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鬼吃人
第66章 鬼吃人
吃過早餐。
武洛陽跟隨師父武雷庭去廟裡接玉皇，同行的還有師兄武風行和師姐武白雲一起。
所謂的接玉皇，按照民間的說法，臘月二十四把灶神送上述職天，天帝玉皇於農歷十二月二十五日親自下界，查察人間善惡，並定來年禍福，所以家家祭之以祈福，稱為「接玉皇」。
按照刺桐城市當地的習俗，人們在家中或廟裡供奉玉皇大帝，祭拜祈福，感謝玉皇大帝一年來的庇佑和恩賜。
天帝玉皇下界，沒有人見過他面的。
但「接玉皇」這種事，每年這天師父都會將玄易堂閉店一天，帶著他們仨一起去。
臘月二十五這一天，正好也是每年刺桐城舉辦廟會的日子。
廟會上不但有風味小吃，還有民間耍龍燈、花會耍獅子、踩高蹺，技藝表演耍中幡等，場面壯大熱鬧非常。當地有頭有臉的大人物或傑出之輩作為受邀嘉賓出席活動，與各界前來廟會進行文化交流的人士一起「接玉皇」儀式，師父武雷庭在刺桐城也算得上數一數二的玄學大師自然也在受邀之列。
早上七點半剛過。
越靠近廟會人越來也多，車子在街道上緩緩行駛。
刺桐城這邊的人禮佛拜佛，若是讓他早上七點起來看演唱會，你可能十點都見不著人影，但是，若是喊他早上五點接神明，那傢伙肯定凌晨三點就起床出門甚至熬通宵等著點頭香。
年關已近，街道兩邊的商鋪早早掛起了喜慶的紅燈籠，外面的柱子上也紛紛插上一面小小的五星紅旗隨風飄揚。街上人潮洶湧擁擠得很，武白雲不得不把車停在比較遠的停車場步行過去。
「雷霆大師，您來了，這邊請。」
武雷庭剛到場，就有人認出他，連忙走過來相迎。
上午八點整，梵天鐘敲響，「接玉皇」的儀式正式開始。
武洛陽眼神四處遊離魂不守舍，心思完全不在「接玉皇」上，就等著儀式結束，好離開去四處溜達一下。
每年廟會的後街小商攤上都會有一些比較特殊的民間玩具，這些比較具有民族特色的玩具會吸引到大家的關注，吸引了市井百姓，不僅僅是小孩喜歡的，也會受到一些懷念過去的人的歡迎。
武洛陽尋思著，等下轉過去看看，說不定，還能掏到好玩意兒。
「今天你就好好待在我身邊。」
看著她這樣子，邊上師姐武白雲冰冷的一句話，徹底粉碎武洛陽的念想。
別人家女孩子喜靜，整場儀式跟著自家師父規矩待在原地，武洛陽不一樣，就喜歡去往那種熱鬧人多好玩的地方。
若不是師姐武白雲盯得緊，她早就不見人影了。
師姐武白雲一開口，武洛陽瞬間像個泄氣的皮球，又有幾分不死心。
「姐，人家好不容易出來逛一趟，再說了，這一年也才一次廟會，那麼好玩……」
「不、行！」
無視武洛陽的懇求，武白雲一字一句毫不留情地拒絕。
去年廟會的時候，就是放任武洛陽去四處亂轉……
結果呢？
武洛陽手裡持著從師父書房裡偷偷拿的太極八卦鏡，撒腿狂追一個古玩商販跑出整整三條街，直接把附在商販身上的陰煞嚇跑，也差點沒把那個商販累斷氣，最後人家頂著一臉硃砂八卦印記都直接找到師父投訴了！
一想到這些，武白雲就頭疼。
「你哪也不許去，就呆在這裡直到活動結束！」
「……」
望著親師姐武白雲兇殘的眼神，武洛陽一臉苦澀，那小模樣既委屈又弱小無助，禁不然讓人產生幾分心疼。
看向身邊的師兄。
咳咳！
只聽見師兄輕咳兩聲，盡量掩去嘴角不厚道的笑容，「聽你師姐的，准沒錯。」
好吧。
師兄也盼不上。
兩個小時后，好不容易等到「接玉皇」儀式結束。武洛陽乖巧地站在師父武雷庭身後，聽著各位長輩客套寒暄，雙眼卻時不時向門外廣場上舞龍舞獅飄去，魂不守舍的小模樣，就差邊上親師姐武白雲一句「去吧」的赦令。
「姐……」
「閉嘴！」
武洛陽小聲開口想要同身邊的人商量，卻換來武白雲一記刀眼警告。
師姐不放人，那就找師父說去！
武洛陽微微彎腰，與坐在前面太師椅上的師父武雷庭拉近距離，在他耳邊小聲問，「師父，你口渴了嗎？」
看了眼手邊剛沏好的茶。
師父武雷庭會神一笑，非常體貼地告訴武洛陽：「恩，為師口渴，你去幫我買個水吧。」
哦耶~
還是得疼她的師父！
武洛陽雙眼閃閃發光，有原地起飛的節奏。
離開前，努力壓制住內心的狂喜，武洛陽還是一臉乖巧地同邊上的師姐武白雲打了個招呼。
「姐，師父口渴，讓我去給他買水。」
「你要是敢再出亂子，回家前，自己去路邊找根藤條備著！」
武白雲撂下狠話。
得到師姐的放行，武洛陽一邊打包票，一邊已經抬腿往人群外擠，出了人群后沒過三秒鐘就直接放飛自我了。
什麼買水？
師父又不缺茶喝！
廟會的後街人山人海，各個小商攤販使出各自的本領，吆喝著招攬生意。武洛陽剛走出沒兩步路，手裡就多了兩根冰糖葫蘆，正慢悠悠地這邊看看，那邊逛逛，最後在一個賣面具的攤子上停下腳步。
「小哥哥小姐姐，來，看一下面具。」
商販是個中年大叔，穿著漢服古裝，拿起手中的面具向攤前顧客推薦，復古面具款式眾多，隨便挑隨便選。
武洛陽咬了一口甜滋滋的冰糖葫蘆，順勢騰出一隻手來，挑了個大概是鋁合金之類材質的銀色的面具看了眼。雖然面具別具匠心各有特色，製作的工藝也不賴，但始終比不上戰雲野佩戴的那塊銀色面具精雕細刻好看。
「老闆，這個多少錢？」
「那個是最近流行的戰神銀面具，別人在網上賣188，我看你也挺喜歡，給你算個優惠價88元拿走。」
「30元。」
武洛陽一開口。
周圍的顧客刷刷齊眼看過了。
這人，是同行來砸攤子的吧？！
小商販嘴角瘋狂抽搐了幾下，伸手一把從武洛陽手裡奪回面具，直接丟在攤子上，忍住好脾氣說道，「這位小姐姐，你要不誠心買就不要亂砍價，你這一出價，腰都給我打折了。」
「最低價？」
「55，要就拿走，不要您就別處再逛逛，如果有比我賣得還低的我給你退差價。」
「成交！」
人家老闆都把話說到這份上了，武洛陽正好也有意要買，直接刷了攤子上的微信碼，將錢轉過去。
「老闆，我們一起的，我也拿一個跟她同款。」
身後突然響起一道熟悉的男聲，她未回頭，就見眼前一隻手揚著手機沖老闆說：「55元，我給你轉過去了。」
武洛陽回眼看。
杜蘇芮齜牙咧嘴沖她一笑，揚了揚手中的銀色面具，「砍價，還是得武同學在行。」
武洛陽懶得搭理他。
隨手戴上面具，將手中的冰糖葫蘆遞到面具下露出的嘴邊，輕輕咔嚓咬了一口。
杜蘇芮也是跟著自家師父過來參加廟會的，好不容易挨到儀式結束，跟師父打了個招呼也溜出來了。
迎面走來的老太太很是眼熟，更吸引武洛陽目光的，是她身後淡淡的黑色霧氣，看樣子還不成氣候。
順著武洛陽的目光，杜蘇芮也看了眼，嘴角勾起一道不屑的弧度：「呵，這鬼東西真不長眼，也不看看今兒是什麼日子，竟然敢出來害人。」
武洛陽沒說話，邁步走過去。
她垂在身側的右手悄悄凝聚火元炁，在兩人錯開身讓路時，輕輕拍了一下老太太的後背，那黑色霧氣頓時消散。
這老太太正是研究院的環衛工，就是武洛陽第一天入職在大門口，遇到與老鎮長夫人談論兒媳婦生孩子非要兒媳給她生大孫子的那位，這老太太正是研究院人事蔡芬，那個說她干考古嫁不出去那位大姐姐的婆婆。
對方側過頭，顯然也認出她來。
「洛陽，你也來逛廟會啊。」
「是啊，大娘，您一個人嗎？」 武洛陽無心隨口一問。
「可不是！」
一說起這個，老太太又開始埋怨了起來：「你看，你們年輕人都這麼早過來趕廟會了，我那兒媳婦懶得要命，八點半了都還不起床。別人賴床生大胖孫子，她賴床只漲肚腩不見懷個……」
「大娘，大娘，我先去逛逛啊！」
武洛陽最怕老太太這一招，不等老太太把話說完，連忙找個理由，先跑為妙。
太可怕了！
武洛陽走出好遠，杜蘇芮追了上來，問她。
「武同學，晚上你有什麼安排沒有？」
「約會，沒空。」
武洛陽完全不給他機會，丟出四個字直接拒絕。
一個連男朋友都沒有的人，跟你說去約會，你信嗎？
反正杜蘇芮是不信的。
「約會有什麼好玩的，走，晚上小哥帶你去玩個刺激的，鬼屋打本。」
鬼屋……
武洛陽腳下的步子停了一下。
「哪個鬼屋？」
「當然是半夜會哭的那個鬼屋咯。」
眼見她有興趣，杜蘇芮連忙說道，「喊上武師兄和武師姐，咱們四個一起去看看，那玩意兒，越傳越邪乎了。」
這那是要打本啊，杜蘇芮這明明是要去打鬼吧！
武洛陽斜睨了他一眼。
這個杜蘇芮抓鬼能力有待考究，但是，經過上次雙子煞一戰，他的扛傷害能力還是很OK的。
如果他打前排……
嗯！
武洛陽故作深沉，並沒有馬上答應，咬著冰糖葫蘆往前走。
「再看吧。」
這三個字落入杜蘇芮耳中，很是敷衍，杜蘇芮太了解武洛陽的為人了。
「別看了，今晚這車的打本費，我出。」
「成。」
這下武洛陽滿口答應了。
杜蘇芮額頭滑下無數道黑線。
身後跟著一道清麗的身影，已經許久，武洛陽和杜蘇芮的談話，她是一字不漏地聽了進去。
下一秒，伸手。
拍拍武洛陽肩頭。
武洛陽回身看去，恰巧對上溫七七那雙亮晶晶的眼睛，燦爛的笑臉。
「你們倆真不夠朋友哦，打本這種好玩的事，竟然不喊上我！」
「鬼屋打本哦，小姐姐。」
聽說溫七七也要跟著去，這邊武洛陽還沒開口，那邊的杜蘇芮先行出聲提醒，還特別把「鬼屋」二字加了重音。
上次香豬小哥別墅內所遇情況，她應該還沒忘記吧。
「有武洛陽在，我還能出事不成？」
溫七七不以為然。
武洛陽：……
這真是上輩子造的孽業，這輩子才會遇到溫七七來討債。
「這面具挺好看的，是情侶款嗎？」
武洛陽佩戴在臉上的銀色面具顯眼，溫七七又看向杜蘇芮捏在手中的面具顯然是同款，在溫七七疑惑的眼神中，武洛陽沒有半點猶豫伸手直接從杜蘇芮手中拿走塞給她。
不言而喻。
杜蘇芮在網上預約了晚上要去鬼屋打的本。
武洛陽看了眼，名字聽起來還挺嚇人，叫什麼《七夕陰緣》，屬於古代背景下微恐的大型實景沉浸式密室本。
嘖！
幾個抓鬼的去鬼屋打鬼本……
這種拆台的事，恐怕也只有杜蘇芮這傢伙才想得出來。
回到玄易堂，已是傍晚。
武白雲和武風行一起去廚房準備晚餐，武洛陽和師父武雷庭去書房，晚上要去鬼屋總要做些準備。
實木書桌後面的太師椅上，武洛陽正襟危坐，握著手中的硃砂筆，正一筆一劃認真地在黃紙上繪驅鬼符咒。
此次溫七七隨行，她得多備點才行。
那邊，師父武雷庭負手而立，盯著書房正中間緩緩轉動的太極八卦鏡，低聲沉吟。
「雙子煞為雙生子煞，有點兒小聰明，就是耐心不夠，往往做事都是三分鐘熱度，難以堅持。」
「若要收服它，你們就盡量拉扯時間與它們周旋，消耗它們之間的耐力。」
「嗯，徒兒明白。」
武洛陽點點頭，將師父武雷庭的話記下。
吃過晚飯，武洛陽幫忙收拾。
一樓大堂不大不小的八仙桌前，四人圍坐討論晚上去鬼屋的注意事項，煮水泡茶這種事，基本上都是師門排行最小的武洛陽該乾的事情。
「您好，請問一下，雷霆大師在家嗎？」
武洛陽聞聲望去。
玄易堂門口的石階前，站著一個長相清秀的女孩子，一頭短髮被晚風吹得凌亂，雙眼周圍烏青有很重的眼圈。
這氣色，顯然是夜裡沒休息好。
師兄武風行起身，朝門口走去。
「你找我師父有什麼事？」
「我想，我想請他幫我抓鬼。」
武風行微微回頭，看了眼師父武雷庭，見師父點點頭，這才把人帶進來。
短髮女孩子坐在武洛陽身邊的位置，武洛陽偏著頭，盯著女孩子的臉看了一會兒，然後想起來了！
「你是密室逃脫店裡的那個小姐姐！」
聽到武洛陽的話，那短髮女孩子也轉過臉，看了她好一會兒。
在看看武白雲和武風行，也想起來：「你們是昨晚夜裡在大門口要預定本的三個人？！」
那可不！
武洛陽問短髮女孩子遇到什麼事。
聽她問起，短髮女孩的身體瞬間瑟瑟發抖，眼底湧起的懼色不是裝的，煞白的臉上由心而生的恐懼相騙不了人。
「鬼吃人！」
「你是說，你在密室場景內看到鬼了？」
「是！」
短髮女孩狠狠地點頭，想起親眼所見那一幕，手腳瞬間冰冷，身體不由自主地發顫得更厲害了。
再次開口，那發顫的聲線抖得不成調……
「那鬼……那鬼把整個人都吃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