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絕命詩？

  第145章 絕命詩？

  馬蹄聲隆隆！

  明軍伏兵賓士而來。


  在殺至清軍陣列旁幾十米的位置之後，明軍上下驟然勒停了戰馬，然後齊齊翻身下馬。


  披掛著重甲的明軍重步，大聲喊殺著向前撲去，企圖撕開清軍的防線。


  「將士們，殺啊！」


  「殺韃子，復大明！」


  「萬勝！萬勝！大明萬勝!」


  「……」


  面對喊殺著衝上來的明軍，清軍的行軍陣列第一時間便被衝散了。


  身穿號衣的綠營兵，如何能是明軍的重甲步兵的對手？

  明軍的重步結陣來回衝殺，很快在清軍的陣列上撕開了好幾道口子。


  清軍幾乎在接戰的瞬間，便開始潰敗。


  翁召林還想指揮自己手頭的提標迎戰明軍，挽回局勢。


  但是，那在明軍的重甲衝鋒面前，他的抵抗卻好似螳臂當車般不堪一擊。


  清軍迅速的崩潰著，無數人都在丟下武器，轉身逃跑，不敢同明軍對陣。


  翁召林這個老漢奸雖然有心報效大清，為了清廷而死戰，但他底下的士兵可不會這麼想。


  朝廷每個月就發幾百文軍餉，飯都吃不飽，還時有剋扣，他們玩兒什麼命啊！

  在韶關時候，他們為了大清已經付出的足夠多了。


  各部都是死傷慘重。


  如今又遭遇襲擊，清軍上下紛紛選擇了能跑就跑。


  無數人的喊殺聲中，清軍徹底崩潰了！


  偌大的戰場上，到處都是明軍的追兵與清軍的潰兵。


  翁召林眼見戰場局勢敗壞若斯，心中滿是絕望，帶著自己手底下僅剩的親兵，向著明軍發動了決死衝鋒。


  年老的老將於馬背上馳騁，迎面而來的帶著血腥味的微風，吹散了他花白的鬍鬚。


  恍惚間，老將彷彿回到了曾經他隨著朝廷大軍討滅大小和卓，平定大小金川，定天山，平苗亂追亡逐北的崢嶸歲月。


  他這一生大半都在戰場上渡過，今日能戰死於戰場之上，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只是，他今日死便死了，可朝廷在南方的局勢又該如何是好呢？


  翁召林為了躲避一柄迎面刺來的長矛，不慎落馬。


  他乾脆指揮提標結陣步戰。


  老將脫掉了頭盔，將辮子於脖子上盤了一圈，咬在嘴裡，然後大聲喊殺，向著當面的明軍殺去。


  「將士們，報效大清就在今朝！」


  他的親兵也是紛紛大喝。


  「保護軍門！」


  「今日，我等與軍門共同赴死！」


  「……」


  潘大柱一眼便看到了被好些個清兵簇擁著的翁召林。


  在看到翁召林的臉的瞬間，他的表情明顯一愣。


  恍惚間，他看翁召林那張臉是越來越眼熟。


  這個老將好像當年那個放縱亂兵，屠滅他的家鄉的清軍將領啊！


  不，不是好像，而是就是他！

  這張臉，潘大柱哪怕是死也不會忘記。


  忽然，潘大柱便紅了眼眶，大聲喊道。


  「弟兄們，賊將在此，隨我殺啊！」


  語罷，他便手持一柄長柄朴刀，向著翁召林殺去。


  他，要幫自己的家人報仇！

  明軍上下見自家千總奮勇爭先，衝到了最前面，一個個也是士氣振奮。


  大聲喊殺著向前衝去。


  「殺韃子！」


  「大明萬歲！」


  很快，雙方便迎面相撞。


  潘大柱手中的朴刀向著翁召林的面門劈去。


  這一刀，他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量，絲毫沒有保留。


  哪怕是自己中門大開，也是不管不顧。


  翁召林見此，也是冷喝一聲。


  「好一員賊將！」


  語罷，他便迎了上去。


  但是，翁召林畢竟老了，年老體衰，拼力氣豈會是年輕力壯的潘大柱的對手。


  只是一下，他手中的兵刃便被磕飛了出去。


  即便是親兵救援及時，翁召林的胸前還是被重重的砍了一刀。


  翁召林身上的棉甲都被潘大柱這含怒一刀給砍出了一個豁口，棉花爆出，甲片變形。


  潘大柱見此，手中的朴刀繼續揮舞，依舊直取翁召林面門。


  翁召林面色微變，想要提刀格擋，但胸前傳來的劇痛讓他根本提不起力氣來。


  剛剛潘大柱的那一刀雖然未能破甲，但力道卻是實打實的，翁召林感覺自己胸前的肋骨怕是都斷了兩根。


  而與此同時，明軍士卒也是個個如狼似虎般的撲了上來，同清軍絞殺在了一起。


  見賊將如此兇猛，賊兵如此悍勇，翁召林的親兵不敢接戰，只能是護著主將躲避。


  但是，很快明軍士卒便涌了上來，手持刀矛將翁召林等重重圍困了起來。


  翁召林等人壓根沒地方可躲。


  很快，他身邊的人手便開始了不斷的減員。


  最終，明軍的包圍圈中只剩下了翁召林一人。


  翁召林目光環視一周，看著四周那層層疊疊壓上來的明軍，眼神中滿是絕望。


  他持刀往自己的脖子上一放，大聲喝道。


  「逆賊，聽好了！」


  「山河表奏武臣勛，經年征戰掃寇平。」


  「一朝平陽虎受難，豈可貪生投戈迎？」


  「今日，本將誓死不降！」


  但還不等他把手中的戰刀給拉下去，劃開自己的脖子。


  便見潘大柱大喝一聲，手持一柄破甲的金瓜錘，高高躍起，向著翁召林的腦袋砸了下去。


  「去你媽的狗韃子！去死吧，老子也沒準備讓你降！」


  砰的一聲巨響，翁召林的腦袋被金瓜錘砸了一下，頓時腦漿迸裂，一顆眼球都從眼眶中被擠了出來，掉在了地上，被潘大柱一腳踩成了肉泥。


  翁召林當即咽氣，身體癱軟在地，慘死當場。


  潘大柱看著眼前翁召林的屍體，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臉上扯出一抹滿是苦澀的笑容，表情獃滯的開口說道。


  「我……我替你們報仇了！」


  「我真的替伱們報仇了啊！！」


  潘大柱彎下腰，準備要將翁召林的腦袋砍下來。


  就在他砍著人頭的時候，一名明軍士卒滿是好奇的開口詢問道。


  「弟兄們，你們剛剛有聽到那韃子臨死前說了什麼嗎？」


  四周眾人紛紛搖頭。 「好像是絕命詩吧？讀書人臨死前好像都喜歡念個絕命詩，他可能也是在學文人那一套吧。」


  「呸，一個漢奸還想名垂青史？想屁吃！」


  「那他怕是打錯主意了，咱們弟兄們都是文盲，可沒人聽得懂他念了個什麼……」


  一群人七嘴八舌的交談著。


  ……


  韶關！


  明軍徹底肅清了韶關內外，並開始整頓韶關的城防。


  將韶關城牆破損的地方都用水泥進行修繕，且還著手規劃在韶關外的幾座山上都修建炮台和要塞。


  朱靖垵帶人在韶關內外巡視，親自確定炮台的位置和修建方案。


  張進為他送來了明軍此戰所取得的戰果的具體戰報。


  朱靖垵接過戰報，翻看了起來。


  張進也是在一旁開口敘述道。


  「韶關之戰，清軍共有兵力十二萬餘人，我軍前後共殲滅清軍有生力量九萬餘人。」


  「其中，陣斬兩萬餘，俘獲六萬餘，這些俘虜中，包括清軍的綠營兵，以及民夫。」


  「除此之外，韶關守軍中還有一部分前去打通糧道去了，那邊的戰報還沒傳來，是故，具體戰況不得而知，也就沒算在裡面。」


  「而我軍自己的傷亡數字為五千四百二十六人，其中，我軍本部戰兵的傷亡數字為六百三十三人，剩下的四千七百餘，皆是前鋒營的損傷。」


  當然了，這裡統計出來的只是韶關戰場上的傷亡和斬獲。


  樂昌的伏擊戰，以及劉明佑所部突襲龍虎關和道州的具體戰報，朱靖垵暫且還不得而知。


  只能是繼續等消息！


  見朱靖垵看完了戰報，張進又開口詢問道。


  「大都督，那些戰俘我軍該如何處置？」


  「七萬多人，一直養著讓他們吃白飯也不是個辦法。」


  由於這次韶關之戰的戰俘，多是跟著高升和張永二人，主動歸降的降兵。


  而非是明軍在戰場上所俘獲的俘虜！

  自然，對於這些降兵處置起來，也就不能像是以前那樣簡單粗暴的一刀切。


  十抽一殺之後，全部編入前鋒營了！


  對於主動歸降的降兵，還是有必要給其一定的優待的。


  朱靖垵思索一陣，然後開口說道。


  「對於那些戰俘，要進行分類處理。」


  「秉持自願原則，願意留下當兵的，編入前鋒營，打散原有編製，補發糧餉和安家田，重新整頓訓練，任命軍官，讓其為我大明作戰。」


  「不願意留下的，發放糧食和路費，讓他們自己歸家。」


  當然了，由於這些綠營兵是主動歸降的，雖然他們的編製隸屬於前鋒營，但和普通的前鋒營炮灰的待遇肯定不一樣。


  要知道，普通的前鋒營炮灰，那是得在立下戰功之後才能得到軍功田的賞賜。


  而他們，卻是直接便能得到安家田，到了戰場上，還不會被當做是炮灰使用。


  和前鋒營中的老兵的待遇相差無幾！

  無論如何，也不能算是虧待了他們。


  要知道，給滿清當兵，滿清可不給他們分田。


  還有就是，和普通的前鋒營士卒不同的是，朱靖垵還給了這些降兵一個選擇的機會。


  他們可以選擇繼續當兵，也可以選擇領一筆路費，回家過安生日子去。


  而不是和普通的前鋒營一樣，不想給大明當兵，就只能殺頭。


  跟在朱靖垵身邊的張永和高升聞言，十分感動的下拜道。


  「末將代弟兄們謝大都督恩典！」


  朱靖垵微微頷首道。


  「放心吧！既然你們歸降了大明，那本督是肯定不會虧待你們的。」


  對於那些投降的綠營將官，朱靖垵也是進行了安置的。


  非但每人發了一筆金銀和賜田賞賜，還宣布保留他們的官職軍銜。


  等歸降大明的綠營兵重新整頓訓練完畢之後，就會讓他們再次領兵。


  之前領多少兵，之後還是能領多少兵！


  原職留用！


  當然了，雖然領兵的數額沒變，但兵肯定不是原來的那些兵了。


  也算是削減了將領對軍隊的影響力，確保朝廷能夠控制軍隊。


  而不是讓軍隊變成將領的私兵，尾大不掉。


  在朱靖垵看來，軍中出現山頭是很正常的事情，人是社會性動物，喜歡抱團這是本能。


  改變不了的！

  但是，山頭歸山頭，可軍閥絕對不行！


  這是底線！


  ……


  戰俘營內，清軍的降兵們懶洋洋的曬著太陽。


  由於他們是主動歸降了的，是故，明軍這邊對他們並沒有太多的限制。


  說是戰俘營，其實和普通的軍營也沒什麼區別。


  對他們唯一的限制就是要求他們遵守大明軍紀，不得隨意出營，侵擾四周的百姓。


  大明在吃食上也沒短缺了他們，和明軍各部的伙食標準基本上保持一致。


  這幾日下來，這些降兵們每日吃了睡，睡了吃，再加上心裡沒了壓力，一個個的都肉眼可見的胖了一圈。


  馬元低著腦袋，在營內的空地上遛彎。


  一邊思念著家人，一邊琢磨著是不是該開飯了……


  自從上次清軍營嘯，他弄死了李青之後，馬元搖身一變，就變成了清軍中的一個人物。


  四周好些個平日里受慣了欺負的士卒，都開始以他馬首是瞻，跟在他身邊抱團取暖。


  馬元在營內遛著彎，他身後好幾個小弟亦步亦趨。


  四周的眾人不由得投來了敬畏的目光。


  馬元收回雜亂的思緒，對此相當的享受，以往地位卑微到了塵埃里的他，十分享受這種被人敬畏，被人害怕的感覺。


  就在這時候，大營外忽的傳來一陣騷亂。


  好些人大聲喊道。


  「開飯了，開飯了……」


  負責維持秩序的明軍士卒手持一個銅喇叭，大聲喊道。


  「排隊，排隊，都他娘的給老子排隊打飯。」


  「誰他娘的再擠，都他娘的拖出去打軍棍，都別吃了！」


  隨著一陣大喊，原本熙熙攘攘的降兵們恢復了秩序，在大鍋前排好了隊，開始排隊著領飯。


  這些降兵都已經在戰場上被大明給打怕了，還是很好管理的。


  面對明軍，這些降兵里基本上沒什麼刺頭！

  嗯，刺頭也怕死啊！

  等所有人都排好隊之後，負責維持秩序的明軍這才大喝一聲道。


  「放飯！」


  今日明軍給降兵的伙食是雜糧米飯，以及清炒的土豆片，土豆片里還有不少肉沫。


  除此之外，還有一人一碗飄著油花的魚湯，加足了鹽分還撒了蔥花，喝起來鮮的很。