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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英雄何時能解女兒意

  那些家丁怎比得展昭和白玉堂輕功了得,幾下子就被甩得遠遠的。


  “這個‘玄延堂’看來不簡單!血錦在那裏,那麽他們和周家血案甚至宮錦失竊都可能脫不了幹係!”看身後的追兵沒影了,兩人停下來喘口氣,展昭說。


  “哪個混帳居然在盒子裏麵放蛇?!”白玉堂覺得有些鬱悶,有隻貓欺負自己就算了,為什麽連在這裏都碰上老鼠的對頭。


  “這種防盜措施的確令人防不勝防,但卻不像是那幾個人能使得出來的手段,”展昭說,“玉堂,你怎麽了?”忽然他看到身邊的白玉堂身子猛地一沉,忙伸手扶住他。


  “那條蛇——有毒……”白玉堂感到體內真氣一陣劇烈躥動,寒意似乎隨著血流盡速傳遍全身,意識逐漸不清晰起來。


  “玉堂,玉堂!”展昭再叫,白玉堂卻已經沒了反應。


  這時,又聽到不遠的街道上一陣騷動,看來是那些人追了上來。


  展昭四下望去,湖畔入夜並無多少人,但是湖麵上仍流光異彩,畫舫遊弋。


  見有艘畫舫剛好離得很近,船上的花窗裏頭正憑欄吟唱的歌伎身影。


  “昔聞南國容華少,今臨西湖雲裳重。妝閣相看鸚鵡賦,碧窗應繡鳳凰衫……”


  無可奈何,展昭扛起白玉堂,提氣縱躍,上了那畫舫。


  歌者的鶯歌燕語讓船上的客人如醉如癡,並未注意有不速之客登船。


  “大羅天上柳煙含。但能為雨心長在,不怕吹簫事未諳。阿母幾嗔花下語,潘郎曾向夢中參。暫持清句魂猶斷,若睹紅顏死亦甘……”


  “停船!停船!”幾條小船圍住了在湖上徐徐行進的畫舫。


  雷破江跳上畫舫,濃妝豔抹的鴇母很快搖曳身姿迎過來:“哎喲,這不是雷二官人嘛,稀客啊!今兒怎有空兒來秋碧舫,芍藥牡丹,快來招呼客人!”


  “搜!”雷破江一聲令下,爪牙們就衝進畫舫,挨屋搜查,頓時樓下驚叫、喝罵聲連連。


  “哎喲喲,雷二官人你,你這是做什麽啊?”鴇母那塗了厚厚一層白粉的臉上露出吃驚的表情,“這,這怎麽是好啊?”


  “有人來我們玄延堂搗亂,窩藏者就是和我們玄延堂作對!”雷破江大聲喝道,周遭剛才亂亂糟糟的聲音立刻變成一片寂靜。


  “那個——我們怎麽敢呢,雷二官人,我們這舫子裏麵哪有什麽歹人,都是柔柔弱弱的姑娘家啊!”鴇母忙說。


  “起舞徘徊風露下,今夕不知何夕……”樓上歌聲琴響未絕,依然如故,仿佛樓下的混亂絲毫沒有影響到樓上之人的興致。


  “樓上什麽人?”雷破江問。


  “是瓊怡姑娘,”鴇母道,“瓊怡姑娘今兒練新歌,不見客的。”


  “上去搜!”


  手下立刻衝上樓梯,踏得樓梯轟隆隆直響。


  剛到門口,歌聲止,房門忽然推開,身著淺藕色柯子裙的女子走出來。


  女子生得明眸皓齒,頰上還有兩個淺淺的酒窩,一顰一笑皆是動人風情。


  “聽說雷三爺那裏來了歹人,連我的房間也要搜?”出來的女子正是秋碧舫的頭牌瓊怡,然而房中的琴聲未斷。


  “房內何人?”雷破江問,連瓊怡都出來了,彈琴的人依然不動,倒是坐得住。


  “是瓊怡的教習琴先生。”瓊怡回答。


  “不是說瓊怡姑娘不見客人,那房裏怎會有男人!”雷破江咄咄逼人,“搜!”


  “這怎麽了,亂亂哄哄的!”從外麵走進一個書生模樣的男子,“老三,出了什麽事?”


  “大哥,我們追那兩個賊人追到這裏就不見了,這附近就這舫子在,故帶人前來尋那兩個賊人。”雷破江說。


  “原來是李堂主也來了。”站在樓上的瓊怡開口。


  “瓊怡姑娘,屬下打擾了姑娘的歌興,還請見諒!”李鳳德說,“隻因那兩個賊人擅闖舍妹的閨房,而且舍妹不日就要出嫁,可惡之極,實在無法放過!”


  “搜去好了,免得人說我瓊怡心裏有鬼!”女子嬌嗤了一聲,退入屋內。


  家丁剛要進去,被李鳳德喝住:“慢著,不得無禮!三弟,你和我進去便可。”


  “大哥幹嘛長那娘們兒的氣焰!”雷破江不服地說。


  “她雖不過是一介歌伎,頭牌的名頭可不是隨便得來的。”李鳳德說,能在西湖的風月場上站住腳,哪個身後沒一兩個靠山。


  走進房間,房中琴聲依舊不絕,聽得出乃是《流水》之音。


  屋內除了兩個丫鬟,便隻有坐在琴台前的紫衣男子。似乎完全投入在琴曲之中,即使有人進來他連眼皮都沒有抬一下。


  “打擾先生了,瓊怡特來告罪。”瓊怡對彈琴之人說,轉身看著李鳳德,“李堂主盡可四處搜,看看瓊怡我這屋子房梁床下、地板櫃子可有藏什麽歹人!碧萼,帶著雷官人裏裏外外看仔細了,別漏下一個地方!”


  李鳳德向雷破江使了個眼色,他便隨丫鬟到裏間去,自己則留在外間。


  對方按下琴弦,微笑道:“無妨,明天再練好了。天色已晚,我也該回去了,不然我那妹子指不定又出什麽亂子。”抬起頭來,仿佛室內燈光過亮般,眸子眯成一條,卻掩不住星光之輝。


  “在下李鳳德,敢問先生尊姓大名?”看到抬起頭的琴師時,李鳳德愣了一下說,“先生好琴藝,流水未盡,為何戛然而止,著實可惜!”


  “高山流水,隻為知音而響;不知音者,又有何可惜?”對方同樣在笑,聲音卻冷下來,“李堂主大名西湖之邊,可謂家喻戶曉,在下又怎有尊姓?區區九流之人,入不得堂主之耳;或者,在下可是堂主所要尋之賊人?”


  “不敢,先生既是瓊怡姑娘的老師,是夜一直在與瓊怡姑娘談論琴藝,怎麽看也不像!”李鳳德忙說,心下想這個琴師的嘴倒是夠尖刻的。不知對方身份,但見其舉止談吐並不似個真的教坊先生,故也不敢造次。


  雷破江從裏麵走出來,顯然一無所獲。


  瓊怡轉而向李鳳德,再次展出如花笑靨:“既然沒有,那麽大家都放心了——李堂主,還請以後常來,隻是這人馬就不必帶了吧。”


  “瓊怡姑娘厚愛,李某倍感榮幸,他日還請姑娘賞賜薄麵。”對著雷破江,他小聲道:“回去再說!”


  等李鳳德等人離開了畫舫,紫衣公子對瓊怡說:“既然無事了,在下也告辭了。我們該回去了,司簫!”


  “瓊怡恭送先生,明日還請先生賜教。”瓊怡送出來,直把人送上駛來的小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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