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兄弟重逢
“可我想知道what’s your name。”女孩跑到他的另一邊，看著他胸前戴著的名牌，念出上麵的字，“沐，辰，中間這個是什麽字啊？是念jing嗎？”
“坐吧。”沐璟辰沒搭理她，隻顧著他的病人。
“回答我嘛。”女孩的聲音軟糯得受不了，可是沐璟辰“不解風情”。
“什麽情況？”沐璟辰問楚秋。
“哦，我女兒這幾天一直咳嗽，嗓子還疼。”
沐璟辰拿了照明燈，“小朋友，張嘴。”
看清楚後，沐璟辰放下燈，提筆書寫單字，說：“是感冒導致的喉嚨發炎，我給你開點藥，回家的時候，多喝點水，煮點雞蛋花湯給孩子喝喝也很好。”
“好，謝謝您。”
沐璟辰寫完了單子後，發現楚晨曦一直盯著自己桌上的一個小型音樂盒看，問道：“你喜歡這個嗎？”
楚晨曦點點頭。
沐璟辰將其遞給了她：“送給你了。”
一邊的混血女孩臉都綠了。
楚晨曦不敢接過來，看了看媽媽，楚秋笑著說：“哥哥給你了，你就拿著吧。謝謝哥哥。”
“謝謝哥哥。”
母女倆離開後，女孩嘟著嘴問：“你幹嘛要送她？”
沐璟辰回答：“舊的不去新的不來，我可以重新買桌上裝飾品了。”
話音剛落，沐璟辰聽見一陣哭喊聲，門邊有個小女孩哭著鬧著就是不肯進來，她的媽媽連哄帶勸，可都沒用。
沐璟辰身邊的混血女孩都在偷笑。
“笑什麽笑。”沐璟辰一臉黑線，把女孩的笑聲嚇了回去。
他起身到那哭泣的小女孩麵前，蹲下身問道：“小妹妹，你為什麽哭？”
女孩哭得梨花帶雨：“我，我怕醫生。”
沐璟辰想了想，起身把白大褂給脫掉，裏麵隻穿著一件普通的針織毛衣：“好了，我現在不是醫生，我就是一個大哥哥。”
女孩的母親也順勢笑道：“對啊對啊，這不是醫生，不怕啊。”
沐璟辰見她漸漸放開了抓著的門，直接將女孩抱了起來，坐到一邊的沙發上，對混血女孩說：“那個誰，拿幾張紙巾過來。”
“我叫Susie！”女孩像頭小獅子似的大叫，抽了幾張紙拿過來。
“告訴哥哥，你哪裏不舒服？”沐璟辰一邊問她擦淚一邊溫柔地問。
“我……我肚子疼……”
……
蘇安廷回國，出了機場後，去的第一個地方是父親的家裏。父親家的地址，還是林牧遙告訴他的。
他會選擇去父親家，是因為還無法麵對母親，或者說，對自己和弟弟的遭遇還是無法釋懷。
“爸，我回來了。”
這是他進門的第一句。
在蘇安廷的印象中，父親的記憶隻停留在自己四歲，從那以後，自己再沒有見過父親。
太淡了，父親的麵容，父親的聲音，父親的舉止，父親的所有一切，實在是太淡了，自己這個所謂的父親，對他這整個生命長河來說，恍如隻是點水蜻蜓，隻在不經意之間觸及，激起一絲波瀾，緊接著便恢複淡靜。
也是四歲那年，他不止一遍聽到父母親房間裏傳出聲嘶力竭的吵鬧聲，他還小，不懂得爸爸媽媽吵架的內容，也分不清到底怎麽回事，隻是一個人躲在門後，偷偷地流淚。
父親走的時候，帶走了隻有一歲的弟弟，隻對他留了一句：“跟你媽媽好好生活”。
那天，蘇安廷看著父親的背影越來越遠，咬牙把自己就要奪眶而出的淚水逼回去。
那真的就是他見到父親的最後一麵。
父親走後，母親的脾氣變得越來越古怪，有時候大鬧，有時候大哭，有時候砸東西，有時候又一個人靜靜地坐著發呆。
在那之後，蘇安廷做事也總是小心翼翼，生怕惹母親不高興，也總是想辦法讓母親開心。
可盡管他這麽小心謹慎，母親卻還是總對他發脾氣，如果不是外公護著，自己都不知道被母親打了幾次了。他以為是自己犯下了大錯，讓母親生氣，晚上躲在被窩裏睡不著覺，隻是默默的流淚，枕頭濕了，被子濕了，連睡衣的袖子也濕了。
有一次，他夢見了弟弟出生的時候的場麵，那應該是自己最幸福的記憶了吧？父母親和他一起在搖籃旁邊，看著裏麵熟睡著的弟弟。
他總喜歡伸手去碰弟弟的臉，軟軟的，肉肉的。父親帶走了弟弟，他和弟弟從此兄弟分離，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見到弟弟了。
後來，聽牧遙說，弟弟過得很辛苦。
他回國了，就算不知如何麵對母親，但他要保護弟弟。
“這是我妻子，麗塔（Rita）。”蘇安廷向他介紹自己身邊這個美國女人，皮膚雪白，眼睛是淡藍色，大波浪卷發，美麗又妖嬈。
“爸爸您好。”她說出一口流利標準的中文。
蘇正帆笑著對她點點頭。
“這是我妻子，麗塔（Rita）。”蘇安廷向他介紹自己身邊這個美國女人，皮膚雪白，眼睛是淡藍色，大波浪卷發，美麗又妖嬈。
“爸爸您好。”她說出一口流利標準的中文。
蘇正帆笑著對她點點頭。
接著，他對兒子說：“我把三樓左邊第二間收拾好了，是給你的。你去把東西放一下吧，可以吃飯了。”
“好。”
父子倆相隔二十年的見麵，隻有短短幾句，甚至連寒暄都沒有！
蘇安廷以為，父親會責怪自己的自私和任性，會痛斥自己的無情，會問自己這些年去了哪裏，做了什麽，可是並沒有，什麽都沒有。
進屋後，蘇安廷卸下一切努力保持住的鎮靜，掩麵哭泣。
麗塔坐在他身邊，靜靜地看著丈夫，沒有說話。
沐璟辰的下班時間都到了，這個混血小女孩還是沒走。
是該和她好好談談了。
“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嗎？你到底是誰？來找我幹嘛？”
小蘿莉咬著棒棒糖：“我叫蘇懌心，小名蘇西。”她比了個剪刀手，眨了下眼，“I’m Susie.”
“我知道你的名字了，我問的是你的身份，為什麽來找我？”沐璟辰突然想到了什麽，林牧遙昨天說過，蘇安廷在美國娶妻生女，這個小女孩……
“你，你是不是蘇安廷的女兒？”
蘇懌心拍手叫道：“你真的很聰明哎！”
“你一個人來找我？”
“對啊！聽牧遙叔叔說你的時候，我就一直很崇拜你！剛一下飛機，我就來你這裏找你啦。”
“你爸媽放心你一個人亂跑？”沐璟辰驚呆。
“什麽叫亂跑啊？我方向感可靈敏了！爸爸媽媽從來不擔心我走丟！”
沐璟辰不知道說什麽好，拿上自己的書包：“那好，你自己回家去。”
“哎，別呀！”蘇懌心跑過去，牽住他的手，“你送我回去嘛。”
“你不是方向感很好嗎？能一個人來我這裏，不能一個人回家？”
“你看你，你剛才對那些小女孩都那麽溫柔，還送她們禮物呢，都不願意送我回家嗎？”
“她們是我的病人，我當然要溫柔有耐心了。”
“那我也是病人。”
“不好意思，我下班了。”
沐璟辰的話音剛落，蘇懌心“哇”的一聲大哭出來，把他都驚了一跳。
“喂，你……”
“你不送我回家，我就去告訴你的姐姐影霏，就是我aunt，說你欺負我。”
沐璟辰扶額，自己怎麽賴上這麽個“小惡魔”蘿莉。
“好好好，算我敗給你了。”
蘇懌心立刻轉為了笑顏：“那我們走吧。”
影霏主動去了廚房裏幫忙，為了讓他們兄弟倆單獨談話。
與麗塔第一次見麵，她的笑容，她金色如陽的卷發，還有那淡藍如晴空的眼眸，都令影霏心醉。
蘇正帆在戶外，與蘇窈可通電話。
“我不來了，父親也不來了，你們好好吃。”蘇窈可在房間裏，整個人如同被風雪擊打得殘敗零落的花。
“你們一起來，我們就能吃頓團圓飯了。”
“就讓兩個孩子，當我這個母親已經死了吧。”
蘇窈可沒等蘇正帆再說什麽，掛斷了電話，因為眼眶裏的淚水已經再也止不住。
蘇正帆也聽出來了她聲音中的嗚咽，電話已斷，他再也聽不見，但是他知道，她一定是哭了。
“你瘦了。”房間裏，蘇安廷凝視著麵前的弟弟，他看上去比五年前多了不少的銳氣和成熟，而身體也變得瘦了。
蘇恩澈抬眸看向他，笑了出來：“你倒是沒有什麽變化。”
“是嗎？可能是，生活太平靜了吧。每日隻是柴米油鹽。”
“真是令人羨慕。”蘇恩澈的笑容似乎在淡下去。
蘇安廷的眼眶裏有水光在閃著，沉默了片刻後，才說：“對不起。”
“為什麽？”蘇恩澈有些不解。
“或許由我告訴你，我在你身邊，你會比現在好一點。我總有種僥幸心理，隻要母親和我不說，就不會再有第三個人知道。”
蘇恩澈搭住他的肩膀，“回來了，就別走了。”
被親情一次又一次的背叛，蘇恩澈是害怕了，對這份可謂是失而複得的兄弟情，他想把它攥得牢牢的。
蘇安廷笑，拍了下他的手：“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