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致遠星前奏(十四)
第156章 致遠星前奏(十四)
沒有迴音。
卡特瞟了一眼抬頭顯示器上信標的位置,他們離那還有幾百米的直線距離——活要見人,死要見屍,輕易放棄從來不是貴族小隊的作風。
「銀行的電梯還在正常運作嗎?」卡特向一旁的六號問道。
六號麻利地檢查了一下附近的電路箱,然後閃了閃自己的綠色狀態燈。
於是他們搭乘電梯繼續深入,隨後又炸開了三扇緊鎖的防護大門,之後的行動一切順利。
伴隨著金庫之外最後一扇防護大門的轟然倒下,一條長長的走廊出現在了他們眼前。走廊兩邊堆滿了散發著金色、銀色光芒的誘人長條,它們特有的金屬氣味在走廊中瀰漫。
「中頭獎了。」卡特喃喃道,忽然感到嘴裡有些乾澀,他下意識地舔了一下自己的嘴唇。就在他的右手邊,黃燦燦的金條足足堆到齊平胸口的高度。
金庫之中的每一個單間裡面都裝滿了這些貴重至極的金條,如果卡特今天能把它們帶走,貴族小隊明天就能發達。
他們發達后在酒吧里暢飲的場景甚至在卡特的腦海中逗留了幾秒,要是戰爭勝利了,他一定得替犧牲的Ⅲ期斯巴達兄弟姐妹們喝上一杯。他搖搖頭,將不該有慾望拋之腦後,然後端著霰彈槍,弓腰緩步往信標所在的更深處走去。
銀行地下的金庫之中,六號炸開了通往最後一個單間的隔離大門,爆炸的衝擊震得房間之中的燈光忽明忽暗,燈光所投下的陰影也在隨之移動。
終於,燈光停止閃爍,恢復了正常的光亮,但是那些陰影仍然在繼續晃動。卡特定睛一看,這些影子的外型和人類毫無二異,只是體型不知為何顯得有些嬌小。
他們不立即表明身份的行為把他搞迷糊了,卡特舉槍瞄準,手指搭在扳機的護環上大喝道:「陸戰隊員,馬上表明身份,然後帶著你們的傷員快出來!」
這時,一隻小手從金條之後伸了出來,緊緊抓住卡特的手臂。「你是來救我們的嗎?」伴隨著稚嫩的童聲,一個有著藍汪汪大眼明眸的小男孩出現在卡特面前。
卡特頓時瞪大了雙眼,被驚得說不出話。
一個兩鬢斑白的男人從旁邊的陰影中走了出來,「感謝上帝派遣你們來拯救我們的性命。」他感激地連連鞠躬。
卡特忽然感到霰彈槍沉了沉,他往旁邊看去,原來是六號伸手壓下了他的槍口,搖著頭讓他小心走火。
卡特將霰彈槍「啪嗒」一聲收到背後的磁力掛點上,向那個男人問道:「這裡是什麼情況?發出求救信號的陸戰隊員呢?」
男人搖搖頭,帶著卡特往單間的深處走去。他腳步不停,目光掃過兩邊,只見一大片孩子蜷縮在金庫的角落裡,他們身邊散落著被拆開了的食品包裝。卡特粗略地數了數,足足有二十多名孩子躲藏在這裡。
男人領著他來到一個身上沾染著斑駁血跡的地獄傘兵屍體旁邊,對他解釋道:「我是曉風港愛迪生小學的老師布萊恩·朱利安,在絕大多數成年人都武裝起來去抵禦聖約人攻擊的時候,被大家推選出來照看這些年幼的孩童。」 「後來,小城在撤離居民時因為運輸機的載員滿了,他們讓我們等下一班運輸機再走。」朱利安攤攤手,「如你所見,下一班運輸機再也沒有來過。」
「我曾經看到過遭到軌道轟炸的星球的模樣,」朱利安繼續說著,「我們別無選擇,只能盡最大可能隱蔽在深入地底的地方,希望能夠逃過異星人的軌道轟炸。絕大多數的孩子都乘坐運輸艦逃離此地,所以在星盟發動進攻的時候被困在金庫之中的孩子並不是非常多。」
他指了指那具地獄傘兵的屍體,「前往金庫的路上我們碰到了這位可敬的戰士,但那時他就已經身負重傷了。我們被他一路保護著來到了這裡,他告訴我如果救援遲遲不來就激活他身上的求救信標。」話說到這裡,旁邊有幾個孩子啜泣了起來,朱利安也變得有些垂頭喪氣,「我們沒有攜帶急救用品,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
卡特對此感同身受,無言地拍拍他的肩膀,然後湊近了屍體,用食指摸了摸地上乾涸已久的血漬——天哪,他們已經在這裡待上好幾天了。
所有的孩子都躲藏在金庫最裡邊的單間之內,依靠著並不充裕的補給支撐到了現在。
這個金庫不夠深,假若聖約人繼續自己數十年來樂此不疲的軌道轟炸,他們絕無可能倖免下來。
但是卡特抿起嘴沒有吱聲,他看向一旁。
六號顯得相當吃驚,獃獃地佇立在金庫的走廊上。
通訊頻道忽然被「啪」的一聲打開,裡面傳來了埃米爾的聲音。「老大,情況怎麼樣?找到他們了嗎?」
卡特做了個深呼吸,然後把金庫里的情況一五一十地告訴了他們。
喬治馬上開口說道:「我們不能扔下他們,讓這群稚嫩的孩童白白等死。」他停頓了一下,「別忘記了,咱們的鵜鶘足以裝下他們所有人。」
凱瑟琳出聲打斷他的話語。「雖然孩童的體重和體型都比較小,但也足足有二十多人,這嚴重超載了,軍情局的隱形鵜鶘被設計出來可不是為了干這事。」
她停頓了一下,語氣變得嚴厲起來,「這會導致飛船的功耗增加,產熱增多,隱身能力大打折扣,我無法保證在前往基地的路上不會被星盟的巡洋艦發現。」
「好啊,那我們該如何對這群無辜的孩子解釋所有的這一切?」喬治問道,聲音提高了一些。
「我們不需要跟每個孩子解釋,」凱瑟琳的聲音中透露出了些許惱怒,「在超載前,我們可以帶上一些孩子和我們離開這裡。」
「一些孩子?」喬治毫不退讓,「致遠星從來都是因為有人才變得有意義,你難道就忍心做這冷酷無情的加減計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