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話很長（五）
傍晚，空氣悶得讓人喘不過氣，天幕陰霾，雲層低垂，陰沉的天色漸漸遮住了行人們眼中明亮的目光。
陰風吹著走在回家路上的姐妹倆，兩人漆黑的長發狂亂地舞動在空中，幾縷發絲還被吹得遮蔽在視線前。
“要下一場好大的雨了啊。”沐影霏抬頭望著天空，聲音裏有種隱隱的恐懼不安。
沐影霽將吹在麵容前的頭發撩到耳後，開始動手將頭發綁起，一邊輕描淡寫地說，“夏天嘛，就是這樣的。”
“我們快走吧姐姐，呆會兒雨下大了，可能雨傘都撐不住了。”
“嗯。”
沐影霽沒走幾步，突然停住了，雙眉一蹙，仿佛是感受到了什麽異樣，眼中放出銳利的光芒，閃動著驚惑和緊張。
“怎麽了？”沐影霏也停下腳步，問她。
“有股……很可怕的感覺……”她的麵容肅穆得如同正在麵對一位很強大的敵人，氤氳著一股凝重和壓抑。
“額？”沐影霏雙眸放大，姐姐的話和反應讓她的心瞬間提了起來，“什麽感覺？為什麽會……”
“不知道……”不明的恐懼和緊張讓沐影霽不敢放鬆警惕，聲音在隨著她心中那越來越濃烈的感覺在越來越僵硬。
天空劈過一道閃電——
一道刺光閃了姐妹倆的雙眼，兩人驚過神，抬頭望向天空，浮動的烏雲濃重的好像要壓下來。
突然——
沐影霽的眼中同樣有道驚光一閃而過……
不容得她多想任何一絲，如同潮水般從背後洶湧襲來的殺氣讓反應靈敏得驚人的她猛然轉過身，一個飛腿如閃電般踢出……
“砰——”
沐影霏嚇得全身一震。
然而眼前的一幕，更像是從空中劈下的閃電般，讓她全身動彈不得。
沐影霽的麵前，站著一個全身肌肉的壯漢，麵容凶惡。他握緊了的拳頭對準了姐姐的麵容，卻被姐姐成功地踢出腿給攔截住了。那隻粗壯的黝黑手臂，簡直比姐姐的腿要粗上兩倍。
沐影霽勾過腿，將他的手臂甩開。站住了身體，冰冷地逼視著他。
“哼……”壯漢的眼神同樣冰冷，俯視著這個對於自己來說根本就是隻螞蟻一般的小女孩，像是撣塵土一般，另一隻手輕拍了幾下手臂。
“你是誰？”沐影霽問他，語氣冷肅如同命令。
“打你的人。”
“我認識你嗎？”
“你不需要知道這麽多！”
“嗤——！”一道鄙夷又不屑的冷笑從沐影霽的唇邊發出來，她抬著下頜，倨傲自信地說，“以為長得又大又壯，我就會怕你嗎？”
壯漢微微皺了皺眉頭，從鼻腔裏發出一聲冷哼，“不怕最好！”
未免行人的打擾，兩個人到了一條幽靜的小巷裏。
“我再問你一遍，你到底是誰？”
“我也再說一遍，別那麽多廢話！”
沐影霽雙拳緊握，發動了攻勢。一段作為預備動作的奔跑後，輕盈如燕子般躍出一個前踢，細長的腿再次閃電般向他飛去……然而他波瀾不驚地站著，陰狠狠的氣息如同這天氣下的強壓空氣，凝聚在這個女孩的身上，好像早有防備一般，抓住時機，靈活地向後退了一步。
沐影霽心驚，順勢將腿收了回來，完美落地。
然而，
就在她將腿收回的這一刻——
壯漢重重地揮出手臂，呼嘯的狂風中，那一拳貫著風聲發出低沉的裂空聲，猛然向沐影霽攻擊而去……
沐影霽的雙眸瞬間張大……
沐影霏在一邊心驚肉跳，自己幫不上什麽忙，隻有在一旁默默祈禱著。
沐影霽迅速回過神來，理智清醒的她，飛快地向後退去。又在一秒鍾之內非轉身體，又一腿踢向他，腿風的力量洶湧而來，速度和力量讓這個壯漢不禁驚呆……
就是這樣一個分神——
“啪——！”
沐影霽這一腿比此刻吹動的狂風更加猛烈、更加駭人，也成功地、重重地踢到了壯漢的的胸部。
她這個年齡的身高也隻能達到這個高度了。
本想再退後一步的壯漢，此刻卻是踉蹌著後退了三步，終於穩住了身體。
沐影霽再次平穩落在地上，擺好架勢，等待下一輪攻擊。
跆拳道賽場上的話，她已贏得一分了，讓她信心倍增。
可關鍵是，這不是比賽！
“嗬……”他再次嗤笑，眼神冰冷，唇角勾出一抹陰冷，強烈的鄙視讓人心悸，仿佛能將所有對手的信心摧毀。
“有兩下子啊！哦！你這丫頭好像還是蟬聯了三屆的全市跆拳道比賽少年組的冠軍呢！”
“你到底找我幹什麽？”
“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壯漢的話音剛落，他竟然和沐影霽一樣的一個轉身，一隻腿劈過狂風，從般空中踢來，帶著他全身的力量……
未反應過來的沐影霽來不及躲閃。
“蹬——”
一腳準確無誤地踢在了她的前胸！
“啊……”仿佛全身骨頭已經震碎一般疼痛和衝擊感，讓沐影霽不禁呻吟了一聲，劇痛鋪天蓋地襲來，她眼前一黑，窒息摻雜在疼痛中席卷整個身體，身子在這一踢之下踉蹌地退出了五六步遠直直地倒在冰涼的水泥地麵上。
在一旁看著的沐影霽腦子一片混沌，好似挨了一腳的是她一般，完全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呆在原地一動不動了。
“姐姐——”沐影霏的聲音撕心裂肺……
天地一片黑蒙蒙的，狂風呼嘯，氣氛猶如地獄一般。
當她衝到姐姐身邊時，發現她的臉色已經蒼白如紙，冷汗從額上不斷冒出。突然，洶湧一陣血氣翻湧，好似一陣氣流推動這股血氣，血液直往喉嚨中湧上來，沒過一會兒，口腔裏腥甜味道濃烈，一口血液從嘴裏吐出。
猶如嬌豔的玫瑰在灰暗的水泥地上綻放，沐影霽感覺撕心裂肺般的疼痛遍布了全身。
“姐姐……姐姐……”沐影霏嚇得雙眼淚水泛光，無助地叫著，胸口也在劇烈起伏，耳膜有轟轟亂響的聲音。
壯漢一步一步地、輕蔑地逼近姐妹倆……
腳步隱沒在轟隆的雷聲中。
沐影霏突然感覺自己的後領被人抓緊，接著，在她錯愕住的這一刻，壯漢如同抓著她將她拽走。
“你幹什麽？放開我——”
沐影霏的掙紮根本就是鷹抓中的小鳥，她隻能任由這個壯漢將自己帶離了姐姐的身邊。
壯漢的手隨意一甩，好像手上的是一件物品一樣，扔在了地麵上。
沐影霏的骨頭敲擊在地麵上，讓她感到一陣生疼。
他走到了沐影霽的身邊，她已經緩過了神，可是劇痛仿佛讓身體麻木了一般，自己此刻竟然動彈不得，而她仍然倔強地怒瞪著他。
壯漢二話沒說，一把揪住著她的衣服，硬生生地將她舉了起來，將她的腰部準確無誤地對準了路邊的防護欄，然後，猛地砸下來……
“砰——！！！”
……
腰部的骨骼像是已經斷裂般，尖叫聲隨著一道驚雷一同響徹空氣
……
沐影霽從護欄上摔下來，倒在地麵上翻滾了幾圈，停下來的一刻，腰部痛得讓她感覺要死去。
“姐姐——”沐影霏絕望地驚叫，飛奔向她，“砰”地一聲，直接跪倒在了姐姐的身邊。
她緊按著腰部，食指似乎都要嵌入沸騰的血管，扯破聲帶在已不知黑白的天空下喊叫著，汗水不停地從她的臉畔滑下，地麵的塵土汙染了她猙獰的麵孔上的每一片。
沐影霏驚痛地扶起了姐姐，將她摟在懷裏，輾轉顫抖著，無助地哭泣著，這一刻，她不知道該怎麽辦，大腦已經一片空白，胸口的起伏越來越劇烈。
“姐姐，姐姐你堅持住啊……”她邊哭邊喊，眼淚狂亂地從臉頰滑下，“有沒有人啊？拜托……拜托幫忙打120啊……”
天空的灰白臉色越來越沉，漸漸被沉重的灰黑取代。調皮的風繼續在四處流竄著，幸災樂禍地看著她們的狼狽。大樹們無奈地狂搖著。
“哎？兩位姐姐，是你們啊！”
沐影霏驚訝地轉過頭望去，雙眸淚花閃爍，在這陰沉的天色中顯得格外明亮。
站在她麵前的是葉斌，他臉上青一塊紫一塊，嘴角淤腫，顯然又是遭受欺負了。
一位中年婦女緊接著走了過來，眼神慈愛又擔憂，“孩子啊，你們這是怎麽了啊？”
“……”沐影霏遲疑地望著她，淚水靜靜地在她臉上流淌。
“姐姐你不要怕，她是我媽媽。”
沐影霏的雙眼霎時亮起來，慌慌張張地伸手緊抓住女人的衣角，連聲哀求道：“阿姨……拜托你……快幫我叫救護車啊……我姐姐她被人打傷了，傷得很嚴重……”
看著地上的沐影霽，和那灘鮮紅的血液。葉母驚痛地睜大了眼睛，抓住影霏的手親切地安撫道，“好好好……你別急啊……阿姨馬上給你叫救護車！”
天邊再次出現了一道長龍似的閃電。
“嘩”一聲，大雨就像塌了天一般，以鋪天蓋地的架勢從天空中傾瀉下來，連在一起的雨點像一張網掛在人們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