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4.第302章 撤退？不，潰敗！

  而事情之所以如此，則是因為大明那邊已經公開承認了南孔的地位，甚至是明發聖旨於天下，將當代南孔家主冊封為了大明的衍聖公。


  言下之意也就是，大明不要北孔，而是要改立南孔了。


  如果是在揚州之戰發生前，這樣的事情孔昭煥其實也不太在意。


  因為在他看來，雖然大明在南邊復起，可大清的國力卻依舊強盛。


  即使無法收復被明軍佔去的南方，一統天下，那最差也能繼續做個北朝，逍遙個幾十上百年。


  如此的話，南孔被大明冊封為衍聖公，對他北孔就沒有多大的影響了。


  大不了南北各一衍聖公就是了！


  反正大家都姓孔，一筆寫不出兩個孔字來。


  不管明清雙方誰能笑到最後，他孔家依舊是那個孔家。


  說白了，也就是兩頭下注。


  但是，隨著揚州之戰結束，清軍敗退鳳陽，明軍發兵淮南的消息傳來，孔昭煥忽然意識到，大清好像真的要不行了。


  這個南北朝中的北朝，大清好像也有些站不穩了。


  雖然有老祖宗孔老夫子的遺澤在，即使大明笑到最後，孔家無需擔心被抄家滅族，因為整個中國就沒人敢滅他孔家的族。


  但孔家是孔家，他孔昭煥是孔昭煥，大明將來一但怪罪下來，就算是孔家沒事，可他孔昭煥的腦袋能不能保住，可就沒人能說得准了。


  也正是因為如此，最近孔昭煥都快愁死了。


  就在這時候，庭院外響起了一陣轟隆隆的馬蹄聲，孔昭煥聽聞這聲音，忍不住蹙起了眉頭，心道這是哪個下人，竟然如此沒規矩，敢在庭院內奔馬。


  「何人在外邊縱馬？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若是驚擾了聖人安息，誰能擔待的起？」


  孔昭煥開口喝問，臉色不愉。


  只是，孔昭煥聲音剛落下，便見外邊進來一名風塵僕僕的騎士。


  這名騎士小跑著來到了孔昭煥面前，下拜道。


  「聖公，京城那邊傳來急信！」


  看著眼前風塵僕僕的騎士，孔昭煥也是壓住了心中的火氣，蹙眉詢問道。


  「什麼事情？何必如此著急？」


  騎士見此，不敢隱瞞，直接了當的開口說道。


  「回聖公的話，是軍機處梁大人送來的消息，梁大人有言，皇上為了對抗北伐的明軍主力，意圖讓地方上開團練以自保。」


  「還請聖公早做準備！」


  孔家畢竟是孔家，真正的千年世家，自春秋戰國年間便開始延續至今的富貴，關係人脈自是不必多說。


  朝中有什麼大事，自然會有人前來主動告知。


  孔昭煥聞言，臉上的表情開始肉眼可見的陰晴不定了起來。


  心中也是泛起了思索。


  這或許是自己保住北孔的門第和富貴的一次機會。


  沉思了許久，孔昭煥抬頭說道。


  「立刻派人去京城，以及山東各州府活動，既然朝廷要開團練以抗敵，那這山東團練大臣的位置，本聖公須得爭一爭了。」


  以孔家的威望和能量，若他孔昭煥能擔任山東團練大臣的位置，那他很容易就能整合山東各士紳的力量，練出一支強大的團練武裝出來，然後……


  歸降大明！


  在孔昭煥看來，若自己能帶著山東團練歸降大明，那大明那邊即使不再保留他北孔的衍聖公的爵位，可他孔昭煥的命，北孔一族的榮華富貴，卻是一定能保住的。


  到時候，說不得他孔昭煥也能軍功封爵呢！


  騎士聞言，抱拳領命而去。


  而孔昭煥則是下令召集孔氏各支的族老們前來議事。


  準備要同孔氏各支的族老商議一下在山東創建團練的事情……


  ……


  很快，乾隆讓豐升額率軍北撤的命令便被送到了鳳陽。


  豐升額站在鳳陽城頭，手中捏著皇帝讓他們撤軍的聖旨，臉色一陣陰晴不定。


  而他的臉色之所以如此複雜，則是因為，現在明軍前鋒已至鳳陽城外。


  明軍主力距離鳳陽城僅僅只剩下了不足二十里。


  說一句兵臨城下也是不為過的！

  這時候，豐升額若是下令撤軍，那離開鳳陽堅城的清軍，必然要受到明軍的銜尾追擊。


  到時候，即使清軍主力能夠撤出戰場，傷亡也不會小。


  「太遲了，這撤兵的聖旨來的太遲了啊！」


  豐升額站在鳳陽城頭，話語中滿是複雜的開口說道。


  要是這撤兵的聖旨早來幾日，說不得他豐升額還能從容帶兵北撤。


  但現在卻是已經來不及了！

  清軍若是現在撤軍，實在是前途難料。


  一旁的和林見此，開口催促說道。


  「大人，皇上撤兵的聖旨已經下達，我軍撤吧。」


  「撤回山東，直隸，也好從長計議啊！」


  察泰，鄂德海，桑濟扎布等人也是紛紛點頭，開口附和道。


  「是啊大人，我們快撤吧！」


  「趁著明賊主力距離鳳陽還有一段路程，我等若此時不撤，那接下來可就走不了了。」


  豐升額見此，臉色複雜的說道。


  「若是我軍現在撤退的話，一但大軍出城，必然會被明賊銜尾追殺……」


  「到時候，大軍怕是要損失慘重啊！」


  豐升額寧願就在鳳陽和明軍再次做過一場，也不願帶兵撤退，然後被明軍銜尾追殺。


  遺屍千里！


  這段時間以來，豐升額一直在反思揚州之戰的整個過程，他在心中復盤了好多遍，最終也算是有些收穫。


  在豐升額看來，上次揚州之戰，大清之所以會敗，並非大清軍隊和明軍的戰鬥力相差真的如此懸殊。


  而是因為明軍有堅城相依！

  在決戰之前那幾日的攻堅戰中，實在是損耗了大清兵馬的士氣，外加待到雙方決戰時，明軍援兵正好抵達戰場。


  是故，大清才會有揚州城外的那一場敗跡。


  而在揚州城外的一場野戰中，大清的八旗新軍和明軍的本部戰兵在正面交鋒之時，所打出的相差無幾的傷亡比，便是最有力的證明。


  是故，豐升額已經打定了主意，要靠著鳳陽的堅城，和明軍一決勝負。


  雪揚州慘敗之恥！

  見豐升額的表情和語氣堅定，其餘幾名清軍將領對視一眼，臉色都不是很好看。


  之所以如此，原因很簡單，因為他們現在都對同明軍作戰沒什麼信心。


  嗯，簡單翻譯一下也就是想跑路了！


  最終，還是桑濟扎布站出來說道。


  「欽差大人，雖然現在撤兵有些危險，但皇上命我等撤兵的聖旨已經下來了，難不成欽差大人要抗旨不成？」 現在乾隆那封撤兵的聖旨，就是桑濟扎布等人勸說豐升額撤兵最有力的武器。


  眾人見此，也是紛紛附和道。


  「大人不可胡塗啊，抗旨之事是萬萬不可的。」


  「我等知道大人對大清之忠心，但我等為人臣子的，即使是再怎麼忠心，也不能抗旨不是？」


  「還請欽差大人下令撤兵吧！」


  「……」


  面對幾人的勸說，豐升額最終還是動搖了。


  最後看了一眼正在鳳陽城外準備紮營的明軍前鋒一眼，咬牙說道。


  「傳令下去，大軍即刻準備出城北撤，不得有誤！」


  在豐升額的命令下達之後，清軍諸將肉眼可見的面露喜色。


  紛紛打千兒應喳而去。


  ……


  桑濟扎布順著馬道走下鳳陽的城牆，剛下城牆，他身邊的親兵額日木便迎了上來。


  桑濟扎布眼睛眯了眯，開口對額日木吩咐道。


  「你現在就去傳令給我部各位統領，讓他們各自曉諭部隊，待會兒出城之後，各部不必理會豐升額的命令，全力向北突圍。」


  「我們，回草原去！」


  「這次作戰，先是征朝，后是在中原同明軍血戰，我科爾沁部死的人已經夠多了，我科爾沁部為大清流的血已經足夠了。」


  「本世子不能讓我科爾沁部這些最後的骨血，也都留在中原戰場。」


  「本世子，要帶著大家回家，回到我們的草原上去！」


  額日木聞言，先是錯愕，旋即便反應了過來。


  「世子殿下英明！」


  神情相當的振奮，轉身便去傳令去了。


  桑濟扎布則是轉頭看了一眼遠處的豐升額等人，心中默默的說了一聲抱歉。


  雖然大清和科爾沁是鐵杆盟友，大清歷任皇后妃嬪有好些都是出自科爾沁部。


  但是，盟友的關係即便再怎麼鐵，那也終究只是盟友，而非是自己人。


  否則的話，怎麼不見大清將科爾沁也給納入蒙古八旗，給科爾沁部的族人也發放鐵杆莊稼呢？

  說白了，還不是沒把科爾沁部當自己人嗎？


  既然如此，也就怪不得他桑濟扎布為自己的族人考慮，大難臨頭各自飛了。


  否則的話，難不成桑濟扎布還要讓自己的族人繼續留下來，給八旗當炮灰殿後嗎？

  他可不想為了滿人的天下，而把自己的族人拼光。


  ……


  鳳陽城外，在明軍前鋒抵達鳳陽城郊之後，明軍的主力也是旋即跟上。


  浩浩蕩蕩的大軍來到了鳳陽城外。


  朱靖垵手上現在握著四個整編師的明軍本部戰兵，外加五萬人的各部前鋒營兵馬，總計十萬大軍。


  可謂是意氣風發！

  眺望著遠處的鳳陽城，朱靖垵眯著眼睛說道。


  「中都城，到了！」


  語罷，朱靖垵剛準備吩咐明軍各部對鳳陽城展開試探性進攻。


  就在這時候，一隊明軍哨騎一路飛奔，向著朱靖垵而來。


  在被搜身之後才放行來到朱靖垵面前。


  其中為首之人躬身下拜道。


  「啟稟太子殿下，我軍哨騎發現鳳陽清軍異動！」


  「清軍好似準備要從城北方向撤軍！」


  朱靖垵聞言，整個人都忍不住愣在了原地。


  不是，這特么什麼情況？

  豐升額是腦子有病嗎？

  他要撤兵為何不早點撤？


  自己現在都率軍挺進至鳳陽城外了，他選擇這個時候撤兵，不覺得太過遲了些嗎？

  難道他覺得自己能在明軍的追擊下，安然無恙的撤出戰場嗎？


  亦或者說，豐升額現在撤兵只是一個誘餌，他在自己的撤兵路上設了埋伏，準備要伏擊明軍的追兵，還是說清軍有援兵要到了？


  不應該啊，明軍前鋒抵達鳳陽之後，放飛出去的那幾顆觀測氣球又不是擺設。


  這大平原的，觀測氣球的觀測範圍甚至能看到幾十里開外。


  清軍若是有埋伏或是有援兵，明軍不可能發現不了的。


  朱靖垵整個人都陷入了迷茫之中，他有些看不懂豐升額的操作了。


  他想到了豐升額可能會在鳳陽據城堅守，等待援兵。


  想到了豐升額可能會在鳳陽學習明軍打防守反擊。


  想到了豐升額可能棄城而走，早早的帶兵北撤，讓明軍撲個空。


  但他卻是無論如何也想不通，豐升額為什麼要在明軍抵達鳳陽之後再行撤退？


  但是，迷茫歸迷茫，再怎麼迷茫也不妨礙朱靖垵做出決策。


  「傳令下去，讓我軍騎兵追擊，纏住出城想要撤退的清軍不得有誤，延緩清軍撤退速度。」


  「再傳令下去，讓我軍各部立即結束修整，除去留下一部看住鳳陽之外，其餘各部兵馬即刻拔營追擊撤退的清軍，擴大戰果……」


  朱靖垵迅速做出安排，明軍各部也是紛紛開始按照軍令行事，準備繞過鳳陽，追擊想要北撤的清軍。


  ……


  豐升額縱馬出城，剛準備安排部隊殿後，然後大軍有序撤離。


  便聽得一陣轟隆隆的馬蹄聲響起，不等豐升額下令，桑濟扎布邊帶著科爾沁部的蒙古騎兵躍馬揚鞭，徑直向著北方撤去。


  豐升額命人傳令科爾沁部的騎兵止步，但卻是直接被無視了。


  桑濟扎布帶人頭也不回的向著北方逃去。


  見此一幕，原本還算有序的清軍各部中紛紛爆發了騷亂。


  不少人都是忍不住面露驚恐之色，各部紛紛開始爭先恐後的向著北邊跑去。


  鳳陽城外，瞬間便亂成了一鍋粥！


  人都是從眾的，在桑濟扎布開了一個壞頭之後，十多萬精銳清軍，眨眼間便崩潰了。


  這一幕，像極了明末時候明軍在戰場上遇到清軍之後各部爭相陣前轉進的場景。


  豐升額見此一幕，氣的身體直發抖。


  「該死！該死啊！」


  「桑濟扎布你敢背叛大清，本官一定要讓你付出代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