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9.第167章 戰長沙（一）

  第167章 戰長沙（一）


  還有就是，在襄陽一敗后，白蓮教殘兵內部也是難免人心不穩。


  在這種情況下，白蓮教上下都迫切需要有人來幫他們背書，來給他們一個統治合法性。


  也就是所謂的大義名分！


  用於穩定下邊的人心。


  就目前來看，唯一能滿足他們這些需求的，也就只有大明一家了。


  如果他們這些白蓮教殘部能得到大明的冊封，那很大程度上是可以穩住軍心的。


  因為，在很多人眼中，大明就是正統！


  宋之清聞言，思索一陣之後開口說道。


  「其實，入川和我們投靠大明並不衝突。」


  「咳咳咳！咳咳！」


  又是一陣猛烈的咳嗽，宋之清緩了口氣，接著說道。


  「我們可以在獲得大明的冊封后，打著大明的旗號入川嘛！」


  「等入了川之後，有川蜀的教中兄弟接應，則我等也就安全了，到時候再行謀划起事不遲。」


  現在白蓮教上下的爭議主要集中在兩方面。


  一是南下，徹底投靠大明。


  二是在得到大明的冊封之後，轉而西進入川。


  至於說北上河南的事情……


  大家都十分默契的沒提。


  雖然現在有一部分河南清軍也隨著阿桂南下了，但這並不代表清廷在河南就兵力空虛了。


  陝西，山西，山東，河北等地都是有清軍重兵駐紮的。


  白蓮教義軍本就在襄陽城下吃了大虧，這要是再北上河南，那不是在找死嗎？


  萬一清廷在陝西，山西，山東，河北的駐軍壓下來，白蓮教哪裡能扛得住？


  眾人被宋之清說服了，又是一陣商討，終於做出了最後的決定。


  先派人去同大明聯絡，尋求獲得大明的冊封，然後再著手準備入川的事宜……


  很顯然，這些白蓮教的教眾們，想要的只是來自大明的大義名分，而不是真的想臣服於大明。


  ……


  湖南，長沙城外！

  長沙城外的明軍大營規模相當的龐大。


  一座座連營前後足足佔據了數里地，深壕堅寨將長沙城團團包圍。


  寬闊的湘江更是被明軍所控制，前後修建了好幾座簡易炮台，用於封鎖江面，避免清廷通過湘江，向長沙城內輸送支援。


  朱靖垵在抵達長沙后，登上了長沙城外的嶽麓山。


  他帶人站在嶽麓山上，眺望遠處的長沙城。


  而在他的身邊，劉明佑和田文常束手站立，表情都有些忐忑。


  「殿下，長沙城久攻不克，乃至於影響到了我軍的整體戰略，是末將無能，還請太子殿下責罰。」


  劉明佑實在忐忑，開口向朱靖垵請罪道。


  朱靖垵聞言，眯了眯眼睛說道。


  「長沙乃堅城，短時間內不能攻克，也算是情有可原。」


  「再說了，孤這不是就帶兵來援了嗎？」


  雖然劉明佑確實菜了點，但身為自己的舅父，忠心還是足夠的，是故，朱靖垵並不准備責罰於他。


  觀察了一陣長沙的城防，朱靖垵收回視線道。


  「現在長沙這邊的具體戰況究竟如何？城內有多少清軍？負責統兵的將領是誰？」


  「別告訴孤，你們連這個都不清楚！」


  劉明佑聞言，開口說道。


  「回殿下的話，長沙城內現在大概還有清軍守軍兩萬人，民團萬人上下，分別由衡州總兵趙德順，郴州總兵許泰二人指揮。」


  「湖南巡撫顏希深負責居中調度！」


  「自我軍抵達長沙城下以來，已經前後對長沙城發起了數次強攻。」


  「甚至還曾經一度登上過長沙城頭，但卻都被清軍給壓回來了。」


  「但是，我們軍也不是毫無戰果。」


  「在這段時間的圍城戰中，我軍先後奪下了嶽麓山，橘子洲，谷山等要地，敲掉了清軍在長沙城外的全部據點，讓長沙變成了一座徹底的孤城。」


  明軍在抵達長沙之後，雖說是被長沙堅城給擋住了，但他們也不是全然沒有收穫。


  前後發兵攻克了清軍在長沙城外的好幾處據點！


  在明軍拔掉這些據點之後，長沙城便變成了一座徹底的孤城。


  而俗話說的好，孤城不守！

  失去了外圍據點的策應，長沙城就算是再怎麼堅固，陷落也是早晚的事情。


  朱靖垵聞言，這才滿意的微微頷首，然後開口說道。


  「如此甚好！」


  「傳令下去，準備對長沙城再次展開進攻吧！」


  「對了，最後再派人去勸降一下，若是不降，便立即發起攻城。」


  「爭取以最快的速度打下長沙！」


  「阿桂在襄陽城外大敗了白蓮教，估計很快就會開拔南下了。」


  長沙是現在南方戰局的關鍵所在，是明清雙方的兵家必爭之地。


  比起用長沙來圍點打援，對付清軍的援兵。


  朱靖垵這次更偏向於先攻下長沙，然後明軍便可以以長沙堅城為依託，來讓勞師遠征的清軍用人人命來填堅城。


  等到清軍攻城打到師老兵疲，明軍再出城野戰，消滅來犯清軍。


  在下達攻城的命令的同時，朱靖垵又命人將哨騎給灑了出去，來保證自己對戰場局勢的絕對掌控。


  除此之外，朱靖垵為了能夠更好的觀察戰場，乾脆將自己的大營扎在了嶽麓山上。


  朱靖垵這擺明了就是欺負清軍沒有大口徑火炮！

  要是清軍在長沙城內有大口徑火炮，可以轟擊到嶽麓山的話，朱靖垵肯定是不會將自己的大營放在嶽麓山上當靶子的。


  ……


  長沙城內！


  看著城外浩浩蕩蕩抵達戰場的明軍援兵，湖南巡撫顏希深，以及衡州總兵趙德順，郴州總兵許泰等人皆是面色凝重。


  「一，兩，三，四……十，二十，三十，四十，一百三十三！」


  「明軍援兵這次竟帶來了一百多門重炮，這下長沙怕是要難守了！」


  趙德順默默的數著明軍援兵帶到長沙城下的那些個重炮，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


  足足一百三十三門大口徑火炮，這還不包括他沒能看到的，以及數量更多的小口徑火炮。


  這個數字實在是過於驚人了！

  看著城外的明軍的火炮數量，趙德順感覺自己的腿肚子開始忍不住有點抽筋。


  要知道，在明軍援兵抵達之前，明軍即使沒什麼大口徑的火炮可用於攻城，也是壓的長沙的守城清軍抬不起頭來。


  甚至是還強攻奪取了清軍在長沙城外的全部據點，將清軍給圍困在了長沙城內。


  現在明軍援兵抵達，還帶來了這麼多的大口徑火炮可用於攻城。


  趙德順實在忍不住懷疑，這長沙城還有守住的可能性嗎？


  想著這些，趙德順的心不住的往下沉。


  一旁的許泰也是神色慌張。 一雙扶著城牆的手掌逐漸用力，手背上青筋暴起。


  顏希深再次忍不住深吸一口氣，臉色也是陰沉的嚇人。


  就在這時候，一名清軍士卒小跑著來到了幾人面前，開口說道。


  「巡撫大人，兩位軍門，明軍來使！」


  清軍士卒話音落下，顏希深三人交互了一下眼神，隨即，顏希深開口說道。


  「咳咳，去將人帶來吧！」


  「哼，本官倒是想要看看，仗都已經打到這般地步了，明賊還有什麼想說的。」


  清軍士卒聞言，磕了個頭，然後轉身離去。


  不多時便帶來了一人。


  此人穿著大明官袍，頭戴烏紗，雖鬍鬚花白，但卻顯得相當的挺拔，身上的書卷氣很重。


  正是當代嶽麓書院山長熊為霖。


  顏希深見來人是熊為霖，忍不住蹙眉道。


  「學橋先生一生清正，人品出眾，學問精深，如今怎麼也不顧清名，為了榮華富貴，就要給明賊做事了？」


  這個時代，嶽麓書院對湖南，對整個南方士林的影響力都是相當出眾的。


  若熊為霖這位山長選擇為明賊做事的話，那怕是要在士林中掀起軒然大波。


  到時候，湖南士紳投賊者，可就真的是不知凡幾了！


  熊為霖聞言，只是搖搖頭說道。


  「顏巡撫何出此言？」


  「鄙人為大明做事，是為了恢復漢家衣冠，光復我漢家天下而出仕，於清名何礙？」


  說話間，熊為霖指了指自己頭頂的烏紗，又指了指顏希深頭戴的頂戴花翎。


  什麼都沒說，但卻什麼都說了！


  看看你我的衣冠，你個效忠蠻夷的漢奸，有什麼資格鄙視我這個漢家忠臣？

  顏希深見此，忍不住一陣咬牙切齒。


  有心想要叫人將熊為霖拉下去砍了祭旗，但話到嘴邊，卻是無論如何也說不出來。


  熊為霖作為嶽麓書院的山長，影響力實在是太大了！


  顏希深要是敢殺他，長沙城內的士紳大戶說不定就要投明了……


  一旁的趙德順開口替顏希深解圍道。


  「熊先生直說吧，前來長沙何事？」


  「那明賊的太子爺，有什麼話要你帶給我們？」


  熊為霖聞言，清清嗓子開口說道。


  「太子殿下心善，不想見到刀兵傷害了長沙城內的百姓士紳。」


  「是故，最後給爾等一個歸降的機會！」


  「顏巡撫若是肯歸降，太子殿下承諾，會對顏巡撫之前的抵抗既往不咎，且還會讓顏巡撫原職留任。」


  「兩位總兵若是歸降，也是可免除前罪，保留軍銜，繼續帶兵。」


  「可爾等若是還冥頑不靈，繼續抵抗王師，等大軍破城之後，爾等均是性命難保。」


  熊為霖說罷這些，深吸一口氣，繼續說道。


  「太子殿下還說了，若是抵抗一日，在破城之後便坑殺降兵中的一成以示警告。」


  「抵抗兩日，那便坑殺三成降兵！」


  「抵抗三日，坑殺五成降兵！」


  「抵抗超過三日的話，你們也就不用降了，所有降兵全部坑殺，一個不留。」


  「這就是敢抵抗大明王師的下場！」


  「勿謂言之不預也！」


  熊為霖此言一出，四周響起了一陣喧嘩。


  所有人臉上都滿是震驚與恐懼。


  顏希深等人對於明軍的威脅倒是不在乎，因為他們已經下定了決心，要拿性命來換名聲。


  但底下的士兵們卻不能不在乎！

  他們當兵打仗，只是為了吃口兵糧而已，沒必要把命給折進去不是？


  顏希深見此，卻是冷哼一聲，開口說道。


  「阿桂大將軍所率大軍馬上就到，明賊若有能耐，長沙堅城就在這裡，他自來取便是。」


  「何必勸降？」


  「等阿桂大將軍一到，我長沙守軍再與其裡應外合，到時候，被動的可不是我們。」


  「若明賊的太子當真明智，就該趁著現在撤長沙之圍，準備迎戰阿桂大將軍，而不是繼續進攻長沙。」


  顏希深想要憑藉自己的言語，來給長沙守軍鼓勁兒，讓他們重新恢復士氣。


  但效果卻是並不明顯！

  因為，阿桂要率兵抵達長沙了，只是顏希深自己說的，口說無憑。


  而城外的明軍援兵和重炮群，卻是實打實的擺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看著那一門門黑黝黝的重炮，誰能不害怕？

  熊為霖聞言，也不強求，只是抱拳說道。


  「諸位自己好好考慮吧！」


  「到底是自己的性命重要，還是效忠那韃虜之君重要！」


  「……」


  顏希深等人一陣無言。


  ……


  很快，朱靖垵那邊便接到了回報，長沙守軍拒絕向大明投降！


  朱靖垵聞言，倒也不生氣，只是當即下令道。


  「展開攻城！」


  咚！咚咚！


  戰鼓聲響徹，明軍布置在長沙城外的火炮開始了校射。


  伴隨著一陣轟鳴，炮彈出膛，向著長沙城牆射去！

  咚的一聲巨響，一枚炮彈重重的砸在長沙城牆上，頓時便砸的城牆土石迸濺。


  在校射完畢之後，明軍的火炮開始了火力投送。


  轟隆隆！轟隆隆！

  一陣陣的炮擊聲響成了一片。


  炮聲響徹了長沙內外。


  而與此同時，明軍也是在馬不停蹄的準備著攻城。


  一門門大口徑臼炮也是做好了開火的準備，臼炮所配套的開花彈被運輸到了火炮陣地中。


  炮手們開始動作麻利的準備裝填，計算設計諸元，準備展開炮擊。


  明軍現在對於開花彈的生產技術，已經實現了突破，得以量產。


  這次大軍北上，朱靖垵隨軍攜帶了好些個開花彈，準備要用於攻堅。


  拒不投降的長沙城，將會成為明軍大規模列裝開花彈之後，第一個品嘗開花彈滋味的堅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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