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第139章 結案!鐵證如山,終破懸案!(
第139章 結案!鐵證如山,終破懸案!(二合一)
萬寧縣的衙役們看向林楓的神色,已經由最初的懷疑,化作了現在的崇拜。
他們現在終於能完全理解,為什麼每一個經歷過林楓斷案的人,都對林楓的評價那麼高了。
這個人真的是太牛掰了!
實在是挑不出任何毛病啊,除了稱讚,他們也不知道還能說什麼。
饒是縣令長孫平安,這個背景深厚,性子驕傲的主,此時看向林楓的神色,也難掩驚艷和敬佩。
他很清楚,自己絕對辦不到這些。
他深吸一口氣,沉聲道:「既然知道了真兇的藏身範圍,也知道了他這麼多的特點,那麼找出他來,就絕對不難。」
「林寺正,我們現在就出發,前往平康坊!」
林楓想了想,道:「長孫縣令不妨帶人先出發,本官對這個案子,還有些許的疑點沒有解開,我準備再檢查一下屍首,檢查過後,我就去找你們。」
長孫平安眸光一閃,他深深看了林楓一眼,想了想,便點頭道:「既然林寺正想要再檢查,那林寺正就先檢查吧,本官先帶人去平康坊打探哪家青樓有金沙,打探后,就先帶人抓人。」
林楓微微點頭:「那就有勞長孫縣令了。」
長孫平安搖頭道:「這本就是本官該做的事。」
說著,他看向林楓,道:「不過林寺正沒帶使喚的人,萬一接下來你有什麼事需要手下人做,身旁卻沒個聽喚的人,那也很麻煩,所以本官就將孔縣尉給林寺正留下,一方面保護林寺正安全,一方面聽從林寺正吩咐。」
孔鋒先是一怔,但當他視線看向長孫平安后,便立即明白長孫平安的意思了。
他連忙道:「林寺正接下來儘管吩咐下官,下官一定全力以赴。」
林楓見狀,如何不知道長孫平安是專門留下一個眼線的。
這是怕自己偷偷做些什麼他不知道的事。
不能不說,長孫平安長得憨厚,心思是真的多啊。
不過他並不在意,畢竟他是真的還有一些細節沒弄明白,而非是有其他心思。
他向孔鋒笑著點了點頭,然後向長孫平安拱手道:「那我就多謝長孫縣令了。」
長孫平安見林楓答應的暢快,毫無扭捏,哈哈一笑:「都是同僚,本就該互相幫助。」
說完,長孫平安也不再耽擱,他向林楓拱手,道:「林寺正,本官先行一步!」
言罷,他便帶著衙役們,快步離去。
孫伏伽看向林楓,林楓向孫伏伽點了點頭,表示沒什麼問題。
孫伏伽這才跟著長孫平安放心離去。
待眾人都離開后,孔鋒眼巴巴的看著林楓,道:「林寺正,不知你要檢查什麼?有什麼需要下官做的嗎?」
林楓笑了笑:「死者屍首有一處細節我沒有弄明白,趁著現在有時間,再重新更仔細的檢查一遍,暫時沒伱需要做的,你若是想看跟上來便是,若是累了就找個地方休息。」
孔鋒想起長孫平安的眼神,連忙道:「下官不累,還是跟著林寺正吧,萬一有能幫忙的地方呢。」
林楓並不在意,他笑道:「也好。」
說話間,兩人重新返回了會客廳。
看著趴在會客廳內的屍首,林楓快步來到屍首旁。
經過了這一系列的發現和推理,林楓對於曹高陽被殺案已經了解的差不多了。
左手半握的謎團也已經解開了。
不過……
林楓看向曹高陽的右手。
曹高陽的右手食指上,沾染著鮮血。
可是其他的四根手指,卻沒有任何鮮血。
很明顯,這絕不是意外沾上的,食指沒有中指長,且拇指中指將其夾在中間,若是意外碰到,中指與拇指大概率也會沾到鮮血。
所以,這更像是死者故意,專門用食指沾染的鮮血。
可死者為何這樣做?
林楓視線向死者右手能夠觸碰的地面區域看去。
但這裡什麼都沒有。
林楓眯了眯眼睛,他原本的想法,是死者想要在地面上寫下兇手身份的信息,不過地面十分乾淨……
這隻能有兩種情況。
第一,死者還沒來得及寫,就咽氣了。
第二,死者不是想要寫下身份信息,他怕兇手發現,所以他用的是更隱秘的手段。
那能是什麼手段?
林楓一邊沉思,一邊重新抬起死者的右手。
他將死者的手指分開,仔細的看著死者的右手食指。
而這時,林楓眼中突然閃過一抹異色。
「指甲里好像有東西,不過被血污阻擋,看不真切……」
他抬起頭看向孔鋒,道:「孔縣尉,麻煩幫我找一個手帕,要被水打濕的手帕。」
孔鋒一聽,連忙道:「林寺正稍等。」
他快步走了出去,沒多久,就帶著一張濕手帕返回。
將手帕遞給林楓,孔鋒便發現林楓正小心翼翼的,用手帕一點一點擦掉死者指尖的鮮血。
將死者的指甲乾乾淨淨的露了出來。
而隨著沾染指甲周圍的血跡被擦掉,孔鋒意外的發現死者的指甲竟然劈了,指甲有一道縫隙。
那指甲的縫隙中,正有一塊很小的,黑色的東西卡在裡面。
「林寺正,指甲里有東西!?」他驚呼道。
林楓早就看到了,他從懷裡取出一張手帕,將手帕打開,然後將死者指甲里的東西取了下來,放在了手帕上。
之後林楓將死者的手重新放回到了地面上。
他起身,仔細的看著手帕上的黑色東西。
孔鋒湊近道:「這是什麼?」
林楓眯了眯眼睛,旋即嘴角微微上揚,他笑道:「非常重要的證物,死者拚命為我們獲得的寶貝。」
「寶貝?」孔鋒一怔。
林楓將手帕小心收好,笑道:「孔縣尉,本官最後的疑問已經得到解答了,這裡沒什麼問題了,我們也出發吧,去找長孫縣令。」
孔鋒聞言,自是不敢反對,他連忙點頭:「好,我們這就出發。」
臨行前,林楓看向神情落寞的老管家,他輕聲道:「管家放心,我們一定會儘快抓住真兇,為你家老爺報仇的。」
「接下來,你可以為你家老爺收屍,若是力氣不夠,那就等我們抓了人後,我們來幫你為你家老爺收屍。」
老管家聽到林楓溫聲的話,頓時感激涕零,他連連向林楓行禮致謝。
林楓只是輕輕搖頭,安慰著老管家。
孔鋒看到這一幕,下意識抿了抿嘴。
他忽然覺得,林楓似乎和他所見過的其他官員,都不同。
…………
當林楓和孔鋒趕到平康坊時,長孫平安還未動手抓人。
此時他們正站在一個看起來富麗堂皇的,足足有三層高的閣樓前。
長孫平安見到林楓,意外道:「林寺正這麼快?」
林楓道:「我的疑惑已經得到解答,也就趕來了。」
聽到林楓的話,長孫平安下意識瞥了孔鋒一眼,見孔鋒點頭,確認沒有意外發生,他笑道:「那就好。」
林楓看向眼前裝修的富麗堂皇,正對著街面的牆壁上掛有近百個紅燈籠的建築,說道:「長孫縣令停在這裡,難道這就是你們篩選后的青樓?」
長孫平安點頭,道:「沒錯,本官經過打探,得知那金沙實屬稀罕貨,那包裹沙子的金色來源於真正的金子,財力不雄厚,根本弄不起。」
「便是這平康坊內,財大氣粗的青樓里,也只有一座青樓擁有一條金沙路,意為『財源廣進,平步青雲』,所以不少人為了這個好兆頭,都要在那金沙路上走上一遍。」
「但青樓也不傻,金沙造價高,想要走一遍金沙路,得需要專門交錢才行,並且走完后,還要跺腳,將金沙都給跺出來,不允許帶走。」
孔鋒恍然道:「原來是這樣,怪不得兇手只有從高處跳下來的腳印里才殘存那麼些許的金沙,其他地方一點都沒見到。」
林楓笑了笑,毫不意外:「買東西的永遠沒有賣東西的精,青樓怎麼可能會讓自己虧本。」
長孫平安笑道:「沒錯,就是這個理。」
「我們也是剛剛才確定了這座青樓,本官剛讓人將前後門都包圍了,免得一會兒我們去搜查時,兇手趁機逃跑,這不還沒開始正式抓捕,林寺正你就來了。」
林楓聞言,說道:「這就叫趕得早不如趕得巧,或許老天也希望本官能親自抓到這個陷害趙十五的兇手!」
長孫平安琢磨了一下,也覺得這真的很巧,真有種天意的成分在裡面。
他哈哈一笑,道:「那林寺正,我們開始吧?」
林楓直接點頭:「走!」
幾人一邊說著,一邊直接大步向青樓走去。
說起來,這還是林楓穿越到大唐后,第一次來到青樓。
想想前世看過的小說和影視作品,哪個穿越過去的主角,不是主動來逛青樓,來感受一下萬惡的封建社會的糟粕。
再看看自己。
乾的和前世那掃黃的活,好像也沒什麼區別。
唯一的區別在於他是針對特定的一個人,而不是所有人都要雙手抱頭,牆角蹲著,打電話給家人社死。
這麼一想,自己也算是穿越者中的奇葩了吧。
不好好感受糟粕,反而來掃黃抓人……
一邊發散著思維,一邊進入了青樓內。
唐朝的青樓,規格水平極高。
不僅裝修好,空氣也比較清新,遠沒有想象中諸多味道混雜在一起的難聞。
一樓是一個很寬敞的大廳,在中間,有一個高台。
此時高台上正灑落著一些花瓣,還能看到一個薄紗落在上面,不過上面沒有任何人影,漂亮姑娘跳舞展示的環節已經結束了。
現在時辰都快要到子時了,被選中的姑娘們早就陪客人去房間了,沒被選中的,也回房休息了。
所以寬敞的大廳,現在十分的冷清。
林楓正好奇的對青樓以欣賞的視線打量時,一陣腳步聲忽然響起。
眾人循聲看去,便見一行人正匆忙而來。
為首之人是一個身著華服的中年男子,在他身後,則跟著一個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三十餘歲的豐腴婦人,以及十幾個體格壯碩的男子。
那豐腴婦人想來就是老鴇了。
至於中年男子……應該是青樓的大老闆。
正常情況下,對外的事情都是老鴇來處理,沒想到這一次,青樓的大掌柜竟然都親自現身了。
「草民王琛見過長孫縣令。」
華服男子十分恭敬的向長孫平安行禮,繼而道:「不知長孫縣令深夜來這裡是為了?」
長孫平安下巴高高揚起,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他睥睨著華服男子,淡淡道:「你覺得呢?大半夜的本官不好好在家裡待著,專門來你這裡,難道是為了看別人和姑娘睡覺嗎?」
長孫平安的語氣十分不善,直接嚇得華服男子臉色微變。
王琛忙說道:「草民不敢亂猜長孫縣令的事。」
「但長孫縣令想在這裡做任何事,小人都絕不阻攔,只要長孫縣令一句話,小人願意為了長孫縣令上刀山下火海,絕不推辭。」
林楓看著兩人的交流,心中微微點頭。
他現在算是徹底了解長孫平安的性子了,看到長孫平安面對其他人的樣子,林楓知道,之前在曹宅時,長孫平安對自己的態度,那還是收斂著了。
現在的長孫平安,才叫一個咄咄逼人,態度十分惡劣。
而這個青樓大掌柜王琛,也是一個十分有眼力見的人,見長孫平安態度不好,便當即表態,無論長孫平安要做任何事,都不僅不攔著,還全力幫忙。
是否真心不說,至少這份態度讓人沒得挑。
果然,能開青樓的人,眼力見是真的很強。
長孫平安聽到王琛的話,鼻孔里輕輕傳出了一道「嗯」的聲音。
他淡淡道:「今天還真需要你來幫忙。」
王琛忙道:「長孫縣令請說。」
長孫平安道:「今夜在你這青樓內,住了多少男客人?」
王琛不敢隱瞞:「今晚客人數量不算多,只有六十位客人。」
六十位客人還不算多?
林楓不由讚歎,看來這青樓的生意是真好啊。
「那這些客人里,有幾個官員?」長孫平安又道。
王琛臉色微變,他連忙道:「這個……草民不知道,草民只是開門做生意,來的客人究竟是什麼身份,草民不敢亂打聽。」
長孫平安深深看了王琛一眼,目光閃爍著危險的光芒:「真的不知道?」
王琛不由咽了口吐沫,神色閃爍,他低下了頭,道:「不知道。」
林楓眯了眯眼睛。
以王琛剛剛那閃爍的樣子來看,他沒有說實話。
只是他寧可得罪長孫平安,也不說……看來,是準備打死也不開口了。
林楓知道他不是為了包庇兇手,畢竟他連自己等人來的目的都不知道。
王琛應該是為了青樓的未來著想。
畢竟來逛青樓,還在這裡留宿,說出去怎麼都不是一件光彩的事。
身為官員,那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是要臉的,他們也都不願被其他人知道自己的身份,若是王琛此刻說出了哪些人是官員,那就直接相當於告訴官員們……這個青樓有辦法知道他們的身份。
來到這裡后,有一定概率會被說出去。
那以後,哪個官員還會來這裡?
生怕不被傳出去嗎?
而且得罪了這些官員,誰知道他們會不會報復?這可不是一個兩個官員的報復,那麼多官員同時報復,他絕對撐不住。
所以,王琛這才三緘其口,他身為青樓掌柜,很清楚什麼能說,什麼是絕對不能說的。
長孫平安也不是一個蠢貨,自然也能明白這些。
他冷笑道:「王琛,本官給你機會,可是你不珍惜啊!」
「既如此,那看來本官只能將你們青樓今夜住宿的所有客人,都給轟出來了!」
王琛聽到長孫平安的話,臉色頓時大變。
他很清楚,若真的被長孫平安這樣做,必然會引起所有客人的不滿,如果自己處理不好他們的情緒,以後他們可未必會來了。
可他又沒有任何辦法阻止長孫平安。
讓他說出官員的身份,那是會動搖青樓未來的根本的。
而他不說出來,他也就沒有任何理由阻止長孫平安,這讓他一時焦慮的不行。
長孫平安才懶得理睬一個青樓掌柜的想法,他直接擺手,道:「去!將所有人攆出來!本官一個一個找!」
衙役們見狀,當即向二樓房間走去。
王琛看到這一幕,焦急的不行,臉都白了,卻毫無辦法。
這時,林楓忽然開口:「長孫縣令,我們還有辦法可以縮小範圍。」
「什麼辦法?」長孫平安疑惑看向林楓。
便聽林楓道:「那個兇手鞋底有金沙……金沙細膩,隨著走動會慢慢被震下,時間一長,很難有留存。」
「而兇手留下的那個腳印里,金沙的數量雖然也不多,可相對來說,已經算是不少了……故此我推測,兇手很可能是剛剛踩完金沙不久,因此在跺完腳后,才會仍舊留有那一些。」
「這也就是說……」
林楓看向長孫平安,道:「不出意外,今夜兇手應該走過金沙路。」
「所以……」
林楓視線移向緊張焦慮的掌柜王琛,道:「王掌柜,若是你能說出今夜都有誰走過金沙路的話,那倒是能讓我們少打擾一些客人,我想這個名單,你應該能提供吧?」
王琛一聽,雙眼陡然一亮。
他連忙感激的看向林楓,向林楓重重點頭,道:「當然,走一遍金沙路的價錢和要一位姑娘陪伴的價錢一樣,所以走的人不算多,今夜只有十人走過。」
說著,他沒有任何遲疑,直接轉身向老鴇道:「快去將賬簿拿來。」
身段豐腴的老鴇美眸也定定的看了林楓一眼,旋即沒有任何遲疑,扭動著腰肢便快步離去。
沒多久,她便返回,將賬簿交給了王琛。
王琛接過賬簿,直接翻到了一頁,旋即道:「就是這頁上的十人,今夜只有他們走過金沙路!」
長孫平安接過賬簿,看了一眼后,道:「他們都住在哪些房間?」
老鴇忙開口:「我帶你們去。」
長孫平安看了林楓一眼,見林楓點頭,他冷哼一聲,道:「也就林寺正為你說話,否則的話,今夜你這青樓別想好過!」
說完,他直接一擺手,道:「孔縣尉,你帶人去將這十人帶下來。」
「是!」
孔鋒當即帶著衙役們,和老鴇離去。
王琛見狀,終於是長長鬆了口氣,他連忙向林楓拱手一拜,道:「多謝林寺正,林寺正今後就是小人的恩人,以後林寺正若有看上的姑娘,小人絕不收錢。」
林楓:「……」
白嫖嗎?是不是不太好?
他咳嗖一聲,淡淡道:「本官潔身自好,沒那個習慣,而且本官也不是為了幫你,本官只是為了減少不必要的麻煩罷了。」
王琛人精一個,此刻聞言,連忙點頭:「是是,是小人想太多了,但林寺正確實幫到了小人,小人絕不忘恩。」
林楓隨意擺手,不再就這個話題深聊。
在等孔鋒將人帶下來的間隙,林楓看向一旁笑眯眯看著自己的孫伏伽,好奇道:「孫郎中笑什麼呢?」
孫伏伽呵呵笑道:「羨慕你啊,以後你就是逛青樓不用花錢的人了,縱觀整個大唐,這樣的人也沒幾個,真是羨煞我也。」
「……」老不正經。
林楓咳嗽了一聲,說道:「說正經的……孫郎中,接下來這十人,就靠你來辨認了。」
「曹員外郎的人際交往,基本上都集中在刑部,所以能和他接觸的官員,肯定去過刑部,或者與曾經的某些案子相關,你大概率也應該見過或聽過。」
孫伏伽一聽,毫不遲疑的重重點頭:「我明白了,接下來就交給我吧。」
幾人不再閑談,皆將視線放在樓梯處,等待著孔鋒等人的返回。
過了能有一刻多鐘的時間,一連串的腳步聲響起。
孔鋒等人出現在了樓梯上。
這時,林楓等人便發現,在衙役中間,有十個衣著混亂的人,被帶了下來。
這些人有的腰帶未系。 有的襆頭歪歪扭扭。
有的衣襟扣子都扣錯了。
這還真是和前世掃黃時的畫面一樣。
慌忙之下,還記得穿衣服就已經不賴了。
很快,他們被帶到了林楓等人面前。
長孫平安銳利的視線從他們身上一一掃過。
這些人有人覺得莫名其妙,有人臉色難看,有人神情緊張,有人不知所措。
將所有人看過一遍后,長孫平安淡淡道:「本官打擾了你們的雅興,很是抱歉,但沒有辦法,因為你們中,有殺人兇手混入了其中,本官要找出殺人真兇,只能讓你們從溫暖的被窩裡出來。」
殺人兇手?
聽到長孫平安的話,眾人臉色皆是一變。
原本還難看的臉色,此時都緊張了起來,他們看向彼此,旋即下意識離對方遠了一些。
長孫平安繼續道:「接下來,本官讓你們做什麼,你們就做什麼,千萬不要有什麼多餘的心思,否則……一旦被本官誤會你們是真兇,那就麻煩了,你們說是吧?」
眾人連連點頭。
長孫平安不再耽擱,直接道:「你們中,有誰是朝廷命官?自己向前一步。」
聽到長孫平安的話,林楓等人視線頓時緊緊地盯著這十人。
孔鋒等衙役也都準備隨時上前,將人綁起來。
而這時,有三人猶豫了一下,終於一步邁出,走出了人群。
「三個官員?」
長孫平安意外的挑了下眉頭,呵笑道:「沒想到,本官的同僚竟然有這麼多,十人里就有三個。」
說著,他又看向其他七人,道:「本官只給你們一次機會,確定你們中再無官員了?若是接下來被本官發現還有誰是官員,那本官直接按照真兇處理,希望你們不要自誤。」
這七人都連忙搖頭,腦袋搖的和撥浪鼓一樣。
長孫平安見狀,心中瞭然。
他說道:「將他們先帶下去,審問一下他們的身份。」
衙役們聞言,便迅速將這七人押了下去。
很快,眾人面前,只剩下三個衣衫不整的男子。
長孫平安視線在他們臉上一一掃過,旋即笑呵呵道:「三位同僚不如自我介紹一下?本官雖然認識的同僚不少,但難免還是有陌生的,三位看起來……就都很陌生。」
左側的三十多歲的男子身形比較瘦弱,他聽到長孫平安的話,有些尷尬道:「下官下牧監韓沫,見過長孫縣令。」
中間男子身形比較魁梧,說話也瓮聲瓮氣,道:「下官中鎮將祁偉。」
右側男子身形挺拔雄壯,直接拱手,不卑不亢道:「下官致果校尉紀立,見過長孫縣令。」
林楓聽著他們自報姓名,眉毛微挑,都是六七品的官員,一個文官,兩個武官。
而根據他的推斷,兇手練過武,至少身體強壯。
符合這個條件的,那就是中鎮將祁偉和致果校尉紀立了。
韓沫身材瘦弱,不符合自己的條件。
和林楓一樣,長孫平安的視線,此時也集中在祁偉和紀立兩人身上。
他仔細的打量著兩人,便發現兩人的身高都差不多,在七尺之上,但不到七尺半。
身高也符合林楓的推斷。
官員,武者,身高……這些條件都滿足。
那接下來,就只剩下一個了。
——兇手受過傷。
想到這些,長孫平安當即道:「諸位同僚,不知道你們今夜可曾受過傷?身上帶傷的人,還請主動告知……這件事你們不必隱瞞,因為只要本官一聲令下,派人檢查你們的身體,自然輕鬆就能知曉。」
「本官希望你們主動告知,也是想著給彼此面子,沒必要弄得太難看,你們說是吧?」
長孫平安面容憨厚,不熟悉他的人,還真的會以為他是直言直語。
瘦弱的韓沫率先道:「長孫縣令,下官身上沒有任何傷口,長孫縣令可以派人檢查,下官行得正坐得直,不怕檢查。」
長孫平安早就將韓沫排除了嫌疑,他笑著點頭:「本官自然相信你。」
說著,他視線看向另外兩個懷疑對象:「你們呢?身上可有傷?」
中鎮將祁偉皺了下眉頭,旋即道:「下官心口處有一處傷,但那不是今夜出現的,這傷是之前在軍營里不小心受的,下官的兄弟們可以為下官證明。」
有傷,軍營……長孫平安眯了眯眼睛,看向最後一人。
致果校尉紀立目光閃爍,額頭隱有汗水浮現,他說道:「下官身上也有傷,在手臂側……但那是下官今夜不小心受的傷。」
「不小心受的傷?」長孫平安呵呵一笑,他看向林楓。
林楓則轉頭向孫伏伽詢問。
孫伏伽緩緩道:「紀校尉,如果本官記得沒錯的話,一個月前,你曾因為一個案子來過刑部,並且負責接待你為你記錄的人,就是曹員外郎吧。」
聽著孫伏伽的話,紀立瞳孔不由一縮。
林楓笑呵呵道:「看來,已經很明顯了。」
長孫平安目光冰冷,雙眼銳利宛若刀子:「紀立,你藏的可真深啊,但你絕對沒想到吧?我們會這麼快就找到你!」
「來人!」
他大手一揮,道:「將他綁起來!」
孔鋒等人早就做好準備了。
此刻一聽長孫平安的話,當即沖了上去,迅速就將紀立給綁了起來。
紀立掙扎無果,直接道:「長孫縣令,下官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說下官藏的真深……可下官從未藏過!下官只是來青樓消遣罷了,我大唐律例沒有說下官不能來青樓消遣吧?更別說下官更沒有殺過什麼人,你不要冤枉下官!」
「冤枉你?」
長孫平安冷笑道:「好,那本官就讓你死的明明白白,讓你知道你究竟哪裡留下了破綻!」
接著,長孫平安就將林楓是如何根據血跡找到第五人的存在,以及又是如何根據一小塊布匹的方式,發現了他藏身青樓的事,十分詳細的說了出來。
「官員身份,會武藝,七尺身高,還受了傷……紀立,你所有方面都符合林寺正的推理結果,你還敢說你是冤枉的!?」
聽著長孫平安的話,紀立愣住了。
身旁的韓沫和祁偉也都呆住了。
他們目瞪口呆,張大著嘴,整個人完全就是震驚到極點的樣子。
他們怔怔的看著林楓,腦海里只有一個念頭——那特么是人能做到的事?
傳言中的神探林楓,真的這麼牛掰?
紀立愣了好半天,他才終於咽了口吐沫,道:「下官聽明白了,林寺正能推測出兇手的這些特徵來,的確很厲害。」
「但那也不代表兇手就一定是我吧?」
「我只是符合這些特徵罷了!我根本就沒有殺人,這都是巧合!」
長孫平安沒想到自己費了這麼多口舌,紀立還敢說是巧合!
自己若真的相信了這是巧合,那自己就是最蠢的人了。
他臉色難看道:「紀立,你竟還敢狡辯!」
「這不是狡辯!這就是事實!」
紀立梗著脖子,道:「長孫縣令,斷案是要講證據的,你們根本就沒有任何確切的證據能直接證明下官就是兇手!」
「如果你想讓下官認罪,可以……拿出證據來!人證物證至少得有一個吧?」
「如果你拿不出證據,那就證明下官是被冤枉的!下官為何不能喊冤!?」
「你——」長孫平安氣急。
他沒想到紀立思路竟然如此清晰,在自己專門說出林楓的斷案經過後,還能敏銳的察覺到他們沒有切實的指向紀立的鐵證。
這讓他想反駁都沒辦法。
因為他們的確缺少這種鐵證。
他之所以先聲奪人,就是希望紀立主動承認。
只要紀立承認了,那就什麼都好說了。
可沒想到,紀立竟然如此難纏。
見長孫平安不說話了,紀立雙眼更亮,他聲音越來越大,道:「林寺正、孫郎中,你們可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想來你們也不願斷錯案吧?」
「這一切真的都是巧合,你們得相信下官啊,曹員外郎身死,下官也很遺憾,但真兇真的不是下官,你們還是別在這裡浪費時間了,趕緊去查案吧,萬一讓真兇跑了,那可不能怪下官耽誤了你們的時間啊。」
看著紀立那陰陽怪氣的樣子,連好脾氣的孫伏伽臉色都難看了起來。
長孫平安哪能受這樣的氣,他直接大手一揮:「來人,把他押回衙門去,本官倒要瞧瞧,回到了衙門,他是否還能如此嘴硬。」
「長孫縣令莫急,且讓本官來試試。」
可就在這時,一直沒有言語的林楓,忽然阻止了長孫平安。
長孫平安下意識看向林楓,便聽林楓道:「我有辦法讓他認罪。」
長孫平安一聽,原本冰冷的雙眼陡然露出一抹詫異,繼而眼眸迅速亮起,道:「當真?」
林楓笑了笑:「試試就知道了。」
說著,林楓來到了紀立面前。
他打量了紀立一眼,道:「紀校尉體格不錯,想來武藝不低吧?」
紀立對林楓似乎十分忌憚,他皺眉道:「那又如何?林寺正,你可是大名鼎鼎的神探啊,你該不會也要冤枉下官吧?」
「我勸林寺正還是別亂說話的好,否則好不容易積累起來的聲望,若因下官而喪失了,那就不好了。」
林楓笑呵呵道:「你是不是覺得本官真的沒有證據證明你就是真兇?」
紀立看了林楓一眼:「不然呢?如果真的有證據,你們早拿出來了,可你們在這裡誣陷我,挑我的問題,卻什麼實際證據都沒有拿出來,這不就是沒有證據嘛。」
「你的思路很清晰,不愧是那個組織的人!」
林楓緩緩道:「但很可惜,本官還真的有鐵證,而鐵證,就在你的身上。」
「什麼?」
眾人一聽,連忙將視線迅速落在了紀立身上。
他們將紀立十分仔細打量了一遍,可並沒有發現什麼問題。
而且紀立的衣服上,也沒有任何的鮮血,很明顯,那身染血的衣服早就被他給扔了。
紀立一開始也是臉色微變,可當他看到其他人的表情后,冷笑道:「林寺正,你就別詐下官了,下官都說沒殺人了,你詐不出來的。」
「詐你?」
林楓搖頭:「不不不,對付你,何須那麼費力。」
他嘴角微微揚起,道:「孫郎中,你們看錯地方了,本官說的身上,指的可不是他的衣服……而是,他的靴子。」
「靴子!?」
聽到林楓的話,眾人連忙齊刷刷的看向紀立的靴子。
只見紀立所穿的是很普通的黑色官靴,很多官員都會穿這種靴子。
但除此之外,靴子上也沒什麼特殊的。
正當眾人要開口詢問時,便聽林楓緩緩道:「黑色是一種很神奇的顏色,鮮血若是落到其他顏色的東西上,會迅速顯現,很容易就被人發現。」
「但當鮮血落在了黑色的東西上,那麼最直觀的樣子,就是會將黑色的顏色所加深。」
「故此,你們不妨仔細看一看……紀立的靴子上,是否有顏色加深的地方。」
顏色加深?
眾人聞言,連忙蹲下身來,仔細檢查。
孔鋒更是將腦袋都湊了過去。
他仔細的看了一會兒,忽然間,他眼睛猛的瞪大,道:「你們看這裡,他的右靴子外側,有一塊區域,顏色好像比別的地方深一些。」
「有么?」
「哪裡?」
衙役們連忙湊進去一看。
下一刻……
「真的是這樣!」
「真的有顏色加深的地方!」
「雖然區域不大,但的確有!」
紀立聽到這些,臉色不由一變:「怎麼會!?」
林楓看了一眼臉色微變的紀立,嘴角微揚,繼續道:「用一個被水沾濕的白色手帕,去用力蹭一蹭那處區域,如果真的是鮮血造成的話,即便血已經幹了,也還是會在手帕上留下血的痕迹的。」
長孫平安聞言,當即道:「立即準備。」
很快,就有人將濕手帕在紀立的靴子上蹭了一下。
之後他看了一眼手帕,臉色不由有了變化。
他連忙起身,將手帕遞給長孫平安,道:「長孫縣令你看,手帕上果真有血的痕迹。」
長孫平安仔細看了看,眸光頓時一閃,他直接看向紀立,將手中的手帕向紀立展開,冷笑道:「紀立,瞪大你的狗眼看看這究竟是什麼?現在,你還不招?」
紀立瞳孔微縮,他目光閃爍了幾下,咬牙道:「這又能說明什麼?」
「我是武將,受點傷,靴子上不小心沾染幾滴血,不是很正常的事嗎?」
「真弄不明白,這麼一點小事,還值得你們這麼高興。」
長孫平安一瞪眼睛:「你還敢狡辯!」
「別著急!」
林楓安撫了長孫平安一句。
他重新看向紀立,似笑非笑道:「本官就知道你們這些人,如果不拿出鐵證,肯定會狡辯到底。」
「所以本官專門為你從死者指甲里,為你帶來了一個禮物。」
「什麼?」紀立一愣。
孔鋒則忽然想到了什麼,連忙道:「難道就是曹員外郎指甲內夾的那個黑色的東西?」
黑色的東西?
長孫平安和孫伏伽聞言,都好奇的看向林楓。
便見林楓從懷中取出了一個手帕。
他將手帕慢悠悠打開,這時眾人便發現這手帕內,正放著一塊很小的黑色東西。
林楓舉起手帕,讓紀立能夠看清楚手帕內的東西,笑呵呵道:「你可知道這是什麼?」
紀立眉頭緊皺,道:「不知道。」
「不知道?真不知道,還是不敢知道?」
「下官的確不知道。」
「不知道不要緊,本官告訴你。」
林楓看著紀立,緩緩道:「我給你一個提示,幫你回想一下……在你用刀刺殺了曹員外郎,並且自以為已經成功殺了人就要離開時,曹員外郎突然伸出手,抓了一下你的鞋子。」
「那讓你意識到曹員外郎竟然還沒有死透,所以你為了徹底讓曹員外郎斷氣,直接拿起凳子又向曹員外郎的後腦擊打而去,最終將曹員外郎徹底打死。」
「你做完這些,認為終於沒有問題了,便放心離去。」
「但是,你並不知道,曹員外郎臨死前抓住你鞋子的那一下……是他故意去做的,而他之所以這樣做,是為了給你留下一個致命的破綻!他雖然性子刻板,但不代表他就願意被你殘忍殺害,願意讓你揚長離去。」
「所以……這是他用盡全力,給我們留下的最關鍵的指向你的證據!」
長孫平安聽到林楓的話,他眸光一閃,突然道:「林寺正說的是……他那隻染血的食指?」
「所以紀立靴子上的血,其實是曹員外郎臨死前給抹上去的?」
紀立瞳孔一擴,臉上滿是愕然之色。
毫無疑問,他未曾想過這些。
「若只是這一點,仍不算鐵證,曹員外郎身為刑部官員,很清楚怎樣的證據才算鐵證。」
林楓將紀立的反應收歸眼底,緩緩道:「故此,讓靴子沾血只是輔助作用,他真正的目的……」
「是他那隻劈出了一條縫隙的指甲。」
「因為這隻有他那隻指甲才能做到……」
一邊說著,林楓一邊看向紀立的靴子,聲音緩慢而有力:「……將靴子表面的皮毛給勾出來!」
勾出靴子表面的皮毛?
眾人聽著林楓的話,都不由瞪大了眼睛。
孔鋒連忙看向林楓的手帕,道:「難道,難道那黑色的東西,就是紀立靴子的皮毛?」
長孫平安渾身一震,他不敢置信的看了林楓一眼,連忙道:「快看看沾血的地方,是否有缺陷。」
衙役聞言,自是沒有任何遲疑。
他們為了看的更清楚,甚至直接趴在了地上。
而很快,驚呼聲驟起。
「有!這裡的確有一小塊缺失!」
「真的有缺失!」
聽到衙役的話,所有人都先是一驚,繼而雙眼陡然大亮。
林楓說道:「將這塊黑色的皮毛放回去,看看是否嚴絲合縫。」
衙役連忙小心翼翼接過手帕,然後將手帕內的皮毛拿起,安在了紀立的靴子上。
繼而仔細一看——
「竟然真的……真的安上了。」
「嚴絲合縫!不差分毫!」
「那就是這裡缺失的部分!」
聽到這句話,所有人內心只覺得心跳如雷,彷彿擊鼓。
那種遇到了艱難困苦,都要絕望……可之後又度過的感覺,讓他們激動的想哭。
孔鋒忍不住激動道:「鐵證!鐵證!這下真的是鐵證!」
連長孫平安此時都忍不住用力揮舞著拳頭。
他看著林楓,不由道:「林寺正……這次,多虧有你!本官必須得承認,你真的無愧神探之名!」
所有人衙役都重重點頭。
而林楓見狀,只是輕輕一笑,他目光重新看向紀立,看著紀立那巨變的臉色,平靜道:「你沒想過吧,在你眼中任你殺戮的曹員外郎,會在那麼短的時間,那麼絕境的情況下,做出這麼多的事,而碰巧,本官正好能懂他所做的一切!」
「所以,別用這種眼神看我,你栽的不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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