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除夕
除夕
一大早，龍家院子裏就點綴著幾個忙碌的身影，都是十幾歲到三十幾歲的青年人。
其餘的大部分仆人在幾天前陸陸續續回了老家，而留下的仆人則是龍家的終身仆人，是從很早的時候就被龍家收留的孤兒，因此一直住在這裏。
鐵錚身穿一身大紅色的古花紋棉服，太陽還未升起就開始了一天中的晨練。
龍爸和龍媽則在向著幾個仆人耐心地交代著什麽，隻有龍雲星才從床上爬了起來，慵懶地打了個嗬欠。
龍雲星看了一眼牆上的掛表，已經8:30，匆匆穿好衣服。
由於昨天晚上實在是太耗費精氣神，因此他在休整了一晚上後仍然感覺丹田內不是很充實，哈欠連天。
早上的飯是白花花的蒸大米，再配上一個滿漢全席，往常並不是都像今天一樣豐富，而是因為今天剛好是三十。在還未開飯之前，蒸好大米之後用小杯子或小碗等米模將熟大米刻成米飯團子供給先人和佛祖。
基本上無論是多麽破落或是富足的家族中都會有一麵家譜，或者靈祠。而龍家不但有這樣一張家譜，而且在宅子裏還建有一座專供擺放祖先靈位的祠堂，成排成列的木製靈位。
每到這一天，裏麵便擺滿了全年中最豐富的吃食，除雞鴨豬牛羊等牲畜禽類外，唯一不可缺少的就是那一團團的白大米。
龍雲星吃完早飯，坐在沙發上百無聊賴地劃拉著手裏的手機。一想到今天一上午隻能悶在祠堂裏，他就鬱悶不已。
自從十四歲那年之後，每年這天上午，不但是龍家祭祖的日子，同樣也是他的噩耗。
湛藍的天穹，漂白的雲朵慢悠悠蕩在天野，東方一抹暖霞逐漸化成一淡白色的圓球，空氣中揮灑的到處是爆竹的氣味。
“嘀嘀——，”汽車拉長的笛聲由別墅外傳來，不多時，一列拉得極長的黑色車隊行駛進龍家大院，此時龍家為了迎接那冗長的車隊早就換上了一條大紅地毯，邊上分別站立著兩列彎腰行禮的仆人，他們全部動作一致，肅穆莊嚴，不敢有絲毫小動作。
“噠噠噠……，”龍雲星跟在龍崢的身後，與父母一起走向了最中間的一輛黑色路虎，車門打開，隻見外麵一個身材健碩的保鏢伸手接過遞出來的鎏金手拐，而另一隻手則扶住了一隻蒼老的手。
這時，以龍崢為首的一家人迅速走到距離車門大約十來米的樣子，隻見車內鑽出來一位略顯臃腫的老者，老者身著一身複古式灰袍，下巴上懸掛著如瀑般的山羊白絲，頭頂著依稀幾十來根乍來長的灰發。
“三叔，客廳裏剛沏好了上好的龍井要不進屋……？”龍崢走上前話還未說完，老者淩厲的目光淡淡地掃向四周，擺手打斷道：“不必了，我那邊也還有一大堆事等著回去解決！”說完，老人的目光在龍崢的戒指上停留了幾秒，“今年就讓星兒陪禮，龍澤免了。”話音一落，後麵的人群頓時有了成片的低聲議論。
同時龍雲星的心裏一突，臉色瞬間變得鐵青，“小老頭，我看你是看我不順眼吧，有你這麽坑小輩的麽？”然而龍雲星的心裏隻敢碎碎念，並不敢明麵上表現出來，連自己家的老爺子都對胖老頭恭敬有加，他更不敢做出越矩的事。
然而，龍雲星一刹那的表現仍然被老頭捕捉，隻是眼角掛上一抹狡黠的笑意，仿佛老者一下回到孩童時代。
龍雲星見老人的目光一瞬間掃過來，就好像看穿他一樣，背後立刻蓋滿一層冷汗。於是趕緊低下頭去，“重孫兒謹聽族長之命……”
對於陪禮，龍雲星絕對深知他的無聊，他要說第二，絕對沒人敢說第一。陪禮不但超級無聊，而且初次陪禮，估計絕對得將他的小腰杆累成兩段。
一想到自己老爸每次陪上千人挨個給每個祖先靈位上香鞠躬，他就惡寒不已，開中午飯之前總會聽見龍爸那慘嚎漫天遍野地傳遍整個宅院，再一聯想自己做完這些後，他又不禁下意識摸了摸自己地的後腰。
龍媽的美臉同時緊擰在一起，滿臉擔憂，睫毛微顫，隻能偷偷地扯了扯龍澤的衣角，用眼神示意他向兩個老頭子求求情，奈何龍澤連正眼也不敢看兩個老者一眼，更別提求什麽情了。
這時悉悉簌簌的聲音終於讓龍雲星聽了個正著，並且聲音越來越大，龍雲星看了對方一眼，瞬間撩起了他心中無盡的怒火，他怒目瞪著對方，恨不得上去將那為首的人狂扁一頓，兩個老人見此，皺了皺眉，龍崢同時向後眼角示意道，“星兒，冷靜……”
龍雲星聽到龍崢的小聲傳音，瞬間冷靜不少，然而心裏恨恨道，“哼，看你囂張到什麽時候，總有一天我會連本帶利一塊討回來。”想到這裏，他的眼中閃過一絲常人難以察覺的鋒銳之氣。
然而，為首的中年人見原本要爆發的龍雲星瞬間壓抑下來，頓時感覺龍正一家人是軟柿子，不禁又是擴大了幾倍奚落的聲音，同時用挑釁的目光掃了一眼龍雲星，那眼神分明再說小子，不服你就來啊，看我不把你打出屎來……
周圍人見他毫不顧忌，霎時間全部感覺有了一棵可以依靠的大樹，因此七嘴八舌的議論使人不絕於耳，“可不是嘛，人家可是上一代的主家，哎，不過也可惜了，有那麽好的老爺子，底下人全是不能修煉的廢物，哈哈……，”一句話引起一圈人仰天嘲笑，此時的龍雲星緊握雙拳，怒目幾乎要噴出火來，“可惡，實力，還是實力……”
看著遠處那張令人惡心的嘴臉，龍雲星簡直憤恨到了極點，即使對方化成灰他也能認出來，那幾人“風輕雲淡間”仍毫無顧忌地向著龍崢一家人投去挑釁的目光。龍連石，龍雲星見對方一副得意挑釁的樣子恨不得上去和對方火拚，這是害了自己的父親的人，他又豈會忘記？
當年自己的父親作為家中唯一可以修真的人去參加家族大比，正是這個可惡的家夥不但打敗了父親，更是親手廢掉了父親的修為，並將其重傷，想到這裏，龍雲星隻感覺心中憋著一口氣，上不來下不去。
“混蛋，老東西，別讓我單獨遇到你……，”龍雲星隔著幾個人頭憤怒地瞪著一臉傲然的龍連石，雙目中仿佛迸射出無盡火焰。
“就是，曾經的主家也不過是廢物耳.……，”龍連石剛嘲諷完一席話，邊上一個尖嘴猴腮的人立刻附和，周圍的幾人也是一臉幸災樂禍，好像對於搞垮別人有著變態的滿足和喜歡。
龍雲星心裏的火無處發泄，他發誓，一定死死記住今天發生的事，死死記住這幾張可惡的嘴臉，等有一天，一定要讓他們付出比這個痛苦一千倍的代價。
就在龍雲星心中如同萬蟻啃噬時，一聲嬌喝突兀地響起，“幾個老東西湊在一起瞎放什麽屁？別人的家事關你們鳥事？”這時，一個大約十五六歲的小姑娘從龍三的背後鑽了出來，隻見她兩條尖馬尾，倒掛在兩肩之後，瞪著鈴鐺般大的雙眼怒氣衝衝地瞪著龍連石那一幫人。
話落，全場頓時寂靜，就連古井無波的龍崢也是滿臉茫然地看了過去。而龍雲星聽見那聲嬌喝，心裏頓時一跳，這聲音似曾相識，終於，勾起了他無窮苦澀的回憶，同時，他又不禁暗自為女孩捏了把汗。這可是祭祀啊，就算她是三老頭的重孫女，也不可能無限任她整事啊。
女孩兩腿像圓規一樣叉在地上，褐色的學生連衣裙上裝飾著褐紅色的白框格子，長白的筒襪一直套到兩條滾圓的大腿中下。
“你，你，還有你們！算哪根蔥啊？憑什麽說我的小猩猩？”女孩伸出白玉般的手指隔空虛點著幾人，一副趾高氣揚的樣子。霎時，龍連石邊上的幾人迅速躲開，生怕招上這位小祖宗。
龍連石見居然有人敢如此指點自己，內心自然應當憤怒，老臉憋得通紅。終究還是忍不住胸中的悶氣，“一個小輩竟敢在祭祀當日大聲喧嘩，族長，我敬稱您一聲三堂叔，但您的重孫女未免太放肆了吧！”
龍雲星見龍連石又一連向前邁出幾步，漸漸逼近了龍雲馨，不禁為她深深捏了把汗。於是故意想著龍雲馨的方向一出幾步，輕咳出聲，女孩循聲看過來，“小猩猩！”“噠噠……”白色的女士板鞋跨在地上，成了全場唯一能聽見的聲音。女孩向著龍雲星飛奔過去，生怕一隻可愛到極點的兔子會跑掉一樣，龍雲星心裏不由暗自叫苦，使勁地用眼神示意她不要過來，然而，龍之馨仿佛沒看到一般，跑過來用兩隻手緊拽住了龍雲星的兩隻大手。
“三堂叔，這些您都看到了吧，按我來看，這兩個小輩應當一起受罰，倘若堂叔舍不得動手，那我就代勞了！”龍連石一連將矛頭指向了龍之星和龍之馨，並欲要冠冕堂皇地對付他們，說話間，反起他那渾厚的手厚凝聚了黃極境巔峰的掌風，好像欲要一掌將兩個小輩打成重傷。
龍三老頭聽到龍連石的話中帶刺，並且揚言要打自己的重孫女，略微皺了一下眉，並沒有任何表示。場中短暫地停留了幾十秒，他才淡淡地道：“倘若堂弟你認為能傷著這兩個小娃娃，倒是可以試一試！”三老頭轉而捊著自己的山羊胡，一臉風輕雲淡，加上他比龍崢略高大的身軀，更有一副得道高人的氣勢。
龍連石見自己計謀得逞，既然老頭子絲毫不將自己的重孫女當回事，那麽他也決不留手了。龍三眼見他反張著手掌向龍之星他們走向，卻依舊毫不在意的樣子，隻是淡淡地問道：“連石，你可是想清楚了？現在後悔還來得及。”老頭意味深長的話好像在勸他早回頭是岸一樣。然而龍連石的嘴角勾起一抹輕嘲，“哼！祭祀當日，有人大聲喧嘩，當予以重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