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逃脫（三）
第66章 逃脫（三）
電視機內的拳擊選手在擂台上你來我往，拳拳到肉。觀眾席人潮湧動，沸反盈天。
老維仰躺在椅子上看著拳擊比賽，好不愜意。
一股勁風從旁邊吹來，鐵閘門發出「嘩啦啦」的呻吟聲。
「搞什麼鬼？天氣預報沒說今晚要下雨啊？」老維嘟囔著走到鐵閘門跟前，卻見門口的易拉罐和舊報紙被吹得四處飛舞。
他一把將鐵閘門拉開，走到門外，用手掌擋住眼睛以免被雜物刮到，透過指間的縫隙望向「夜空」——或者說是泛著金屬光澤的造物。
「我的老天」老維摘下墨鏡，瞪大了雙眼看著那個東西。
白色的衛星消失了，空中霓虹燈的綠光與紫光糾纏，唯獨少了月亮的白光。夜之城燈火通明——城內無處不在的霓虹燈光照到遮天蔽月的檮杌號底部后反射下來，將城市的每一寸都映得冉冉生輝。
——
日期記錄異常＼估計為軍歷2552年10月13日0510時（艦船時間），未知行星。
UNSC護衛艦檮杌號，軌道空投突擊部隊（ODST）空降艙準備室。
一陣緊湊的腳步聲響起，藏狐小隊五人繞過拐角，來到隊員們津津樂道的「地獄接待室」。狹長的空降艙準備室兩側各有一排卵圓形SOEIV空降發射艙。發射艙懸挂在一條直通艦腹外側的管道上。
羅文·凱爾文中士鑽進空降艙，眼前的艙門迅速放大然後「嘭」的一聲猛然關上。他手上的動作一刻也不停——固定安全帶、運行必要的系統自檢、解開一連串安全鎖定、進入發射管道，目光死死地盯著右邊的小屏幕。
中尉踱步走在狹長的過道上，用手大力地拍了拍凱爾文中士所在的空降艙，發出「咚咚」的沉悶響聲。
「小夥子們！下邊有個被叛軍打得狼狽不堪的斯巴達怪胎。既然他誠心請求我們的支援，那我們就讓他看看，誰才是UNSC的未來！我已經迫不及待地想看到他因為你們的出色表現而震驚不已的臉色了！」中尉此刻停頓了一下。
「長官，我不是小夥子，我是女生.」弱弱的女聲在通訊頻道里響起。
「你給我閉嘴！！藏狐二號！」中尉即將要講的話被打斷，他不滿地大聲咆哮道，「來，告訴我，小夥子們，你們打算怎麼滾下去取代他？！」
這是個歷史悠久的保留節目，藏狐小隊齊聲大吼：「我們率先雙腳跳入地獄，長官！」
「真他媽好樣的！」中尉的手掌重重地拍在投射按鈕上。
凱爾文中士聽到「嘟嘟.嘟.」三聲短促且音調不同的提示音，接著空降艙一沉，加速飛出發射管道，向地面墜落。
——
豪宅樓頂。
湯米看著不斷嘔血的大衛，用內置通訊器說：「狄晴艦長，說來話長，我這裡急需醫療援助，請安排一架鵜鶘運兵船下來。」
「收到，斯巴達戰士，我已聯繫最近的鵜鶘號到你的坐標位置。」
此時湯米看到五個空降艙從檮杌號的側邊劃出，SOEIV頂部彈出一根連接著四個花瓣狀襟翼的延長纜繩，它們與大氣摩擦以取得減速制動的效果。
公司的裝甲載具遭了秧，它們被空降艙以極快的速度砸在腦袋上，裡面的乘客和駕駛員血肉飛濺，紅色的組織布滿破碎的風擋玻璃。
穿著漆黑戰鬥服的空降隊員們一腳踢開艙門，MA5B蠻橫的火力掃倒一片又一片的重甲士兵。而這些公司士兵的子彈打在空降隊員們的陶瓷-鈦複合材料裝甲上則被盡數彈開——這些老舊的武器連ODST的門都敲不開。
湯米看到這一幕不禁露出微笑——雖然地獄傘兵們往往不會給斯巴達戰士好臉色看，但在夜之城即便是這樣的臉色也足夠讓湯米感到心情愉悅。
鵜鶘運兵船推進器的轟鳴聲傳來，湯米抬頭望去，只見運兵船迅速降落，艙門邊有一個醫護兵正向他招手，「長官！快把受傷人員送上來！」
湯米幾個大跨步來到麗貝卡他們身邊，「你們帶著大衛都上去，UNSC的醫療技術能夠保障他的性命。」
「他們是」露西的臉上閃過一絲猶豫。
「相信他們吧，情況不會更壞了。」湯米扛起大衛，遞給醫護兵，其他幾人也陸續上機。
醫護兵簡單診斷了一下大衛的情況后打開醫療箱，摸出自愈泡沫瓶插入他的傷口中，奶白色的自愈泡沫灌滿了大衛的腹腔以將破損的器官堵住。她再拿出類固醇促進劑往他的脖頸處紮上一針，微微顫抖的大衛馬上安靜下來，不斷從嘴角淌出的血液也消失了。
「你不上來嗎？」麗貝卡見湯米沒有跟他們一起走的意思問道。
「把這裡解決后我會回來的。」湯米揉揉她的頭，把她的頭髮搞得亂糟糟的。
「我在上面等你。」笑容在她的小圓臉上綻放。
湯米把麗貝卡送進機艙內，然後朝醫護兵背上的MA5B制式步槍點點頭，「陸戰隊員，給我你的槍和幾個彈匣。」
「長官？」醫護兵不太明白，但還是把他所要的東西一併遞了出去。
「回去找你的軍需官再要一把。」湯米撫摸著MA5B感到一陣心滿意足——陸軍的MA37步槍已是百年老將，遠不如海軍陸戰隊列裝的MA5B步槍好用。
遠處檮杌號的M870堡壘50毫米點防禦炮爆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聲，將空中的無人機和武裝直升機挨個擊落，砸在地上冒出衝天的火光。
湯米看準那支地獄傘兵小隊的落點，快速奔跑起來朝樓下躍去。
——
檮杌號，艦橋。
狄晴站在巨大的、展示著前方全景的落地窗前，俯瞰著這座城市，五彩斑斕的它無處不透露出一股噁心的壟斷資本主義味道——她曾在歷史課上學到過處於這種狀態的城市應該是什麼樣子。
艦橋的每面牆上都一個巨大的屏幕。有的顯示著剛剛繪出的，這座城市的地形圖；有的顯示著夜空某個星雲的模糊紅點；也有些屏幕顯示著核反應堆的狀態、磁力加速炮的充能情況等等。
艦橋中央圍著一圈黃銅護欄，裡面坐著四名軍官，分別控制著導航、武器、通訊以及艦船工程系統。
「盧修斯中尉，給我接通與斯巴達-027的通訊。」狄晴對負責艦船通訊系統的軍官說道。
「長官，通訊已接通。」史蒂夫·盧修斯中尉回答道。
「斯巴達-027，這裡的無人機簡直沒完沒了了，你對這裡比較熟悉，告訴我，怎麼才能把它們一網打盡？」狄晴不耐煩地敲打著旁邊的人工智慧全息顯像槽。
「狄艦長，絕大部分無人機群分為三部分，分別由三家公司控制，我建議你直接摧毀它們的大樓以阻斷控制信號。」艾莉的聲音從揚聲器中傳出，三個藍色導航點被上傳到武器官面前的全息屏幕上。
導航點分別標識著荒坂、軍用科技和生物科技的大廈。
「哦？你是哪位？讓斯巴達-027與我講話。」狄晴疑惑地說。
「我是UNSC聰慧戰鬥輔助型AI艾莉，斯巴達-027的人工智慧，請儘快下令，艦長。」
「呵，現在每個斯巴達戰士都配備了人工智慧么。」狄晴看向武器官，「松野健太少尉，A1射手型導彈發射艙裝彈三分之一，並給磁力加速炮充能！」
「收收到！」松野健太少尉開始笨拙地敲打鍵盤。 狄晴見此不由得蹙起眉頭——這個武器官是剛剛換上的，對各種操作都不太熟練，而且品性還有點問題，她對這個少尉非常不滿意。
先前的武器官在一次與聖約人的戰鬥中被融化的鈦合金裝甲給大面積燙傷，一時之間回不來，現在正在長蛇座λ星系第三行星養傷。
狄晴又看向負責導航的軍官，「西奧多中尉，轉向零一零，下傾三零，馬上計算射手型導彈的發射軌道，我要讓導彈分別打擊2號建築和3號建築，磁力加速炮對準1號建築！」她纖細白暫的手指點向面前的全息屏幕，把各種具體指令傳達給下級軍官。
「收到！」安娜·西奧多中尉回答道。
艦橋此時只剩鍵盤敲擊聲，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
「A1發射艙裝彈完畢，磁力加速炮充電百分之五十！」松野健太少尉大聲報告道。
「發射軌道測算完畢，長官！」西奧多中尉同時報告道。
「導彈發射。」狄晴命令道。
「A1導彈發射艙開火！」
連接檮杌號底層甲板攝像探頭的監視屏幕中，A1發射艙已經打開，接著開火，十枚射手型M58高姆導彈咆哮而出，拖著橙黃色的尾焰在空中分成兩部分，五枚撲向生物科技大樓，剩下的則打向軍用科技大廈。
震耳欲聾的爆炸聲由空氣傳來，火光一下子籠罩了這兩棟建築物，外牆上的霓虹標誌還沒來得及閃爍就被掩蓋了。焰光閃耀片刻，隨後褪去，只留下空蕩蕩的氣體和一地的粉塵。
天空中三分之二的無人機失去了中控台的操作，紛紛如下雨般砸向地面。
「磁力加速炮充電百分百，」武器操作官喊道，「發射準備完畢！」
「開火！」狄晴艦長命令道。
艦橋的燈光暗了一下，檮杌號震動著，響起一片「嗡嗡」聲。MAC（磁力加速炮）射出炮彈，那是一枚熾熱的超高密度鎢鐵合金彈，速度高達每秒三萬公里，挾裹著雷電與閃光，忽地撲向荒坂塔。
「轟！」微秒之內合金彈便帶著足以擊沉聖約人巡洋艦的動能打中了荒坂塔，這一炮直接把它干成了粉碎，「荒坂」標識砸在地上，昭示著夜之城從此以後再無荒坂塔。
看著煙霧瀰漫的夜之城，狄晴滿意地點點頭。
「斯巴達-027，接下來交給地面部隊吧，我會派出一隊天蠍坦克和一隊黃蜂攻擊型VTOL來協助你的。」
「感激不盡，狄艦長。」艾莉回答道。
——
夜之城街道。
瓦礫和廢墟堆得到處都是，一列列疣豬裝甲車呼嘯而過，天空中黃蜂號與稀疏的無人機和公司浮空車交纏，機炮打出的曳光彈在夜之城上空閃耀。
「長官！105空降師第12營藏狐小隊向您報到！」凱爾文中士站得筆直，向湯米行了個軍禮。
一輛疣豬裝甲車帶著升騰的塵霧開到湯米身邊停下，從上邊跳下藏狐小隊的三人。他們與凱爾文中士站成一排，一齊行禮。
「這就是你們全——」
「還有我，長官！」來自頭頂的聲音打斷了湯米，藏狐小隊的最後一人從黃蜂號跳下，一個轉身然後立正站好。
每個二期斯巴達戰士時至今日至少也是一等軍士長，因此藏狐小隊不假思索地向他行禮是沒有問題的——不過自致遠星一役后還能剩下多少個斯巴達戰士還是個謎。
「很好，現在你們小隊聽我指揮。」湯米點點頭，地獄傘兵無愧於他們的頭銜，每個人的氣質都像是一把出鞘的利劍。
「是，長官。」凱爾文中士，也就是藏狐一號似乎有些不情願地說道。
「有意見嗎，中士？」
「沒有，長官！」
「希望你以後也不會有。」湯米拍拍旁邊的天蠍坦克，發出沉悶的金屬敲擊聲，「藏狐一號，擔任我的機槍手，二、三、四號駕駛疣豬裝甲車在旁掩護，五號駕駛黃蜂號提供空中支援，明白了嗎？」
「是，長官！」藏狐小隊齊聲喊道。
隨後六人分別按照安排動了起來，湯米鑽進天蠍坦克的駕駛位，通過「雷神錘」上的神經介面與駕駛系統相連，一陣火燒般的灼熱感傳來，天蠍坦克好似變成了他的一部分，就像是手臂與大腦的關係一樣。
「我已就位，長官！」藏狐一號架起天蠍坦克的機關槍喊道。
湯米意念一動，天蠍坦克頓時開動起來，履帶碾過報廢了的導彈車，金屬碎塊和火光四濺。
幾個藏在廣告牌和建筑後面的重甲士兵朝天蠍號開槍，卻被厚實的裝甲給彈開。藏狐一號轉動M247T機關槍就是一陣掃射，潑水一般的7.62毫米穿甲彈群打得他們潰不成軍。
斯巴達戰士微微扭動頭部，天蠍坦克上的M512高速滑膛炮順著意念轉動抬起，瞄向遠處的浮空車。
「砰！」90毫米鎢彈疾射而出，穿過那輛浮空車后徑直打向同一直線上的武裝直升機，接著就是絢麗的爆炸。
「哇吼！打得漂亮，長官！」藏狐五號在通訊頻道中歡呼道。
「托尼，長官的馬屁可以等到打聖約人那幫雜種時再拍，對付這些叛軍實在是沒有什麼成就感。」藏狐四號淡淡地說道。
在天蠍坦克、疣豬裝甲車、鵜鶘運兵船和黃蜂號的攻勢下，公司的軍隊很快被擊垮，整個夜之城街道被掃蕩一空。
湯米將天蠍坦克開進檮杌號降下的部署灣平台電梯，一陣顫抖感傳來，電梯上行直至護衛艦的機庫。
機庫里的大燈把這裡照得清晰可見，裡面熱鬧不已：駕駛員們忙著把自己的載具開回原定的位置上，發動機的轟鳴和指揮人員的喊叫聲不絕於耳。不時有黃蜂號和鵜鶘運兵船從頭頂飛過，一隊隊的陸戰隊員有序地奔向自己的目標。
湯米從坦克的駕駛座中翻出，機油味和燒熱了的引擎味鑽進他的鼻腔。
一輛疣豬運兵車載著幾位軍官打扮的人停在湯米面前，他們陸續下車。
為首的俊俏女人迎上來，湯米注意到她胸章上的標誌——少校軍銜。
「檮杌號歡迎你，斯巴達戰士。再次自我介紹一下，我是艦長，狄晴少校。」女人伸出手到湯米面前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