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絕對不許說出去
蘇窈可越來越奇怪了，這樣的經曆，這個小孩子居然說得這麽雲淡風輕，一點傷心憤怒的感覺都沒有，似乎是在說別人的故事。
“說實話，我覺得，恩澈哥哥的經曆和我很像哎。”卿原又說道，轉而看向她問，“所以啊，蘇阿姨，我才會問你為什麽你不喜歡自己的孩子？因為我媽媽也是這樣的！我沒機會問她，問你也一樣了。”
“是你們做了讓媽媽傷心的事情，媽媽才會生氣的。”蘇窈可說，感覺到一陣心痛，這句話就真的像是恩澈在問自己的一樣。
“可恩澈哥哥也是你的孩子呀！我不是我媽媽親生的，所以她不心疼我了。可是恩澈哥哥呢？他難道，不是你懷胎十月生下來的麽？”
蘇窈可再也忍不下去了，心亂如麻，不想再想這些！
這個孩子，真的不是個省油的燈！
“不早了，躺下睡覺吧。”她說，然後，離開了病房。
卿原看著她的背影，自語道：“知道害怕，就別做虧心事嘛！”
蘇窈可匆匆離開，到了病房外，緊張地坐在外麵的長椅上。
她雙手拄著頭，腦子裏亂成一團。
想起自己那個兒子，他出生那天，是聖誕節的前一天，那個平安夜，大雪紛飛，自己在醫院裏疼得半死不活，疼得慘叫連連，甚至大出血。
孩子生下來時，已經沒有了哭聲，瀕臨死亡，醫生都快要放棄了，她卻死死哀求，終於出現奇跡。
躺在病房裏的時候，那是她最幸福的日子，和愛人相伴在一起，看著搖籃裏手舞足蹈的小家夥，大兒子也趴在搖籃邊逗著自己的弟弟，一家四口其樂融融。
可是好景不長，一年後，又是這樣一個大雪紛飛的平安夜，家裏給兒子辦完了滿周歲的宴會後第二天，聖誕節，到處洋溢著幸福快樂的氣息的日子，丈夫給自己送來了離婚協議。
她卑微地乞求，乞求丈夫不要離開自己，不要離開兩個孩子。她是這麽大的一個服裝企業的千金大小姐，從小養尊處優，高高在上，卻為了自己的這個丈夫而卑微到了塵土裏。
可是即便如此，丈夫卻還是狠心離了婚，並且帶走了那個，她拚了命生下的兒子。
她恨！她真的很恨！
白相宜正在一間公寓套間裏，這裏住著的是她和三個哥哥姐姐的親生母親，江默羽。
她在昨日受了傷，江默羽不願意女兒回去白家，讓她先暫時住在自己這裏一段時間。
夜深了，女兒已經睡下，江默羽將被子掖到她的脖頸處，為她關了房間的燈。
剛出房門，江默羽聽見敲門聲。
“來了。”江默羽過去開了門，門外的人讓她旋即變了臉色。
“伯母好。”男人對她小鞠了一躬。
“有事？”江默羽連門都沒有讓他進，這個男人她不會忘記的，他是蘇恩澈的哥哥蘇安廷，就是他，害得自己不得不告訴女兒她身染病毒的真相。
“我聽說，綺兒受傷了？”蘇安廷說得有些支吾。
“你幹的？”江默羽諷刺道。
“不是……”
“綺兒沒事，你可以走了。”江默羽不想聽他廢什麽話，直接打斷，說完便想關上門。
“等等。”蘇安廷用手抵住門。
江默羽不勝其煩，“你應該知道我們母女倆是什麽了，不想死的話，就快離開。”
她們是吸血鬼病毒的感染者，當年江默羽感染病毒後才懷上的白相宜，所以白家的五個孩子裏，隻有白相宜生來便帶著這種病毒。
蘇安廷低垂著眼幕，說：“對不起，我是想問您，您知道我父親在哪裏嗎？”
江默羽蹙了蹙眉：“你父親？”
“是蘇正帆。”
聽到這個名字，江默羽無法平靜：“你是蘇窈可的兒子？”
“嗯。我知道您和我父親是很好的朋友，您知道他在哪裏嗎？我母親很想念他。”
江默羽突然冷笑，說道：“難怪啊！隻有瘋子才能生出你和蘇恩澈這兩個兒子！”
蘇安廷變了下臉色，似乎是對她羞辱自己的母親感覺到介意了，而江默羽卻不管這些，仍舊說：
“蘇正帆不會想見那個瘋女人的！趕緊走吧。”江默羽再次想關上門，卻再次被他阻止。
“請您不要侮辱我的母親！”他說。
江默羽笑得更厲害，“侮辱？你那個母親，她的精神方麵早就出問題了，你不會不知道的吧？我說她是瘋子，有錯麽？”
她走近了點蘇安廷，冷冷地說：
“可能，你還幸運一點！但是你那個弟弟蘇恩澈，是真的非常非常可憐！”江默羽放出了手機裏的一段錄音，裏麵清晰地傳出了蘇窈可的聲音：
“我費盡心機懷了蘇恩澈，拚死拚活生出這孩子，就是為了留住正帆，不然那小子早在剛出來的時候就死了，我為他差點送了命，為他生下這兒子，可他卻一點都不領情！”
蘇安廷雖然恨自己這個弟弟，但是聽到這些，連他都心驚膽戰，不免猜測如果是蘇恩澈親耳聽到這段錄音的話，可能都會直接奔潰。
“這小子都可憐成這樣了，還要遭到那瘋女人的毒打虐待！他還很傻的認為自己對不起那個瘋女人，心懷愧疚呢！我也實在是很同情這個孩子，也看在蘇正帆的麵子上，我饒過他。否則，我一定會殺了這個傷害我女兒的臭小子！”說完，江默羽警告道，“還有你，你要是再敢在我或者綺兒的麵前出現，我也會宰了你。”
“滾吧！”
蘇安廷離開後，房間的門突然開了，白相宜從裏麵走出來。
“綺兒？你怎麽還沒睡呢？”江默羽有些驚訝。
白相宜什麽話都沒說，直接往門外跑。
“哎！你去哪裏啊？綺兒，綺兒——”不論江默羽在後麵怎麽喊，白相宜都像沒聽見一樣，她的速度因為感染病毒而變得異於常人，很快便不見了她的身影。
“蘇安廷！”
正要開車門的蘇安廷，聽見了熟悉的聲音，轉過身，白相宜正站在自己麵前。
他對她微笑。
白相宜卻始終怒目而視，並且威脅道：“如果，你敢把剛才的那些話告訴蘇恩澈，我會殺了你的！”
蘇安廷沉默半許，反問道：“我傷害了他，你會生氣嗎？”
“當然！”白相宜毫不猶豫地回答。
“為什麽？”
“因為我愛他。”
蘇安廷漸漸握緊了拳頭，“你難道，忘了他把你害成什麽樣子嗎？”
“我沒忘，正因為我沒忘記永遠都見不到最愛的人的滋味，我才受不了再嚐第二次。你給我聽好了，剛才我媽媽說的那些，你不許說出去一個字。”
說完，白相宜轉身離開。
回到家後，江默羽立刻問道：“你去哪裏了？”
白相宜二話未說，跪在了母親麵前。
江默羽一驚，不知所措。
“綺……綺兒，你……你這是做什麽？快起來！”江默羽想要把女兒扶起來，白相宜卻堅持跪著，說：
“媽，女兒求您一件事。”
“你是我女兒，什麽事情不能好好說啊？快起來！”江默羽心疼不已。
“您先答應我！”
“好好好，我答應你，我答應你，你快起來吧。”
白相宜這才願意站起身。
“說吧，什麽事情啊？”江默羽問道。
白相宜凝視著母親，說：“如果您還愛女兒的話，把剛才的那些話藏在肚子裏，千萬別再說了，要是被蘇恩澈知道……”
江默羽聽見這個名字都覺得恨，“蘇恩澈！蘇恩澈！他把你害成這樣，你又何苦對他念念不忘？”
“您剛剛已經答應我了！不能反悔！”
江默羽看著女兒，無奈地搖了搖頭：“我生出來的女兒，怎麽都這麽沒出息！你姐姐是這樣，你也是這樣。為了一個男人，你……”
“是遺傳您的啊！您當初為了蘇伯父，可以放棄自己的幸福，甘願嫁給父親。我和姐姐是為愛犯傻的女人，您也是！”
江默羽不再說話了。
“也正是因為你和蘇伯父的重逢，造就了我和蘇恩澈的相遇。”
江默羽閉上眼睛，喃喃道：“真是孽緣……”
別墅的房間裏，沐影霏已經筋疲力竭，渾身發軟，她癱在床上無力動彈了，淚水把枕巾打濕了一大片。
“蘇恩澈！你……”她咬牙切齒地發出聲音。
蘇恩澈把她的身體硬生生地翻過來，逼視著她的眼睛，問道：“我怎麽樣？”
“你混蛋！”影霏罵道。
“我混蛋？”蘇恩澈的眼眶已經紅了一片，質問她，“那麽你呢？你算什麽？你把我當什麽？”
影霏沉默，悄悄移開了視線。
蘇恩澈卻捏住她的下頜，硬是讓她的目光對準自己的眼睛：“說啊！你到底把我當什麽？”
影霏還是沉默。
“你失憶了，我不強求，我認了！可你恢複了記憶，卻對我更加殘忍！這究竟是為什麽？”蘇恩澈掉下淚來，“你現在感覺痛了對不對？你也知道痛嗎——”
一顆豆大的淚再次從影霏的眼角滑下，她的確是感覺到痛了。從剛才就開始了！
但是，影霏也並沒有痛到叫出聲的地步，因為這並不是她的第一次。
她很清楚，他更清楚。
不然不管怎麽生氣，他也不會這麽殘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