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甲的碰撞聲和純粹的摩擦聲,還是很容易分辨的。
說起來,普通人的生活中其實很少接觸到鑌鐵交鳴聲的,所以此時門外傳來的聲響就格外的引人注目。
館舍內眾人的目光紛紛集中到門口,包括袁術在內所有人內心都開始忐忑起來。
畢竟嚴格論起來,能夠動用甲兵的事情,絕對不會是小事情。
環顧館舍內所有人,眼下並沒有可以驚動甲兵的存在。
謎底很快就解開了,沒待袁術等人疑惑多久,門外的甲兵就直接手握腰刀沖了進來。
領頭一人身材高大,手握寶劍,身後跟隨的兵卒也皆是魁梧健碩的漢子。只是簡單看一眼他們的裝束,堂內似袁紹、曹操等見過世面的人,俱是心下震驚。
原本他們以為只不過是京中的執金吾,卻不想從裝扮上看,這些人竟是從宮內出來的。
領頭的中年也不廢話,橫眉環顧一圈,拱手道:「虎賁軍奉命護送史道人前往太醫令張奉府邸!不知史道人可在?」
一語話落,袁術等人皆是面色驚變。而何苗也同樣震驚不已,等到他看見從閣樓上下來的史子眇時,心下更是掀起驚濤駭浪。
作為何家人,他自然知曉史子眇的存在,那是皇子辯的貼身護衛兼供養道士,此刻他卻單獨出現在京中,那麼是不是也就意味著,皇子辯已經回到皇宮了!
而這件事,作為何家人何苗竟然毫不知情!
目光震驚的看向一旁面帶微笑的張奉,何苗心下只有震驚和複雜。
拂塵搭在手腕上,史子眇在史阿的陪同下也來到了大堂中。朝著虎賁軍首領俯身一禮,史子眇只是淡淡道了句謝,便不再多言。
見狀,虎賁軍將領則直接扭頭看向一旁的張奉,「張醫令,來之前殿下特意叮囑了,要你好生招待史道人,萬不可怠慢了他!」
「此是自然,為殿下分憂,奉分內之責。」頷首笑著回應,張奉說完,才緩緩抬起身子,扭頭看向一旁的張珣,淡淡道:「你還楞在此處作甚,速速領著史道人回府!」
短暫錯愕,張珣迅速反應過來,連忙躬身拱手應命,「遵命!」
說罷,張珣悄然直起身,滿臉堆笑的來到史道人的面前,客氣的向他伸手引導。與此同時,那虎賁軍將領似乎也注意到館舍內劍拔弩張的氣氛。
目光掠過廷尉隊率的臉頰,幽幽開口詢問:「某觀這館舍內多人拔劍逞威,可是遇到何難事?」說罷,也不待那隊率回應,他又自顧環視一圈,淡淡說道:「劍乃君子之道,並非逞凶的兵器。」
話落,館舍內袁術的豪俠扈從,眼看著張珣即將再次脫困,終究有人心中不忿,低聲嘀咕埋怨了一句。雖然聲音小到幾乎不可聽聞,但那虎賁將領正要轉身離去的動作,卻瞬間聽了下來。
止住腳步,那虎賁中年,目光如電直接投向遠處那豪俠,凝聲發問:「我說的話你覺得不對嗎?」
當下,眾人目光都集中向那豪俠,在眾人逼視下,那豪俠也不甘示弱,梗著脖子便邁步走了出來,「劍術只有高低,難道憑你身負官職,就能胡亂欺壓他人嗎!」
「我給你機會同我較量!」語氣冷淡,虎賁中年在那豪俠發出質疑后,幾乎沒有絲毫猶豫就說出這句話。其實作為虎賁軍將領,他根本沒有必要向一個市井豪俠去證明什麼,可是他還是做了。
此言一出,館舍內再次安靜下來,張奉張了張嘴想要勸說兩句,卻被虎賁中年抬手攔了下來,並沒有贅言,虎賁中年冷漠看著那豪俠。
停頓數息,才幽幽出聲:「出手吧!」
豪俠手握劍柄,屏住呼吸,既然有此機會,他也不介意展示一下自己的劍術。
然而,下一刻,他的劍還不見拔出。
眾人只感覺大堂內光影一閃,緊接著就只看到鋒利的劍刃抵在他的喉嚨處。
只是眨眼間,眾人甚至都沒有看見那虎賁中年是何時出招的。當下,整個館舍內皆是到抽氣的聲音。至於鄧展、史阿等人則更是目光鋥亮,直勾勾的盯著那虎賁中年。
而此刻館舍內的一眾豪俠,也都與他二人差不多,都是不可思議的盯著那虎賁中年。
默默收回寶劍,虎賁中年又看了眼張奉,才轉身向領著一眾虎賁軍和史子眇等人往外走。
待他你們走後,館舍內的眾人才漸漸回過神來,這個時候,人群中有人也開始小聲議論起來。
「此人劍術數次了得,今日這館舍內恐怕無人能出其右。」
「豈止是這館舍,我以為整個京中恐怕都難尋與他匹敵的劍客。」
漢時尚武,劍術也是士子和遊俠都推崇的存在。所以對於這突然冒出來的劍術高手,一時間,館舍內也是眾說紛紜。
「你們說。」這是人群中,一道聲音忽然冒出:「此人身為虎賁軍首領,會不會就是傳聞中身在宮內的劍術大家王越!」
此言一出,瞬間得到許多人的響應。轉眼間,方才還眾說紛紜的館舍似乎也有了統一的答案。
而聽著遊俠們的議論,袁術的面色卻並不好看,本來就沒有多少笑容的他,此時面上更加陰鬱了許多。
目光對上張奉,袁術冷笑:「張醫令果然是好本事,今日我袁公路栽在你的手上,我認了。來日方長,在這京中,希望你我且有機會再次相遇!」
說罷,冷哼一聲,頭也不回的就直接跨步走出了館舍。
而張奉自始至終只是保持著微笑。袁術走後,袁紹與曹操也相繼走了過來,瞥了眼張奉,袁紹依舊入先前般冷淡的拱了拱手,隨後也不寒暄,便直接邁步走了。
曹操倒是朝他點了點頭后,才追著袁紹一同離去。
隨著曹操與袁氏兄弟相繼離去,館舍內的氣氛也頓時為之一松。轉身看向身旁的桓典,桓典也瞧著他,冷著一張臉,拱了拱手隨後也直接走了。
如此反應倒是讓一旁的鄧展一臉懵逼,怔怔的看著桓典似乎負氣離去的背影。鄧展撓了撓頭,想要詢問,張奉卻搖頭輕笑,不去解釋。
其實他心裡清楚,桓典肯定又是為沒有出到力而惱羞成怒。
搖頭輕笑,張奉沒有管這些,因為此時何苗已經笑容滿面的擒住了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