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中海納藍星之戰(十二)
第85章 中海納藍星之戰(十二)
「慢一點,關哈!」卡拉在我身後叫著,「我可沒想到要走這麼遠!」
我哈哈大笑,抓住一截突出的枝條使勁爬上了小山丘。從高處眺望,這裡多美呀:杉樹林連綿幾公里不絕,片片有著藍色羽毛的希佑鳥向南方騰空飛去。森林裡瀰漫著一股樹葉在泥土中腐爛的味道,但這更讓我興緻盎然——因為這裡是我的家,中海納藍星。
呼喊聲愈來愈近,我回頭一看,他們正喘著粗氣使勁往上爬呢。
「就你們這熊樣,要是UNSC的傻帽來了不得把你們全部當驢使喚?」我指著他們大聲譏諷道。
是的,UNSC里的人都是傻帽,一提起地球我就覺得噁心。
我的父親叫做金哈,是「獨立者陣線」的領袖,是反抗像法西斯一樣的地球聯合政府的最先進人士。他常常對我說:「關哈,要記住,地球聯合政府被一幫納粹控制著,他們壓迫我們,榨取我們為數不多的資源給太陽系內的世界。為了人民的福祉,我們一定要奮起反抗,擊碎他們的美夢。」
我深以為然,即便有些被我們爭取著利益的人民並不領情——他們都該死。
在這顆星球上我們與UNSC明裡暗裡地鬥爭了許多年。雖然前幾年一直不太順利,但現在不知道為什麼,UNSC放鬆了對這裡的管控,我們也順勢擴張自己的領土。
「走啦,關哈!」湯姆在我耳邊的輕語拉回了我的思緒,「我的腿都開始抽筋了。」
「最好沒白跑一趟,關。」卡拉也爬了上來,她一邊擦著汗一邊說著。
我對這片杉樹林了如指掌,怎麼會讓他們白跑一趟呢?
「少說多看,卡拉。」我縱身一跳,從山丘的邊緣滑下,飛濺的泥土糊住了我的眼睛。
「嘿!」傑瑞朝我大喊,「要是將軍發現我們離開子前哨——」
「別讓我爸知道就沒事兒!」傑瑞總是喜歡說些掃興的話,我不耐煩地打斷了他。
順著記憶里的路線,我踩過鬆軟的落葉堆,飛奔著來到一塊巨石後面,蹲下仔細掃視著石頭腳下的潮濕泥土。
果然,它又長出來了!
我盯著這個橙色長桿狀,有著數個分支的菌落咧開了嘴大笑起來——一株格瑞拉茶樹菇!
說是茶樹菇,但它的結構與一般的菌落大不同,一會兒我就要好好品嘗它。
「都跟你們說了我會找到的!」我回頭對我的夥伴們叫著。
「中海納藍星——銀河系中重氫濃度含量最高的星球,」摘下這株格瑞拉茶樹菇,我洋洋得意地對他們科普道,「在這裡你不僅能給飛船功能,還能讓你磕到葯。」
「這就是你為什麼得留下來,關,找出這些玩意兒!」卡拉沖我嚷嚷著。
「不如你所願咯,」我將茶樹菇底下的果實摘下分發給他們,「一旦有機會,我就要離開這個傻逼星球。」
「她不會離開的,」湯姆接過果實,沖我拋了個媚眼,「她可捨不得我們。」
老實說,這一刻我羞澀了,雖然湯姆只是個小頭領的兒子,但他長得還是蠻帥的。
「咱們另一邊見。」看著他們都吃下了果實,我也——
遠處杉樹葉子夾縫中的一束閃光吸引了我的注意力,我似乎聽到了一陣「嗡嗡」的低沉引擎聲。
那玩意兒什麼時候吃都行,但這顆結自好奇心的果實我現在一定要吃掉。
拋下那幫已經沉浸在藥效中傻樂的蠢蛋,我將果實丟掉,朝著閃光的方向走去。穿過一條狹長的過道,再翻過另一座小山丘,引擎聲隨著我的接近變得越來越大,遠方時不時還有隱隱約約像是雷鳴的悶響。
麻利地攀上一顆枯木,我抬頭望去,只見一艘藍紫色如野獸般外形的飛船停靠在對面的山崖頂上,而那一陣陣雷鳴音來自下面的山洞,裡面還斷斷續續地閃耀著光芒。
UNSC又來圍剿我們了?!
即便這是艘沒見過的飛船,我還是悚然一驚,跳下枯木沒命地往回跑。
那幫傻蛋已經嗨上天了,嘴角淌著口水嘿嘿直笑。「就知道你會來.玩兒的!」傑瑞用朦朧的雙眼打量著我,說話一斷一續的。
沒工夫理會他們,我不安地回頭望了望,幸好UNSC的傻逼們還沒跟上來。
「關,你去哪兒了?」卡拉好像沒嗑藥,神色清醒地問我。
「我們得立刻回到前哨!」我朝她大喊著,「那邊有艘飛船!」
「UNSC的?」
「外形有點古怪,但多半是了!」
「慫個屁啊!我操!」傑瑞已經徹底迷亂了,他撒開了腿往山丘上跑,生怕UNSC的大頭兵發現不了他。
「傑瑞,別!」我嘗試拉住他,但沒成功,「我說真的,咱們快走!」
耀眼的閃光從我眼前一閃而過,我的臉頰先是好像被極度熾熱的火焰掠過,再是一陣溫熱的液體灑在臉上。心臟彷彿被人攥住了一樣難受,我愣在原地——湯姆的上半身沒了,猩紅色的下半身截面還在朝我臉上噴著血。
山坡上又是一道閃光亮起,傑瑞冒著肉香味的大腿「啪」的一聲掉在我腳旁。我感到腦袋被什麼東西砸了一下,於是我下意識將它放在手心看去——是他軟趴趴的肝臟。
「湯姆!!」我發出了凄厲的叫聲,像是一隻被虐打的貓。
卡拉猛地拉了我一下,讓我從痛失初戀的情緒中回過神來。我們倆沒命地往回跑。那些閃光呼嘯著從耳邊劃過,將附近的草叢和落葉堆給點燃燒焦。
一塊低矮的石頭很快映入我的眼帘,那是絕佳的藏身處——但它的體積告訴我只能躲一個人。
我是領袖的女兒,我的價值不是別人能夠比得上的,我要活下去!我應該活下去!
那該死的女人顯然也發現了這個藏身處,但她應該有捨己為人的精神。所以我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將她往身後甩去。
肢體被打爛了的漿糊聲和慘叫聲果然從我的背後傳來,我縱身一跳,然後矮身躲入藏身處。 沉重的腳步聲從我的頭頂掠過,很快就消失在遠方。
太好了!劫後餘生的我笑了出來,隨後咽后一咸,眼淚止不住地淌下——我的夥伴們全都死了啊!特別是卡拉,她是為了我而死的啊!
「有危險,就用它呼喚我。」父親的聲音似乎從我的耳邊響起。
對,我要警告父親!
摸出信號槍,我對著天上扣動了扳機。紅色的信號彈「嗖」的一聲飛向高空,留下一條白色的軌跡。
留在這裡也是等死,我探頭看了看,確認UNSC的士兵們已經不在附近,便向前哨站跑去。往常一個走神就經過了的路,現在竟如此漫長,好在最後我安全抵達了。
前哨站由一圈50毫米鈦合金金屬板圍成,這裡有著我們最強大的火力和最精銳的人員,UNSC要是敢追到這裡一定會碰個頭破血流。
「關,快點兒!」守在門口的鄭允浩叔叔用韓語對我叫道。
沒工夫理會他,我只想快點將這一切告訴給我的父親。
「爸爸,爸爸!」父親就站在一挺轉輪機槍後面,我用家鄉話驚慌失措地朝他喊著,「我們剛在森林裡,他們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卡拉和湯姆被殺了,還有——」
「有多少UNSC的人?」父親還是一如既往地冷靜,他柔和的眼神讓我很快鬆弛下來。
「不知道!」我總算是能把話說利索了,「他們裝備了新式武器,我——」
近在遲尺的爆炸聲打斷了我的話,這種爆炸我從未在父親錄製的宣傳片中見過。
「快到防禦工事里去!」父親指著一個偏僻的角落說著,操縱起了那挺機槍。
知道不能在這個時候拖後腿,我趕忙跑過去,縮到掩體後面。
「嘿,關。」一個蒼老的聲音從我旁邊響起,「放輕鬆,那幫UNSC的狗雜種干不掉我們的。」
我心中一喜,他是我們的智囊——馬迪爾叔叔!
人員部署的喧囂聲很快消失了,這裡一片寂靜,我的耳邊只有馬迪爾叔叔的呼吸聲和自己的心跳聲。
「啊啊!!」站在圍牆上的士兵突然驚恐地大叫起來,好像是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東西。很快,圍牆上的所有士兵都開火了,但沒過幾秒他們就跟湯姆一樣被UNSC的新式武器給打碎了,肢體的截面被高溫烤得發亮。
又是一陣爆炸,前哨站的鈦合金大門竟如薄紙一般被撕開。父親一聲令下,早有準備的士兵們一齊開火,但爆炸的火光中卻衝出了一群奇形怪狀的「UNSC士兵」。
「天神在上,原來都是真的」馬迪爾叔叔盯著大門呆若木雞,喃喃地說著,「我一直以為只是UNSC在誇大其詞.」
「什麼是真的?」我不安地問他。
一束閃光劃過,馬迪爾叔叔再也不能答覆我了,他的腦袋被打成了漿糊,沸騰的腦漿燙得我哇哇直叫。
我恨我自己好沒用,被嚇得瑟瑟發抖,躲在掩體里不敢動彈。
我所熟悉的戰友們慘叫著,他們被「UNSC士兵」的新式武器給打成熟肉,被揮舞著的閃光大劍給劈成兩半——我父親麾下的精銳毫無抵抗之力。
這時,風沙捲起,一陣熟悉的引擎聲從頭頂傳來,那些閃光束忽然不再射向我們,而是調轉方向,對準了天空中一架不斷放大的飛行器——UNSC的鵜鶘運兵船!
「有什麼東西掉下來了!」旁邊的人大喊著。
一個黑色的巨人居然直接從幾十米的高空跳了下來,「咚」的一聲砸在一名「UNSC士兵」的身上,紫色的血液噴濺而出。
他們在互相殘殺?我搖搖頭,不對,那些是怪物,這才是人!
身著全包覆稜角分明盔甲的巨人的動作迅捷無比,他拔出了閃光的利刃,彎腰躲過射來的閃光束,然後向那些怪物奔去。他的動作帶出一片殘影,我根本看不清楚,只見流光閃過,那些怪物就被劈成了兩半。對於遠處的怪物,他掏出手槍,槍法精準得不可思議,幾乎每發子彈都會穿過怪物們的頭顱。
一時之間我竟產生了荒誕的想法——這裡的怪物太少了,根本就不夠他殺的。
沉重的腳步聲驚醒了我,一個比那個巨人還高的怪物向我走來,我嚇呆了。
「不!關哈!」父親大叫著,一邊開槍一邊向怪物衝去。
那怪物一把扼住父親的脖子,手中的利刃一送,當胸穿過他的軀幹,顫抖著的劍尖從父親的背後微微冒出。
「不!」我對這恐怖的一幕嘶吼著。
父親被它高舉過頭,像垃圾一樣丟在地上,濺起一片沙塵。他的身體不住地抽動著——然後不動了。
猛烈的開火聲從一側響起,彈雨席捲了那個怪物,它很快就被打成了篩子倒在地上。巨人走到它身旁,拔出手槍往他腦袋上又開了幾個彈孔。
「藏狐小隊,著陸區已清空,你們可以降落了。」巨人向大門走去,「確認擊殺十七名精英戰士,大概一百五十名平民被殺,」他扭頭看了我一眼,「一名倖存者。」
我不顧地上的血泊,撲到父親的屍體邊,對他的背影大喊:「等等!別就這麼走了啊!」
巨人頓了一下,然後說:「太陽下山前向西走大約五公里,那裡有一處UNSC的據點。」
他最後沒有留下來,鵜鶘運兵船在前哨站外面降落了,跳下幾個穿著與他不同款式戰鬥服的士兵,接著他們一行人向東北方向進發了。
父親的身體還是溫熱的,我放聲大哭起來,迷茫地看著這片煉獄。
「關,如果我在戰鬥中犧牲了,我希望你會接過『獨立者陣線』領袖的衣缽,繼續完成解放中海納藍星的宏偉事業。」父親昔日的諄諄教誨好像在我耳邊響起。
我擦擦眼淚,留戀地看了一眼父親的軀體,然後向東北方向跑去——我要說服那個巨人支持我的事業,無論付出什麼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