺的夫人,也難逃殺頭甚至抄家滅門之罪。”他的屬下說。
“沒那麽簡單,我雖然劫到了這封密函,但其中並未寫明這是誰的意思,如果真是當今陛下授意給那女人,以非官方的路徑去辦,我這麽做不光是自找沒趣?別忘了,那女人除了有個就要當陛下內算官的兒子,還有個目前不知在哪裏妖怪一樣的弟弟,不謹慎處置,可是要連我們自己也搭進去的。”他搖頭,“對了,你們剛才辦事,可有留下活口?”
“絕對沒有,屬下們的身手侯爺清楚,而且兵器都淬了毒,馬幫的人絕無生還的可能,”帶頭截殺馬幫的蒙麵人說,“不過——”
“不過什麽?”他問。
“當時除了馬幫的人,還有兩個跟馬幫一起同行的人,似乎是他們在路上一起搭伴的,功夫不弱,纏鬥之中還傷了屬下的幾個人。”下屬回報,“因屬下怕誤了侯爺的大事,所以並未與他們糾纏。”
“可有追上來或是讓他們看到容貌?”侯爺身邊的隨從聽說有人生還,忙問。
“沒有。”
“真的沒有麽?”那位侯爺從他們之間走過,四下檢視著。他雖然蒙著麵,但狐疑的神色從麵紗後麵透出來,令在場的人不自覺地從心底發寒。
忽然,他手一動,從一個蒙麵人的身上勾起一個很小的布袋,布袋上漏了個洞,一點點白色的粉末正從破洞口漏出來,撒在地上。
“這——大人饒命!大人饒命!屬下確實不知啊!”見身上不知何時多出來的東西,嚇得那人立刻跪在地上磕頭如搗蒜,生怕小命不保。
他用手撚了撚粉末,哼了一聲:“恐怕,你們在這裏休息的時候,人是早已跟來了吧……沒用!”說完,他打了一聲呼哨,隻聽林中一陣撲翅聲,飛出了幾隻紅嘴烏鴉,在他身邊上下飛舞著。
寒鴉?兩人在樹上看得真切,那幾隻寒鴉在人身邊跳來跳去,而那人似乎在對它們下達命令,這些鳥兒訓練有素,而且樣子看起來異常眼熟。
“把人給我找出來!”那人手一揮,寒鴉立即箭一般地衝向林中,“你們跟上,死活無論!”
寒鴉們在周圍盤旋了一會兒,徑自衝向展昭他們躲藏的樹。
“快走!”見寒鴉向這邊衝來,展昭忙抽身向後退去。
“這些鳥兒怎麽這麽賊,就跟小黑一樣!該不是也跟那個妃家有關係吧?”反正被人發現了,白玉堂也不必隱藏聲跡,從樹上躍下,往林子外奔去。
“想走?沒那麽容易!”那位侯爺冷笑了一聲,也身形瞬動,先自己的屬下追了上去。
林中枝條茂密,礙了所有人的行動,縱使展白二人輕功了得,但後麵追蹤之人卻並沒有被甩遠,鬼影一般地尾隨其後。
心中暗說這個什麽叫什麽侯爺的看起來有點兒本事,白玉堂縱躍中隨手掰了一塊樹皮權作飛鏢,往回打了去。
那人側身躲開,哼笑了一聲,從懷中摸出幾枚細小的飛鏢,緊追幾步,擲向前方。
“貓兒,你怎麽了?”跑著跑著,白玉堂忽然發現展昭步履凝滯,慢下來問。
“還好。”展昭硬撐著,剛才他感覺有什麽東西鑽進了肩膀,而後便逐漸感覺氣血凝滯,可能是中了敵人的暗器。
“我扶你!”白玉堂拉起展昭繼續往前飛奔,後麵那幫家夥還真難纏,這麽來回都沒完全甩掉。
往前又跑了一段路,他們忽然發現,樹林中難辨方向,他們跑的路早不是之前的來路,更麻煩的是,前麵沒路了。
白玉堂往下看了一眼,啐了一口,“怎麽這麽倒黴,又要跳河麽?!”不說他怕水的毛病一直沒什麽改善,單是走投無路一看下麵是河就讓他很鬱悶,內心不禁有種老天你在玩我麽的感覺。
“玉堂,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你快走!”展昭說。
“我怎麽能把你扔在這裏?”就展昭現在這個樣子,白玉堂是斷不肯方他去應付那些殺手的,“我們聯手,足可以和他們一搏。”
“不行,這件事看來沒那麽簡單,他們的目的明顯是在針對妃家,你趕快回去找越將軍,讓他代為告知。”展昭說,“放心,這裏不是我的絕命所在,我不會有事的!”
“不行!”白玉堂拒絕,“要走一起走!”
“快走啊!”見追兵再次追上來,展昭一把將白玉堂推下去。飛鏢上抹的藥已經發作,他感到一陣眩暈,便什麽也不知道了。
“稟侯爺,跑了一個!”屬下到下麵的河灘上搜尋了一圈,並未找到白玉堂,回來稟報。
“侯爺,有什麽問題麽?”隨從看到他們侯爺正饒有興趣地盯著昏過去的這個人端詳著。
“是他?”看著昏過去的展昭,為首的人似乎有些吃驚。
“侯爺認識?”
“嗯,在大理城有過一麵之緣,”他取下臉上的麵紗,原來是展昭曾在大理城中碰到過的那位姓羅的久讚,“還有剛才逃掉的那個,當時我讓人去查他們的來頭,說是白家醫館的客人。嗯——白家,馬幫,嗬嗬,看來越來越有意思了。”
“回稟大人,讓那小子跑了。”去追白玉堂的人回來說,看了看展昭,“這個怎麽處置?殺了麽?”
他搖頭:“不,先帶回去,我還有些問題要問這人。”
“是!”他的屬下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