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因為有限，記憶不滅
因為有限，記憶不滅
下子躺在沙發上。
負四樓這麽多設備，如果執意想殺死劉水現絕不可能沒辦法，
哪怕劉秉移真的拚死阻攔，殺掉他也還有這麽多複製品。
可是，人真的可以用複製品就可以聊以慰藉嗎？
複製品是不是真的可以替代我們記憶中懷念的人呢？
劉呈決突然回憶起劉兮言問過的一個問題，“你說，人的壽命為什麽是有限的呢？”
這個問題其實在很多人小時候就已經思考過，大人們的回答無非是什麽人如果壽命太長，地球上的人類無限增加我們就住不下了，什麽人不可能始終貪生、天堂也需要居民……後來劉呈決中學的時候知道，人類的細胞分裂都是有一定的極限的，當分裂終止的時候人類也就死亡。
可是劉呈決不知道姐姐問這個問題的意圖，就隨便回答道，“有限的時間才能製造讓人記憶猶新的記憶吧，如果一個人的壽命長至千年萬年，周遭的變遷隻是瞬間，那有誰還記得起曾經呢？”
是啊，如果生命是你自以為是的無限，可以無限延續到你想要的長度，世界上還會有珍稀和珍惜存在嗎？
“所以，正因為有限，萬物向死而生，才能走出時間啊。”
劉兮言是這麽回答的。
死亡，隻是走出了時間嗎？
因為有限，記憶不滅。
劉水現醒過來的時間是手術三天後，除了右肩和後背的刀傷外別無大礙。他睜開眼睛的時候白茫茫的一片，可是暈過去前觸感分明。
我沒有死，我還活著。
劉秉移一心成全他還是別有所圖他已經不想揣測。
至少一切都過去了不是嗎？
劉水現撐起身子，套上了藍色的病服，一步步向天台走去。
一如當初的場景。
路上沒有認識的人，也沒有熟悉的路。樓頂是很寬闊的界麵，石牆堅硬而狹窄，風在這裏對流很是猛烈，劉水現卻非常喜歡這樣的感覺。天台的風很大，大得可以吹走一切，難免就產生了這樣悲哀的錯覺。
我沒有死。
他思忖著是不是像當年一樣踮起腳尖，俯瞰回憶中冥冥的視覺。
肩上被搭了一隻手，喚回了他恍惚的意識，方才劉秉移踱步走來，仿佛就在昨天。
“你啊……現在了還是有些事情想不開？”
逆光中少年的眼神分外飄渺，劉秉移漫不經心的拉過他靠在自己身邊，嚼著右手正提著的一大袋爆米花。
劉水現嘴角浮起一抹似有似無的笑容，轉移話題，“你怎麽吃這個？”
怎麽說送病人吃爆米花也不和常理吧？而且，也不太符合他的形象。
“沒辦法，一個小家夥走了，臨走前非要給你一大袋這個，說是你生前很喜歡這個，甜甜脆脆的。”
劉秉移一邊吃一邊透露出疑惑的神色，吃這個的甜品也不太符合劉水現的性格呢。
“生前嗎？”劉水現望著遠方淡然一笑，“你想知道為什麽？”
“嗯？”
“算了，不告訴你。”
此時劉水現的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一幅昏暗的畫麵來，沉默的地下室，森嚴的鋼筋水泥，間隔的密密實實的監獄似的欄杆，以及拐角的光明。
是呢，那個執迷不悟活了半個世紀的生化人還是那般念念不忘過去，兩方猶疑即使早已下定決心還是把那樣的自己帶了回去，百般刁難又無比關心，代替一死的西家小姐存活一世不屬於自己。
背負一切又守護一切，破壞一切又珍惜一切，放棄一切又回憶一切。人稱西格堂險惡無情，實則膽小留心。
劉水現無奈的伸手掏出自己震動的手機——
養育你這麽大很不容易啊，接下來就由劉秉移抗這樣的重擔吧。
——西格堂
劉秉移難得的笑了，看向劉水現的眼神也意外柔和。
是不是一切就這樣結束了呢？是不是以後的日子就可以輕鬆無比？
劉秉移瞅見劉水現那抹狡黠的笑意，真不是摸不透這個人吶。
“我送你回病房吧？”望見天邊漸晚的天色，劉秉移拉住劉水現。
接下來說什麽？怎麽說比較好？劉水現又恢複了劉秉移初見他時那股脆弱倔強的神色，這和劉秉移曾經是那麽相似又那麽不同。
看見他就是看見自己。
他不是我，但是和我有著如此相似的生命。
這樣的劉水現讓劉秉移心疼不已。
劉水現拂開劉秉移的攙扶，劉海隨著他的動作順從的耷拉下來，目光冷冽語氣平淡，“今後，我們還是分道揚鑣吧。”
其實劉秉移早就猜到了這句話會從劉水現的口中嘣出來，可真的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心情並不是不壓抑的，但是托詞也是準備好了的，“我欠你一命。”
“你救回了我，一命抵一命。”
這怎麽是聰明的劉水現不會避開的話題？
那麽，即使是不要麵子，我也要說，“我舍不得。”
我舍不得離開你。
如果是我，如果是曾經這般看重自己麵子的人一再放棄自己應有的姿態，你會為了我轉身嗎？
劉水現趨往台階的腳步瞬間停下，描摹著夜色下劉秉移孤寂的輪廓，若有所思的問，“舍不得？”
“嗯。”
這樣含蓄的回答或許太任性太孩子氣了，但我真的，舍不得離開你。
“漂亮話說盡了小心晚節不保啊同誌。”劉水現轉身的側臉意外的優雅，明媚的水色浮現在他眼底，“舍不得，你就追吧。”
嗯？一針見血的直接啊。劉秉移本來低垂著看不清神色，突然驚愕的抬頭，這…是劉水現的原話？
“大哥，人都走遠了你還愣著幹什麽啊？”不知道什麽時候劉秉祁鑽到了樓頂，東張西望四下查看，總算發現了和夜色融為一體的劉秉移，急忙一把抓過他往樓下拖，“你這是怎麽回事？受什麽刺激了愣成這樣？”
毫不理會劉秉祁抓著自己使勁搖晃的手，劉秉移神色慌張，“喂，他說‘舍不得，你就追吧’是什麽意思？”
這種事情你好找我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