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症結
史載：宋皇佑四年（1052），廣源州首領儂智高與廣州進士黃瑋、黃師宓等密謀起事，攻陷邕州，自立為“仁惠皇帝”，並攻克了橫、貴、龔、潯、藤、梧、封、康、端諸州。這場反宋戰事，震動了嶺南。皇佑五年（1053），北宋遣大將狄青率兵南下，會合孫沔、餘靖等地方戍軍，與儂智高大戰於昆侖關（今廣西邕寧縣與賓陽縣交界處），叛軍慘敗，奔逃大理。狄青班師桂林，宋王朝對有功將士均重賞厚封。在桂林立有《大宋平蠻碑》和《平蠻三將題名》碑，以紀征“蠻”功績……
山間，一行人趕著騾馬緩步在去往昆侖關的路上。
“阿亮說，這些鹽巴可以賣很不錯的價錢，他敢拍胸脯保證。”騎在馬上的妃雪精在翻譯趕騾子的小夥子的話。
離開了賓州，妃雪精也換上了一身當地民族的服裝，白色的衣褲，刺繡精美的坎肩，白發也被一條綴滿裝飾的頭巾包好，簡單利落，與平日裏他穿的中原服飾相比，少了一份沉穩，多了一分精神。
其餘三人依舊著漢裝，之前在賓州狄青分析，他們三人不懂蠻夷之語，不如就還扮做漢人商人，販鹽去昆侖關對麵的寨子離去做寶石和山貨生意。
因此，他們在賓州雇了兩個壯人青年騾夫和他們的騾子馱腳，一行六人向昆侖關方向進發。
“借他吉言了，嗬嗬。”展昭笑著說。
妃雪精回頭衝趕騾子的小夥子說了幾句，他也笑了起來，露出整齊的牙齒。
“妃公子，此地離昆侖關還有多遠？”狄青問，他的表情還是那麽嚴肅。
“阿亮說後天可以到，我們今晚在前麵的鎮子停一晚。過了這裏就是‘大南國’的地界了，他說現在到的話應該能趕上集市，正好做生意不是麽，狄老板？”妃雪精也笑起來，聲音聽起來很輕快，似乎心情不錯。
“入了廣南，妃公子似乎心情很好？”看著四處望的妃雪精，狄青說，“是啊，最好有大‘買賣’。”
“少時離家老大回，鄉音依舊，景色悠然，自然難掩心中之愉悅，”妃雪精回道，“大買賣麽？狄老爺真是性急，漢人俗語不是有‘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急事緩辦，才是上策哦。”
走了不多時，果然如阿亮所說，一處掩映在青山碧水中的集鎮出現在眼前。
他們在鎮上尋了一家幹淨的客棧落了腳，吩咐騾夫去將一部分貨品換成別的東西，四人下樓來吃晚飯。
“客官這邊請！”看四人下樓，小二立刻滿臉堆笑地迎上來，把四人讓到一張桌前，擦幹淨桌麵和椅子，笑著問：“四位要些什麽？”
坐到桌前，白玉堂第一個開口：“這裏有好酒麽？”
“真是酒老鼠，放心了，雖然這裏沒有中原的眾多名酒，但是百越之民本也好酒，釀酒自然有自己的獨到之處。”妃雪精笑著搖頭，“而且此地山靈水秀，物產豐富，所出之酒自不輸中原。”他扭頭對小二說，“有那榔酒麽？菜麽，這裏有什麽招牌菜？”
“這位客官果然識貨，小店正好有今年新出的那榔酒！”小二回道，“菜麽，荔芋扣肉、葫蘆蝦、蓮蓬豆腐、紅糖扣、香飯雞、燉竹狸，都是這裏的師父拿手菜。”
“那你看著上吧，酒先來兩壺。”
“好嘞！”小二報著菜名往後廚去了。不多時，便把酒和小菜擺上來。“客官們慢用，熱菜隨後就來。”
“三位就嚐一下百越的那榔酒，是否比得上京城名店的自釀？”妃雪精執起酒壺，給在座的一人斟了一杯酒。
“好酒！”喝了一口，白玉堂讚道。自從來到這個完全陌生的地方，他第一次有喝到好酒的感覺，內心不禁盤算，一會兒要小二再來兩壇，留著晚上找貓兒一起喝。
“酒液晶瑩透亮，醇香味正，確是好酒。”展昭品了一口，也讚道。
“好酒喝就可以，晚上千萬別‘對酒當歌人生幾何’，這裏的房頂可都是草木的，經不起你白大俠的尊足，嗬嗬！”妃雪精忽然笑著說。
“誰說我喝酒一定要去房頂上喝？”被人戳破心思，白玉堂忍不住臉色變了變，不服氣地爭辯。
“哦？這難道不是你白大俠一貫的作風麽？”妃雪精說，“要不然，為什麽昭在開封府的住房房頂修繕次數要比別的勤？”
“我――”被捉住痛處的白玉堂饒是嘴尖牙利，也不知道該怎麽回敬這個比他還嘴尖牙利的，“我也沒踏過幾次，你憑什麽說是我的問題？！”開封府的房頂，他覺得他似乎沒去過幾次，但是又好像不是這麽回事……
“小舅舅。”展昭打斷了妃雪精的話，示意他不要繼續這個話題。
這時，小二過來布菜，正好截下了這個話題。
白玉堂若有所思，展昭也不開口，一頓飯倒也吃得安靜。妃雪精吃了幾口就以身體疲勞告辭，上樓去睡覺了。剩下的人一邊吃飯，一邊聽著周圍食客的閑談。
“聽說儂智高的大軍又在龍岫洞打敗了三州巡檢李貴的部隊。”酒客們一邊喝著酒，一邊聊著最近發生的新鮮事。
“而且聽說昭州也被破了，連知州也跑了。”
“儂家軍現在所向無敵，過幾天這裏恐怕也要成了儂家的天下吧。”
“小聲點兒，”一個酒客低聲說，“勿談國事，小心惹禍上身！”
“連昭州也失守了麽？”聽到這個消息，狄青盯著酒杯陷入沉思中。
“按照平時的行進速度，現在大軍應該已經快到桂州（即現在的桂林）附近。”展昭說，“將軍在擔心什麽？”
“無甚，排兵布陣，孫元規等人能力足矣，”狄青說，“但是，儂智高的兵力真有這麽強麽？”
狄青正在思考陳曙兵敗的可能性，忽聽客棧外麵一陣吵嚷，眾人都向外麵看去。
一隊宋軍士兵走了進來。
“軍爺！”客棧的小二迎了上去，卻被為首的軍兵一手推開。“叫你們老板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