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歸
世事兮何據，手翻覆兮雲雨。
過金穀兮花謝委塵土，悲佳人兮薄命誰為主。
豈不猶有春兮，妾自傷兮遲暮。發將素。
天明時分，聽說軍隊回來而趕到營門口的妃雪精，隻看到了背上空空的羽翮從夜色中緩步踱來。
大軍得勝歸來，也讓很多在此做客的軍官們吃驚不已，此時孫元規也在向眾人解釋著昨晚所發生的事情，並言明之所以這麽安排，完全是為了出其不意襲擊敵軍，所以秘密計劃越少人知道越好，各位表現得越正常，敵軍可能派來的探子也就更容易被蒙蔽。
見到主人，駿馬哀鳴了一聲，慢跑幾步湊到了他的麵前，用嘴廝磨他的臉。妃雪精伸手抱住愛馬的頭，輕撫著它沾染了血汙的青白皮毛，低聲安慰著它。
“迷影呢？”妃雪精像是在對羽翮說話，他隻看到了青白駿馬回來，卻未見展昭那匹黑色的駿馬。
“那匹黑馬，跟展護衛一起掉到懸崖下麵去了……”隨行的一個小兵說，“我們下去找了，但是沒找到，可能被河水衝走了。”
妃雪精點點頭，沒再說什麽，牽著羽翮往他的帳篷方向走去。
狄青本想過去安慰妃雪精兩句，但看到他的樣子，也隻好默默走開。
昆侖關被突破，儂軍失去了天險的憑依，很快被素質高過他們的宋軍打得落花流水，殘部則退進山林躲避追剿，還有的士兵則渡過大江，躲進大理境內的山嶺密林。
本著窮寇莫追，而且儂軍的殘部也都是些烏合之眾，狄青命令部隊隻清理廣南境內的儂軍，對於逃出境外的儂軍殘兵敗將，若不再作亂，便既往不咎。而大局初定，所要處理的事情積累如山，雖然有地方的文官從旁協助，但很多大事小情還要狄青來決斷，也把他忙得焦頭爛額。
廢寢忘食地忙了頭幾日，狄青想起了還在軍營中的妃雪精，叫過身邊的偏將問了一下，說是妃雪精最近還在軍營中的軍醫處居住。
看看手上不再有什麽太過緊急的事情，狄青放下手中的事情，隻帶一名小校，往軍醫的營帳過去。
妃雪精的帳篷還是在軍營最僻靜的角落裏，狄青進去的時候，他正在把自己本來不多的東西收進一個小包袱中。
“你在幹什麽？”狄青問。
“元帥不是看到了麽，收拾東西。”見狄青進來，妃雪精停下了手中的事，轉過身來麵對他，“戰事已畢，這裏再也無妃某所牽掛的存在，自然是在下從哪裏來，回哪裏去。”“關於展護衛的下落，兵士們還在搜尋。”狄青說。
妃雪精搖了搖手，“狄元帥不必安慰在下，對於這裏的地形我比元帥更熟悉，即使能僥幸不死，也絕不可能在此尋到。而且過了這麽些日子還沒找到……”
“你既然要走，我讓人送你。”狄青說。
“不必勞煩元帥了，我已給我加發了書信，相信不日就會到此。”妃雪精說，“元帥現在可有時間，不如與妃某出去走走？”
“好。”狄青正不知該說什麽接續下去，聽到妃雪精的提議，自然應和。
兩人避開人多的地方，往軍營一側比較幽靜的山邊走去。
穿過一片樹林，來到一塊平地上，妃雪精歎了口氣，“世事難料，到頭來卻發現往昔的一切努力，都變成了一場空。”
“妃公子是在說曾為了白護衛的事情……”
妃雪精搖頭：“那時候如果不那麽做，他連活到現在的機會也沒有，而且既然沒有尋獲屍首，始終還是會讓人心存僥幸。”他回過神來看著狄青，“我也希望，此事結束之後，廣南一帶再無戰事再無紛爭，想必狄元帥會盡力吧？”
“痛定思痛，廣南之亂，起因並非無法避免。”狄青說，“事態平定之後，我一定詳細起草一份奏章，向聖上稟明廣南之事，恰當處理，以免再生禍端。”
聽狄青的話，妃雪精滿意地點點頭：“那我就靜待狄元帥的佳音了。”
正說著，忽然聽到有馬蹄聲傳來。
還沒等兩人反應過來，一匹棗紅馬已到麵前。騎馬人身著異族服裝，麵帶麵罩，他忽然彎下腰身，一把將妃雪精撈上馬背，轉身策馬而去。
“妃公子！”狄青喊，他本以為軍營周圍很安全，所以未帶兵士，戰馬更是在很遠的地方，隻能眼看著棗紅馬的騎手擄著妃雪精絕塵而去。
“你什麽意思？”跑出去很遠之後，坐在馬背上的妃雪精看著蒙麵人沒好氣地說，他明顯從對方的眼中看出惡作劇的笑意。
“從一個人麵前掠走他心愛之人的畫麵是不是很刺激啊，小弟？”來人摘下麵罩，露出一張棱角分明的英俊麵孔，那臉孔和妃雪精有著幾分相似，但歲月的痕跡更重，更顯陽剛。
“沒想到三年不見，你比以前更加無聊！”妃雪精瞪著他的二哥，他是發了信件要家裏人來接他回去，但是卻沒想到他二哥會自己跑來，還演了這麽一出。
“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何況三年不是麽？”妃雪精的二哥依舊笑嘻嘻地說，“而且我沒想到小弟你的暗語水平越來越高了，‘思君歸，牽君意，縱使紅塵兩忘，不解天涯’，不是讓我來接你麽？”他最近就在這一帶活動，看到本家來接人的隊伍知道了情況，自然不能把這種好事讓給別人。
“妃——！”
“好了，好了，不氣，不氣！”他騰出一隻手揉著妃雪精的頭發，“你二嫂還等你回去吃團圓飯呢！”
尾聲
“……這裏是——”展昭緩緩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個陌生的帳篷裏麵。他從懸崖上跌落下來，看來僥幸活了下來。
“￥％＃◎＃￥……”這時，有人出現在展昭麵前，說了一堆他聽不懂的話。
“這裏是——大理？”過來看他情況的人說話展昭雖然聽不懂，但是那人的服裝他見到過，是大理的士兵。他緩緩起身，接過對方遞過來的水碗喝了一口，道了聲謝，又環顧四周，卻發現帳篷中隻有他一人。
玉堂在哪裏？
（卷三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