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6.第304章 迷路的倒霉蛋

  朱靖垵聞言，只是搖搖頭呵呵一笑，繼續說道。


  「不不不，不用你出賣韃子朝廷，孤只是想要問你一個私人的問題，不關韃子朝廷的機密什麼事情。」


  豐升額聽聞此言，反而是來了興趣，他倒是想要看看，明賊太子和他這個大清的欽差大臣之間，究竟有什麼好說的。


  「問吧！」


  豐升額一仰脖子，開口說道。


  朱靖垵見此，也不客氣，笑呵呵的開口詢問道。


  「孤真的很好奇，爾等為何放著這好好的鳳陽堅城不守，而是要在孤率軍進抵鳳陽城下時，選擇撤兵呢？」


  「爾等若要北撤，為何不尋一個恰當的時機提前走？」


  說罷這些，朱靖垵又小聲嘟囔道。


  「其實吧，若非爾等莫名其妙的撤兵，我大明此戰即使能贏，也絕不會這麼輕鬆。」


  「所以，孤很好奇，這撤兵的命令到底是誰下的？孤想要好好謝謝他。」


  朱靖垵是真的搞不懂清軍的操作，是故，他選擇直接開口詢問。


  豐升額聞言，臉上的表情卻是瞬間僵住了。


  一陣陰晴不定。


  因為在他聽來，朱靖垵這一句句話，無不是在戳他的心窩子啊。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來自勝利者的奚落嗎？

  見豐升額僵住不答，朱靖垵卻是不以為意，只是接著詢問道。


  「還有就是，以孤的眼光來看，爾所部的清軍應該是頗為精銳的。」


  「你們莫名其妙的自鳳陽撤兵也就罷了，怎麼才剛出城，就莫名其妙的崩潰了？」


  「孤現在對這兩個問題真的很好奇，有勞豐升額大人幫著解惑了。」


  豐升額聞言，表情變得極為古怪。


  他不知道自己是該哭還是該笑。


  說笑吧，他實在是笑不出來，十餘萬大軍轉瞬間灰飛煙滅，被明軍殲滅近半。


  豐升額這要是還能笑得出來，那他的屁股究竟是坐在哪一邊的，就很值得深思了。


  說哭吧，他卻也哭不出來。


  因為，朱靖垵現在可是當著他的面，承認清軍也是頗為精銳的。


  來自敵人的認可，讓豐升額心中略微有些得意。


  豐升額深吸一口氣，話語中滿是怨氣的說道。


  「若非昏君下旨讓本官撤兵，本官手握重兵據守鳳陽，穩紮穩打，又豈會有今日之敗？」


  「若非那些外藩蒙古兵貪生怕死，剛剛出城便擅自脫離大軍主力北撤，擾亂了軍心與本官的安排，此戰之勝負猶未可知也！」


  豐升額在說這話的時候，話語中的怨氣幾乎要滿溢出來了。


  他覺得自己這次算是被乾隆和桑濟扎布給坑慘了，若非這兩人接連的騷操作，他現在也不至於淪為大明的戰俘。


  是故，既然朱靖垵問了，那豐升額也就不介意說出來，發泄一下自己內心中的鬱悶的情緒。


  朱靖垵聞言，瞭然的點點。


  心中卻是忍不住咋舌。


  怪不得清軍今日的操作看起來那麼的無厘頭呢，原來是有人隔著上千里在微操啊。


  這就很正常了！


  眾所周知，古往今來的微操大師所能做出的操作，基本上就沒有正確的。


  他們遙控操作，大多都是自以為正確，但等到實際執行時，卻是令人眼前一黑的那種。


  唐玄宗，明槐宗，還有常校長，對此應該都是頗有心得的。


  再加上現在的乾隆！


  把他們哥幾個湊在一起，正好能湊齊一桌麻將，然後一起交流隔空微操的經驗。


  朱靖垵頗為同情的看了一眼豐升額，這孩子被乾隆坑的可真慘啊……


  微微咳嗽了一陣，清了清嗓子，朱靖垵繼續開口說道。


  「事已至此，在你豐升額的英明指揮之下，鳳陽的十數萬清軍被我大明殲滅大半已成定局。」


  「說句不好聽的，你豐升額現在就是清廷眼中最大的罪人，孤就算是放你回去，你也逃不掉被乾隆抄家滅族的下場。」


  「既然如此，不知豐升額大人你可有改換門庭的想法？」


  「你若是肯歸降大明，孤保證會予以重用，榮華富貴，更是享用不盡。」


  朱靖垵有招降豐升額的想法。


  當然了，他所看重的並非豐升額的能力，而是他的政治影響力。


  若是豐升額這個位高權重的滿人軍機大臣都投降了大明，那是可以對清廷的政壇造成巨大的影響的。


  也會進一步使得天下人對滿清的統治失去信心！


  豐升額聞言，卻是十分堅決的說道。


  「我豐升額生是大清的人，死是大清的鬼！」


  「大清和皇上待我豐升額不薄，我即便是死，也不會背叛大清。」


  豐升額有點怕死，自盡又下不了手。


  但是，這並不代表他就會歸順大明。


  因為他知道，自己若只是戰敗被俘，那朝廷那邊最多抄他的家，讓他全家去寧古塔走上一遭，不至於要滅他的族。


  因為自大明起兵以來，清廷那邊栽在大明手上的督撫大員實在是太多了，淪為戰俘也是不在少數。


  乾隆如果真要對這些人挨個抄家滅族的話，壓根滅不過來。


  即使能滅的過來，乾隆也不能這樣做。


  因為，他要是真這樣做了，那大清那邊以後可就沒人敢領兵出征了。


  可是，被俘是被俘，歸順是歸順。


  豐升額僅僅只是被俘的話沒事，可他要是敢在戰敗之後歸順大明，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乾隆就算是脾氣再好，也不可能容忍豐升額的背叛。


  他要是敢背叛，乾隆就敢誅他九族。


  是故，豐升額即使是再怎麼怕死，現在也不能含胡。


  哪怕是為了自己的家人，他也不敢歸順大明。


  朱靖垵聞言，也只是微微頷首，揮手示意自己的親兵將豐升額給押下去看管。


  並沒有強求的意思！

  豐升額雖然是個人才，但卻也不值得朱靖垵在他身上費那麼多心思。


  既然他不願意投降，那便去勞改營勞改吧！


  豐升額才剛被押下去，便又見一匹快馬自城外急奔而來，一路奔入了鳳陽城內。


  不多時，馬背上的騎士便被帶到了朱靖垵的面前。


  「啟稟太子殿下，我軍看守浮橋部隊在淮河岸邊堵住了一支北撤的清軍騎兵。」


  「現在浮橋那邊戰況告急，我軍看守浮橋的偏師快要堅持不住了。」


  「還請殿下迅速發兵增援！」


  朱靖垵聞言，臉上的表情明顯有些錯愕。


  「堵住了一支清軍騎兵？有多少人？」


  這名明軍的傳令兵聞言，開口說道。


  「回稟殿下，我軍堵住的這支清軍騎兵具體兵力大致在萬人以上，全部都是一人雙馬的精騎。」 朱靖垵聞言，再次忍不住錯愕。


  不是，這特么又是怎麼回事啊！

  清軍今天的騷操作怎麼這麼多？

  莫名其妙的北撤，莫名其妙的崩潰，現在又莫名其妙的被明軍給堵在了淮河南岸，朱靖垵有些無力吐槽。


  你們特么不是早就撤出戰場了嗎？

  怎麼又跑回來了？

  但是，錯愕歸錯愕，這卻並不妨礙朱靖垵做出正確的決斷。


  他在回過神來之後，旋即開口說道。


  「傳令下去，調兵前去增援浮橋戰事。」


  「這支萬餘人的騎兵既然被我大明給堵在淮河以南，那便是天賜良機，讓我大明得以將其殲滅。」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我軍各部應當通力合作，將其殲滅在淮河以南，不得有誤……」


  ……


  淮河岸邊！


  在朱靖垵調兵增援淮河戰事的同時，桑濟扎布卻是眺望著寬闊的淮河，臉色陰沉的嚇人。


  因為，恰巧被明軍追兵給堵在淮河以南的倒霉蛋，就是他，以及他所統轄的萬餘科爾沁騎兵。


  雖然桑濟扎布是第一個帶頭開始逃跑的，但是，他的運氣比較差。


  由於沒有來得及找幾個嚮導，桑濟扎布才剛帶人撤出戰場，便走錯了路。


  帶人順著鳳陽附近的湖泊溪流等水網七繞八繞了好幾圈，桑濟扎布所率領的清軍很快便徹底迷路了。


  等他們找到正確的路的時候，明軍的追兵已經成功控制住了淮河上的浮橋。


  將桑濟扎布所部給堵在了淮河以南！

  見此，桑濟扎布當即下令其部騎兵向著浮橋發起了進攻，企圖奪回浮橋，然後好通過浮橋渡河。


  但是，其部接連發起了數次騎兵衝鋒，卻都未能見功。


  反而是被明軍的槍炮齊射給打的灰頭土臉的！


  直到桑濟扎布親自帶人發起衝鋒，他們這才得以沖開了明軍對浮橋的封鎖。


  但是，與此同時，明軍士卒也是引爆了浮橋上提前準備好的炸藥。


  浮橋瞬間化為齏粉，寬闊的淮河河面上，飄散著大量的碎木。


  桑濟扎布的臉色難看到了極致。


  因為，他手下的科爾沁騎兵，不敢說百分百，但九成九都是旱鴨子這點卻是沒跑的。


  沒有浮橋，他們是真的無法渡河。


  就在這時候，背後忽的傳來一陣轟隆隆的馬蹄聲，以及大股部隊行軍所發出的踏踏聲。


  桑濟扎布下意識的轉頭望去，眼睜睜的看著明軍主力黑壓壓的行來。


  數不清的赤色衣甲連成一片，如同一股涌動著的火焰，熱烈而洶湧。


  一面面明字大旗隨風飄蕩！


  風卷紅旗，獵獵作響。


  桑濟扎布回頭看一看浩浩蕩蕩壓過來的明軍，再看一看眼前這條寬闊的幾乎看不到對岸的大河。


  眼神中滿是絕望……


  他知道，自己大概是要完了！


  歸路被斷，敵人大軍合圍。


  自己現在如今的境況，和當年被困垓下的楚霸王項羽是何等相似啊！

  不對，自己比楚霸王還要慘，楚霸王當年好歹有一條小船，如果能狠狠心舍下軍隊，自己想跑還是能跑掉的。


  可他現在，卻是連一條能讓自己逃命的小船都沒有……


  看著明軍主力壓迫越來越近，一門門野戰火炮，以及火箭彈被推到了一線，清軍之中開始明顯有騷亂蔓延。


  恐懼，正在所有人心中醞釀著！

  ……


  桑濟扎布咬咬牙，像是下定了決心一般，開口說道。


  「傳令下去，準備衝鋒，在衝破明賊的封鎖之後，大家各自分散突圍……」


  只是，桑濟扎布的話才說到一半，只聽得一陣炮聲響徹戰場。


  明軍的野戰火炮瞄準了清軍騎兵的陣列，開始傾瀉起了火力。


  轟隆隆的炮擊聲響做一團，硝煙瀰漫。


  一發發炮彈在戰場上飛舞，所過之處一片骨斷筋折，殘肢斷臂橫飛。


  下一瞬間，便是咻咻的火箭彈破空聲響起。


  一枚枚火箭彈升空，在半空中劃過一條漂亮的弧線，向著清軍所在落去。


  火箭彈落地，旋即便是一連串轟隆隆的爆炸聲。


  桑濟扎布所部的清軍騎兵瞬間便被轟了個七零八落！

  就在這時候，明軍的騎兵也是上場了。


  一名名明軍騎兵披掛著重甲，騎著高頭大馬，躍馬揚鞭，向著陣列被炸了個七零八落的清軍衝去。


  對付這隻被困於淮河岸邊的清軍，明軍的戰法很簡單。


  步兵主力壓陣，炮兵轟完騎兵沖，騎兵沖完炮兵接著轟……


  淮河岸邊，轟隆隆的炮擊聲以及馬蹄敲擊地面的巨響接連響了小半日，隨著那支被困的清軍終於掛起了白旗，戰事也是宣告結束。


  面對一隻失去了機動性的騎兵，明軍贏得毫無意外。


  ……


  豐升額盤腿坐在鳳陽城內的監牢中，身上帶著沉重的鐐銬，閉眼假寐著。


  而在其身邊的幾座牢房中，關押著好些個戰敗被俘的清軍將領。


  豐升額面前放著一個托盤，托盤上有著幾個窩窩頭，以及一碗雜糧稀粥。


  豐升額的肚子發出一陣咕嚕嚕的響聲，但他對於就擺在面前的食物，卻是完全視而不見。


  在豐升額身邊，一名同樣被俘的親兵見此，忍不住開口說道。


  「將軍，您吃些東西吧！」


  「不吃東西身體遲早會垮掉的。」


  豐升額聞言，眼睛都沒睜，只是擺擺手說道。


  「我鈕鈷祿氏世受國恩，如今本官雖戰敗被俘，但卻不願意背叛大清，寧願餓死，也絕不食明粟。」


  說白了，也就是豐升額怕疼，自殺下不去手。


  是故準備絕食餓死自己，為大清而殉。


  一旁的親兵聞言，不忍見豐升額絕食而死，忍不住繼續勸說。


  「大人，您千萬不能這樣想，人死了可就真的一了百了了。」


  「只有活著，才有希望，才能有朝一日，看到大清復興啊！」


  豐升額聞言，卻是不理，像是什麼都沒有聽到一般，繼續閉眼假寐。


  就在這時候，監牢外忽然想起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


  旋即便是一連串鐵鏈摩擦的聲響。


  只見幾名明軍士卒手持火把，押著一人走進了監牢。


  豐升額所在的監牢的牢門被打開，旋即，一個渾身沾滿血跡的人便被扔進了牢房內。


  豐升額下意識的抬頭看去，然後，他便看到了一張讓他恨得牙痒痒的臉！


  正是桑濟扎布這個頭一個跑都沒能跑掉的倒霉蛋……(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