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9.第297章 決戰揚州（四）
乾隆深深的看了慶桂一眼，但也沒有反對的意思。
因為在他看來，這還真不算什麼大事。
反正我大清天兵搶掠地方，屠殺百姓的事情又不是沒做過。
現在無非也就是干回老本行罷了，乾隆還真就沒什麼心理壓力。
乾隆微微頷首，開口讚許道。
「慶桂的三策都很中肯……」
語罷，乾隆語氣頗為憂慮的說道。
「只是不知現在江北那邊的戰事究竟如何了……」
襄陽城淪陷的消息，和豐升額率軍南下準備趁著明軍兵力空虛，同明軍決戰於揚州的消息，幾乎是一起被快馬送入京師的。
乾隆在得知這兩則消息之後，他便意識到了，豐升額帶兵南下江北，同明軍決戰，其實是無奈之舉。
襄陽城淪陷之後，大清在中原的戰局便算是輸了一半了。
因為，一但明軍佔據襄陽，便算是對淮南，淮北等地形成了半包圍的形勢。
一但明軍精銳自湖北回援，匯合其主力自江北方向發起進攻，那大清在淮南淮北方向的防線隨時有可能崩盤。
豐升額若不想坐以待斃，趁著明軍精銳在湖北，南下江北主動尋求同明軍在江北的兵力決戰，就是他惟一的選擇。
表面上看起來，大清以主力進攻明軍兵力空虛的江北，勝率應該頗大。
但一想到豐升額這次要直面的是明賊太子，乾隆心中便忍不住對戰場局勢感到憂心。
無他，朱靖垵在戰場上所打出來的威名實在是太盛了。
乾隆現在多多少少都有點PTSD的意思，一看到朱靖垵的名字，下意識的就會想到戰敗這兩個字。
……
揚州城外，戰局還在繼續。
隨著時間的流逝，清軍的戰壕終於挖通了。
挖到了距離明軍前沿陣地僅僅只有二三百米的地方。
當然了，並非清軍不想再繼續往前挖，而是這個距離已經進入了明軍的臼炮的有效射程之內。
明軍那些發射開花彈的臼炮在這個距離上，差不多已經能做到十中二三的樣子。
清軍再想要繼續往前挖，那就是在頂著明軍的臼炮轟擊，來進行土工作業。
那個傷亡數字怕是比清軍直接向著明軍的陣地發起衝鋒，衝過這二三百米所需付出的傷亡還要大的多。
是故，清軍的戰壕也只能是到此為止！
金大志等朝鮮兵剛放下鐵鍬，還沒來得及休息，便接到了豐升額讓他們通過戰壕，向揚州城發起進攻的軍令。
與此同時，清軍將一門門火炮推到了戰壕內所預留的炮位上，在簡單試射幾發之後，開始了火力投送。
一發發炮彈向著明軍的前沿陣地射去！
在炮擊的掩護下，清軍中的那些朝鮮兵也是各自手持刀矛，匯聚在戰壕內，準備向著明軍的前沿陣地發起衝鋒。
但是，與此同時，明軍陣地上那一門門曲射臼炮也是做好了開火的準備。
炮手們動作熟練的調整著射擊諸元，裝填著火炮。
戰爭一觸即發！
……
崔勇秀來到了戰場第一線巡視，他拍了拍金大志的肩膀，溫聲說道。
「兄弟要保重啊！」
「你我兄弟一起從朝鮮來到大清，就一定要一起回去，你可不能折在戰場上。」
金大志聞言，用力點頭，咧嘴一笑道。
「崔大哥別擔心，小弟我這條命硬著呢！」
「初到中原，還沒來得及建功立業呢，我怎麼會死呢？！」
崔勇秀再次用力拍了拍金大志的肩膀，開口說道。
「保重吧！只要不死，遲早能混出頭的。」
只是，崔勇秀的話音才剛落下，只聽得代表進軍的號角聲響起。
金大志向著崔勇秀一抱拳，便準備親自帶隊發起衝鋒。
但就在這時候，明軍陣地的方向上，炮擊開始了。
轟隆隆！轟隆隆！
震耳欲聾的轟鳴聲中，一片黑乎乎的開花彈被投送了出來，在半空中劃過一條優美的拋物線，向著清軍的戰壕落了過來。
炮彈落地，雖然大部分都落在了戰壕外，但卻也有為數不少的炮彈湊巧落在了戰壕內。
下一瞬間，開花彈彈體內的引線燃盡，爆炸聲響起。
清軍的戰壕內外騰起一團團硝煙，沙土四射的同時，殘肢斷臂飛舞。
狹窄的戰壕內，開花彈炸開的瞬間，破片和氣浪迅速向著兩邊擴散。
金大志來不及反應，整個人便被氣浪掀飛了出去。
落地的瞬間，他的後背上傳來一陣火辣辣的劇痛，他張嘴嘔出一口鮮血，鮮血里有十分明顯的內臟碎片。
就在剛剛，金大志身體里的內臟已然被開花彈爆炸產生的衝擊波給震成了碎片。
肯定是活不了了！
而在他旁邊的崔勇秀更加倒霉，一枚破片飛來，命中了他的腦袋。
瞬間，他的腦袋便如同被大鎚砸中的西瓜般炸開，粉色的腦漿子灑的到處都是。 清軍的戰壕地形狹窄，在這樣的地形里，明軍的開花彈一但爆炸，殺傷效果將會極其的驚人。
轟隆隆的爆炸聲中，前線戰壕內聚集著的朝鮮兵被炸了個人仰馬翻。
傷亡慘重！
明軍的臼炮前後轟了好幾輪這才停止開火。
炮擊聲剛停，下一瞬間，刺耳的衝鋒號聲響起。
明軍前鋒營的士卒手持刀矛鳥槍，從戰壕內躍出，向著當面那些被開花彈炸的人仰馬翻的朝鮮兵殺去。
戰場上，穿著赤紅衣甲的明軍如同一團燃燒著的火焰，所過之處，一片披靡。
那些朝鮮兵幾乎是一鬨而散，丟盔棄甲的跑著，用後背去迎擊明軍的刀槍。
但是，不等明軍擴大戰果，只見戰場上響起了一陣轟隆隆的馬蹄聲。
清軍的騎兵賓士著殺入戰場，想要殲滅躍出壕溝的明軍前鋒營士卒。
見此，明軍前鋒營士卒也只能是暫且停下了對潰逃的清軍朝鮮兵的追殺，迅速撤回了營盤。
戰場上的局勢轉瞬劇變，明清雙方再次陷入了對峙之中。
……
朱靖垵手握望遠鏡，觀察著戰場。
開口評價道。
「那些新型開花彈的威力孤很滿意，同樣的裝藥量下，爆炸的威力幾乎是原來使用黑火藥的開花彈的兩三倍。」
「只可惜那些新型火藥暫且無法量產啊……」
語罷，朱靖垵若有所思的開口詢問道。
「對了，湖北方向的援兵現在行至何處了？何時能抵達江北？」
張進聞言，開口說道。
「殿下寬心，下官剛剛接到的最新消息，湖北方向的我軍兵馬已經行至武昌，正在準備順江東下。」
「最多三五日功夫，我軍援兵便可抵達江北。」
朱靖垵聞言，微微頷首，語氣頗為感嘆的道。
「接下來的三五日功夫，怕是不好熬啊！」
之前幾日的戰鬥，最多只能算是試探性的攻擊，不管是明軍還是清軍，都未曾出全力。
是故，這幾日的交鋒下來，明軍雖然屢挫清軍的進攻，但朱靖垵卻並沒有多少欣喜。
因為他知道，這幾次交鋒看起來激烈，但卻只能算是小打小鬧。
清軍雖然吃癟受挫，但主力並沒有受損。
明軍的援兵快要抵達江北了，豐升額若是不想就這麼灰溜溜的退兵回淮南，然後等著慢性死亡。
那接下來的幾日，他肯定是要拚命了的。
到時候，明軍這邊怕是也要有不小的傷亡。
……
城外，豐升額看著再次敗退下來的朝鮮兵。
一臉的恨鐵不成鋼！
但他最終還是繼續下令道。
「傳令下去，調甘陝綠營督戰，以朝鮮兵為先導，繼續向城西發起進攻，不得有誤！」
雖然豐升額沒接到具體的消息，但他估摸著明軍的援兵也快抵達江北了。
他必須得在此之前攻克揚州城才行！
豐升額的軍令下達，清軍大陣內戰鼓聲再次響起。
隨即便是轟隆隆的炮擊聲！
剛剛才敗退下來的朝鮮兵被重新組織了起來，由甘陝綠營督戰，向著明軍在城西的前沿陣地衝去。
轟隆隆！轟隆隆！
重炮的轟鳴聲響徹。
明軍的重炮肆意的噴吐著硝煙，密匝匝的霰彈組成彈幕，橫掃戰場上的一切。
幾名清軍士卒剛從戰壕內衝出，準備向著明軍的前沿陣地衝來，便被霰彈給打成了篩子。
戰場上硝煙瀰漫！
明軍這邊槍炮聲響成一團，火炮噴吐著硝煙，臼炮發射著開花彈，火槍手們一輪接一輪有序打著齊射。
在戰場上形成了密集的火力封鎖！
明軍的前鋒營雖然沒有燧發槍可以裝備，但繳獲自清軍的鳥槍還是不少的。
這些鳥槍雖然射程近了些，質量差了些，但如同是用來對付一群無甲的目標，殺傷效果還是不錯的。
很快雙方交兵的第一線戰場，便倒滿了一具具殘缺不全的屍體。
明軍前沿陣地和清軍戰壕之間的這二三百米的距離，已經變成了一片屍山血海修羅地獄般的場景。
無數的朝鮮兵在戰場上為了大清，肆意的揮灑著他們的熱血。
當然了，這些朝鮮兵的犧牲並沒有白費。
隨著戰場上堆積的屍體越來越多，清軍的陣線也是在不斷的向前推進。
一些朝鮮兵實在是承受不住傷亡了，想要退卻，但迎接的他們的卻是督戰隊毫不留情的兜頭一刀。
在甘陝綠營的督戰下，這些朝鮮兵也只能繼續向前。(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