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2.第290章 襄陽城陷
豐升額聞言，點頭道。
「奴才明白！」
語罷，他便再次告退離去。
乾隆再次被打擾，徹底沒了繼續釣魚的興緻。
返回養心殿之後，他開始思索起了豐升額之前的建議——派遣皇子出去總領一方戰局的可行性。
乾隆現在是真的意識到了大清所面臨的處境的危險。
不能將雞蛋放在同一個籃子里……
乾隆知道，自己或許真的有必要提前為將來布局了。
大清，不能亡在他乾隆手上啊！
……
刑部，天牢！
李祘蜷縮在角落裡，身上穿著一身髒兮兮的看不出原來顏色的囚服，屁股下是一堆拎起來能擰出水來的「乾草」。
現在的李祘已經沒了當初在朝鮮時的意氣風發。
整個人都顯得很頹唐。
臉頰瘦削，滿是胡茬，頭髮乾枯的好似冬日裡的枯草。
他的一雙眼睛晦暗無神，眼神里的情緒只有麻木和絕望。
國破家亡，就是對此時的他最好的闡述！
自從被押解至京城，又投入天牢久無人問津之後，李祘便知道自己要死了。
就目前的情勢來看，滿清不可能會放過自己這個朝鮮國王的。
這種明知道自己要死，但卻只能閉目等死的無奈，如果沒有切實體驗過的，永遠也無法想象這究竟是多麼的煎熬。
就在這時候，伴隨著一陣嘩啦啦的鐵鏈磨擦聲。
監牢的大門被從外邊打開了！
一束陽光穿過監牢的大門，彷彿一柄刺破黑暗的利箭，直接照射在了李祘的臉上。
刺目的陽光讓李祘暫時失明，他什麼都看不到，但即便如此，他還是將目光向著打開的監牢大門看去。
片刻之後，等眼睛適應了光線，李祘看到幾名內侍走了進來。
為首一人以袖拂面遮擋著牢房裡的惡臭，然後走到了李祘面前。
小安子邁步走到了李祘面前，眼神睥睨的看著面前這位曾經高高在上，如今卻卑賤到了塵埃里，生死由自己這麼個小太監掌握的朝鮮國王。
眼神有些玩味的開口說道。
「朝鮮國王李祘，勾結明賊，悖逆大清，抗拒天兵進剿，罪行罄竹難書。」
「王師討之，擒於闕下，當問其罪！」
「李祘，你可認罪？」
小安子今日是奉了乾隆的命令，前來處置李祘的。
而他之所以要在動手處置前，還這麼多廢話，並不是反派死於話多，而是出自乾隆的安排。
否則的話，以小安子的機靈，肯定不會做這種沒有意義的事情的。
李祘聞言，知道自己大概是要死了。
他琢磨著，既然反正都是要死的，那他何不死的有尊嚴一些？
完全沒有要服軟的意思，只是冷笑一聲道。
「胡虜韃酋，叛逆賊子，有何顏面說我？」
「他愛新覺羅氏受大明國恩，乃有世襲建州衛指揮使之富貴。」
「可努爾哈赤那賊子卻是不知大明恩義，妄自以所謂之七大恨為借口，起兵反明，悖逆朝廷，當真是狼子野心，不可恕也！」
「如此狼心狗肺之徒，遍尋史書也難見一人。」
「若非甲申之前，爾韃虜數次入寇我朝鮮，殺我百姓，擄我士民，強迫我朝鮮歸附，我朝鮮豈會臣服於爾等不忠不義，狼心狗肺的韃子？」
「如今，大明光復，我朝鮮自然要重歸上國藩屬。」
「否則，我朝鮮李氏和爾等忘恩負義的愛新覺羅氏又有何分別？」
李祘在說完這話之後，直接閉目等死。
但他的心中卻滿是痛快！
小安子聞言，臉上的表情一抽。
因為他知道乾隆想聽到的回答是什麼。
乾隆想要的李祘的答覆，無非就是李祘知錯，痛哭流涕的請求大清皇帝原諒。
然後，乾隆就會高高在上的連接見都懶得接見李祘，再然後，便是由他小安子將李祘賜死。
這樣的事情，正好戳在乾隆的爽點上。
而不是想要被人戳肺管子！
但是現在卻……
乾隆得不到想要的回答，小安子這個經辦人怕是也要受到牽連的。
這特么的叫個什麼事啊！
要是早知如此，小安子就不去找自己乾爹要來這個任務了。
本以為這會是一個在皇帝面前露露臉的機會。
這下好了，要露個大臉了！
思索一陣，小安子為了避免事情再橫生枝節，當即咬牙說道。
「皇上有旨，朝鮮國王李祘勾結明賊，悖逆大清，罪無可恕，當賜死。」
「欽此！」
語罷，小安子便繼續對著李祘咬牙說道。
「鴆酒，弓弦，自焚。」
「大王自選之吧！」
身為封建統治階級的一員，帝王不見刀兵的基本規則乾隆還是遵守的。
就比如說現在，乾隆雖然想殺李祘，但卻不會將他給拖到行刑台上去殺，而是會採取陰殺的手段，將其秘密處決在天牢內。
怎麼說呢，千古以來能幹出當街嗜君的奇葩事的，真就只有司馬家一個。
和司馬家比起來，哪怕是蒙古人和滿清，多少也是要點臉的。
李祘聞言，臉上的表情明顯一僵。
原本他以為自己已經能從容且體面的面對死亡了！
可當死亡真的來臨的那一瞬間，李祘才意識到，自己還做不到這一點。
他仍然對死亡有著深深的畏懼。
小安子見此，冷笑一聲說道。
「大王當真認為這樣就能不死了嗎？」
「既然大王自己不選，那便由我來替大王選吧！」
轉頭，看了一眼自己身後的三個托盤，小安子拿起了弓弦，雙手用力一扥，然後獰笑著大步走向了李祘。
李祘剛想要躲避，第一時間就被小安子身後跟著的幾個太監給按住了。
弓弦被套在了他的脖子上，伴隨著小安子手上發力，弓弦開始勒入李祘的脖頸。
皮膚撕裂，血肉外翻……
李祘張嘴發出一陣慘叫，但卻被人用破布堵住了嘴巴。
很快，李祘便沒了呼吸。
小安子眼睛眯了眯，看著一個曾經的國王死在自己手中，心中頗為痛快，只是揮手說道。
「走吧，回去復命吧！」
……
隨著時間的流逝，淮南一線的局勢開始越來越緊張。
朱靖垵在抵達揚州之後，數次公開露面，並在揚州城外舉行了規模盛大的閱兵儀式。
此後的一段時間裡，大量的渡船往返於長江兩岸。
不斷的向著江北運輸著軍隊，以及軍隊作戰所需的輜重糧草。
北伐的呼聲越來越大！
朱靖垵在江北肆無忌憚的秀著肌肉，短時間內將所有人的目光都給吸引在了江北。 彷彿是在說，有種來打我啊！
而清廷那邊在誤判大明的戰略方向之後，也是在不斷的向淮南一帶調兵。
大量的八旗新軍開始匯聚在鳳陽府！
同江北的明軍瑤瑤對峙著。
明軍這邊由於主攻方向不在這邊，是故按兵不動，沒有主動發起進攻。
而清軍也是出於忌憚朱靖垵的原因，不敢主動南下。
短時間內，淮南方向的戰局僵持了下來！
而與此同時，明軍在湖北安陸府集結了重兵，沿著漢江向兵力空虛的襄陽府殺去。
嗯，此漢江非彼漢江！
棒子的漢江其實是偷的中國的名字。
而東亞這一片喜歡偷中國的地名的，也不止棒子一個。
越南的太原府，鬼子的九州島，這些都是例子。
這就是近代以前，中華文化在東亞這一片的統治力。
天朝上國可不是老祖宗自封的，而是整個儒家文化圈所公認的。
……
大明宣武三年，四月初三，明軍破宜城。
四月初七，明軍前鋒已然抵達襄陽城外。
當日，明軍便對襄陽城正式展開了進攻。
轟！轟轟！
重炮的轟鳴響徹雲霄。
一發發炮彈向著襄陽城頭傾瀉。
但很明顯的是，明軍的炮擊精度和火力密度，較之從前有了顯著的提升。
而原因也很簡單，明軍的火炮炮膛內大多都已經拉好了膛線。
並進行了燧發化改造！
不同於線膛槍生產起來的技術門檻，線膛炮的生產反而是要簡單許多。
一發發炮彈接連傾瀉在襄陽城頭，炮彈砸在城牆上，如同蜘蛛網般的裂紋迅速擴散。
在重炮壓制住清軍的城防炮之後，明軍的攻城臼炮也開始向前推進。
一門門攻城臼炮被推到了前線，然後開始火力投送。
一發發開花彈被投送到了襄陽城頭，爆炸聲接連不斷的響起。
轟隆隆！轟隆隆！
在炮擊掩護下，明軍開始向著襄陽城發起了總攻。
襄陽城內知府衙門前，清廷新任命的湖北巡撫方光恩滿臉焦慮的踱著步子。
而在他面前，新任襄陽總兵朱貴也是一臉的凝重。
「怎會如此！怎會如此啊！」
「朝廷不是說明賊的主攻方向是淮南嗎？這襄陽城外的明賊到底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方光恩非常焦慮。
城牆方向傳來的轟隆隆的炮擊聲，彷彿每一下都是在敲擊他的心臟。
一旁的朱貴也是一樣的表情。
他這才剛接任襄陽總兵沒多長時間啊，結果襄陽城就面臨了如此的危機。
這特么的搞得他好像專門背鍋的一樣！
忽然，正在原地踱步的方光恩動作一滯，像是領悟到了什麼，臉上的表情從凝重變成了咬牙切齒。
「賊子好賊子！」
「襄陽城若失陷於明賊之手，根本原因便是因為城內的姦細！」
朱貴聞言，忍不住面露驚詫之色。
「大人何出此言啊？」
方光恩咬牙說道。
「朝廷前腳才剛從襄陽抽調兵力，去增援淮南戰事，後腳明賊就大兵壓境襄陽城。」
「這個世界上哪裡有這麼巧的事情！」
「一看就是有姦細向明賊告密，將我軍的動向告訴了明賊。」
「否則的話，明賊的突襲絕對不可能來的這麼快！」
朱貴聞言，面露恍然，也是忍不住跟著方光恩一起罵起了姦細。
罵了一會兒姦細，發泄了一些情緒，兩人的理智重新佔領高地。
忽然意識到，當前襄陽城最大的問題並非是抓姦細，而是該如何退敵。
如果不能擊退明賊的來犯，即便他們能抓到姦細，那也於事無補。
「大人，現在對我等來說，最要緊的事情還是該如何守住襄陽城。」
「若襄陽城告破，則萬事皆休矣！」
朱貴開口建議道。
一旁的方光恩聞言深吸一口氣道。
「朝廷剛將主力調離襄陽城，如今的襄陽剩下的守軍多是些老弱病殘。」
「就憑這些老弱想要抵抗住明賊的攻勢，難於上青天啊！」
襄陽城的城防其實還算堅固。
自從上次白蓮教進攻襄陽城之後，襄陽便一直在加固城防。
這麼長時間下來，襄陽的城防可謂是固若金湯。
但是，一件座堅城，你光有堅固的城防沒用，你還得有足夠的軍隊守城才行。
而襄陽城現在的問題就是，沒有足夠的軍隊守城。
就在兩人苦思冥想，思索著守城計策的時候。
忽然，襄陽城南的方向傳來一陣騷亂。
襄陽巡防營參將牛奮帶隊打開了襄陽南門，選擇了向明軍投降。
怎麼說呢，作為襄陽城的城防將領之一，他是知道現在的襄陽城有多空虛的。
更是明白，就憑現在的襄陽城，絕對擋不住明軍的進攻！
既然如此的話，那他又何必為了大清，把自己的身家性命葬送在襄陽呢？
乾脆拿襄陽作為投名狀，投降大明他不香嗎？
在牛奮帶人獻出襄陽南門之後，明軍的攻城部隊蜂擁湧入襄陽城內。
明軍士卒端起上了刺刀的火槍，發起了刺刀衝鋒。
至此，襄陽的淪陷進入了倒計時……
……
江北，揚州！
朱靖垵駐蹕在揚州城外的一處鹽商莊園內。
莊園內外都被他的禁衛部隊給層層把守。
書房內，朱靖垵正在對著一張輿圖，研究著戰略。
而在他身邊，是張進，謝高，潘大柱，田文常等明軍將領。
輿圖前，朱靖垵摸著下巴，沉聲說道。
「算算時間，湖北那邊的戰局應該已經要見分曉了！」
「襄陽城防空虛，且是以有備打無備，我軍攻取襄陽城，應該不是什麼大問題。」
要知道，明軍在湖北方面可是集中了三個整編師投入戰場的。
湖北方面的戰局絕不會出問題！
至於說朱靖垵是怎麼做到瞞過清廷在江南的耳目，悄無聲息的將三個整編師送到湖北的……
其實很簡單，總結起來就四個字「偷天換日」！(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